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是个很跳脱活泼的人，只是在托马斯面前，他总会有意无意压制自己，让自己显得乖巧。


    没办法，那毕竟是夜枭。


    所以每次夜枭不在，两个小男孩凑在一起的时候，理查德就会暴露出自己那开朗的一面。


    虽然他会时不时快乐地甩一下匕首，试图暗杀（明杀）一把终极小子。


    不过终极小子也会时不时掐着人的脖子说话，两边都很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就和他们的长辈一样。


    “我可不像你那样喜欢夜枭，而且我也不怎么喜欢终极人。”卷发少年吐槽道。


    “你就这么讨厌终极人？”理查德倒吊在高楼的栏杆上，头发全都随着重力往下垂。


    “一般般吧，就是觉得他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戴着墨镜的少年学着理查德的样子，不过他不需要什么支撑，完全是悬在空中的。


    “你想象的终极人是什么样的？”


    “有脑子的。”


    小猫头鹰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他捂着笑疼的肚子从栏杆上翻下来，盘着腿说道：“那你不如来我们家，托马斯肯定能满足你的要求。”


    浮在半空中的半氪星人翻了个白眼。


    但是小猫头鹰总是好奇的，他凑过来问道：“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卡尔，为什么要离开卢瑟？”


    卷发少年立刻皱起了脸，扶了扶脸上的墨镜，“我不太喜欢莱克斯的审美，还不如终极人。”


    “哦——”理查德是知道自己的这个朋友是多在乎自己的时髦度的，回忆了一下卢瑟那夸张的战甲，再看看眼前穿着黑色皮衣戴着墨镜的半氪星人。


    审美差异，恐怖如斯。卢瑟到底怎么养出哪哪都跟他逆反着来的孩子的？


    这个宇宙对亲缘关系没那么看重，只是“家人”这个概念天然就是一伙的。


    就和格雷森家以前一起为黑丨帮洗钱一样，理查德也是知情丨人，他配合得非常完美。他们可是难得关系良好互相帮助的一家人。


    所以理查德才会因为父母死亡而痛苦，会因为终极小子冒犯他的父母而生气。


    理查德一家算是少见的和睦家庭，但背叛家庭的人比比皆是，所以没人在乎这个半氪星人选择哪边。


    某种意义上，半氪星人选择终极人才是正道。


    但终极人不在乎，其他人无所谓，理查德却注意到，眼前的半氪星人习惯称呼亚历山大·卢瑟为“莱克斯”，却一直称呼终极人为终极人。


    他的偏向显而易见。但哪怕注意到了这个，理查德也不打算利用这个做什么。


    “话说回来，今天终极人是不是给你取了一个新名字？”理查德回忆了一下夜枭和他说的话，“康·埃尔？”


    “嗯，还有一个人类名字，康纳·肯特。”他的表情更不开心了。


    “你不喜欢？”理查德问。


    “也不算不喜欢，至少比莱克斯叫我莱昂内尔好。”他耸耸肩，思考了一下措辞，把自己的感受直白地说了出来：“不管是终极小子这个代号，还是莱昂内尔……这些听着就像是他们的附属——我只是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虽然他给我取了一个新名字，但是这其实更像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卷发的少年瘪瘪嘴：“我又不在乎他的认同什么的，好像这是什么很珍贵的奖赏一样。”


    “你知道终极人听得见吧？”理查德说。


    “我就是说给他听的。”


    “其实也不错，至少你比别人多了两个名字？”


    “你爸妈不也叫你罗宾？多几个名字又不值钱。”


    两个少年的话题总是很难完全脱离自己的长辈，在名字这个话题上扯了一会儿，理查德又来了想法，“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做点让他们头疼的事情吧？”


    小猫头鹰脸上牵起坏笑：“要不要背着干点好事？”


    卷发少年眨眨眼：“这有什么意义？”


    “没什么意义啊，就是好玩而已。”理查德突然拍了下手：“啊，既然要当个好人——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


    “如果有人求到你的面前，第一个喊出你名字的人，那我们就无条件帮他一次吧。第二个喊出你名字的人，就要求他付出自己全部的钱。至于第三个——哈哈，只要他付出生命就好了。你觉得怎么样，康宝宝？”


    半氪星人对于这样自说自话的家伙没什么辙，也知道那个过于幼稚的称呼是在调侃他，他抱怨着嘀咕一句：“你真无聊，理查德。”


    可是话是这么说，他也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


    反正，除了犯罪辛迪加和莱克斯，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不管是哪一个。这个游戏根本不可能有人能达成条件。


    所有人只会称呼他为终极小子，也只知道他是终极小子。


    理查德眼睛一转，又有了一个新点子，他亲昵地靠过来：“既然你这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不如自己取一个新的？”


    “嗯？”半氪星人愣了下，这的确是他没有想过的。


    “叫西洛怎么样？”小猫头鹰大笑道：“你不觉得这很幽默吗？”


    一想到自己接下去要带坏终极小子去做好事，理查德就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


    卷发的墨镜少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理查德的冷笑话——西洛可以是代表太阳的Ciro，也可以是英雄的hero。


