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阳旭要上班。


    祂当然不可能一直陪着对方。


    虽然祂当时确实是看了一眼赛车，但并不代表祂有多喜欢，只是因为它是红色而已。


    所以即使顾阳旭把车转送给了祂，祂也只是在对方公司楼下将车草草停住了。


    焦灼在祂的内心蔓延。


    祂现在有自己要做的事。和身为玩家的那家伙不一样，祂需要积分，越快拿到更多积分越好。


    这里是一处大型商场。它在警察局对面，那时祂就注意到了，但这是第一次进去。


    在李暲红的记忆里，商场一楼一般会售卖电子商品。在附身读取对方记忆的时候，祂就对那个有许多功能的小盒子感兴趣，想要拿到一部同款。


    祂走进了商场，空调冷气立刻涌了过来。


    可能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商场里没有太多人，这避免了许多麻烦。


    在左手边店铺的位置，果然摆放着时下最新的电子设备。


    楚时朝着店内走了过去。


    祂目标明确，直接选了最新款的手机，拿向了收银台。


    “先生，您打算怎么支付呢。”


    对方很久没看到这么爽快的客人了。


    “刷脸支付吧。”楚时道。


    祂转头，看向了收银台旁的设备。


    只见屏幕上闪过了一道光，然后扭曲了一瞬，提示刷脸成功。


    祂其实不需要顾阳旭的钱。


    以前用纸币的时候，祂可以直接凭空变出，数字货币就更简单了。


    之所以说“我要什么你给我买”，纯粹是想看顾阳旭是什么反应而已。


    祂从对方手里接过了手机。


    紧接着出了店，在隔壁的营业厅买了电话卡。


    插-入、开机。


    然后，输入一串数字，播出了电话。


    “等下来游乐园。”电话一接通，祂就对着那头说，“下午四点，长椅附近的位置。”


    “等一下……”顾阳旭显然吃了一惊，没想过能接到他的电话，立刻冒出了一大堆问题，“真的是你吗？是用的其他人的号码？你身旁有别的人类？等一下，我现在过去找你？”


    怎么这么多问题。


    他可能根本没想到，祂能这么迅速融入人群吧。


    “你好烦，我说过——”


    “对不起。”


    顾阳旭立刻滑跪，仿佛犹豫一秒都有罪。


    楚时凶人的话都堵在了一半：“……”


    祂一时间卡壳没说话，对方反倒主动追问：“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楚时：“……把你的银行卡发给我。”


    虽说祂想弄出多少钱就可以有多少钱，但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不是祂的本意，所以在有一个提款机的情况下，祂更倾向于使用对方的银行卡。


    顾阳旭没有异议，也不问为什么。


    他乖乖地把卡号和密码发了过来，很识趣地没有再追问。


    楚时将它绑定在了自己的手机上。


    然后，祂朝着商场外走去。


    路过橱窗的时候，祂再次看到了时下正在售卖的草莓蛋糕。


    虽然还是吃不出味道……


    祂盯着看了一会儿，走进去买下了橱窗的那一份。


    做完这一切后，祂拎着蛋糕离开了商场。


    一旦脱离商场的冷气，夏天特有的闷热气息就扑面而来，让人觉得心底一阵烦躁。路上的人虽然比商场要多，但每个人都汗流浃背，步履匆匆。


    楚时看了一眼，路口有监控摄像。


    很久没有降临过了。


    人类的科技发展迅速，随便瞬移很有可能被拍下来。


    祂啧了一声，拦下了路上的出租车。


    商场距离游乐园并不算远，需要二十分钟的样子。


    祂去那里是有原因的。在祂隐约的记忆里，这是小说里提过的玩家之一待过的地方。


    随着陶沫何的死亡，距离祂真正在小说里出场时间也越来越近，身为邪神被约束的力量也隐约有了松动的迹象，关于剧情的印象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祂能够感觉到，在游乐园的某个位置存在玩家。


    而且，还有一股讨厌的气息……


    “您的门票。”


    在祂面前，现场售卖厅内的工作人员将票递给了祂，“已经核验过，现在可以进场了。”


    还好今天是工作日，游乐园的人也不多，所以不用预约就能买到门票。


    楚时抬手接过，放在眼前看了一眼。


    票根是彩绘的小丑卡通人，在一根高压绳上骑独轮车，露出了滑稽的表情。


    祂的视线在【小丑】上停留了几秒。


    因为核验过的缘故，票根被机器打了两个孔，刚好在小丑的眼睛位置。


    尽管是美化过的卡通形象，但现在眼睛位置空洞洞地盯着人，加上笑容扯得很大，很给人一种渗人的感觉。大部分人类都会被这副模样影响，觉得小丑是恐怖片的恐惧来源，不是没有原因的……


    祂就这么看了几秒，突然面无表情地将门票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至于手里的草莓蛋糕……


