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装睡
作品:《和死对头中蛊后》 捕快这行不好干,不好干的原因便是里外不受待见。
捉拿逃犯、审问证词、断案,这些日常事务叫胸有大志的捕快们豪情万丈。
而擅长做这些事的人,也多是刚正不阿,在官场上不懂变通的直性子。
虽然不会来事,不会说漂亮话,但抱着为民除害的信念,多数捕快在上任之初,总是满怀热血的。
不过,总有个别个捕快,为了骄人的业绩,随便抓人去销案,那才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又加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江湖中人对捕快的偏见,便是从这几粒老鼠屎来的。
所以一听神捕,老百姓心向往之,可江湖人第一反应总会想到老鼠屎,继而联想的不是此人办了多少大案,抓了多少盗贼恶徒,而是——那得抓多少无辜的人填案才能得到这么个称呼啊!
何金,便是这么一位被老鼠屎影响的神捕。
“神捕何金,追魂索命。裴大教主,这可如何是好?”
叶起用胳膊肘捅着裴序,想到在醉仙楼他坑她的这句话,笑眯眯地原句奉还。
此刻在叶起心中,何金不是什么神捕,而是热气腾腾的烫手山芋。
他好歹是朝廷命官,而且为人刚正,抓过不少罪大恶极的通缉犯,这样造福一方百姓的人,便是素有杀名的魔教风雷,也无法昧着良心下手杀害。
但这人显然冲着被悬赏的青峰客而来,放着不管,谁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乱子。
何金被点了哑穴,口不能言,躺在地上干瞪眼,只能使劲挤着眼睛,试图吸引幸灾乐祸的叶起。
裴序无奈地捉住叶起戳来戳去的手,望向风雷,道:“先看住他。明日我来安排。”
说完拉着叶起转身就走。
叶起还等着看乐子呢,刚想急,转眼看到树下的众人,立马想起正事,冲过去背着云鹰就跑。
裴序冲蓑笠妪等人颔首,背起铁面翁也跑了起来。
云鹰要解毒,铁面翁每隔十日都需要找丰荣疗伤,这两位耽误不得。
其他人因为中了七香软筋散,内力还没完全恢复。
云梦小仙和鬼哭娃一人骑着一头骆驼。蓑笠妪,青峰客和玉儿伶的内力深厚些,便慢慢运起轻功跟上叶起和裴序。
等到了玉蟾泉,脚刚踏进院子,叶起就被丰荣迎头骂了一顿。
“怎么还多带回来一个?!嫌我不够累是吧!死丫头是不是想挨揍!”
叶起歪头躲过丰荣的暴栗,刚想叫屈,就听云鹰淡淡地说了一句。
“大叫驴,你怎么还是这么吵。”
“嗯?白毛?!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敢情这两位认识!
不过关系一定十分恶劣,因为当蓑笠妪他们赶到后,药房里还是时不时传出云鹰和丰荣的对骂。
小义从丰荣第一声骂就醒了,先去药房看了看铁面翁,便睡眼惺忪地守在院子,直到青峰客出现,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
青峰客不聊剑的时候,面容冷厉,可一对着小义,神情立马温柔下来,冲叶起和裴序微微点了个头,就抱着小义进了屋子,不一会儿,轻柔的歌声从那间昏暗的小屋飘出来,听得人安心又睡意沉沉。
蓑笠妪和玉儿伶轻车熟路直接去了药房,七香软筋散虽然不是毒,但对身体影响也大,若有丰荣相助,恢复起来更快。
小院虫鸣阵阵,叶起坐在药房前,靠在裴序的肩上。
月亮渐沉,星光满天,青峰客的哼唱似是一层云棉,柔柔贴在身上,令人昏昏欲睡。
她强打着精神,可眼皮子快要粘在一起,就是不听使唤,直到院外传来悠扬的驼铃声,耳边有人轻轻说了一句,“人都齐了,快睡吧。”
叶起心下一松,歪倒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又是练刀又是打架,从晌午奔波到半夜,叶起全身酸软乏力,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香连梦都没做。
叶起有个特点,从小到大不管练功多累,只要睡了个踏实觉,第二天便能精神焕发生龙活虎。
于是拂晓时分,鸡刚嚎第一嗓子,睡饱的人便睁开了眼。
四周光影昏暗,几缕轻薄的阳光透过破旧的门缝,将空气中飘浮的尘埃和水汽汇成一束束光柱。
叶起盯着尘埃发呆,过了片刻,才认出那是厨房的门。
就在这时,绵长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带着清淡的雪松香气。
叶起迷茫地仰起头,看到一个棱角分明的下颏,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裴序环抱着她躺在柴堆上,两人卷着一床棉被,既当褥子又当被,被子裹得紧,她几乎趴在他身上,又揽着他的腰,若抽出手难免会将人吵醒。
亲吻的次数太多,已经数不过来,可这样身子贴着身子的情况,还没有出现过。
倒是有一回相似,是她骑在他身上嚷嚷着要做,就像现在,她的腿陷在他的腿间。
叶起脸一烫,下意识就想跳出怀抱,可脸贴着的胸膛规律地起伏,说明身下的人还在沉睡。
她小心地抬起头,他的眼睫低垂轻覆,浓密得像是一对蝴蝶。
叶起盯着蝴蝶好半天,忍不住想去亲,可又怕将他吵醒,正是心痒的时候,目光落下来,发现一个近在眼前,亲了也不怕影响他睡觉的地方。
而且是个他总不叫她亲的地方。
叶起一脸得意,轻轻吻向裴序的喉结。
姓裴的睡得这么沉,还不是想亲就亲!
