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来时和重瑛离开了医疗部。


    暂时的。


    她们跑的时候很潇洒，下来的时候很狼狈。


    许来时在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从医疗部带出来的病号服被明显地印上一个道灰色的印子，从她的左侧肩膀一直往下，膝盖的位置更重。


    她拍了两下放弃了，看向重瑛。


    重瑛倒是精神抖擞的，双目放光，身上一套灰扑扑的的衣服，像是学生运动款校服那样。


    许来时本来还没有多留意她的这一身的，刚刚在病房里面她的专注力都放在她和许顺意交流的内容里面。


    现在对比下来明显，她没有少干这事情。


    而且没有相隔多长时间，说好离开的重瑛就掐准了时间回头，在情况不明的时候来喊许来时离开。


    她一定是知道什么信息才会那么笃定。


    许来时明明就在场听了全过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许来时瞥了眼重瑛。


    她刚刚踹开大门的时候，还满心欢喜地以为会是那种天台经典名场面呢，还会有直升机呼哧呼哧地在空中盘旋那种。


    事实证明她想太多。


    这只是一个架空大陆游戏，虽然说是设定融合了她穿越前那个时代的背景，但是实在是有些古老闭塞，尤其是体现在交通工具上面。


    医疗部的天台边重瑛一句“爬吧。”结束。


    她们开始攀着管道，踩着一个又一个窗户的沿缝，就像是没有蜘蛛丝的蜘蛛侠，慢慢地滑到河道边上的。


    医疗部两面环河，防的就是她们两这种人。


    至于她们为什么没有掉进河里。


    很简单，因为有皮划艇。


    重瑛提前安排了一条皮划艇作为接应，就停靠在她们下落的位置，医疗部外墙最后的一个落脚点距离河道还是挺有高度的，并不是怕高，而是跳下去的冲击怕是会直接掀翻皮划艇。


    重瑛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雇了一个人。


    这个人梳理着自己的半长红发，正嬉皮笑脸的坐在她对面，和她挥了挥手，“哈喽！”


    柯思克。


    辟罗族人的特色。


    利益往来无可厚非，只是没想到重瑛和他已经到了互相合作的地步了。


    许来时罕见地沉默，她现在掌握的信息真的很少，她希望柯思克或者重瑛先开口解释现在的情况。


    可惜，重瑛第一时间给她分了一把桨。


    “划吧。”重瑛说道。


    许来时拿到手离开还仔细地观摩了一下这设备，和皮划艇本身是一点都不搭调，就像是路上随便劈的木板一样。


    柯思克耸肩：“没办法，给你弄船已经不错了，加桨要加钱，那个死老头，我给你们削的木板也很好使的。”


    她穿越前后都没有划过船，试着巴拉了两下，终于没忍住问重瑛，“你不是从护士站那边的窗户上来的吗，为什么我们不从那里下去？”


    “两手准备。”重瑛简单地说，“其实是那里已经回不去了，我本来打算自己先离开的，但是发现楼下有大事，只好绕到卫生间给柯思克送了信件好让他行动。”


    “什么大事？”


    “不清楚，很多医护都抽调下去了，所以我临时觉得把你弄出来了。”重瑛说道，“如果你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意愿来，我还真不敢把你带出来。”


    “你什么病？”柯思克插嘴。


    “没有病，谢谢。”许来时把手里刚划了两下的桨给提了回来，放在这个从刚刚就没有怎么动过的皮划艇里面。


    接着她指着对面的柯思克问重瑛：“他怎么不划？”


    “那是另外的价格了。”重瑛苦涩，“我现在不是半点穷。”


    说多了都是泪，重瑛虽然做了很多的支线任务，但是钱很少啊！


    该死的设计，怎么她都满地图跑了一圈结果给的代币只能吃一盒原粒虫沙拉呀？


    反观那些日常玩家生活得滋润有度。


    许来时打量了下柯思克，“你要价是不是太高了。”


    “话怎么这么难听呢？”柯思克轻啧了一声。


    “非常贵！”重瑛吐槽，“把我最近赚的都敲出来了，但是我又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人可以进出很多地方不需要盘查的。”


    许来时莫名想起来一个人，“柯思礼？”


    “我就没有再见过她了。”自从那天在快餐店的一别，重瑛这时问柯思克，“你真的不认识她吗？”


    柯思克摇头，深吸一口气，捡起皮划艇的另外两把木桨开始划水，“就当做是附赠服务吧，我帮你们也出一份力，如果还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请首选我，而不是那个女人吧。”


    皮划艇行进的速度快了不少，吭哧吭哧地往顺流的方向去。


    因为医疗部的选址问题，周围的建筑不多，都是些空旷的地皮，抑或是旧建筑的遗址，荒废许久。


    两边的树木茂盛起来，有的枝叶甚至垂落到河道里面，扫过皮划艇，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条河道是好像是通往城镇外面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许来时问。


