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22:00，出租屋。


    林满刚从电商公司下班回家，996社畜的她，结束了一天客服工作便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出租屋。


    她从冰箱里取出续命良药，孟婆熬制的神汤，以便为下半场工作做准备。


    “叮！人脸识别成功，上班已打卡。”


    一道机械声从林满面前的电脑应声而出，桌面的一桶泡面则是今晚投喂五脏庙的，氤氲的香味满是扑鼻。


    自外婆去世后，林满便继承了家族祖传的「404号客服专线」，为冥界打工，每日22:00-02:00必须处理阴司工单，旷工将扣除林家子孙后代阳寿。


    所以刀架脖子上，不得不干。


    刚开机的电脑直接自动登录「幽冥通」客服系统。


    欢迎「阴阳两界处理员（工号404号）」，祝您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林满吸溜着泡面，刚进入系统的电脑界面，满是工单投诉的弹窗提示。


    林满瞥了一眼堆积如山的提示，麻木地点开了其中一个ID叫“酆都十八街”的客户发来的照片。


    “在灵渡衣阁九幽官方旗舰店购买的旗袍褪色严重，卖家拒绝买家要求，拒绝退货。”她机械地念出投诉内容，忽然发现照片里的猩红色旗袍正在屏幕里缓缓渗出液体，暗红色的水滴沿着显示器边框往下滴落。


    林满面无表情抽了张纸巾赶忙去擦，指尖触碰到液体的瞬间突然发冷。


    看着还在不停滴落的水滴，林满停止了手头的动作，看着干瘪的一包纸，她心疼了那些因擦拭而用掉纸巾，而她也没有因电脑被浸水而损坏所需要维修的费用。


    林满虽然是人，但也是穷鬼。


    她叹息一声。


    忽然林满灵光一闪，想起了劳务合同里的其中一项：免费维修因超自然力量损坏的电子设备（注：雷劫导致的损坏需自费）


    想到这里，林满整理思绪，拿起话术模板回复投诉内容。


    只见林满指尖敲打着键盘，打出一串标准的回复：“亲亲，建议拍摄视频举证哦~，我们可以提供忘川水清洗服务呢，现在下单享九幽折上折！”


    林满吸溜着最后一口泡面，叉掉已回复的工单投诉，紧接着点开下一个ID。


    双击点开“饕鬄吞天”的客户的投诉界面。


    “孟婆汤掺水严重，差评！”投诉内容只有九个字，但是上传的图片却让林满头皮发麻。


    只见一碗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粉红色，而上面浮起染着血的不明生物鳞片。


    林满强忍着不适，接着用话术里的模板回复：“亲亲，孟婆汤的陈酿需要摇匀使用哦~，如不知如何使用可预约饿鬼道上门指导呢！”


    刚点击发送，工位的座机突然炸响。


    林满下意识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低沉的男音：“小姑娘，你们客服部新来的？连饕餮的投诉都敢敷衍。”


    林满看着来电显示是“900”开头的号码，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外婆临终前攥紧她的手说的话：“子时千万不要接9字开头的电话。”


    想到这里，林满后劲发凉，她强装镇定：“先生，您上传的图片可能存在......”


    “嘘——”


    男人带着笑意的气音擦过林满的耳膜，让林满一阵寒意袭来。


    眼前的显示屏界面忽的跳闪着，由蓝光变成了血红色，而这时听筒的声音陡然贴近：“你工牌反光在屏幕上了呢，404号......林满？”


    听筒里不怀好意带着一丝玩味，让林满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随即反驳道：“你这是性骚扰！”说着，她猛地扯掉电话线。


    但她手中的听筒仍溢出愉悦的低笑：“三千年没进食了，闻到灵气的香味难免失礼呢。”


    林满慌乱地直接甩开听筒，只见眼前的显示屏浮现血红色字。


    【警告！警告！客服工号404触发饿鬼道紧急事件！】


    【当前工单级别：饕鬄级！】


    【检测到归墟能量波动！】


    【客服生命体征濒危！】


    【建议处置方案：立即启用往生协议！】


    林满慌张地拿起桌上手机，查询着劳务合同里的往生协议。


    只见其中协议部分内容：


    【条款4.4：若接到上古凶兽工单，允许调用（主仆权限）签订主仆协议，但需根据凶兽性情每日投喂指定情绪值。】


    【条款4.9：透支客服魂魄能量时，自动从凶兽身上抽取等量能量补偿。】


    【条款......】


    “开什么玩笑......”林满的后背紧贴着转椅上，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


    话还未说完，屋内的灯全部熄灭，只有显示屏透出的暗红色的光照应着周围，氛围显得异常诡异。


    紧握转椅扶手的林满，手心满是汗渍，她紧紧盯着眼前的显示屏，只见惊悚的血水字逐渐淡化，转而出现了是一串代码。


    飞快运行的代码，在林满眼眸中闪出，最后定格在几行文字上。


    【是否与饕鬄达成主仆协议！】


    【否】即刻死亡，可免费赠投胎事务所孟婆汤一瓶。


    【是】恭喜您获得主子的认可，请相互友爱，和睦相处哦。


    林满看到上述最终是否要确认的协议，尽管主仆协议内容她一个也没看清，但也知道这又是一个牛马协议。


    “去你奶奶的！”只见林满愤怒地站起身，抄起胸前的工牌，直接朝主机砸去。


    工牌与主机碰撞瞬间爆出蓝色火花，引得听筒内的人一阵狂笑：“林家小丫头，离两点还剩半小时呢，不着急选的哦！”