几乎在肌肤相贴的瞬间,她清晰地听见规律的呼吸乱了一息。
叶起慌忙闭上眼,等了半晌,只有屋外震天响的呼噜和几声鸡鸣。
她不由纳闷,难道是羲和心法退步,听错了?
心有不甘,睁开眼再去瞧,如玉的脸庞沉静得像是一副淡墨山水画。
叶起心里一阵挫败,这几日光练破风刀法,将羲和疏忽了,果然习武不能懈怠。
打定主意近日多花点心思在羲和刀法上,正准备收回视线,目光划过裴序的脸侧,血玉似的耳垂就这样映入眼帘。
叶起怔愣一瞬,慢慢眯起眼。
果然没听错!
在一起腻歪久了,她知道这人一慌耳朵先红,当初在雪洞,居然还以为他是被青虫咬了,其实是在装睡!
这次又想故技重施?
哼,看他要装到什么时候!
新仇旧恨一起上,叶起直接从他腰间抽出手,顺带清了清嗓子,但身下的人依然紧闭双眼。
只是蝴蝶翅膀微颤,像是风中摇曳的花。
叶起唇角轻勾,她可是给过他机会了。
她一把捧住裴序的脸,先把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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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许久的蝴蝶亲了亲,然后沿着额头到下巴、鼻梁到耳尖,全都啄了个遍。
他的呼吸越来越轻,绯红从耳朵蔓延到玉白的脖颈,青墨淡雅的山水画瞬间成了秾丽浮艳的牡丹。
叶起纳闷地瞅着红成虾子,凤眸却始终紧闭的人,意欲报复的心乱跳两下,当即满腹不甘。
想赢?那可不行!
叶起眼睛一眯,决定去咬最先出卖他的耳垂,边咬边往里边吹气,边吹还边叹息,
“好喜欢序……”
话音未落,眼前黑影一闪,身下的画瞬间消失,对方动作之快叫人来不及反应,等回过神,被窝里已经少了个人。
叶起呆呆地转过头,此人身法竟如此迅捷?!
厨房的窗户朝东,清晨的微光洒进来,照得锅碗瓢盆盈盈生光,照亮跌跌撞撞冲向灶台的人。
裴序一身粗麻蓝袍有些发皱,如云的墨发凌乱地贴在宽阔的肩背,没了平日的风雅。
他跑得急,扶着灶台将将站稳,从来挺拔的背影,流露出几分狼狈。
叶起掀开被子跳起来,满脸坏笑,背着手刚迈出腿,就听裴序声音沙哑,急道:
“别过来。”
叶起慢悠悠地,高高抬起腿,重重踏在地上,脚步声如擂鼓,步步紧逼。
“为什么?那句话我还没说完,序儿干嘛不看我?你转过来,我好好说给你听。”
裴序垂着头,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扣着灶台边缘,指尖用力到发白,低低道:“小懒……求你……”
叶起脚步一顿,瞅着他死活不肯转过身,声音还这么可怜,突然想到这人跳出被子前,抵在她大腿的滚烫。
叶起倏地转向门外,警告道:“下回再装睡试试!”
临走,她哼着小曲,慢条斯理拉住厨房的门,气定神闲交代一句,“我要吃小米粥。”
门关好,瞟了一眼小院,药房和小义的屋都关着门,丰荣的呼噜和不知道谁的呼噜声交相呼应,起起落落。
确定没人看见,叶起扭头就往院外跑。
灶台旁,裴序保持站立的姿势久久未动,听着她关上门,听着她走远,听着脚步声冲向院外。
灼人的燥热仿佛也随那串足音远去。
仿佛。
他目光下落,僵硬地闭上眼,良久,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天色初明,薄雾轻袅,大榕树浓密的树冠漏下几点阳光,晨风微凉,树叶沙沙轻响。
叶起一口气跑到树下,将头发全拨到脑后,露出脸和脖颈去迎风,可山风轻柔,没有吹散热意,反倒让脸越来越红。
她使劲揉着脸,捂着狂跳的心,小声嘟囔,“没出息。”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的热度终于消褪,身后隐隐传来骂声,叶起转过头,小院升起炊烟,石桌前云鹰和丰荣指着对方大嚷大叫,小义捧着一摞碗放在桌上,蓑笠妪不时伸手劝阻撸袖子叫嚣的两人,其他人则满脸无奈围坐成一团,彼此盛饭添茶。
正在这时,一人从厨房走出,乌发蓝袍,袍袖挽在臂弯,似有所感向她看来。
他端着一只碗,眼眸含笑,玉指点了点手中的碗,唇瓣一张一合,没有声音,叶起却看懂了那三个字。
【小米粥】
叶起笑了起来,脚步轻快,奔向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