    但终极小子害怕太阳，同样不是英雄。


    半氪星人不太高兴地踢了小猫头鹰一脚，将这个黑色丨幽默的玩笑轻而易举遗忘在了脑后。


    ——直到半氪星人坠入另一个充满着阳光的世界。


    他需要一个身份。


    【……西洛。】半氪星人悬在半空之中，眼神空无而冷淡，透着居高临下的漠然。


    【西洛·森莱特。】他说。


    过去的幻影总是出现在任何时刻，西洛依旧站在门口，他盯着提姆还没有来得及关闭的手机屏幕，看到了上面的讯息。


    在提姆来找他的时候，他并不在房间里。他在外面处理了一些事，身上还带着不该出现在“西洛·森莱特”身上的味道。


    所以在他听到提姆来到他家里的声音的时候，就紧赶慢赶赶回来，跑到卫生间冲了个战斗澡。


    但刚才——提姆喊出了他的名字。那个属于氪星人身份的名字。


    西洛当然知道提姆喊的不是他，他从未暴露过他的这个名字。


    提姆也没有求他做什么事。


    而且他从来不在乎什么约定，违反规则在他们老家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


    提姆说他们是朋友。


    那是和理查德的约定。


    理查德因为失去父母很难过。


    提姆刚才看向他的眼神，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希冀和恳求。


    西洛的超级听力捕捉到了那架即将坠毁的飞机，听到了那架飞机之中惊恐混乱的尖叫声，混杂在其中说着遗言，向丈夫和儿子表述爱意的声音。


    【……别因此愧疚，我最爱的宝贝，我的提米。】


    但西洛知道，这道声音只有他听得见，一切都只会随着飞机坠毁而消失。


    西洛后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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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步，关上了门。


    突然，他低头，注意到了自己怀里的点心。


    >>>>>


    七天后。


    西洛撑着下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在看到门口进来的熟悉的身影，卷发少年眼睛一亮，高兴地挥挥手：“提米——”


    提姆脸上是难以掩盖的疲倦，但看到西洛，还是扬起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早，西洛。”


    “抱歉，这几天都没有联系你……我最近有些忙。”


    “没关系，我不介意。”卷发的眼镜少年笑道：“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我能帮忙呢！”


    提姆沉默半晌，沉下眼，神色显得阴郁：“我妈妈她……”


    “她？”


    “……因为被绑架那件事，她回来把我狠狠骂了一顿。”提姆痛苦地盖住自己的眼睛：“然后这几天我都在处理这件事。”


    具体来说，是飞机的意外让她妈妈有些ptsd，差点母子分离让她不能接受提姆离开她的视线。


    最失控的是，她妈妈还在这两天发现了他罗宾的身份，惊恐之下差点拎起杰克的猎丨枪冲到韦恩庄园。


    杰克隔天也回来了，然后他爸爸是真的拎起猎丨枪去了韦恩庄园。


    提姆为了处理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两边一起哄，却怎么也没办法说服他爸妈。同时他所有工作都因此耽搁，布鲁斯对此也没什么办法。


    不管是森莱特夫妇，黑面具人造的氪石丢失，抢劫氪石的目的未知的神秘人，那场绑架案突然失踪的两个绑匪，救了那架失控飞机的新英雄……


    这些没完成的工作让提姆很焦虑，但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母，珍妮特和杰克没有当场报警、或者联系未成年权力机构都是他们之间的感情足够深重了。


    西洛同情地眨眨眼睛：“真可怜。”


    然后卷发少年炫耀地笑了起来：“这就是我不乐意因为这种原因上新闻的原因，一点也不酷。”


    “你是对的。”提姆揉了揉太阳穴：“我当时就应该把新闻压下去的。”


    “哈哈，比起这个，晚上要一起打游戏吗？”西洛眼睛亮晶晶的：“你爸妈不允许你出门的话，我去你家？”


    “我得问问他们……等等？我刚刚说了我爸爸也回来的事情吗？”提姆突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难道你爸妈不是一起回来的？”西洛更是迷茫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你爸妈在一起工作吗？”


    “……哦。”提姆反应了过来，的确，这种事的确会默认父母一起回来的。杰克会晚一天不过是因为那天飞机只剩一张票，那里太过偏僻，下一班来美国的只能等第二天。


    提姆和家里说了一声，珍妮特这几天一直希望他能忘记罗宾，完全回到普通人的生活，自然不会拒绝普通人朋友回家一起玩的事情。


    提姆也知道这个，他想让父母的神经稍微别这么紧绷。去西洛家可能还会被父母怀疑是不是找理由偷偷夜巡，如果把朋友带回家一起玩，他们就不会产生这种怀疑了。


    西洛快乐地踏入了德雷克家，和朋友的父母打招呼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少见稀奇的事情。


    珍妮特笑着接待了他，看着两个同龄的少年往楼上走关上门，杰克揽住她的肩膀：“怎么了，亲爱的？”


    珍妮特的表情有些迟疑：“就是觉得那个孩子……好像在哪见过？”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却没有想起到底在哪见过，便将这件事略过，笑着说道：“我去给他们准备一些点心。”


    “真希望提姆别再那么乱来了……”她有些忧郁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