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作品:《漂亮姐姐》 几分钟后,树下那对男女穿好衣服回去。
夜色如墨,溪畔虫鸣重新响起,绪东阳率先松开了手。
他起身捡起方才引路的木棍,“走吧。”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
“嗯。”谈丹青也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伸出的手顿了顿,最终隔着袖口重新攥住。
两人之间隔了一根木棍的距离,像一条心照不宣的楚河汉界。
回去的路上,谈丹青有心事,不再关注路上有没有蛇。
银色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林中小径上,一长一短,时而交错,时而分离。
绪东阳走在前方,每一步都踩得格外实,好让身后的人不至于踉跄。
望着前方这道年轻山峰一样的背影,谈丹青一时心乱如麻。
她太清楚这个社会对女性的定价规则:青春和美貌。一旦失去了这两点,那么她就不配被看做是女性。她自己就做这门生意,太知道大家对少女感、幼感的追求。
就像于波这种人,他们也认为和姐姐谈恋爱是一件委身人下的事,是为了钱和好处,不得以而为之。他们甚至每天都觉得自己亏了,是屈辱。
而绪东阳就浸润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怎么可能摆脱掉这种思想观念的影响?他就算早恋,也应该喜欢和自己差不多大,或者更小一点的学妹。
木棍另一端传来轻微的震颤,是绪东阳停下脚步等她。她立刻加快了脚步,掐灭在她心中刚刚冒头的荒谬的念头。
返程时,绪东阳还想开车。但这次谈丹青没让他开,“夜路不好开,过去坐着。”
绪东阳卷曲的黑色睫毛在顶灯下闪了闪,最终沉默着钻进副驾驶。
返程的公路像一条黑色缎带,蜿蜒消失在远方的夜色里。
这一晚大家都玩疲了,谈小白本来还会跟她说说话,以免她打瞌睡。但他声音越来越黏糊,最终变成均匀的呼吸声,脑袋随着车身颠簸,一点点歪斜,最后抵上车窗,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只有绪东阳始终保持清醒,专心致志地帮她看着路。他左手虚搭在车窗上,微凉的暖风灌进来,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
好好休整一晚,第二天谈丹青去公司。
郑芳刚跟mcn那边对接完工作,满腹牢骚:“这个姓吕的,真的一点都不靠谱啊。”
“怎么呢?”谈丹青问。
“当初我们和他们签合同的时候,他们承诺会给我们推广资源倾斜的,结果到现在,屁都没有!”郑芳停顿下来喝水,继续说:“没有也就算了吧,我们店铺这么多年,也已经有私域流量了。但他今天还对我们这边出的方案指手画脚!说我们品牌审美不行,我的天啊,我们审美不行?”
谈丹青说:“审美不行?”
“对!”郑芳更恼火,“他们嫌我们的风格丑!还PUA我,说我们粉丝少,就是因为审美不行。但他们给过来的修改方向都是些什么啊!直男黑丝风。我们是做正经内衣的,不是忄青趣内衣!”
胡小样小心翼翼地插嘴,说:“现在我们按他们提议的风格,已经调整做了一版推广了。评价……特别差……以前的老客户都反应说现在这个风格又土又直男。”
“消消气。”谈丹青递给郑芳一杯水,说:“我跟吕力鼎那边再谈谈。”然后又对胡小样说:“保持我们原来的风格,不要再变。”
“好。”
这时设计公司送来了新logo
“哇哦!”郑芳看到新的logo设计,眼睛一亮。大红色品牌字样像藤蔓般缠绕着一轮新月,看起来像女人的侧脸。
“总算有点开心事了,新logo真的好看太多!”郑芳终于重新开心起来。
谈丹青也很满意。这事拖了太久,再拖下去,她也心里打鼓。
郑芳兴奋地往前翻设计谈丹青的设计稿,厚厚一大摞,纸页唰唰作响,不由感慨:“你真设计了好多啊……难怪成品这么有格调……”
“诶……”她翻到最后一页,忽地停了下来,问:“logo上的侧脸,就是从这张图来的?”她的手指点在绪东阳的简笔画上。
“对。”谈丹青点点头。Logo并没有完全照搬侧脸,像其他品牌一样只取了原图的神韵,和logo融为了一体。
“画得好像啊。”郑芳突然说。
“好像?”谈丹青问:“像什么?”