    祂犹豫了一下，将它放在了寄物处。


    虽然是单独来的这里，但祂还是先去玩了跳楼机、过山车等一系列娱乐设施，想到顾阳旭玩这类会露出的表情也是一种乐趣，等到兴致平平之后，才将手机放在了长椅上，起身走远了。


    没走几步，身后就有人叫住了他。


    “等等，你的手机没拿。”


    楚时转过身去。


    这是一个穿着兔子皮套的工作人员。


    可能是因为太热了，所以皮套的头盔被摘了下来，露出了汗湿的头发和脖颈，在扎起的头发边别着一个亮晶晶的发卡。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时髦的女人。


    明明像是事业有成，但是却在这里打临时工，浑身都和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


    见楚时没说话，她从长椅上拿起了手机，朝着祂快步走来，将手机递给了祂。


    手停在半空，祂却没接，只是露出了乏味的表情。


    在祂审视的目光下，对方不由打了个寒颤。


    “怎么还不杀人？你要赖在这个世界当黑户吗？”


    听见祂的话，对方先是面露迷茫，然后睁大了眼睛，眼底流露出惊恐。


    “你是——”


    “只要另一个自己还活着，就没有正式参赛资格。游戏第一阶段结束后，你会死得很惨。”


    她恐惧道：“你是玩家吗？你要杀掉我吗？”


    汗水顺着她的脸，流入了她身着的笨重皮套里，让她的身体无法动弹。


    她那时也听到了脑海里的声音。


    只有杀死自己，才能成为正式玩家！


    只有杀死别的玩家，才能留在这个完美的时空！


    面对她的提防，楚时兴致缺缺道：“我对没有积分的人类不感兴趣。”


    全世界有几十亿人口。


    每个人都杀掉的话，这对邪神来说也太忙了。


    祂现在要解决的是玩家。


    毕竟每个玩家都代表了积分，这才是祂的真实目的。


    祂只是突然记起了小说的内容，所以来这边查看一下是否真的有玩家而已，没想到对方现在还不算正式玩家，身上并没有积分存在。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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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所有人一开始都是疯的，能够毫无底线地残杀自己。


    而且她在自己原本的世界，也不是过的不如意，甚至在大部分人眼里都很成功，只是——


    不管对方在痛苦什么，楚时已经接过手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长椅。


    祂没有离开多远。


    再走几步就是旋转木马的位置，为数不多的人发出欢乐的笑声。


    温馨的歌曲循环着。


    设施向周围辐射出暖黄色的光。


    突然，从楚时的身前传来了一道声音。


    “好久不见了，我有点想你了，你看起来还是那么漂亮。”


    楚时骤然停住了脚步。


    在祂的正对面，不远处站着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人流从他们之间走过。


    但就像是没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一样，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对方身高接近一米九，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瞩目。


    那是一张俊秀立体的脸，眼角稍微上挑，耳垂上打着黑色耳钉。


    不止如此，更吸引人的是那张脸上带着的笑容，好像很亲近，实际却又看不起周围的人。


    那笑容的弧度并不大，却莫名让人想到门票上的小丑。


    透露出一股渗人的阴冷气息。


    “我宁愿你滚远点。”


    “你的脾气还是那么糟糕。”对方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没想到你是我们当中第一个醒过来的，看到你不在身边，亏我还很紧张，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呢。”


    话音落下。


    对方突然闪现在了楚时的身前，俯下身看祂，手指轻轻抚摸过祂脸上的小痣。


    只不过一次呼吸。


    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只剩下半米不到了。


    楚时一动不动，并不对这种明显不符合常理的场景感到意外。


    对方不是人类。


    不如说，和祂一样是“邪神”。


    在小说里，一共有四位邪神。


    但——


    祂们不是伙伴，而是竞争对手。


    “我们的游戏也已经开始了吧。”对方说。


    正如祂所说的那样。


    祂们四个之间，也有一场名为“降临”的游戏。


    这场游戏一共有一百个玩家。


    祂们每个人，可以挑选二十五个人类作为代理人。


    如果最后的赢家是自己选中的那个人类，祂就可以吸收剩下三位“邪神”，成为真正的完整体邪神降临人世。而等降临的时候，就是这个世界毁灭的那一天。


    所以，说祂们是贯穿游戏的大反派也不为过。


    “刚才那个女人，”对方笑眯眯地说，“别看她那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实际很有潜力。这一次的玩家我很有信心，可不是之前那两个垃圾货色可以比的。”


    “她一定会一刀刀砍死、虐-杀你选中的那个人类。”


    “如果这一次我赢了，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放心，不会是过分的要求。”


    祂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


    “我等着看你哭泣的样子。”


    ……


    下午四点。


    顾阳旭出现在了游乐园。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楚时。


    “我来晚了吗？”


    他没有看到周围有玩家、或者异常存在的迹象。


    在他刚刚俯下身，想要查看祂的表情的时候，楚时就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让彼此的距离更近了。


    “怎么了？”对方顺从地问。


    这张脸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危机感。


    楚时冷眼道：“我已经找到你的下一个对手了，接下来赢给我看，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