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滢、褚青缇、王苏冲出商场，跟屁.股着火似的，飞快拉开车门，人还没坐稳，一脚油门踩得飞快。


    商场里涌出一大帮异种，远远追在车后。


    直到把异种群甩得看不清踪迹，几人才松懈下来。


    “下回应该搞点水.雷之类的东西，往里一丢，完事。”许婉滢骂骂咧咧。


    褚青缇随手将包着弩箭的保安服丢在脚下，接过许婉滢胳膊上挂着的背包，清点了一下物资。


    “应该够我们吃几天。”她补充，“但是没有弄到饮用水。”


    许婉滢道：“等会我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下，让王苏召出水，烧开用器皿盛着就是。”


    生存问题解决了，褚青缇松了一口气。


    她眼睛还盯着背包，手下意识地伸出来，去摸蹲在手刹旁的三花猫。


    触手是温热的。


    但三花猫没有像往日一样贴上来拱她。


    她摸了几把，感觉车里气氛有些不对劲，将三花猫抱进怀里，扭头去看一直没出声的扶医生：“怎……”


    扶医生脸色不太自然，回避着她的视线。


    而褚青缇没有问下去。


    她感知到了。


    手感不太对。


    三花猫的姿势……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猫。


    三花猫的小脑瓜无力地垂下，嘴巴张开，吐出一小截歪掉的舌头。


    它的眼睛是半睁着的。


    瞳孔放得很大，眼黄几乎褪去，黑色的眼球占据了一大半。


    褚青缇的掌心轻轻放在它的心口。


    她似乎还能感觉到小猫的心跳。


    透过她的掌心，准确地传递给她的大脑。


    但其实，这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再次开口时，她的嗓音变哑了：“刚刚发生了什么？是因为异能消耗过度吗？”


    扶医生摇摇头，回忆着刚才的所见所闻，斟酌了下用词。


    褚青缇的手上移，覆住三花猫的眼球。


    它的眼球变得很软，不再紧实。


    平时，它总是有很多细小的动作。


    耳朵尖会抖，小爪子会刨，尾巴会摇。


    而现在，它一动不动地躺在她怀里，余温渐渐散去，身躯变得僵硬。


    “刚刚有一道黑影从这小孩的影子里钻了出来，缠上了小猫咪。”扶医生神情凝重，“我听到了涂嘉书的声音。”


    “涂嘉书？”正在开车的许婉滢和抱着猫的褚青缇同时回头。


    “对。那道黑影可能就是她。”


    “她说什么了？她不是在欧阳基地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说……‘终于抓住你了，果然又是你，该死的猫。’”


    许婉滢紧紧盯着他，“然后呢？”


    “然后，黑影就散了，不见了。”


    老旧的车身一颤，许婉滢连忙回过头，这才发现不小心撞上了一辆停在马路中央的车。


    她诅咒了一声，看了看那辆车的样子，没比自己开的这辆好多少，只能暂时放弃了换车的打算，专心开车。


    “涂嘉书……”许婉滢口中念着这个名字，眸子深黑如墨。


    “她为什么要对小白下手？”褚青缇的目光落在小正太身上。


    小正太局促而茫然，显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慌忙摆手，“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在欧阳基地的隔离区时，她好像就对小猫印象不太好。”扶医生道，“你带她来探望过那只起司猫，她看向小猫的眼神有点渗人。”


    褚青缇微微俯下了身，将小小的三花猫整个纳入自己怀里。


    许婉滢安慰她：“好啦，别难过了，它不是有九条命吗？丢了两条，还有七条呢。过几天又活蹦乱跳出现在你面前了。”


    “谁知道它在遇到我们之前，丢过多少条命呢？”褚青缇忧心忡忡。


    “它使用了这么多次异能，肯定有损耗，身体估计也撑不住了，换副身体也好。”许婉滢扫了一眼后视镜，“现在的问题是，涂嘉书为什么可以瞬间出现、瞬间消失。她以后会不会又搞偷袭。”


    后座的小正太冷不丁在后视镜里跟许婉滢的目光对上，吓得不轻，怯怯的不敢说话。


    褚青缇强打起精神，“没错。”


    许婉滢道：“交给你了，医生。”


    扶医生错愕地指着自己，“啊？我？”


    “我们这里就你一个精神系的，适合玩心理战，不交给你，交给谁？”


    “行吧。”扶医生摸摸鼻子，“我试试看。”


    小正太默默地贴紧靠背，小脸绷紧。


    转到乡道开了半小时后，许婉滢找了个异种稀少的郊区停下。


    几人下车，照例消灭掉视野范围内的异种，挑了个无人居住的废弃老宅。


    老宅虽老，灶台、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省去了众人挖泥土垒灶台的功夫。


    锅碗里溅上了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渍，也不知道是异种的血，还是人类的血。保险起见，这些不能用了。