“像你啊!”郑芳哭笑不得。
“我?”谈丹青错愕:“你在骂我吗?这是抽象画啊……”
“不是不是!我是说原图!”郑芳举起原图朝谈丹青走来,然后用手指指节,轻轻刮在她的鼻尖上,“就这段鼻梁的弧度,一模一样!你这里也有一个小小的骨节,不过转成logo的时候,把这个骨节给弄没了。”
谈丹青下意识摸自己的鼻骨,她的鼻梁相对女孩来说很挺,在隆起的位置骨骼感很明显,从侧面看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小小的骨节。这算是她的特征之一,增加了清冷的感觉。
“和我很像?”谈丹青再次确认道。
“不是像!就是你,我想起来这个侧脸是临摹哪张照片了。”她拿出手机,点开谈小白的朋友圈给她看,“就是这张吧。”
朋友圈背景海报上,她沐浴着金色的夕阳看海,拓出了她的侧脸。
两张侧影放在一起,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
谈丹青心口咚咚跳了起来。
刚压下去的荒谬的念头,又春风吹又生。
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荒谬的巧合。说是巧合,不如说是不知如何面对的借口。
*
谈丹青野营租帐篷交押金的时候,是绪东阳办的手续,当时谈丹青将身份证给了他。绪东阳看到了谈丹青的生日,十二月五日。
大名鼎鼎射手座,毫不意外。
从那天后,他就开始给谈丹青物色礼物。他也不知道谈丹青喜欢什么,现在的女生谈恋爱想要什么,他只打算给谈丹青买贵的。死贵死贵的,至少要比魏繁星送的贵。
他每年压岁钱极其可观,打拳俱乐部钱也多,在这方面预算充足。
终于想好买什么后,谈丹青的生日也到了。
这天一早,绪东阳在客厅喝温水,就见谈小白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钻出来,冒着腰走进客厅。
“做贼呢?”绪东阳端着水杯问。
“嘘……”谈小白说:“今天我姐生日啊……她今天过了生日就二十五了。”
“二十五怎么了?”
谈小白瞪了他一眼,“女孩嘛,都会比较介意自己的年龄啊。总之,你今天别招惹她就是了。”
绪东阳说:“你这就是刻板印象。”
“跟你说了也说不通。”谈小白说。
“你买了什么礼物?”绪东阳问。
谈小白说:“钱。”
绪东阳:“?”
“我姐的生日礼物,就是钱。”谈小白说:“我姐绝对超喜欢。”
绪东阳松了口气。
没想到给他碰对了。
“她还没起么?”绪东阳问。
“我姐啊?”谈小白咬了口鸡蛋,说:“她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啊。”
“去哪儿?”
“约会去了吧。”
“约会?”绪东阳咬着这两个字问。
谈小白说:“我真不知道……”
*
顶级酒店天台,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谈丹青站在这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前往外看,看到窗外车流如织。
她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但她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却从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这座城市。以前她都是站在狭窄的小巷里,抬头往上看,于是她所能看到的城市,是窄的。天空被划分成一道又一道细窄的条。现在,她是站在城市的顶端,从上往下看,于是她所能看到的,是尖的,天空之下林立着一座又一座,像锥子一样的屋顶。
魏繁星的身影,突然倒影在她面前的玻璃上。
她回过头,笑着说:“魏总,您这段饭未免宰太狠了吧。”
魏繁星莞尔,嘴角荡出浅浅的梨涡,“丹青,生日快乐。”
他递来一只精美的礼盒,上面有巨大的Jimmychoo。
谈丹青惊讶:“你怎么知道今天我生日?”
