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打开纪恩的微信消息框，打算发消息询问一下她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可那聊天界面竟然空空如也，别说一个字，连一个表情包也没有。


    只有最上面的一行“你已添加了dandelion，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仿佛在提醒着顾谦两人的关系是多么的淡泊，只是最简单、单纯地雇主和情人之间的关系，并不足以到他可以关心纪恩的程度。


    顾谦轻轻地笑了一下，细长内敛的丹凤眼中满满地自嘲。


    他给纪恩的黑卡，到现在纪恩都没有花过里面的一分钱。


    她不稀罕他送的东西，就像她不在意他一样。


    其实顾谦一直都并不明白纪恩为什么会同意他的包养。


    顾谦见纪恩的第一面是在酒吧。华城圈子里经常各种聚会，他已经很少参与其中，那天却鬼使神差地去了。


    顾谦去得晚，进去酒吧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纪恩。


    女人靠在吧台上微微仰着头喝酒，残酒顺着她好看的天鹅颈一点点隐没到衣裙里。整个人埋在昏暗里，一双极黑的狐狸眼偏偏又透亮，任何情绪在这双漂亮的眼眸里都分明。


    那一瞬间，顾谦很难形容纪恩给他的感觉，她那独特的气质配上其女娲娘娘精心雕刻的容颜，仿佛一株从淤泥里盛开却挣扎着枯萎的艳莲。


    而所有难言的感觉都归于另一种更本能更原始的东西上。


    我要得到她，顾谦低垂眼帘，默想。


    而到现在，顾谦甚至连那天纪恩会出现在酒吧被他碰上，都觉得不可思议。


    更别说纪恩为什么同意他的包养了。


    一段不正当的关系，两人皆有所求，那纪恩想在他身上得到的是什么？


    纪恩什么时候对他最积极？


    顾谦可以毫无疑问的肯定回答，在床上的时候。


    或许纪恩是图他的身子？所以答应了包养也说不定。


    他微哂，关闭了聊天框。


    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


    纪恩回到家，打开常用的衣柜，把礼服挂了进去，昂贵精致的礼服与衣柜里其他平价的衣服显得格格不入。


    纪恩多看了几眼，又默默把礼服取了下来，挂进了另外一个空衣柜里。


    可怜的衣柜里只有这一件礼服和一张单薄的邀请函。


    纪恩看着这两个令她头疼的东西，无情地关上柜门。


    没一会儿，大门就被敲响了，是她订购的送门上货的最新款的手机到了。


    两个手机被一起放在沙发上，在外表高级又时尚的最新款的高端机的衬托下，已经用了四五年的手机像个可怜虫，又老又旧。


    纪恩从玻璃柜里拿出一个高脚杯，而旁边的柜子里满满当当都是顾谦珍藏的酒。


    纪恩好看的狐狸眼盯着这些酒看了良久，拿起了她新买的手机。


    咔嚓一声。


    正开着视频会议的顾谦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提示摆摆手，意示会议上的人都暂停下来。


    顾谦垂下眼睑，看着这提示的发消息的人微微一愣。


    纪恩给他发消息？


    空空荡荡的对话框有了除系统自带的原始打招呼语的第一条消息。


    [纪恩:喝一杯你的红酒。]


    一起发来的还有一张图片，以装满酒的酒柜为背景，特写一瓶红酒。那是去年柏兰酒庄送来的珍藏的拉菲，也是满柜子酒里面最贵的一瓶。


    倒是会挑。


    顾谦眼底带上点笑意，一惯冷淡疏离的眉眼都因为这点笑意像是融化了似的。


    他意示众人继续。


    纪恩收到顾谦回复的“好”字时，正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车辆川流不息，夜色平等地笼罩在每一个身上。


    她沉默着仰头喝酒。


    等酒被饮尽，纪恩从储物柜里翻出一条丝带，打了个蝴蝶结，系在陪伴了她四年的手机上。


    这个姐姐纪白薇送给她的18岁生日礼物在一杯红酒和沉默中被埋藏在了柜子里。


    不再见天日。


    纪恩做完这些事，顾谦刚好回来了。


    男人神色如常，没有对纪恩为何突然想喝红酒多问一句。


    他把一个盒子递给纪恩。


    盒子里面是一条翡翠项链，清而透彻的绿，只有一点隐约的棉，极好的玻璃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价值不菲。


    今天并不是什么节日，包养关系也用不着过纪念日，纪恩疑惑地看向顾谦。


    顾谦的嗓音适时响起:“纪念今天的礼物。”他说完敛了神情，看着纪恩。


    纪恩微微愣住。


    “顾谦。”她叫他的名字。


    “嗯？”