    重瑛：“出城。”


    许来时皱眉，“天快要完全黑下来了，最好确定目的地。”


    “去葚叔家。”


    “葚叔？”许来时不解，“剧院的爆炸案件已经查出结果了吗？”


    重瑛咬了咬唇，她在思考这件事情因为怎么包装一下再和许来时说呢？


    就在刚刚她完成了【何为成长果】的任务。


    这要说回在病房和许顺意的对话，她帮忙排除了一个选项之后她得到了剩下来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是葚叔提供的。


    “他知道点东西，非常重要。”重瑛说道，“我们现在要去找他解释清楚。”


    许来时就在她说完这话之后沉默了好久，手上划水的动作都变慢了起来。


    “我就说那个老头有问题吧，现在是漏出马脚来了。”柯思克昂起头，鼻子翘得老高。


    “哎，别曲解我的意思。”重瑛手上动作不停，只是她现在不好说得那么详细。


    许来时总觉得这些事情隐隐地要串联成线，只是她现在没有办法去找到那个破解的地方。


    “葚叔和你说过成长果的事情吗？”许来时问。


    重瑛：“不，我把在他家附近出现的那个神秘人告诉他了，他的反应有点怪，后来我就不停地追问，他难得地吐露了点东西。”


    许来时：“是什么？”


    “那个怪人的出现和成长果有关。”重瑛道。


    “你们说归说，手不要停啊。”柯思克挥挥自己手桨，“现在顺着水流最轻松的时候，我不想在这小艇上面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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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恶，被发现了。


    许来时和重瑛对视了眼，重新开始划动木桨，顺带点亮了皮划艇中的一盏便携灯，霎时河道唯有这点光源。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趋光的小虫子飞过来。


    重瑛继续说：“葚叔可能是认识那个奇怪的人的，虽然他一直支支吾吾的。”


    许来时有些疑惑，“就算认识，那又和成长果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那个人就是来找成长果的。”


    许来时脚上踢了踢柯思克，“停一下。”


    柯思克啧了声，一抬桨，水哗啦地一声响，在寂静的河道显得尤为明显，“有事说。”


    “你们知不知道位置的？”许来时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柯思克明显地愣怔住，接着呆呆地看向他的老板重瑛。


    重瑛手上也停了下来，左右张望两边岸上的环境好似都大差不差的，加上她们跑出来的时候天色就不好，现在只能说更加糟糕。


    重瑛故作镇定，“我记得，葚叔家后面就有条小河的，我们多留意一下应该很容易就能发现。”


    “你确定是同一条河吗？”许来时平静道。


    重瑛：“我看过纪念馆的地图，记忆没有出现差错的话确实是同一条河。”


    记忆这东西最考验人心了。


    这么看来在线地图都没有，纯靠玩家自己努力还真是少见。


    许来时那会连标记出了点差错都会被骂得翻天，看来未来的游戏玩家还是向游戏屈服了。


    不过这也可能是卖点之一。


    只是这河道他们已经漂了很久了，别说葚叔的家了，连个别的东西都没有见着。


    “真的记住了吗？”许来时不是在质疑。


    “真的记住了。”重瑛非常确信。


    那柯思克只好听他的衣食父母，继续向前划桨。


    许来时则觉得不妙，有种无尽循环的感觉，好诡异。


    柯思礼也变得正经不少，环视一圈，“这两边的风景我都觉得像是看过无数遍了。”


    这感觉就像是掉进了坑底那会，无奈又无所适从。


    不过不一样的是，这还有两个人在呢，也不算太孤单，万一有点什么意外，她一个带走两，划算的。


    许来时思绪越来越跑偏了。


    “啊啊啊啊——”


    一身高亢的尖叫刺进许来时耳膜，她恨不得直接拿起自己手上的木桨就要敲在柯思克的脑袋上面。


    “有人！有人！”柯思礼拼命甩着手上的木桨示意许来时和重瑛看岸上。


    许来时这才放弃砸他的念头，勉强看向岸边。


    确实有人。


    天色昏暗的河道边上，一个人穿着夹克衫，身形高大，半隐没在灌木的阴影里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皮划艇的方向。


    “停靠过去。”许来时说道。


    “不是，诶，别发疯行不行？”柯思克眉毛都竖了起来，“这是说靠就靠的吗，不能硬卧我收了钱，你们就特意去送死吧？”


    重瑛倒是冷静，低头看了眼面板，并没有刷新出来什么奇遇或是任务，“靠过去吧。”


    “我不赞同！”柯思克拒绝。


    许来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他也划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样，我们投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