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情义
作品:《死遁后高岭之花火葬场了》 李蕴如也没想过,自己同燕宁不过夫妻私下间互相威胁刺激的一句话,会这么快成为刺向她的尖刀。
她愤怒,憎恨,不甘……
有无数的情绪在她的胸腔里翻涌,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最后,竟然是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对,是我,什么都是我做的,我不知羞耻,我蓄意勾引,我为了我李家人的安危,什么都可以做得出!”
她破罐子破摔,如同疯了一般笑得癫狂,扫视着眼前这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最后如燕家所愿,认下了这件事。
“不只是他,在座任何一位,只要能帮我李家的,尽可成为我的入幕之宾。”
她拦下所有过错,以自己的名义,朝席上众人,还有在京的各家小郎君发了邀约。
那席上一个个虚伪至极,私底下污秽不堪,可你真坦然了,他们倒是不敢受了。
人没来。那些个青年小子却来了。
不过也是。
毕竟谁不想一睹这位曾经艳绝上京,风流绰约的莅阳公主芳容呢?
瞧不上归瞧不上,可她这公主之名,到底是有些用处的,能为他们的风流才名再添一韵事。
这种事多不胜数,不管是在上京还是建康,此类的宴会便一遭接着一遭,这些自诩高洁的世家,素来喜欢用富有名气的女郎来为自己做点缀。
看她们低下高傲的头颅,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被自己征服。
……
李蕴如逗弄着那只送来的八哥,它活跃得紧,从进了门,便一直在叽叽喳喳的叫唤着,说了好些吉祥话,听到舒云唤她公主,也会跟着人叫:“公主”。
实在是一只有趣又灵性的鸟儿。
“不用。”
她拒绝。
燕宁待她是不错,许多事上确实也会护着她,可是呢,此事有关燕家,他最是看重的,便是他的父母亲族。
她不想在这件事上赌了。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选择哪一方,都不会有满意的结果。
二人的夫妻缘尽,可到底是同床共枕一年多,还是有些感情的。
燕家是燕家,燕宁是燕宁,不可混合一谈,他燕家对不住她,她又利用了他对付燕家,为自己争取,算恩怨两消罢,从此互不相干,这件事,就当她为他,给燕家保留的最后一点体面罢。
李蕴如此时并不想听到关于燕家的太多事,说完便岔开了话,问:“舒云,你喜欢上京吗?”
舒云不犯主子忌讳,也没有再提。
只是不解她这突然问起上京这是何意,愣了片刻神,须臾反应,凭着做侍女察言观色的本能讨好,回道:“奴婢没有喜好,奴婢的一切都是公主的,公主喜欢,奴婢便喜欢。”
李蕴如笑了,笑得苦涩,问:“那有朝一日,我这公主没了呢?”
舒云:“……”
二人都心照不宣。
李蕴如这个公主,做不了几时了。
这是时局使然,谁也改变不了。
她叹了一声,唏嘘道:“其实以你的手艺,在京中支个铺子,想来当有不少的达官显贵家眷愿意光顾。”
舒云有一双巧手,会梳许多好看的发髻,还会做许多漂亮的首饰,那些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东西,在她手上都能展出新的生命力。
她是个实实在在的手艺人。
任何时候,只要活着,便饿不死手艺人的。
“公主,是想赶我走了吗?”
意识到李蕴如说这话的真实动机,舒云一下子有些慌了神,她跪了下去,哀声请求:“公主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不想为什么达官显贵梳头,奴婢只想跟在公主身边,为公主侍一辈子头。”
她说得真诚,眼中多了几丝血红,眶里泛起泪花。
李蕴如心中亦是无奈。
若是可以,她怎会不希望舒云留下。
舒云出身贫户,据说母亲是哪个世家里被赶出来的侍女,快死的时候,被一个打渔的农家捡到了,那农户便将她留下,二人成了夫妻,几多月后,生下了她,可因为身子受损,无法再育子息,处处受婆母欺负,她三岁时便撒手人寰了。
后来父亲又找了个好生养的女郎,接连生了三个弟弟,可家中贫苦,不过几亩薄田,打渔的收成又不稳,如何养得了那么多人,好在她承了母亲的样貌,瘦巴一些却是清秀可人的,于是由父亲做主,十两银子卖到了牙行,后来被路过的李蕴如相中,之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伺候了。
这么多年,二人虽名义上是主仆,可关系同亲友也不差,舒云会帮她做好看漂亮的头饰,叫她每日都是光鲜照人的,会说好多好听的话哄着她,还会在她调皮捣蛋,偷溜出宫的时候为她掩护,自己受罪……
她说她是个丫头,这条命是自己给的,可以为她随时豁出去。
殉主是人的荣幸。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怎可能做到对人不管不顾。
自己在燕家的日子不会太长了,而失去了燕家媳妇儿,失去了公主的身份,往后当如何,谁也不知道。
李蕴如想,现下自己还勉强能做一些主,趁着这时候,为她谋一个好出路,也不枉她跟了自己一场,却不曾想她反应如此。
舒云是个忠仆。
可惜未赶上好时候。
……
主仆二人正为此扰忧之时,门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崔婉。
