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音若
作品:《黑莲花娘娘上位手册》 冰豆香薷饮入口苦涩,姿容绝艳的小娘子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饮子苦成这样,你是怎么能眉头都不蹙一下的呢?”
徐贵仪以手托腮,啧啧称奇。
颂兰不答,只拿起桌面上的一只络子细细把玩。徐音若生性飒爽,打络子的手艺却是一绝。小花里夹了细细的米珠,望之颇有意趣。
颂兰随意拾起一个来把玩,浅蓝色的丝络绞成小兰花的形状,一朵朵姿态灵秀,她越瞧越爱,干脆收进匣里,撒娇道:“我偏了姐姐的了。”
徐贵仪失笑,“不过是些随手做的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你若要,尽送给你都行。”
颂兰依着她,“如今大家都赶着去奉承萧娘娘,也就你愿意来烧我这儿的冷灶。”
南线战事大捷,萧氏父兄班师凯旋,秋后便能回到京师。萧昭仪的起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徐音若与她同批入宫,一向自矜身份,对谁都是淡淡;这会却像突然转了性似的,与颂兰热络了起来。
徐贵仪澹然一笑,“萧、徐两姓根基深厚,在前朝成鼎立之势。作为天子,必不愿看到东风压倒西风,更不愿看到这两姓拧成一股绳。我身为徐氏女,本就同她天生殊途,热灶冷灶,又与我何干?”
颂兰望着徐贵仪冷然如宝石般光华闪烁的六角眼,诚恳道:“宫中不乏聪明人,却最缺清醒的人。姐姐这般清醒果决,合该有大造化的。”
徐贵仪却是连连摆手,“我无心圣眷,更没有自信能握住君心。我所求,不过无病无灾,家人平安罢了。”
她端详着颂兰清丽出尘的面容,“从前我只觉得你美貌过人,又工于心计。在储秀宫时梁氏那样搓磨你,你却能连消带打,如今叫她对你既依赖,又信服,我便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
原来当梁芳玉对她的零碎欺负,同批的淑女们都看在眼里。只不过,豪门贵女们冷漠自矜,蓬门碧玉们心思各异,竟从无一人出手管过这桩闲事。
颂兰也不计较,只听着徐贵仪继续念叨,“我家中也有你这样的女子——其他几房中的姨娘们,便是这样成日勾心斗角,算来算去。”
她皱起眉,露出一点厌恶的神色,“我深厌此道,奈何一入宫门,再身不由己,我只想明哲保身。可此番梁氏遭此横祸,你竟愿意出手相助。我便觉得,你虽是个颇有心机的女子,可到底不算太坏。”
颂兰扑哧一笑,“姐姐夸人,也像在骂人。若我是个小心眼,恐怕要记恨姐姐了。”
徐音若眉目间尽是坦然,“我自然知道你不是,才这样说话。况且徐氏一族在前朝还有些分量,妹妹身若飘萍,倚仗的不过是一点帝宠。妹妹是聪明人,自然懂得独木难支的道理。”
徐氏嫡女,即便是示好,也示得这么傲,这么清贵。徐音若又狡黠地眨眨眼,“不过眼下,还是我有求于妹妹呢。我不好明着得罪萧娘娘,那么同你交好,也算得上表明态度了罢?”
夏日昼长,即便到了傍晚,依旧天光大亮,整个世界都笼在一种窒闷的淡金色浮光之中。云影在廊下投出疏淡的影子,徐贵仪正要回菡仙馆,颂兰送她到门外,却是小卓子从外边匆匆回来。一见两位小主,他忙打了个千儿。
“小主,嘉娘娘……被晋为贵妃了。”
徐贵仪当场便立住了。她回身与颂兰交换了一个略带惊愕的眼神,彼此都读到了对方眼中显见的讶色。
“不仅复了她的妃位,甚至连升两级,做了贵妃。”徐贵仪咀嚼着这个消息,“往后,便是嘉贵妃娘娘了。”
我朝后宫中,贵、淑、贤、德四妃,以贵妃为首,且只有贵妃能享受前缀封号的殊荣。后宫惯例,一向少封从一品的夫人,能荣登贵妃宝座,便已是皇后之下的众妃之首了。
小卓子又压低了声音,道:“据说,是德妃娘娘建言的。”
颂兰挑起一边眉毛,“德妃?”她脑海中掠过星点思绪,却不是关于德妃,而是关于那位九五至尊的皇上。
颂兰于是展颜一笑,“陛下虽采纳了德娘娘的意见,但心里,恐怕要将德妃娘娘记上几笔呢。”
这话含义丰富,惹得徐贵仪不禁睨了她一眼,又有些将信将疑,“妹妹这么说,倒是颇解圣意的模样。”
说完,又自顾自抚着胸口笑起来,“嗳,不过,我在你这也算看得真真儿的,陛下心中,多少是有你一些分量的。”
萧氏起复,李徴自然常在长春仙馆陪伴。与荣宠一同而至的是极浓的圣眷,更衬得珍珑馆门庭冷落。颂兰对徐贵仪说的那句“冷灶”,放在随行的大多数妃嫔眼中,也不算言过其实。
只李徴却三天两头差人送来他的墨宝。有时是几句诗,有时是一张简单的画。不知他是怎样从与萧元姝的耳鬓厮磨、恩爱痴缠间,挤出工夫来写这些诉情的小笺。
一应都是花月来送。常稍带着尚寝局的时令果子,既不打眼,又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默契。
颂兰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赧然,宛若一支含苞的娇花,“不过是些玩意儿,哪儿就做数呢?”
