14. 第 14 章

作品:《春长渡

    江义沅这一声喊得又急又厉,沈支言闻声回首,只见不远处人群骚动,一道黑影跌跌撞撞向前奔逃。江义沅紧追其后,厉声喝道:“快拦住他,是个盗贼。”


    街市众人闻言纷纷侧目,胆小的慌忙避让,亦有几个胆大的汉子跟着追了上去。那贼人身手甚是矫捷,在人群中穿梭如游鱼,所过之处摊倒架翻,惊得行人连连惊呼,整条长街顿时乱作一团。


    那人奔逃太快,江义沅足尖一点踏上道旁木架,借力腾空而起,奋力追至那人身后,她探手欲擒,岂料那人倏地转身,寒光乍现间竟抽出一柄佩剑相迎。


    他一身夜行劲装,面上蒙着黑纱,左手紧攥着一枚藕荷色绣囊,而这绣囊正是方才从一位姑娘身上窃得的。


    江义沅抽出今日新得宝剑,与他打斗起来,此人武功了得,招招式式直取要害,凌厉狠辣,绝非寻常盗贼,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几招过后,江义沅竟有些招架不住,剑锋相击间火花迸溅,震得虎口发麻。


    沈支言跑上前来,只见二哥沈支安也推着阮玲赶来。


    沈支言急问:“怎么回事?”


    沈支安摇头:“不清楚,只听说是个贼人当街行窃,被义沅妹妹撞见了。”


    阮玲扫视四周,发现自家弟弟阮玉正带着一名粉衣女子向这边赶来。


    “义沅姐姐!”阮玉还未站稳便急声唤道。


    阮玲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但见她一袭粉衫,身姿窈窕,肤若凝脂,眉眼间透着江南水乡的温婉清丽,她好奇问道:“这位姑娘是谁?”


    那女子低眸看她,神色间犹带几分惶然,柔声回道:“方才那人窃走的,正是我的钱袋。”


    她嗓音清润婉转,听着让人好生怜惜。


    沈支安闻声望她,目光触及她面容时不由一怔,她那双含怯带忧的眸子似江南烟雨般朦胧动人,竟教他一时晃了神。


    他出身世家,见过的绝色佳人不知凡几,便是自家妹妹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可眼前这女子却格外不同,分明只是素净装扮,偏生叫人移不开眼,他倏地耳根微热,不觉问道:“不知姑娘芳名为何?来自哪里?”


    那姑娘看向他,福了福身回道:“小女子姓许名莹,家父乃河都县令。因家兄在京备考,特来探望,顺道游赏京城风光。不想今日刚至街市,竟遭贼人窃了钱袋。”


    她说着,眸光转向远处缠斗的身影,忧心忡忡道:“多亏那位姑娘仗义相助,只是那贼人武艺高强,实在叫人担心。”


    原来是和都县令的女儿。


    沈支安整了整衣冠郑重作揖道:“许姑娘不必忧心,我等定当竭力相助。在下沈支安,乃太傅府的二公子。”


    太傅府的二公子?许莹微愣一下,连忙还礼,衣袖轻扬间带起一阵幽香:“多谢沈公子,多谢诸位。”


    她声音轻柔似三月柳絮,眼波流转时更添几分动人神采。


    沈支安正望着她出神,冷不防被阮玲一记手肘撞在肋下,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阮玲挑眉瞪他:“二哥还愣着干什么?不去寻人帮义沅姐姐,倒在这儿自报家门?”


    沈支安尴尬一笑,连忙去叫人,只是还不等他回来,江义沅就已将那贼人按倒在地。她动作利落地抽出腰间绳子,三下五除二便将贼人捆了个结实,一把扯下他面上黑纱,露出张粗犷凶悍的脸。


    江义沅剑锋抵住他咽喉:“光天化日行窃,活腻了不成?”


    她说罢,俯身拾起绣囊,揪着贼人衣领拖到众人跟前,随手将钱袋抛给许莹:“你的。”


    许莹慌忙接过,屈膝行了个大礼:“姑娘大恩,许莹没齿难忘。”


    江义沅摆摆手:“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说话间,沈支安已领着巡城司的兵将赶来。那领头的校尉上前抱拳行礼,面露愧色道:“多亏江姑娘出手擒贼,是下官失职,竟让这等贼人混入街市。”


    江义沅:“大人言重了,不过此人武功路数不似寻常盗匪,还望大人仔细审问,看看是否另有隐情。”


    校尉郑重点头:“姑娘放心,下官定当严加审讯,也会增派人手巡查。”


    校尉说罢便押着那贼人离去,四周围观的百姓也渐渐散开。


    阮玉拍着心口凑上前,激动道:“姐姐方才好生厉害,那贼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真叫弟弟开了眼界。”


    阮玉最会在江义沅面前奉承,江义沅爽朗笑道:“多亏你送我的这柄剑,今日可是派上大用场了。”


    “是姐姐武功高强。”阮玉忙将怀中抱着的水囊递过去。


    阮玉满心满眼都是江义沅,全然没注意到阮玲频频翻起的白眼,她冷嗤一声:“堂堂七尺男儿,见着贼人不知上前,倒让义沅姐姐涉险,若是有个闪失,你担待得起么?”


    阮玉顿时涨红了脸:“我武艺不精,贸然出手岂非添乱?不过,我已拜了位名师,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流高手。”


    “噗!”