她要见李蕴如,不过被陈敬生拦在了门外。
“郎君说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下跟公主见面。”
崔婉在一个小厮那儿吃了闭门羹,脸面有些挂不住,但并未太失态去,还在好声好气的同陈敬生商谈。
可惜人认死理,就是不宽容一下。
气得她身边的丫鬟直骂骂咧咧的,就闹开了。
李蕴如同崔婉不咬弦,互相看不上,但也没太多实际的过节,无非就是在燕宁这件事上,二者有冲突罢。
饶是如此,昨日出事,唯一一个给她尊重,维护她体面的人,却是她。
所以李蕴如也愿意给她这一份尊重。
她让舒云出去,将人领进来。
“他的人,却是听你的话。”崔婉进门,语气有几分酸意。
这是除了那日在燕家后院之外,李蕴如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受到崔婉的情绪反应。
她们世家的女郎,多从小被教养着好多规矩,不能骄,不能怒,不能哭,不能闹。
总之不可放肆做自己。
哪怕天塌下来,也要有她贵女的体面。
崔婉虽年不过二八,可自幼的教养让她学得极好,茶归茶一些,多数情况都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是个出色的世家女郎。
能叫她如此破例的,也便只有她的三表哥了。
“我同他的主子是夫妻一体,人肯听我几句,自是当然。”
“你是在向我炫耀吗?”崔婉说。
李蕴如道:“不过陈述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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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婉笑了,只是那笑容间看不到欣喜,只有讽刺。
“好一句陈述事实,那你知道,表哥他又因为你被关进宗祠了吗,本来他不用受这些罚的,可他说,你做的那些事儿,全是他管教不善的过错,他愿意代你受罚。”
只要不是像昨夜那般有心瞒,被三缄其□□代过的,这府上的任何事,都跟风一样,不出须臾就会传进燕家每个角落,她自然是清楚的。
“昨日的事具体如何你知晓,他是为我,也不过是为燕家的错在赎罪罢。”
李蕴如真是太有耐心了。
换了素日,她才不会对于一个总觊觎她的夫郎,想把她挤下去的女人这么好说话。
可昨夜,在所有人都在说着她错了,不管不顾逼她认错时,只有崔婉注意到了她的狼狈,只有她愿意给她递来一件衣服,维护住她在众人面前的尊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敬她一分,她自然也会尊她一分。
“李氏,你当真无情!”崔婉斥道。
他在为她的过错受罚,可这人却是如此云淡风轻,半点难过心疼都没有。
无情?
燕宁也这么说过她。
李蕴如笑了。
“我无情,那我父皇病重之际,将我软禁,还在我同未与燕长君和离,就急着把你带进门的燕家,以及对我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的你又算什么?”
“燕家不曾对本公主有情有义过,本公主又何必对他们有情义!”
崔婉道:“宣帝背弃世家,自被世家背弃,乃因果循环,至于你说的什么虎视眈眈,更是无稽之谈,这男子三妻四妾,向来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你仗着公主身份,高傲自大,善妒自私,不允许他身边近一人,今日如此艰难局面,亦是你自己造成的,与他人有何干系!”
“呵呵!”
“真不愧是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名门贵女,果真是有嫡妻风范,不过崔姑娘,你的贤德大度,是不是用得早了一点!”
李蕴如没兴趣听她这些嫡妻典范的规矩,脸色冷下来,严声道:“本公主是燕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正妻,在我未正式出这个门之前,永远都是,本公主要如何做事,还轮不到一个没名分的女郎来教我!”
她起身,下令赶客,“念在你昨日一衣之恩,本公主给了你体面,听你说完了这些无用的话,你可以走了。”
崔婉倒是也没强留,不过走之前又刺了她一句。
“李氏,你根本配不上燕三郎!”
他宁愿罚自己,也要护着这个人,可这个人却是半点心都没有,不为所动。
“我不会放弃三郎的,你这个位置,总有一天,是属于我的。”
好直接明晃晃的挑衅。
李蕴如笑出了声,“崔娘子还真是自信啊,你就那般肯定,你的三表哥会要你?”
崔婉道:“我同他一起长大,我们有共同的教养学识,兴趣爱好,门当户对,可以一起泼墨煮书,话酒桑麻,若是没有你,本该就是在一起的良配。”
“良配?”
李蕴如咂摸着这两个词,这是从她嫁到燕家就一直伴随着的词。
燕宁同这崔家姑娘,才是真正的天赐良缘……
她清楚这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现实,可这一刻也不想输了阵势。
人反唇相讥道:“姑娘视为珍宝,不顾女儿家的名声也要得到的东西,与本公主来说,或许还不如还水上一颗铺路石,你若这么喜欢,自拿去便好,本公主祝你,早日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