    许婉滢熟练地去砍树、削木头，做成简易的碗筷。


    院子里甚至还有一口井。


    只是井水里堆满异种的腐尸，臭不可闻，王苏探头瞧了一眼，差点呕吐。


    许婉滢把背包往王苏脚下一丢，理直气壮道：“你做饭。”


    王苏：“啊？”


    “你不是说你可以学吗？”


    王苏这才想起，当初他从欧阳基地跑去海上投奔许婉滢，许婉滢提到过，她们队伍里缺个厨子，而他则信誓旦旦地保证，他不会，但他可以学。


    他认命地点头，求救的目光投向扶医生。


    “医生要休息一会，养精蓄锐。”许婉滢道。


    小正太默默举手，“我来吧。”


    众人大吃一惊：“你？”


    “嗯，我会做点简单的饭菜。”小正太惶惶道。


    他刚闯了祸，生怕众人半路把他丢下，正是一心想要表现的时候。


    许婉滢道：“行，你站旁边，教王苏做饭。”


    王苏：“……”


    打死他也想不到，他居然需要一个小孩子来教他做饭！


    褚青缇陪扶医生找了间卧室，她检查了几遍，没有危险，便守在窗外出神。


    扶医生有点小洁癖，将被褥翻了个面铺在床上，又从柜子上方翻出了四件套，重新铺上枕套和被单，将被套当成被子搭在腰间。


    他人已经躺下了，忽然睁开眼：“褚小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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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褚青缇侧过头。


    “别担心，小猫会回来找你的。”扶医生温柔地说道，“就像上次一样，它冒着风雨追出欧阳基地，只为找到你。”


    褚青缇一顿，“嗯。”


    她忽然意识到，起司猫死在欧阳基地，三花猫却是在距离欧阳基地几十里的小山坡上找到她的。


    这一路，它一只小猫咪，该有多艰难啊。


    难怪她第一次看到三花猫时，它那么狼狈，脏得像颗小灰球。


    褚青缇目光黯淡。


    半小时后，厨房传来“开饭啦”的呼喊声。


    褚青缇叫醒扶医生。


    许婉滢一行人坐在厨房门口，不知道从哪搬了一套桌椅板凳，桌上摆着一碟炒腐竹、一碟腊肉炒茶树菇、一碟凉拌木耳。


    碗筷粗制滥造，筷子上还有毛刺，王苏一不小心就喇到了嘴巴。


    许婉滢嗤笑：“笨。”


    她拿着两根筷子，对着上下搓了一会，将毛刺搓平，这才大快朵颐。


    出乎意料的是，王苏这个厨房新手，厨艺竟然还不错。


    比扶医生强多了。


    王苏不好意思道：“我奶奶做饭很好吃，看多了就清楚流程了。”


    许婉滢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那是你奶奶吗？你就乱认。”


    王苏想起欧阳基地的变异版奶奶，登时收声，忍着嘴角被喇出的轻微刺痛感，安静地吃起了饭。


    许婉滢在消防队练出来的吃饭速度不是盖的，别人刚吃半碗，她就舔完了第二碗的碗底。


    褚青缇也不甘示弱，去盛了第二碗。


    扶医生和王苏偷偷瞥她。


    原本还以为，她痛失爱猫，会没有胃口，没想到她胃口比他们还好。


    焖在锅里的米饭瞬间见了底。


    焖饭费时间，王苏索性抓起一捆粉丝和一把干黄花菜，煮了个黄花菜炖粉条，当成今日第二份主食。


    粉条一上桌，许婉滢和褚青缇这俩饕餮火速消灭了半盆。


    吃饭斯文的扶医生和王苏突然意识到，如果他们不加快进食速度，他们以后可能要一直饿肚子。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筷子搅动的频率。


    小正太情绪不佳，人小胃口也小，第一个放下筷子，乖乖去厨房收拾。


    许婉滢冲王苏、扶医生使了个眼色。


    两人跟上去。


    王苏抢过他手里的盆，“我来烧水吧，你去休息一会。”


    扶医生手掌搭在他肩膀上，“来来，我们随便聊聊。”


    在沸水的叫声中，扶医生结束了对小正太的探索。


    他摇摇头，“没查到什么问题。”


    许婉滢清完最后一根粉条，沉下了脸。


    没查到问题，才会是最大的问题。


    联想到晨曦基地的龚长滨说的那句“秽土本体”，她有非常不妙的联想。


    毕竟，晨曦基地的“秽土”，就是她们在欧阳基地见过的“蜃”。


    “蜃”和涂嘉书的关系千丝万缕。


    以前在欧阳基地时，涂嘉书是惧怕蜃的，蜃会主动吞噬涂嘉书。


    而现在看来……


    涂嘉书，似乎变强了。


    她好像可以操控“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