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水落石出
作品:《逆徒百年无长进》 林清玥一个抬眸,站在原地无动于衷,没有半分慌张的神态,反而审视着这位先发制人的夏夫人,倒使人莫名的畏惧。
林清玥并未示弱,铿锵有力道:“我才刚到家,阿母就对我喊打喊杀没有丝毫怜爱,到底是怨恨我,还是怕自己做的腌臜事败露呢?”
众人一惊,不明所以。
夏夫人勃然大怒,气的满脸通红,眼神愈发犀利:“一派胡言,我从前怎没发现你竟如此伶牙俐齿,还到处诬陷旁人。”
诬陷一词,简直是颠倒黑白。
日月可昭林清玥绝无胡诌,自夏苓的生母逝世后,待遇是一日不如一日,月钱削减,被人刻意刁难,有时就连府中的丫鬟都能使唤一二,甚至过得不如奴仆,但暗里的怂恿者非但不收敛却变本加厉,故意设局污蔑她,这番遭遇也难怪夏苓甘愿奉献三魂七魄,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仍要剑走偏锋,祈求林清玥这个邪神重返阳间为她寻仇。
对于蛇蝎心肠的妇人,林清玥没什么可顾虑的:“阿母真是冤枉我了,您要如何处置,苓儿悉听尊便,毕竟当初毒害祖母的龌龊事,我都替您背了黑锅。”
不等恶人先告状,夏老爷带着怒意有些失态道:“怎么回事?”
大小姐夏凤见势不妙,即使心中气恼,表面还是装得乖巧温婉,扶着老爷一口一个“阿爹,消消气”打着圆场。
其余人则静静地吃瓜。
身旁的夏夫人大抵被逼紧了,顾不得是否体面,急得鸡飞狗跳口不择言,犹如泼妇骂街:“你个小野种,谁允许你在这里信口雌黄的,莫不是关太久得了疯病,当初就该同你那低贱的娘一起去死。”
“还不快快抓起来,乱棍打死。”
“别急啊。”林清玥出言打断,讪笑道:“死之前,我想问一问夫人,若我是野种,那阿爹算什么,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吗?”
有名小厮站在人群中没绷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笑完他万念俱灰心道:真是作茧自缚啊。
不过多亏林清玥的举动搅得整个夏府乱作一团,小厮才能幸免于难。
只是夏夫人犯了难,脸上肉眼可见的惶恐,方才她是真的气急败坏,下意识竟说出不妥当的话来,有损夫家颜面实在不该。
片刻间,夏夫人语气温和下来:“夫君,妾身一时嘴快并没有……”
“够了。”夏老爷不想深究,正言厉色终止了这场闹剧。
外人皆知夏夫人的娘家祖上积德门第高雅,嫁妆装满十辆马车,声势浩大羡煞旁人,但十几年前夏府家道中落,这桩婚事乃是下嫁,不言而喻夏夫人必然傲睨自若,惹得自己的丈夫屈辱度日,这才有了艳遇。
后来夏家凭着贩卖绸缎蒸蒸日上,势头渐渐超过娼家,夏老爷终于得以扬眉吐气站直了腰杆,不再卑躬屈膝。
林清玥自是清楚这一点,故意挑拨离间,没想到效果奇佳。
夏老爷走近了些,仔细端详着这位两年未见的小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但转瞬即逝,须臾后又恢复如常,面上不露喜色也无悲悯。
沉默间夏老爷冷声道:“你似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林清玥话里话外多少有些指责的意味:“只要是人,在暗无天日又阴森可怕的洞穴里,独自待上两年都会变的。”
此话不假,至少足以使一位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夏府二小姐,变成愤世嫉恶的深闺怨女。
不知夏老爷听进几许,一阵叹息委实耐人寻味。
夏凤见自己的阿爹有所动摇,阿母又落了下风心如悬旌,竟灵光一现打起了别的算盘,她不清楚往日里那个任人揉捏的夏苓,为何突然发了疯,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她只知无论怎样都不能再让夏苓进自家的门。
夏凤瞧着这位小妹,扼腕长叹:“妹妹本该与我同室而居,奈何受人蛊惑心术不正,弑杀亲祖母,这可是罔顾人伦的恶行啊。”
夏老爷眉头紧锁,显然是说到了心坎上。
林清玥满脸茫然,不为所动:“长姐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夏夫人衣着华丽,披着一身墨绿外衫,几乎与黑夜浑然一体,加之眼下被林清玥气得够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全然没有了当家主母的度量。
她大声呵斥道:“别给我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你做过什么事,全府的人心知肚明。”
长夜漫漫漆黑如墨,林清玥确实兴味索然,不想再跟这对母女耗下去,俗话说一刻值千金,她醒来可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办,从家仆中扫过一眼,林清玥在看见自己要寻的人后,莞尔一笑。
她适才大逆不道的行为举止,早已使得夏夫人怒不可遏,但比起夏苓所受之苦还远远不够,至少得让真相水落石出,而知情者恰好就在此处。
林清玥娓娓道来:“阿爹可知女儿为何拿马蹄糕当作寿礼,想来是不清楚的,因为除了低廉的糕点,我什么也送不起,您每日早出晚归奔波劳碌,从没去我院里看过,您去一次便会知晓,夏府的二小姐过得还不如外面的阿猫阿狗,这般寒酸我怕是连毒药都买不起。”
“简直血口喷人。”夏夫人撸起袖子,满目狰狞,左右看了眼,瞧见一个家丁手里握着棍子,一声不吭夺了过来,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撕烂面前小贱人的嘴脸。
