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荷快步赶上她，温声道：“芙儿，你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奚芙垂着眼睫，心里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迁怒他人，她们又不知道话本的事。她下意识绕着腰间的银香囊，挤出一个淡淡的笑，道:“没事，我就是昨晚没休息好。”


    奚荷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放心不下，身后另两个人也赶了上来，众人商议着到哪里再找些线索。


    正走在街上，奚荷突然闻到一股清甜的香味，四处看了看发现是街边一处糕点铺蒸糕点的香味。她走上前，道：“老板，这是卖的是什么糕点，好香啊。”


    卖糕点的是个很干练的年轻妇人，笑道：“是梨花糕，我们这儿的特色，客人要来点吗？”


    奚荷点点头，道：“帮我包一份，还有其他的糕点吗？”


    老板笑着一边把刚蒸出来的梨花糕利落地装进碟子里一边说：“有的，我们这儿的栗糕味道也好，买的人多。”说着指了指铺子前挂的木牌，上面不仅写了字还画了画，道：“您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


    老板说完就把刚出锅的糕点装了三个碟子，转身走到身后的神龛前，小心地摆放好糕点又虔诚地拜了三拜，才回到铺子前。


    “那帮我再包一份栗糕，还要一份蜜糕。”奚荷说道。


    老板应了一声利落开始包糕点，奚荷观察着她身后的神龛，问道：“老板，你这儿供的是哪方神圣？”


    “是嗣母娘娘，很灵的。”老板一脸诚恳的回道。


    奚荷若有所思，小心地问道：“我路过此地，不懂此地风俗。不知这嗣母娘娘是何方神圣，此地供的很多吗，灵不灵呀？”


    那老板煞有介事，认真道：“自然是灵的，你是外地来的不懂，我们这儿家家户户都供奉嗣母娘娘。你最好也去拜拜，沿着这条街拐个弯就到了。”老板说完把糕点递给她，奚荷笑着点点头，付过钱就离开了。


    那厢众人见奚荷离开，便在附近观察打探消息。


    奚荷将糕点递给正四处张望奚芙，她一脸意外。奚荷温柔地笑了笑，道：“你没用早点，先垫垫吧。闻着挺香的，味道应该不差。”


    奚芙面对她的关怀有些手足无措，但肚子也确实有点饿便点了点头。她打开其中一个点心的纸包，拿起一块梨花糕尝了尝，甜而不腻，确实很不错。清甜的梨花糕在舌尖化开，她下意识露出一个满足的浅笑。


    奚荷见她喜欢也笑了，奚芙将手中的糕点递到她眼前，道:‘‘挺不错的，你尝尝。’’


    她笑着接过一块，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插入其中拿走一块糕点，奚芙顺着手望去，只见瞿离咬了一大口，点了点头道：“确实不错。”


    奚芙哼了一声，道：“一吃东西你就来了，你不是才吃过早食？”


    瞿离惬意地摇了摇扇子，道：“早食是早食，点心是点心，一码归一码。”


    奚芙见他那副欠欠的样子，很是无语，将手中另两包点心塞到他手上，道：“既然爱吃点心，就你来拿着。”


    瞿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拎着点心耸了耸肩，随后乖巧地看向奚荷，她对两人幼稚的拌嘴忍俊不禁。


    陆敛光从一旁走过来，疑惑地看向三人，道：“怎么了？”


    瞿离二话不说将手上的两包点心塞给他，他不明所以地接过点心。


    瞿离见他接了，道：“请你吃点心。”


    陆敛光眼神扫过三人，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些无奈。


    众人往前走，奚荷道：“我刚买点心有所发现，此地的百姓似乎十分信奉那位嗣母娘娘，我孤陋寡闻，你们可知这嗣母是什么来历？”


    奚芙一边小口地吃着点心，一边在脑子里思索，无论话本还是现实她都对这位娘娘没有印象。六合地域辽阔，凡人小国林立，各地信仰不同，神明繁多，他们没听过也是正常的。


    众人皆无所知，便商量着前去嗣母殿看看，两个男子进不去就在周边打探消息。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嗣母殿前，这嗣母殿位置极佳，位于梨城中央。三间六柱的歇山门楼施以赭红色，朱漆门扉上是纵九横八的鎏金门钉，大门上的金匾镌刻着嗣母殿三个大字，红墙灰瓦的殿宇很是恢宏气派。


    嗣母殿的大门开着，门口有上香的妇人往来。奚芙两姐妹按之前所说走进嗣母殿，跟着其他妇人参观，一路上留心着殿中的景象，但似乎和普通庙宇没什么区别。


    殿内的徒子都是些年轻女子，统一穿着蓝衫白裙，头戴团冠，引导香客参拜，四处洒扫，也没什么异常。


    奚芙两人一路走到主殿，主殿中央供奉约三丈高、一丈宽的金像，金像是穿华服、佩礼冠的年轻女子摸样，眉眼慈悲，嘴角含笑。


    奚芙见到这嗣母像竟意外地有眼缘，有几分亲切的感觉。此时周围的妇人都在虔诚地参拜，她有些犹豫，奚荷拉过她的手摇摇头，随后牵着她往后边去了。


    两人来到后边的院子，奚芙刚走近便闻到一股奇异的梨花香，原来院中央栽种着一颗巨大的梨花树。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梨花树，看着少说有百年树龄，而且花瓣是少见偏红的粉色，很漂亮。


