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曦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所以呢？”


    王川往前挪了挪，认真说道：“我怀疑当时是阮埥。有一次聚会，我们在一个KTV里遇上了，然后我那天喝得太醉了，手机第二天就不见了。”


    苏曦淡淡听着，轻抬眼皮：“然后呢？”


    “所以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没有做那些事情伤害你！”，王川眉头又拧上，语气变得着急。


    “好，那我知道了。”，苏曦点开录音软件：“那我们可以开始今天的内容了吗？”


    王川点点头，分不清她的态度，想通过观察她的脸色来判断。苏曦此时睫毛闪闪，眼里还是那般淡如水。


    令人难以捉摸。


    苏曦开门见山：“您好，阮埥的大学同学。请告诉大家你和阮埥在大学时期的事情。”


    接下来，王川一一配合，按照苏曦的问题，以报料人第三视角，叙述了自己大学时候曾有意追求苏曦，但被阮埥缠上焦虑了很久，苏曦也在某一天突然对他态度大变，避而远之。


    他当时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知道是阮埥一直联合其他同学造谣，导致苏曦被孤立。


    “最后一个问题，你说的话有谁能证明吗？”


    “我的大学室友都可以的，然后就是学校的班导，之前我向她寻求过帮助，想帮你，帮苏曦解决问题。”


    “好的，谢谢您。”，苏曦说完最后一句话，快速点了停止键，语音“滴——”一声结束录制。她舒了口气，拿起杯子里剩的最后一点拿铁，一饮而尽。


    杯子落回桌子上，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王川注视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见她把手机装回口袋，两手拍了下大腿，又道：“王川，你为我做过的事情我很感谢你。”


    王川意外，没想到她突然这么说，结结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句“不客气”。


    “但是，”。


    苏曦没给机会让他回应。


    她又说：“你喜欢谁本身没错，但你错就错在，你从头到尾都在纵容阮埥。”


    “无论是她对你那些疯狂的追求，还是拉拢同学孤立霸凌我。我不相信你真就迟钝到每一步你都没预料到，你都感受不到。”


    “阮埥在学生群里跟你表白，你没拒绝。她在操场上给你布置蜡烛气球表白，你也没当着大家面拒绝。”


    “学校里突然传我为了勾引你，给你递房卡。你说你知道的太晚，我可以听。”


    “那么多同学问到你脸上的时候，你为什么从来没澄清过？”


    王川眉眼距离缩得极近，眼珠不停转动着，嘴唇张了张，又闭上。


    “怎么？说不出来了。”，苏曦眼眸一丝冷光闪过。


    “那是因为是你给我快递的房卡，你没承认，但我不傻。”


    “那时候你正缺钱，是阮埥帮的你吧。”，苏曦声音具着寒气，每吐出一个字，周围的空气都骤冷几分。


    “所以你本该乖乖给她当狗的啊，而你却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原来她都知道啊.....


    他还以为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很完整。


    王川震惊之余，也再无法重拾自己的伪装。此时的苏曦，看着自己的眼里尽是讥讽。


    不再是印象中上学时的她，总是低着头，一个人坐在角落，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背着沉重的书包。


    会推推眼镜，眼睛弯成月牙，感谢他的早饭。


    眼神闪躲，笑着轻声说：“我帮你抄笔记。”


    是她，又不是她。


    现在坐在王川面前的她，嘴角略带讥笑，眼里对他满是不屑，轻声说了那句。


    “所以啊，人有时候骗自己久了，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


    录音拿到了，苏曦第一时间回到家，做了变声处理，然后在卖号网站上买了个有一定粉丝基础的八卦号。通过翻墙软件改了自己的ip地址。做完这些，她将剪辑好的视频发出。


    天色已暗下，肚子咕噜叫了两声。


    苏曦倒在沙发上，才顾上看一眼热搜榜单。


    有关她的词条全都消失了。


    她从头翻到尾，去尝试搜索白天的相关话题，只要是包含“苏曦”两个字的，都清除的一干二净。


    震惊从沙发上跃起，她诧异出声：“热搜呢？”


    话音未落，手机上方弹出一条信息，显示是宋辞朝。


    她立刻点开。


    宋辞朝【撤了。】


    苏曦回想自己几个小时前等消息等的不耐烦，恨不得发语音骂人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


    立马回复【谢谢老板】


    宋辞朝又回一条【但你得给我点回报。】


    苏曦睫毛颤动。


    她这有什么是宋辞朝需要的......