“不难查。”魏繁星说,“打开看看吧。”
“谢谢。”谈丹青打开,礼盒里装的是一双精美的红色高跟鞋。当看到这双鞋,她就已经开始觉得痛了。鞋跟足足有十厘米,踩上后,脚背会弯成一面弓,模仿女性高超时的脚步状态,是名副其实的足部刑具。
这一刻,她莫名地去看他脚上的鞋。他穿着黑色真皮皮鞋。这双鞋帅气逼人,并且绝对不会伤脚吧。
夹在这双鞋中间,还有一张纸。那是一张收据和发票,抬头是魏繁星的公司。
她太清楚不过魏繁星的逻辑,他需要让她知道,他送的礼物有多昂贵。如果反过来,今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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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繁星生日,她送出了一份价格不菲的礼物,她也会一样会用这种办法,暗示他礼物的价格。
这没什么不好。
是成年人之间的心照不宣。
“喜欢吗?”魏繁星呷着红酒问。
“很漂亮。”谈丹青说。
这双价值不菲的高跟鞋,看起来就像童话故事里才有的水晶鞋。
“喜欢就好。”魏繁星笑意更深,“那就换上吧。刚好带你去见几个朋友。”
谈丹青俯身换鞋,银色的飘带落在地上。魏繁星竟在她面前俯下身,帮她将那根飘带系紧。
她微怔,看到魏繁星乌黑的发顶。
应该很少人,能从这个角度看魏繁星。
大部分人在他面前,都是低着头。
“走吧。”谈丹青挽上魏繁星的臂弯,和他一同走进包厢。
这双崭新昂贵的人造皮高跟鞋,每一步都是刀锋削她的肉。她已经感觉到皮磨破在流水。但也脱不下来。
魏繁星的朋友们听闻魏繁星谈了一个新女朋友,都表现得十分好奇。
“还真是繁星一如既往的口味。”
“繁星什么口味?”
“漂亮,身材超辣。”
“这次也是明星吗?”
“不是。”
“那是网红?”
“也不是,听说是个卖内衣的。”
“这次他们谈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吧。”
“这么久?难道繁星真要转型了?”说到这儿,几位公子哥自己都觉得可笑,对视哄堂大笑起来。
进包厢后,魏繁星领着谈丹青认了一圈人,很快就有人将魏繁星叫走。只剩谈丹青一个人百无聊赖。
“那位是魏总的前女友。”有一名年轻女孩儿主动告诉她。
谈丹青望了那女人一眼,那女人也在打量她。
“哦。”谈丹青敷衍地应了一声,“那你呢?”
“我?”
“你也是魏繁星的前女友吗?”谈丹青问。
那女孩儿哈哈笑了起来,说:“你说话还挺直接的,我喜欢。是,我也是。”
谈丹青没多意外,拨了拨酒杯。
“介意?”女孩儿说:“这有什么。”
她又给她指了指一名珠光宝气的女孩儿,“那位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谈丹青朝那女孩儿看去,她也穿了一双Jimmychoo。
“反正他们以后肯定是要结婚的。”女孩儿说:“不过他出手很大方,不吃亏。”
谈丹青在包厢等了魏繁星将近两个小时,魏繁星一直没有返回。
她想回去,但又觉得不告而别有些不礼貌,便给他发消息:“你在哪儿?”
但魏繁星没回。
她起身出去,叫住一名服务生:“你好,请问你知道魏繁星在哪儿么?”
“魏总?”
“对。”
“他好像有什么事,提前坐车走了。”那服务生说。
“已经走了?”谈丹青意外道。
“是。”
“好,谢谢。”
她也拎包离开,坐进车里,她脱掉了脚上这双银色高跟鞋。后脚跟已经磨出了两枚血泡,钻心的疼。她换上自己的鞋,踩下油门。
开车到家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四十五。
距离她生日结束,只剩最后十五分钟。
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过生日。
以前他们没什么钱,没有奶油蛋糕上摇曳的烛火,没有扎着缎带的礼物盒,生日这个特殊的日子,不过是日历上被铅笔圈出的普通一天。后来条件好些了,谈小白会偷偷用零花钱给她买巴掌大的小蛋糕。劣质奶油糊满一次性餐盒,她每次都笑着吃完,却在深夜看见谈小白偷偷舔包装盒上残留的奶油印子。
如今那些窘迫都成了往事。可每当生日临近,她还是忘不了这种拮据和不安。
此时此刻后脚跟的痛楚,再次验证了她的观点——
过生日什么的最讨厌了。
指纹锁解锁提示声在寂静的午夜格外清晰。
谈丹青推开门,预料中的黑暗并未降临……暖黄的落地灯光像一轮小小的月亮,笼罩着沙发前那道挺拔的身影。
她以为谈小白和绪东阳都该睡了。
没想到绪东阳一个人坐在茶几前看电视。
“还没睡?”
“嗯,在刷题。”绪东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