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这几天晚上好像都没有见到你。”


    罗宾眼前突然窜出来的、倒挂着的半截身体，发出的低沉声音组成了这样一句话。


    穿着熟悉红色冲锋衣的年轻人对着没有什么动作、但明显吓了一跳要炸毛的罗宾鸟弯弯眼睛，不过这个代表友善的小动作被他脸上的墨镜挡住了。


    上一次的监控看得并不明晰，因为上半张脸完全被兜帽遮掩。这一次，罗宾仅凭肉眼都可以看清楚对方兜帽下的模样。


    他用腿弯卡在拉杆处稳定身形，脑袋朝下，身体颠倒过来。深红的兜帽因重力往下垂出弧度，浓密的黑色头发被包裹在其中，只从阴影处向外漏出细碎柔软的短发——再然后，则是被墨镜完全遮掩的半张脸。


    眼睛是人类面部最具有辨识度的部位，这也是蝙蝠侠和罗宾、以及绝大多数超级英雄都会选择优先遮住眼睛的原因。


    曾经的迪克在暴露身份前进行普通人身份行动，也会用墨镜来作为面具的替代，出现在他的朋友们面前。


    西洛·森莱特和罗宾见过，西洛暂时还不打算放弃自己的普通人身份。


    同时，他也暂时不想暴露自己氪星人的身份。


    毕竟他又不是终极人——在单打独斗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弱点又足够鲜明的时候，谁会轻而易举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啊？


    是嫌死得不够快吗？西洛在心里嘟哝着，稍微想象了一下如果是终极人站在他现在的位置会做什么。


    ……总觉得，终极人第一件事就是先用什么把太阳遮住，保证自己不会晒到太阳，然后就是满世界暴力寻找氪石。


    光是想想对方会有的行动，半氪星人身上另一半的卢瑟基因，就已经开始大肆批判起氪星人的愚蠢和莽撞了。而属于氪星人的那部分，正在催促他快点丢掉脑子往前莽。


    西洛把脑子里的莱克斯大战终极人的小剧场甩到脑后，理智告诉了他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既然他不打算暴露自己的氪星人身份，那么他就不能露脸，也不能暴露出其他超级能力。


    氪星人身上的特征太明显了。


    当一个人跑得足够快，那他或许是闪电侠。


    有超级大的力气，绿巨人……哦，说不定他是蜘蛛侠。


    拥有钢铁之躯，物理意义上来说，钢铁侠得一票。


    眼睛能射丨出红光？那他是镭射眼。


    吐出的呼吸是冷冰冰的——中心城的冰冷队长和哥谭的急冻人大概也能举下手。


    会飞。太多人会飞了，你说是吧？只有名字会飞的蝙蝠和猫头鹰。


    但当一个人跑得和闪电侠一样快，拥有能撬动地球的力气，身体坚硬如钢铁，眼中可以射丨出热视线，呼出冰冷呼吸，还会飞……好的没错！不用猜了！他是氪星人！


    上次他是突然离开的，但是这有很多解释的方向。不论是往飞的方向思考还是往神速力的方向去思考，甚至往魔法上猜测都没问题，但那都只会是一种单项的猜测。至少在他暴露其他信息之前，都不会被立刻联想到氪星人的身份上。


    感谢蝙蝠侠和罗宾都喜欢在夜晚出现，这样他的弱点“太阳”都不会暴露出来，就更难以和氪星人联系上了。


    只要不暴露出“氪星人”的身份，那么之后对他的防备就不会那么具备“针对性”。可以让他更有效得得到他想要的氪石。


    主要还是他的氪石存粮还是太少了。其实也很喜欢莽、不怎么喜欢动脑子的半氪星人在心里抱怨着。


    明明他认识的上一只猫头鹰可以在终极人眼皮子底下准备一仓库的，这个世界的猫头鹰实在是太没用了，都不够他吃一顿的。


    西洛一边想着，一边从栏杆上翻下来，看起来就像是手脚灵活的普通人一样。


    他拉着兜帽往下压压，站在罗宾面前的不远处，带着笑音说出了第二句话：“怎么了？看到我不开心吗，我以为你在找我。”


    罗宾抿了下唇，被电子变音器改变过的少年声线带着防备的警惕，但他没有做出什么攻击的动作——没有人会在对敌人毫不了解的前提下表现出太明确的敌意，那只会激怒对方。


    “你是谁？”罗宾开口，他盯着眼前的这个人，从刚才起，莫名的既视感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可是他一时间无法捕捉住。


    “我是谁？”这个问题问住了西洛，他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摸着下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道：“叫我Ultraman（奥特曼/终极人）怎么样？”


    罗宾一顿，少年人下意识反问道：“你相信光？”


    西洛没忍住憋着笑：“真没想到我们的罗宾小鸟也爱看特摄片？”


    他老家那边可没有这么多娱乐，所以前段时间吸收了不少知识的西洛，发现终极人的代号和一个相信光的英雄重合时——西洛笑得差点连太阳都不怕了。理查德肯定也很喜欢这个双关笑话。


    罗宾：“……”


    “我开个玩笑，不过这么叫我我也不介意，不如说我还挺乐意的。”红色冲锋衣的少年耸了下肩：“别这么冷淡，真叫人伤心，我明明是为你来的。”