    她一个刚入职场的底层新人身份，多亏了宋辞朝这次帮了她大忙，替她撤了热搜，想必为此也是斥了巨资。


    思来想去，她抿了抿唇，回了几个字【你要什么？】


    【你陪我回家吃饭。】


    他这条消息回复已经是在几个小时之后了。


    在此期间，苏曦把录音做了剪辑处理，重点截取了王川提及阮埥的所作所为。


    【阮埥霸凌同学】


    【阮埥感情小三】


    这两个词条在榜上高高挂起。


    苏曦看了眼，确认没有任何自己名字相关的话题。


    只是评论区里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从早吃瓜到晚上的，个别提到了她的名字。


    白天还在高喊着人肉苏曦，晚上就实名为她申冤。


    有关阮埥的词条就是一个爆，讨论度极高。


    还有黑粉慕名而来，把之前小道消息收集到她被赵诚山包养的事情再次拿出来讨论。


    阮埥的微博底下被清一色的吃瓜群众们连根拔起。


    自己伪装的八卦号底下倒是收到了几条意外的热评，说是自己以前同校的同学，证明这条录音里王川说的是真的。


    有些真假难辨的老同学还爆料出阮埥欺负苏曦的更多证词。


    热评第一是一个id名为chuan1234的，苏曦认出了是王川。


    【我是当事人，也只是普通人，请大家不要再攻击无辜的我们。】


    我们。


    苏曦眸色暗暗。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受害才会抱团。


    而她之前，只会是一个人。


    那现在。


    她好像是，但也不是。


    这次有人愿意出手帮她，而代价是去家里吃顿饭。


    什么？去哪里？


    家里？


    你家，我家，还是......


    正当苏曦抱着信息反复咬文嚼字，试图品读出其中的含义时。


    系统提示音响起：“恭喜，完成今日‘发疯’任务。怨气值-2。”


    兔兔跳出来，两只耳朵晃晃：“苏曦！你家，他家，还是如家？”


    苏曦猛咳两下：“不是，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互联网。”


    苏曦无奈摇头：“别联网了，单机挺好的。”


    兔兔不解：“不联网我看不到阮埥道歉了呀！”


    苏曦接收到关键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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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歉了？”


    “对呀！系统结算也是这次事件！你终于给自己出了口气！”


    苏曦打开软件，点进去阮埥的官方账号。


    “大家好，我是阮埥。网络上的不实信息铺天盖地，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我不想回应，也无需回应。


    今天，我只想为我自己过去的愚蠢道歉。


    上学的时候，因误会导致我误解了自己的同学，而产生了戏剧性的三角恋。给每个人带来的伤害我再次道歉。


    苏曦，对不起。王川，对不起。


    但是绝无霸凌方面的事情，这些均是谣言。


    占用公共资源我深感抱歉，我将会暂停目前手上工作，进行深刻反思。”


    看完这些，苏曦骂了句傻x，只会做秀。


    不过阮埥也为此丢了英格形象大使的身份，公司应该能收到一笔违约金了。


    --


    周二，苏曦准时到单位上班，孙莉莉没来。


    部门同事出乎意料的，没人提昨天闹得沸沸扬扬的热搜事件。


    但也不是全无影响。


    有几个同事主动过来跟她搭话，苏曦一眼捕捉到她们眼里略带同情，她也不想伤了人家的好意，跟着回几句。


    转眼到了下午开会，部门六神无主，没了领导，复盘会都开得零零碎碎，变成简短的小组会议。


    开完会，王尔燃从人事部回来，苏曦看他表情轻松，嘴角带着笑容。


    “什么好事？”


    王尔燃递给她一份文件，推了推眼镜，等她看。


    聘用合同。


    “哇？转正了！”，苏曦也跟着高兴，抬头笑着：“终于熬出头了！”


    周围有几个同事闻言，也都凑过来道声恭喜。


    李言也来，拍了拍王尔燃肩膀，眼珠子一转，道：“王哥，该请客了吧？”


    王尔燃看大家一圈，耳尖泛红，腼腆一笑，点点头：“我请客，大家晚上都来。”


    起哄的人群散开，苏曦坐在工位上，侧头看王尔燃：“王哥，我就不去了。我这几天得搬家。”


    王尔燃一听立马拒绝：“我能转正多亏了你，最该感谢的也是你。所以照理该请你吃饭的。”


    苏曦点点头：“心意领了。你也知道我这两天事儿真不少，所以也耽误了些时间，眼看房子就要到期了。”


    王尔燃听懂她意思，顺势关心：“热搜那些，对你影响很大吧。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阮埥那边搞的手笔？”


    “被她霸凌孤立是真的。”，苏曦坦然，左手捏在右手的大拇指上，看指甲边缘有根刺，手指拨了拨，一下拔出。


    “不完全是阮埥，她其实没这胆量，还得是背后的靠山。”


    王尔燃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了这说的是赵诚山。


    “那你之后，该不会还会被影响吧？”


    苏曦思考了两下：“暂时不会了。”，她抬头视线看向王尔燃一脸担忧，笑着跟他摇摇头，“放心吧。饭我们下次单独吃。”


    正准备转头，一眼却扫到王尔燃头发有个白色棉絮状的异物，苏曦指了指他头发提醒，王尔燃没反应，苏曦直接伸手去摘下来，是衣服上粘的毛毛。


    苏曦正低着头将它从手指上拨掉，就听到办公室门口有人叫她名字。


    她赶忙看过去，就见宋辞朝站在门前，脸色黑的吓人。


    他大手一挥，示意她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走廊阴影处，周围走动的同事不多，宋辞朝转过身，两人面对面。


    “怎么，有空跟人家单独吃饭，没空报答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