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点这边虽然臭，看热闹的村民却很多。不怕冷、不怕挤，大家看的津津有味。


    “哈哈～你们看石知青，头发上有黄金！”


    “哈哈～董知青刚剃了秃子！哈哈哈～”


    “哎呦，眼瞎啊，谁往门口泼粪水？”


    “你才瞎！看见泼水不会躲？”


    “呵，不愧是城里人哦。身娇肉贵的，连点臭味都不能闻。啧啧啧……”


    “哇，这棉裤没坏你就扔？真不要啦，我可要捡回家的。”


    “捡个鬼！你们滚呐！快滚呐！！”


    ……


    忍无可忍，知青和村民打了起来。泼粪水、骂脏话、薅头发，知青们全疯了。有一个算一个，今天谁也别想从知青点全身而退！


    村民看知青急眼，赶紧呼啦啦撤退。他们是来看乐子，不是来当出气筒的！只是混战中，难免有人被误伤。于是不吃亏的村民，会骂骂咧咧的回击。


    等宋玖玖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两伙人越打越凶，在疯狂翻旧账。


    “你们还好意思生气！因为被你们拖后腿，我们连续八年都没评上先进村！！”


    “对，都赖你们！一群草包！！”


    “胡说！明明是你们自己不行！！”


    “对！一群泼皮破烂户！活该受穷！”


    “啊啊啊……狗*娘*养的！你们才是一辈子穷命！啊啊啊……老子打死你！”


    “啊……好痛、好痛！”


    没人受伤，是宋玖玖接住了对方的攻击。宋玖玖力气大，很快把打斗双方分开。立在人群中央，宋玖玖不悦：“干嘛下重手？大家都是熟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住手！。”，大队长同时厉声呵斥：


    “所有人都有，再动扣公分！！”


    这惩罚比什么都好使。火气再大，在公分面前，也要找回百分百的理智。嫌弃的互相哼一声，打架双方厌恶的松手。


    “薛队长，是知青先动的手！”


    “放屁！不是你们先炸厕所，又跑我们家里来看热闹，我们会生气？”


    “承认了！大队长，钱知青承认了！是他们先动的手。你得给我们做主。”


    “对！一切都是知青闹事，我们只是被迫还手。大队长，你别扣俺公分，要扣就扣知青的。是他们非要打架。”


    知青们瞬间被气笑了。有个刚下乡一年的小姑娘，甚至直接被气哭。


    “呜呜，你们欺人太甚！呜呜呜……”


    明玲坐地上号啕大哭。衣衫凌乱，披头散发，明玲从没这样狼狈过。


    她今年才十九岁。在她人生的前十八年里，明玲不说顺风顺水，也没受过太多挫折。下乡之前，听说乡下日子苦，她还去相亲找对象。可她不漂亮，没特长，也不愿意当后妈、嫁瘸子。最后，咬咬牙，明玲来了乡下。她想，她能吃苦，日子熬一熬就过去了。


    可现在，呜呜……她想回家！呜呜呜……


    明玲哭的很有感染力。很快，知青点的其他知青，也红了眼眶。


    石娥倔强的抬起头，质问大队长：“你还要包庇吗？上次村里小孩炸公厕，你说他们年纪小，让我们别跟不懂事的小娃计较。那这次呢？你还不管吗？你看看，我们浑身都是味！这个的损失，村里给赔吗？”


    “凭什么要村里赔？你……”


    薛英雄一个眼刀飞过去，炸毛的村民默默闭嘴。她转为用眼神骂人，骂的很脏。紧盯薛英雄，她不许村委出钱给熊孩子擦屁股！


    冤有头债有主。谁的问题找谁去！


    薛英雄也是这么想的。把炸粪坑的熊孩子抓过来，他特严肃的问：“为什么又犯错？上次不是教过你们，这么做不对。”


    小孩子面面相觑，只说不是故意的。


    “我们不知道厕所里有人。”


    “对不起，我们下次不敢了。”


    认错态度很好，但看他们那个眼珠子乱转的模样，薛英雄就知道他们没说实话。更加严肃的板起脸，薛英雄沉声问：“谁的主意？说实话！再撒谎，我皮带抽你们！”


    小孩子很讲义气，他们咬定了不知道。


    “俺们真不是故意的。”


    “就是不小心才这样，对不起。”


    薛英雄被气笑了。解开裤腰带，他准备动真格的。熊孩子家长一看，不干了。


    “哎，大队长，不能动手。孩子们已经说对不起了。”


    “一边去！不然你赔钱。”薛英雄不耐烦。皮带抽在空气中噼啪作响，他脸色难看。


    “我哪有钱！”目光闪烁，熊家长默默后退。偷偷给自家娃使眼色，她示意他赶紧实话实话！小娃娃装看不见。挨打就挨打。咬咬牙，他不是不能忍！


    瑟瑟发抖，他们忍不住害怕。下意识看向宋玖玖，他们想求救又不敢。


    “等等。”宋玖玖敏锐察觉到不对。


    预感到事情和她有关，宋玖玖蹲下身子，直视张虎的眼睛，问他：“为什么？”