    “所以——”罗宾的手被猛地贴近他的另一个人制住，这个可能拥有瞬移能力的敌人凑过来，冰冷的语气似乎冻住了他的呼吸，低沉诡异的声线重新组成一个句子。


    “别让外人来打扰我们。好吗，小鸟？”


    那只手正好阻止了罗宾通知蝙蝠侠的打算。


    不能让他离开。罗宾脑内的思考只过了一瞬便理清了逻辑。


    他们还没有调查到这个……自称Ultraman的人的任何信息，他像是突然出现在哥谭之中，没有任何过去和情报。提姆只能分辨出他对氪石有需求，可能是对超人有敌意，以及……猫头鹰。


    所以为了情报，他不能让这个随时能离开的超能力者从这里消失。他可以不联系蝙蝠侠，反正超过20分钟没有消息，蝙蝠侠就会主动来找他了。


    他需要做的，只是趁这段时间，得到更多的情报……最好还能把他留下，试探出他的目的和弱点。


    “好。”在判断后得出答案的罗宾主动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冷静要求道：“所以你可以放开了吗。”


    “当然。”大概也能猜到罗宾的想法——反正能随时看到蝙蝠侠是否真的靠近的西洛也松开了手，重新拉开了距离。


    “我可是个很好说话的好人。”西洛嬉嬉笑笑着说道，和刚才表现出来的强硬威胁截然不同。


    提姆怀疑他有精神病，甚至有点怀疑对方该不会也是哥谭本地人吧？


    哥谭精神病都快成为城市特色了。


    罗宾在脑中分析着刚才所有的对话，看向勾着栏杆主动翻上去摆着腿的少年，隐约有些抓住和对方交流的方式，所以他试探道：“那群猫头鹰，是你引出来的？”


    “嗯？”西洛歪歪头，做出一副茫然无辜的表情，但偏偏他的动作又像极了那夜行的鸟禽，“什么猫头鹰。”


    提姆当然不会相信他的反应，但也不会主动暴露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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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身份。


    他只是在处理完父母的事情之后冷静下来，发现了显而易见的疑点。


    假设他暴露了罗宾的身份，那么来德雷克家的就不应该只有一个入侵者。但如果没有暴露罗宾身份，“德雷克”又有什么一定要他们死亡的敌人吗？


    提姆两边都调查了，也重启了自己之前被迫暂时停止的“猫头鹰法庭”的调查。


    在复盘下，他很确定，在调查之中他没有暴露任何和“提摩西·德雷克”相关的情报，同样，也没有暴露“罗宾”。


    那么，为什么猫头鹰恰好就出现在了他家？


    不管是针对谁，中间都少了一条最重要的线索。但已经发生的结果让他得出一个结论，以及一个猜测。


    结论是：“ 猫头鹰法庭”没有意识到罗宾的真实身份，但是他们在刻意针对哥谭的富豪。


    杀死所有“德雷克”能得到什么？那么猫头鹰法庭的目的就是什么。


    无非就是钱、权，以及对其他人的威慑。


    ——而需要这些的存在又能是什么人？自然是哥谭的其他富豪。


    他对“猫头鹰法庭”的调查，完全可以按照这个方向行动。


    他的父母什么都没做，被针对只有两个可能，有人刻意在猫头鹰面前“暴露”了德雷克。亦或者，他父母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拦路石。


    顺着这条路，提姆以德雷克企业继承人的身份去了一趟公司，又通过罗宾身份威胁了相关人员——终于找到了一份不该再这个时候出现的《哥谭地下管网初版图纸》，以及《哥谭地铁通路修整计划书》。


    因为父母常年不在家，所以德雷克工业的本身的工作、和其他公司的合作都是非常稳定的。提姆和父母确认过，他们的确有这个计划——他们也是哥谭人，也希望哥谭更好，原本是计划和韦恩谈谈的。


    但是还没有开始实施，这份企划并非来自他们。


    结论非常明显了，一定是有人在其中插手做了什么。


    所以提姆猜测，这个人知道如何引出猫头鹰，或许还和德雷克有仇。


    提姆借着自己的这个推理，说服了父母暂时离开哥谭，表明自己可以保护好自己，蝙蝠侠也会保护他……他必须调查出真相，他没办法放弃这些。


    中间的辩论暂且略过，总之他说服了珍妮特和因为那晚意外脚骨折了的杰克。也因为家里暂时破破烂烂的，现在完全住进了韦恩庄园。


    而最开始给了提姆“猫头鹰”这个灵感的人，便成为了提姆最想弄清楚身份的存在。是的，提姆怀疑这一切就是这个家伙做的。


    他没有证据。只是直觉。


    就和他认为……猫头鹰法庭一定存在一样。只是他还未理清楚逻辑前、只能用直觉来解释他的判断。


    “嘿！”西洛从栏杆上跃下来的动作打断了提姆的所有思绪，双臂张开，脚尖点地，他笑着自夸道：“满分！”


    西洛是个安静不下来的性格，才刚爬上去就立刻跳了下来，他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凑过去对罗宾笑着说道：“你不如和我仔细说说，那个猫头鹰有什么特征，说不定我能想起什么？”


    提姆却因他的动作突然睁大了眼睛，脑海中回忆着眼前的少年从高处跳下、以及刚才倒吊着的姿态，一帧一帧的画面在脑海之中重播。


    他总算是反应过来刚才的既视感从何而来了。


    ——那是迪克的习惯性动作。


    偷偷观察了第一任罗宾多年的现任罗宾，做出了这样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