徐贵仪爽朗地笑了几声,摆摆手,兀自去了。当夜,花月再来时,颂兰便将一只绾成同心结的络子递给她,“还请姑娘替我转交陛下。”
花月将那络子细看了几眼,也不多问,只放进匣子中收好,福身道:“奴婢遵命。”
……
因在行宫,嘉贵妃的晋位旨意只暂以口谕的形式传遍了行宫,册封礼大概要等到秋日回宫后再大办。只她风头无两,皇帝特在临芳众设了宴席,为她,与萧家军创下的千古一胜庆贺。临芳众倚水而望,满池淡粉洁白的风荷随风送来清馨的气息。岸边几株枝条横斜的紫薇花,风吹落嫩紫的花瓣,飘落在水面的淡淡縠纹之上。
淑妃禁足,梁才人告病未出,其余随銮驾前来行宫避暑的妃嫔皆有座次,环肥燕瘦,满座生香。
嘉贵妃自然是盛装出席,衣饰华贵,甚至大大盖过了皇后的风头。发髻梳成华丽高贵的凤尾髻,佩戴了一整套嵌金蓝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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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那宝石剔透澄澈,又是嘉贵妃最爱的深蓝一色,与裙裳上无数熠熠生辉的明珠相映,几乎将殿阁都映得辉煌起来。
“这是大理的明珠,本宫哥哥踏平苗部所得的战利品,快马加鞭送到京城给本宫制了这条裙子。”
她所说的哥哥,正是萧家长子萧元琅。
德妃淡淡一笑,“萧将军年少有为,实是贵妃之福。”
嘉贵妃娇俏一笑,一双水润的双眸含情脉脉,望向座上的皇帝,“此乃家国大幸,陛下天纵之谋,臣妾父兄幸不辱命,这才成就大业。”
她如今动辄便要提起家国大义,偏这话在场众人没有谁敢驳她。颂兰余光瞥到她对面的徐贵仪,正举杯掩口,用轻薄的长袖掩去眼神中的讽笑。
神色最不虞的要属韩妃了——她一向同嘉贵妃最不对付,又是个把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性子,便只做了随意素简的装束,与满殿金绚格格不入,独个儿窝在一旁喝着闷酒。
偏这般,依旧有人不放过她。德妃接过嘉贵妃的话茬,“萧家军大捷,自然是拓土开疆的千古功勋。”
她望着嘉贵妃脸上的得意神色,声音悠长,“大理国俯首称臣,自愿并入李朝版图,更将族中圣女献给陛下为妃,随萧家军一同回朝。届时,可同咱们一块儿做个伴,宫中的日子便更热闹了。”
这话说中了嘉贵妃的心事。当初,萧家的消息递过来,她是万般不愿的。
后宫里她瞧着碍眼的女人已经够多了,那个高丽贡女韩贞淑更是常常与她针锋相对。才选完秀,父兄竟然还要从大理国带一个蛮族女子,塞到她夫君的枕席之上?
若按嘉贵妃的意思,回京路途漫漫,这女人一路跟着萧家军走,直接让她出个什么“意外”死在路上了事。
可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萧元琅竟严辞拒绝了她。这事让嘉贵妃好一阵气,偏德妃要在此时哪壶不开提哪壶。
嘉贵妃瞬间沉了脸色,只恶狠狠道:“亡族败家的蛮夷妖妇,也配与咱们称姐妹?德妃若认她是姐妹,大可待秋日萧家军还朝时,与那妖女多亲近亲近。”
德妃摇着象牙柄的蜀绣团扇,闻言,只是勾唇一笑,“本宫与那位圣女非亲非故,哪比得上萧家千里迢迢献美入宫,来得恩情深重呢?”
殿内丝竹绵绵,奏的尽是嘉贵妃钟爱的舞乐。只她被德妃搅了性子,一时间也无心欣赏这些靡靡的曲子,只烦闷地喝了几口杯中酒。
而皇帝李徴只是有些懒懒的。他吃了几杯嘉贵妃的敬酒,面上已染上几分淡淡红色。因也算家宴,皇帝也露了些酒酣后的放浪姿态,整个人向后靠在紫檀木刻的龙座上,低眸把玩着手上镂龙刻凤的金杯,不时偏过头去,同年幼的崔后低声讲几句话。
这场面落在嘉贵妃眼中,更是刺目。熏风卷动水晶帘,却听得殿外隐隐传来划动水面的声音,似乎是小舟桨橹,船行在湖面之上,拂开碧波莲叶的簌簌轻响。
嘉贵妃正在心烦的当口,当即便厉声道:“是何人在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