    张虎不敢对宋玖玖撒谎，犹豫了一下，他小声说：“我想让你开心。”


    “嗯？？”宋玖玖迷茫。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没想到宋玖玖是这个反应，张虎心里一咯噔，有点慌。努力错了方向，他欲哭无泪。蔫蔫的，张虎垂头丧气：“他们之前欺负你。我是你儿子，要帮你打回去。”


    事情搞砸了，拜师的事，张虎一个字不敢提。但宋玖玖能感觉到他没说实话。于是，在她追问下，张虎哭兮兮说了实话。


    这个原因不止出乎宋玖玖意料，也让愤怒的大队长冷静下来。


    “哎……”薛英雄长叹一声，收了皮带。孩子们想上进是好事。虽用错了方法，但确实不该打。“哎……”他又叹口气。


    “这样，这边的卫生你们来收拾。知青的衣服鞋子，你们也必须给人家洗干净。还有，明年你们要给知青点捡半年柴火。”


    这惩罚不算重也不算轻。有八个半大小子帮忙捡柴火，知青明年可以轻松不少。但今天丢脸丢狠了，他们就是气不过。目光投向宋玖玖，知青不满意大队长放过她。


    大队长于是又开始头疼。


    理论上，这事儿与宋玖玖无关。但根本上，这事儿又和宋玖玖脱不了关系。


    罚与不罚，好像都不合适。


    “是我没做好榜样，对不起。”


    宋玖玖主动承认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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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我愿意承担一部分责任。为了教好这些小孩，我想在村里办个扫盲班。我免费上课。其他知青去上课，可以领工分。”


    “不行！”爱炸毛的孙大娘，头一个反对。


    这损害她的利益，她不能支持。


    宋玖玖不介意被瞪，继续说：“其他村民来听课，也可以赚工分。一节课一或两个公分。”


    “不行！！”这下，轮到大队长不满意。


    村里财政紧张，没法这样大手笔。


    瞪了宋玖玖一眼，大队长打圆场：“咳，宋知青开玩笑的。扫盲班教大家认字，是不收学费的。额外发工分不可能。”


    “切，就知道是这样。”


    村民们瞬间兴致缺缺。


    “散了，散了，回家吧。这天怪冷的。”


    知青们还在心动。虽然在扫盲班当老师，赚不了几个工分。但有总比没有强。看了眼宋玖玖，他们没动，并且时刻准备帮忙。


    宋玖玖确实还有话说。


    抬起头，她直视大队长：“村里没钱就去赚。我不信我们这么多人，会赚不到钱。”


    封哲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宋玖玖，在这个时代，只要敢想敢做，就能赚到钱。


    宋玖玖真心想做事，就不会被眼前的困难吓倒。封哲的办法，咸水村不能借鉴。但他们还有其他路子。


    “进山采药？不行，大冬天哪有药材？”薛英雄瞪眼，“你别胡闹。咱这边山里不太平。民兵队要年年进山打劫，才能控制野兽数量，不让它们下山霍霍人。你没进过山，不知道山里的危险，千万别乱出馊主意。”


    “谁说冬天没药材。”宋玖玖不赞同：“人参、黄芪、防风这种根茎类药材，冬天采摘药用价值最高。山里有野物更好，打一头野猪下来，咱们办扫盲班的钱就有啦。”


    兴致勃勃，宋玖玖的野心不止一头野猪。她要赚很多钱，才能不枉费孩子们叫她干妈。赤子之心难得，宋玖玖有被深深触动。


    说真的，在这之前，宋玖玖没想过，她的一言一行，会对张虎影响这么大。作为张虎的干妈，宋玖玖之前对张虎好，却没走心。


    这只是做任务顺便的。


    可小孩儿却回给宋玖玖一颗真心。


    对上一双双赤诚清澈的眼眸，宋玖玖想做出改变。于是，她站了出来。


    “大队长，知青下乡本来是好事。但你偏派读书人去种地，才会白白浪费人才。”


    “不种地干什么？农村又不是城里。”大队长不服气。“别瞎搞了，赶紧带孩子干活。”


    宋玖玖没理他的催促，反而问村民：“你们说，如果你们认字，在罐头厂招工时，是不是比别人有优势？同样的劳动力，但你会算账，能写书面材料，你说厂长要谁？”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要能力强的！


    视线火热，村民们停住脚步。


    “知青的优势就在这里。他们可以教你们读书识字，让你们走出咸水村。”宋玖玖继续陈述：“我们这里不会只有一个罐头厂，以后没准还有筷子厂，砖厂和面粉厂。这都是机会，你们确定还要错过？”


    不要！村民呼吸急促。


    不就是读书识字嘛，他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