棍子不粗,夏夫人朝着林清玥一扔,就从空中飞跃而过,众人来不及反应,只在旁边默默看着,林清玥至始至终不躲不避,没等人看清,那张牙舞爪的乱棍已经在她手里断成两半。
夏夫人目瞪口呆,惊诧不已。
“夫人先别急着反驳我啊。”林清玥若无其事,继续说着陈年旧事,“当初能在糕点里下毒的,可不止我一人,你说是吧?钱婆婆。”
府里姓钱的老媪只有一位,大伙东张西望,不多时许多炙热的目光落到了钱婆婆头上,她微微弯曲着身子,对此视若无睹,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夏府混得风生水起,想来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钱婆婆小步上前,对着老爷夫人行了个礼后,才出言道:“二小姐真是抬举老奴了,就算给老奴一百个胆子,也断然不敢做出此等有悖人伦之事。”
不敢?林清玥一声嗤笑,五年前的冬夜,夏苓刚打扫完厚重的积雪,浑身疲惫不堪,整个人昏昏欲睡,连口冷水都喝不上,钱婆婆带着两个夫人身边的丫鬟,前来兴师问罪,硬说她偷了贵重的首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夏苓百口莫辩,只能任人宰割。
寒风凛冽,就像暗无天日的牢笼,身旁的老媪不依不饶:“二小姐说没偷,老奴一人相信,却堵不住府上的闲言碎语,还劳烦二小姐帮忙找找。”
小夏苓只穿着单薄的襌衣,在雪地里冻的簌簌发抖,话也说不利索。
那双本就因长期劳作而粗糙的手,一夜下来红肿皲裂,道道伤口触目惊心,小夏苓近乎彻夜未眠,将院子里的白雪刨了个遍,直到晨光熹微,她都未能找到任何东西,一桩子虚乌有的事,在旁人看来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笑话,却差点要了小夏苓的命。
这年她不过年仅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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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诸如此类的事不在少数,夏苓活到今日算是一个奇迹。
钱婆婆素来嘴硬,想让她全盘托出,不用些手段难如登天,巧在林清玥前世在苍槐山学过一道术法,名曰窥心咒,可使说谎之人胸无城府言行一致。
林清玥没有急于否认,而是质问老媪:“既然阿婆觉得自己光明磊落,那可敢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钱婆婆一听嘴角上扬,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她赶不及反悔,林清玥开口便语惊四座:“在你看来,夫人她为人如何?”
家仆一脸震惊,瞟了眼下颚略微抽搐的夏夫人。
这个问题没人在意,答案也是预料之中,反倒令人内心狐疑,二小姐是否真的有病。
夏府之人全是凡夫俗子,不懂什么修行问道,林清玥一个眼眸可以看透人心,更能操纵人的言行举止。
在不知不觉中,钱婆婆已经失去意识,开始吐肝露胆,只道肺腑之言:“在老奴看来,夫人她锱铢必较,心胸狭隘,若平心而论倒算是个小肚鸡肠的毒妇,不仅克剥下人的奉钱,还总爱喊冤叫屈,倒打一耙,反正是老奴平生所见老奸巨猾……”
“给我闭嘴,闭嘴。”夏夫人头皮发麻双腿打颤,咬牙切齿地喊道住嘴,差点没当场晕厥吐出一口血来。
可怜的鹿四吓得冷汗直流,这场面当真绝无仅有,他一番自省,今晚究竟带回个哪儿的厉害人物,竟如此恐怖。
周遭还属正常的,唯有林清玥一人。
她百年孤寂,不曾见过这么热闹的景象,居然情不自禁回想起了以前在苍槐山的日子,大概是时间久远,许多事情都模糊不清,林清玥浅尝辄止并未深思。
一场激烈的较量下,众人面面相觑。
林清玥不给夏夫人喘息的时间,直勾勾看向钱婆婆,再度语出惊人:“阿婆不必害怕,如今阿爹在这里,他会为你撑腰的,阿婆只需把知道的实情,只字不差的说出来,好还苓儿一个清白。”
明眼人都清楚钱婆婆是夏夫人的心腹,与夏苓没有半分私谊,而真相从这种人口中说出,往往最能令人心悦诚服,在夏老爷的威严下,无人敢上前阻拦。
钱婆婆则亲口承认:“这一切都是夫人的指令,老奴不得不听从,两年前临近老夫人的寿宴,夫人嘱咐老奴去弄些毒药来,放进二小姐做的糕点里,好一石二鸟清除碍眼之人,平日里夫人还让老奴责罚辱骂二小姐,能够使其命丧黄泉是最好不过。”
言毕,夏老爷一声呵叱,大发雷霆:“岂有此理。”
惊得夏夫人双腿发软,差点跪下,她目不斜视地盯着伺候自己多年的奴婢,一阵冥思苦想,最终又转头凶狠地凝望着林清玥。
“好一个蛊惑人心的妖孽,出来到处害人。”
林清玥彻底没了耐心,不想再看垂死挣扎的戏码,若是面对修仙之人,此刻她已拔剑出鞘,快刀斩乱麻省心也省力。
奈何这一家子全是寻常百姓。
林清玥只得继续作妖,她体态看着纤弱,低眉时楚楚可怜,惹人心痛:“我是不是苓儿阿爹心中自有定数,至于谋害祖母的真凶到底是谁,想必已然明了。”
“阿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夏凤同往常一般,扯着夏老爷的衣袖撒娇,只是这回被无情地推开了。
其实夫妻多年,对方是何秉性夏老爷心照不宣,不过是念在旧情上不予追究罢了。
夏老爷思忖片刻,终究喝道:“先将夫人关进柴房,让她好好反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