    “你不用——”纪恩顿了顿，想到衣柜里的礼服和请帖。娃娃亲这事，纪恩是感到愧疚的，无论怎么说，欺瞒是她的不对。


    纪恩仰头，顾谦恰巧垂下眼眸，眸子里情绪看不分明，等待着纪恩把话说完。


    两人隔着不到一指距离对视，空气中都仿佛散发着热意。


    纪恩轻轻闭眼，率先结束了这漫长的对视。


    两双眼睛看久了，会连带着心脏都跳起来。纪恩就着这个仰头的姿势去亲吻顾谦的嘴角，奈何身高矮了一截，只碰到男人的喉结。


    露出的脖颈弧度易折又脆弱。


    顾谦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他控制住染上清冷的双眸里的欲望:“我不是这个意思。”


    纪恩透彻的狐狸眼重新看向他:“嗯，我知道。”


    她踮起脚尖，这次成功吻上了顾谦的嘴角。


    夜色沉沉。


    次日，纪恩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她难得可以一觉睡到这个时候，昨晚也一夜无梦。


    如果不是腰酸背痛，纪恩想这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罪魁祸首顾谦刚好走进来，看见她醒了，关切道:“还疼吗？”


    纪恩默默地看着他，昨晚怎么也不愿意停下来，现在虚情假意倒是积极。


    “我错了，”顾谦眼梢带上点笑意，“吃饭了。”


    顾谦醒得早，看纪恩还睡着，知道自己昨天折腾狠了。于是，他叫退了阿姨，决定大展身手。


    亲自下厨。


    顾谦观察过，纪恩早上吃面食的时候，会慢悠悠的吃完；吃西式早餐的时候，会慢吞吞的吃完。虽然两者并没有很大的区别，通过细微的神情愉悦度，顾谦猜纪恩是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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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吃面的。


    他做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海鲜面，撒上葱花，纪恩正好起床。


    餐桌上，顾谦看着纪恩慢悠悠地吃完面，明显比刚刚起床时心情好了不少。


    顾谦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们这边正吃完早餐，门铃就被按响了。


    “公子，”是顾谦的助理孟进，“你吩咐的事办好了，大概还有半个小时送到。”


    “嗯，辛苦了小孟。”顾谦对孟进说着，却睨了纪恩一眼。


    纪恩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没事，”顾谦淡淡的笑着说，“我去工作了。”


    说完，男人马不停蹄地走了，只留下一脸茫然的纪恩，直到半个小时后，大门再次被敲响。


    “请问，纪小姐在家吗？”一个精致打扮的女人问道，“您订购的衣服到了。”


    女人说着一顿，露出一点难言的神色:“除了现在到了的这一车，还有——”


    “非常非常多。”


    纪恩:“……”她什么时候买衣服了？


    不过纪恩大概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


    衣服一车一车地到达，有专门的人负责把它们分类，各种各样的裙子，大衣，衬衫，礼服，一件件被慰帖妥当，放置到衣柜里，直到最后——


    “纪小姐，”那个女人为难道，“已经装不下了，剩下的您看有哪里方便放吗？”


    纪恩:“……”


    她已经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忙碌半天了:“剩下的退了吧，谢谢你。”


    “好的，”女人欣然应允，这也是她人生头一回遇到一次性买这么多衣服的顾客，以至于她拿到订单的时候都瞪目结舌了好一会。


    各大品牌的奢侈品琳琅满目，女人不经咂舌，有钱人就是任性:“祝纪小姐您生活愉快。”


    等他们都离开了，只剩下纪恩一个人对着满柜子的衣服。


    纪恩穿平价的衣服，其实纯粹是因为她在一些方面上的懒惰，和……不在意。纪恩没有生在富裕家，她的家庭既不贫穷也不富有，再加之她的爸爸妈妈有一点的……对纪恩是非常的重男轻女。


    纪恩的父母在她姐姐纪白薇身上的偏向并不明显，但是纪恩——他们生纪恩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女孩了，是想要一个男孩的。只是纪母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如果打胎，会严重损伤身体，很有可能导致再也怀不了孕。


    他们这才勉为其难地决定生下纪恩。


    更不必说纪恩长得跟她在她出生前就已经逝世的奶奶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纪家父母更加不喜欢她了，甚至称得上是讨厌。


    “生都生了，你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纪母微微皱着眉，看着纪父说。


    纪父重重地吸了一大口烟，脸色充满不耐烦，说:“就叫纪恩，希望她能一辈子记住我们对她的生育之恩。”


    所以哪怕家境并不贫寒，纪恩小时候的日子过得也实在是称不上好。


    即便纪恩已经很有钱了，她也早已习惯简衣陋食，并且懒得自己去改变，与其他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单纯的适应了与不在意。


    而现在被顾谦强买强卖了一大堆的衣服。


    纪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