    而这时，显示器表面泛起水波纹，一只惨白的手从屏幕里伸出来。


    与此同时，电脑下方的柜子突发一声清脆的“叮铃~”声。


    林满这才想起外婆留下的那个青铜铃铛，据说能“驱邪避凶”。


    她哆嗦着拉开抽屉，迅速拿起铜铃，冰冷的触觉冻得刺痛，而眼前伸出的手见林满的动作后便缩了回去，还顺便顺走了键盘上泡面叉子。


    窗外传来一声野猫凄厉的嚎叫，林满才发现整个小区安静的可怕。


    林满抱着铜铃，紧盯眼前的显示屏，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玻璃碎裂声在她身后猛然响起，惊得林满一阵哆嗦。


    她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拿起桌上常备的防狼喷雾，小心翼翼转身，一步一步朝着发出声响的冰箱方向挪去。


    “哐当”一声，冰箱门忽地打开，惊得林满拿起防狼喷雾就是喷，白色雾气瞬速弥漫开来，见里面丝毫没有动静，林满才松手。


    片刻之后，雾气渐渐散去，林满才敢眯起眼睛，伸着脖子往里探了探，只见冰箱里面冷藏的续命孟婆神汤碎了一片。


    “喵！”


    一声猫叫声让林满猛地回头。


    “哪来的野猫！”她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黑影从冰箱的角落里窜了出来，而那猫就坐在窗户旁，缓缓转头露出金色竖瞳。


    猫咪优雅地舔着沾满孟婆神汤的爪子，开口竟是方才电话里的男声：“掺水的孟婆汤，味道就是差。”说话的同时，它抬起了后腿挠耳朵，只听项圈上的银牌叮当作响。


    林满借着月光仔细瞧去，上面赫然写着——猫咖员工银渐层淘淘。


    一见就是妖类侵入，她抱着铜铃，举起防狼喷雾就是一顿喷。


    而银渐层炸着毛蹿上了吊灯，让林满喷了个空。


    只见银渐层骂骂咧咧的声音震得吊灯摇晃的厉害：“拿这玩意喷本座？有没有常识？你们林家祖传的《山海经》是盗版吧？”


    林满见防狼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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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起作用，便直接扔掉，随后背靠墙面慢慢挪向玄关，她举起手中的铜铃，咽了咽口水：“建国后不许成精......”


    “本座成精的时候，你们祖宗还在树上啃果子呢。”银渐层突然从吊灯跃下，落地时化做披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


    林满见眼前一眨眼功夫，由猫变人，她本能的“啊”了一声，举起手中的铜铃便想砸过去。


    男人身形一闪，轻松截住林满的手腕，脸逐渐靠近，鼻尖抵着她额头轻嗅：“林家最后一代守门人，居然用往生铃砸自己的VIP客户？”


    “什么守门人？”林满被男人擒住的手，无法动弹，但被一个陌生男人如此暧昧贴近，让母胎单身的林满浑身躁得慌。


    男人松开了林满的手，把刚砸向主机的工牌轻轻别在林满的胸前：“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被你祖先骗进归墟封印的饕鬄。”


    “不过现在......”男人突然将她按在墙上，虎牙擦过颈动脉：“封印松动的味道。”


    他舔了舔变得尖锐的利齿：“小客服，我给你两个选择，现在被我吃掉，或者每天喂我吃怨念直至我恢复自由。”


    林满知道眼前男人的目的，无非就是让她签署往生协议，与她达成主仆关系。


    “我签！我签！”林满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你先放开我。”


    男人轻笑一声松开了擒住林满的手，随后轻轻抚摸着林满胸前的工牌，只见工牌闪着蓝光，不到片刻，便投射出全息操作界面。


    【是否与饕鬄达成主仆协议！】


    【是】


    【否】


    看着眼前的投影是从工牌投射出，林满嘴型不自觉惊得呈“O”形状，这一晚上太惊奇了。


    她脑中一时顿住了。


    男人见林满迟疑的模样，便直接牵起林满的手，林满的食指不受控的举起，只见男人牵引着她的手指，轻轻触碰【是】。


    而随后界面翻转，眼前赫然显示一段话。


    【需用指尖血点击同意本协议】


    一阵刺痛袭来，只见林满的食指指尖溢出血来，而这时，男人却意外的放开了手。


    林满莫名地转头看向他，只见那男人挑着眉，露出似有若无的笑盯着林满。


    “行吧！”林满心一横，紧闭双眼，直直点了上去。


    一道机械声从工牌发出：“恭喜您与饕鬄达成主仆协议，往后互相友爱，和睦相处哦！”


    男人见目的达成，微微紧绷的神情略有松懈，他从口袋里掏出猫咖的工作牌，证件上照片正是刚才见到的银渐层，而旁边则是——猫咖员工银渐层淘淘。


    也就是刚才那银渐层脖圈的银牌。


    “淘淘！”


    林满不由自主地读出声来，引得男人一阵黑脸。


    她缩了缩脖子，只听男人自我介绍起来：“淘淘是我工作时的艺名，我现在叫莫迟，以后叫我莫迟。”


    林满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莫迟一面举着工作牌，一面指着她的工牌：“记得用这个联系。”


    “顺便说，你们人类发明的罐罐很好吃。”莫迟把一本《上古生物饲养》拍在她胸口：“明天记得给我积攒怨气结晶，我要拌在一起食用。”


    说罢，男人转身间化成一只银渐层，从窗户一跃而下。


    窗外传来重物坠地声的闷响，等林满冲到阳台时，只看到楼下绿化带那里优哉游哉行走的那只银渐层。


    屋内熄灭的灯，忽地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光线，使得林满本能地抬起手遮挡着眼睛。


    待林满适应好周围的光线，她才在显示屏看到弹出的新消息。


    【买家“饕鬄吞天”已确认收货】


    【评价星级：五颗红心】


    【评价内容：虽然服务态度差，但饲养员很香（爱心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