    阮玲哈哈大笑,正要再讽他几句,却听江义沅维护道:“好了,若非玉弟眼尖,这贼人早溜走了。”


    阮玲只得撇嘴:“姐姐你就惯着他吧。”


    几人说笑间,沈支言走到一旁,俯身拾起一枚精巧的铜扣,好似那盗贼掉落的。这扣子纹样奇特,似是什么组织的标记,偏生眼熟得很,一时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她将扣子纳入袖中,心中惴惴不安,方才这盗贼与在胡洞口寻她的那位男子有点相似,他们均是着一袭黑衣,带着宝剑,也不知是不是同伙。


    说起来,前世此时并未发生东街赏灯一事,表哥何苏玄也不曾邀请过她赏灯。而今表哥突然邀约,不知是早有筹划,还是因白日里遇见了薛昭容才临时起意。


    但无论如何,只是一念之差,竟连命数都跟着转了弯。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全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包括遇到许莹。


    前世里,她从未见过许莹。


    沈支言正思量间,忽听沈支安对许莹道:“姑娘受惊了,不知现下宿在何处?可要我们护送一程?”


    许莹眼波盈盈,浅笑道:“多谢公子挂怀。只是初到京城,总觉新鲜,还想再走走看看。”


    沈支安忙道:“既如此,不如与我们同行如何?这东街景致我最是熟悉,正好可以与姑娘细说。”


    沈支安今日像着了魔,面对这位姑娘格外殷勤,目光灼灼地凝在她身上,任谁都瞧得出几分心思。


    阮玲看着他,眉头拧成了麻花。


    面对沈支安的邀请,许莹却婉拒道:“公子盛情,许莹心领了。只是还要去寻家兄,就不叨扰各位了。”


    而后她又冲江义沅福了福身道:“今日多谢江姑娘仗义相助,他日有缘再会。”


    能乐于助人,江义沅很是开心,她笑道:“姑娘不必客气,日后外出多注意安全便是。”


    许莹应了声便离开了。


    沈支安的目光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阮玲则使劲拽了一下他的衣袖:“魂儿都要跟着飞了。”


    沈支安缓过神来,脸颊竟然微微红了。


    沈支言担心大哥到湖边找不到人,便提议先回去相聚,毕竟今晚出现盗贼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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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让人担心的。


    他们到了湖边,湖畔依旧热闹,去买东西的何苏玄还没有回来,软玉便买了几盏灯笼同大家一起玩。


    过了一会,何苏玄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赶来,他看到大家问道:“怎的都到齐了?准备回去吗?”


    “不回去。”阮玉回道,“方才义沅姐姐抓了个盗贼,三下五除二就把那贼人制服了,现下已交给巡城司了。我们商议去酒楼用膳,不过大哥一家还未回来。”


    “你们遇上贼人了?可有人受伤?”何苏玄慌忙将众人细细打量一遍,见大家都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阮玉咧嘴一笑:“有义沅姐姐在,怎会受伤。”


    “那就好。”何苏玄从油纸包里取出一份蜜饯递给沈支言,“妹妹,买了你最爱吃的,先垫垫肚子。”


    “多谢表哥。”沈支言接过蜜饯,“这是在哪家买的?”


    何苏玄将其余点心分给其他几位,回道:“街西头那几家铺子,我挨个买了个遍。”


    “嗯。”沈支言拿起一块蜜饯咬了一口,街西头的蜜饯她经常吃,今日的好像有点酸。


    几个人在湖边等着沈支禹一家,可是等了许久却不见他们回来。


    阮玲等得心焦,催促阮玉去寻人,阮玉寻了一圈回来道:“我把附近都找遍了,连皮影戏场子都散了,愣是没见着大哥一家。奇了怪了,他们能去哪儿呢?该不会回去了吧?”


    沈支安摇头:“应该没有回去,大哥素来行事稳妥,就算是回去也要差人告诉我们一声。”


    “天要黑了。”江义沅看了看天,“不如分头去找吧。”


    再不找,怕要出事了。


    沈支安也觉得不安,立即安排大家分头去找。


    因着阮玲腿脚不便,沈支安便让沈知言留下来照应她。


    沈支言望着渐暗的天色,终是明白这一整日萦绕心头的不安是从何而来了。


    今日这场出行,原就是不该有的变数,这毫无准备的变数,或许会酿成一个不好的结果。


    ——


    薛昭容审罢西郊那桩事,便快马加鞭赶回城中。经他严加盘问,那小太监终是吐露实情:李贵妃与淑妃私交甚密,更与太师府的嫡长子往来频繁。


    说来这二人本是青梅竹马,一个入宫为妃,一个娶了重臣之女,本该各自安好互不打扰,偏生近来频频密会,实在蹊跷。


    更令人心惊的是,从李贵妃处流出的密信上,赫然写着沈支禹的名字。


    小太监说,那密信是准备宫宴邀约用的名单,并没有别的意思,可是从他闪躲的眼神中能够看出,他是在撒谎。


    或许真的有人要害沈支禹。


    暮色沉沉,夜风有点凉,薛召容背上的伤口总是隐隐作痛,他想回府换药,但是一想到沈支禹就心有不安。


    还有沈支言,那个莫名钻进他记忆里的姑娘,自他从太傅府出来以后,一整个下午,满脑子里都是她。


    花架倒塌时,他将她护在身下,近在咫尺的接触,熟悉的气息,砰然的心跳,每一样都让他恍惚,恍惚到乱了方寸,恍惚到要去亲她。


    他很疑惑,也很烦闷,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他甚至还会因为何苏玄带她去赏灯,而不能与他一起去看烟花,气得胃疼。


    他怕不是魔怔了吧。


    必须要克制了。


    他这般想着,嘴上却道:“鹤川,改道去东街。”


    “公子,您伤口还疼着,先回府换药吧。”


    “无碍,还能忍。”


    找沈支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