    一阵微风吹过，梨花花瓣纷纷落下，梨花树上系着很多祈愿的红布条也随风飞舞，殿宇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奚芙伸手接住一片花瓣，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是她？”奚荷瞧见了前边的人影，说完便拉着奚芙躲到一边。


    奚芙闻言望去，竟然是客栈的李掌柜，她提着一个竹篮身后跟着女儿金宝。只见她拉着金宝一起虔诚地跪着地上，又拜了三拜随后起身，有些吃力地往梨树低矮枝条上系红布条，随后又拜了三拜，才带着女儿离去。


    两人待她离去后上前查看那布条写了什么，“愿再得一女，落款是李秀红。”奚芙念出上面的内容后看向奚荷，道：“看来她真的很想再要一个女儿。”


    奚荷蹙眉着思索，道：“总觉得不太对劲。”说完她看向奚芙。


    奚芙毫无头绪，只能摇摇头。接着两人想查看东西两堂，却发现两堂上着锁，透过窗子往里看，依稀能看出是殿中女冠做功课的地方。


    奚荷四处看了看，见此地寂静无人随后施法掐诀幻出一只蓝色的传音蝶，不一会东堂后的高墙便传来细微的声响，两个仪表堂堂的男子从堂后走了出来。


    这是她们进殿前就商议好，奚荷简单说了一下她们这边的发现，随后看向两人。


    瞿离无奈地摇摇头，道：“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周遭商贩皆是女子，见我们是男子多有防备，不愿多说什么。只知道这嗣母殿是十年前所建，连主持建造的人都没打听出来。”


    陆敛光定定地看着院中的梨树，道：“这梨树似乎不太对?”


    奚芙不解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道：“城中梨树皆为白色，此树花瓣偏红，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对？”


    “气味不对，太香了。”陆敛光回道。


    奚芙惊觉呼吸间都是梨花的芬芳，连前殿浓重的香火味都掩盖了，但只是香味馥郁也不能证明什么吧？


    陆敛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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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出她眼中的疑惑，随后他反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张符箓以灵力引燃，半空中符箓自燃的火焰呈现粉红色，焰心隐隐呈现一朵梨花的样子。他眼中了然，道：“识灵符，此树有灵。”


    符箓燃尽，火焰消散，奚芙上前一步问道：“这梨树修炼成精了？”


    陆敛光摇摇头，道：“不能确定，识灵符只能分辨此树有灵力波动，并不能证明它开了灵智，修炼成了精怪。”


    模棱两可的答案证明不了什么，正当众人一筹莫之际一道声音响起。


    “公子，此地不能燃火，男子也不能入嗣母殿。”


    众人闻声望去，一个身着紫衣，头戴莲花冠的女子赫然站在通向后院的月亮门前。她容貌秀丽，仪态端方，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奚芙心下大惊，说不能燃火证明她至少看到了燃烧的识灵符，可在场的四人无一察觉到她的存在，这个神秘女子究竟有怎样的实力修为。


    这厢四人脸色都不大好看，那边月亮门里又走出一个青衣白裙，头戴山口冠女子，那女子见到院中有男子很是意外，随后面露愠色，斥责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男人竟然胆敢进嗣母殿，看我不找……”


    “兰叶，好了。”那紫衣女子微微抬手制止了她的斥责，随后看向四人，温声到：“看样子几位不是梨城人，想来不知嗣母殿的规矩，是误入此地。”


    她体面地替四人找好台阶，随后陆敛光抱拳道：“实在抱歉，我们不知此地的规矩，确是误入。”他神色如常地说着谎，又道：“我们愿捐些香油钱聊表歉意，不知阁下是？”


    他从善如流地下台阶又试探起来人的身份，只见紫衣女子面色如常，道：“既是误入，香油钱就不必了。我姓郑，是此地的殿主，这位是监院。”


    她介绍完兰叶的身份，兰叶木着脸，显然是还没消气的样子。郑殿主接着道：“既是误会，兰叶就请两位公子出去吧。两位姑娘倒是可以接着参拜，不过后面就是殿内徒子的居所，香客不便入内。”


    她周到地提醒众人，兰叶闻言木着脸就要来请人走。奚芙和奚荷对视一眼，地方也看得差不多了，留下意义不大，不如一起走。


    奚荷温和地笑了笑，道：“今日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参拜的差不多了，便不打搅了。”


    随后兰叶在前面带路，四人跟在身后，郑殿主陪着一起送人出去。路过正殿时，陆敛光见到有妇人在捐香油钱，便执意要捐表示歉意。


    正殿中的徒子、香客见到有男子也很是诧异、不满，见郑殿主在他们身边才没多说什么。正殿捐香油钱的桌边坐着一个和兰叶同样打扮的女子，正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


    郑殿主道：“红枫，既然这位公子执意要捐，你就记下吧。”


    陆敛光拿出的一个实在的荷包放在桌上，道：“今日误入嗣母殿实在是抱歉，一点香油钱聊表我们的歉意。”


    他的说辞很稳妥，红枫闻言收下荷包中的三十两银子并在纸上记下，面色才稍有好转，道：“敢问公子姓名?”


    陆敛光一副抱歉的样子，道：“误入已是抱歉，不敢留下姓名。”说罢他颔首示意，便转身往外走。


    郑殿主一路将人送到大门外，低头时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灵光，随后她看向奚芙道：“两位姑娘留步，我观两位姑娘天资不凡，与嗣母娘娘有缘，不知可愿入殿修行？”


    此言出人意料，众人一时反应不及，只有奚荷迅速上前一步挡在奚芙身前，警惕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