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不乖

作品:《和未婚夫他叔先婚了

    叶知丛是被一片冰凉的刺痛弄醒的。


    他茫然睁眼,记忆回笼,想起昨晚陆放答应他的事,慌忙起身。


    腿侧被按了一下,不算重,陆放坐在床边,侧过身来在替他涂药。


    见人醒来,陆放撩起眼皮扫了人一眼,“别动。”


    “。”


    叶知丛默默拽了拽被角,听话地没敢挪动张开的腿。


    药膏清凉,血点的位置蔓延得太近。陆放涂抹得很仔细,怕沾染到什么地方,会痛。


    好容易挨到涂药结束,陆放却又拿起一只喷雾,在人腰上拍了一把。


    “坐好。”


    叶知丛慢吞吞挪起来,背对他盘腿坐在床边,低头解开衣扣,将衣领拉下来。


    温热掌心一点点搓热那片青紫左肩。


    叶知丛记性很好的,涂药用了不少时间,他手指绕着短裤的边,几次三番回头,眼巴巴地瞧人。


    可陆放却好似完全没看到那双欲言又止的眼。


    叶知丛咬着唇角,腿侧痛,肩膀也痛,可偏偏有人不轻不重地揉摁,像是要将淤血揉散开。


    痛得他眼底泛泪。


    就在陆放盖上喷雾的盖子,转身欲走时。


    叶知丛终于忍不住了,光脚从床上跳下来,满眼都是雾气,神色也急切。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陆放垂眼看了人一会儿,手背在人脑袋顶上敲了敲,“没忘,我去洗手。”


    叶知丛原地站定,片刻后又伸着脑袋追随着他的身影。


    那双眼黑白分明,氤氲出透明的泪,含在眼底,欲掉不掉地往人心窝里勾。


    陆放抬手,指骨在人鼻尖上蹭了蹭,问他:“这些不洗掉,你也不怕难受?”


    浓郁的中药味扑入叶知丛鼻腔。


    陆放这才低笑一声,“急什么。”


    中药味不好闻,叶知丛揉了揉鼻尖,“哦。”


    随后他乖乖坐在床边等,双手撑在身侧,垂下两条腿搭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陆放折回时看到这般景象,有句荤话莫名冒了出来。


    可那话太糙,在喉头唇边来回滚了一圈,最终还是被人咽了回去。


    小朋友年纪小,又是清晨,正是容易焕发生机的时候。


    他没想拿那些打趣人的,不然早在人醒来前,就不仅仅只是涂药了。


    陆放没刻意磨人,避开刚涂抹过药膏的地方。叶知丛乖乖让人打开,偶尔还眯起眼睛偷偷地瞧。


    在这个时间点,甚至都不太需要什么技巧。


    就一顿早饭的功夫。


    叶知丛又很有礼貌的道了谢,抓起裤子噔噔地跑。


    偌大别墅中,一个钻进画室,一个走进浴室,而后再无相见。


    路上,陆放想。


    叶知丛是什么时候起,开始不送他出门了?


    -


    快乐总是短暂的。


    叶知丛想。


    还没有维持多久,就又抓不住、摸不着,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试图回忆,学着模仿。


    他将腿上快要消散的血点再次掐出,尝试着重复陆放的教学,可摆弄半天——


    呜!又凉又痛。


    叶知丛眼泪汪汪地冲进浴室洗澡。


    那些药膏涂抹在腿上是凉凉爽爽的不觉得。


    怎么碰到之后居然会这么难受,清凉的风吹得他火辣辣的痛。


    这下好了。更学不会了。


    差点把自己给玩坏掉。


    叶知丛湿哒哒地从浴室出来。


    袁博给他打电话,他只答了一句话,就听到袁博神经立马竖起,“你怎么了?”


    ?叶知丛疑惑,“没有怎么啊。”


    “谁又欺负你了?”顿了下,袁博怕是太了解,有时候叶知丛被欺负了都不知道别人是在欺负他,于是换了种问法,“你刚刚在做什么?”


    “在洗澡。”


    袁博哽住,只是洗澡,怎么听着有股子哭腔。


    “洗澡之前呢?”


    “在画画。”


    “……画画之前呢?”


    “在做/爱。”


    “噗咳咳咳——!”


    袁博差点一口水没把自己呛死,他语重心长道:“Leaf,有时候有问必答,倒是也不用这么直白。”


    “……噢。”


    叶知丛没明白,这怎么了?


    这不是每个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吗?


    他还苦恼呢,怎么他和陆放,和他看得教学视频里的不一样。


    叶知丛垂着脑袋,琢磨不明白为什么。可是人类复杂的情感一直都是很难懂的,他经常想不明白,索性干脆不想,只找解决方案。


    陆放不和他做,那就从别处入手。


    袁博还在和他聊些什么,不过大部分叶知丛都没听进去。


    他提醒他别忘了返校的日子,还可惜这次圣诞假没有机会回国,不然高低要将海鲜炫到饱。


    “诶,对了,我家那边今年突然成旅游城市了,因为一个轮渡火了。”


    叶知丛支着脑袋听,瞅着玄关被陆放挂起来的那副画,半晌没应声。


    “听说是什么与世界失联八小时?嗐,不就是没信号,整得怪文艺的,还要看什么海上日落。”


    叶知丛闻言回神,视线落在海平面与天际交界处的红色色块上,轻声反问:“什么日落?”


    ——从D市出发,经过八小时的航行到达H市的轮渡,在与全世界失联时,独自看一场海上日落。


    这浪漫吗?


    ——给自己一场享受孤独的旅行,逃离世间纷扰喧嚣,置身空无一物的大海,在漫无边际中追随太阳。


    叶知丛关掉红小书,在规划本中,将D市轮渡记载下来。


    那里的游客评价很好,大多都在说不虚此行,体验感很不错。


    在一大片打卡的帖子中,一组摄影图片吸引了叶知丛的注意力。


    那是个冬日的夜晚,没有纷呈落日,没有明亮繁星。在空荡无一物的浓郁的黑色中,轮渡的灯光照亮零星一小片范围,无数雪花簌簌而落,在静态的摄影作品中留下残影。


    像银河坠落尘世,消弭时间与空间。


    颗颗银白星球破空而来,沉寂在寂寥海洋中消亡。


    微弱灯塔迎着太空风暴,地球在流浪,不问你我。


    叶知丛没有看到过这般景象。


    他将那组照片存进手机中,查询江市到D市的航班。


    在开学前可以去一趟,来回不过两三日,来得及。


    另一边——


    “决赛在半个月之后,年前,去吗?我一起拿票。”


    陆放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日程表,语气淡淡:“不去。”


    “嘿?”沈枫然换了个手接电话,“上次半决不是看得挺开心的,我还以为你重燃拳击激情了呢,怎么又不去了?”


    决赛的时间在叶知丛开学之后,陆放扫了一眼,在1月22日那天画了一个圈。


    “没时间。”


    “半决就有时间?”


    “他要开学。”


    “谁?”


    沈枫然反应过来,随即暗骂一声,“……靠,不是吧哥们?你这才刚结婚你——”


    陆放没搭理他,兀自挂断电话,手中拿的是一份有关叶知丛幼年时期的资料。


    辗转过多家医院,并没有明确诊断出他精神有异常的疾病。


    反倒是他的母亲林岚熙,在他五岁那年,有过一段入院治疗。


    双向情感障碍,躁狂发作时出现伤人行为,曾有多次自杀倾向,严重影响正常生活。


    这段就诊记录被叶家极力抹除,很少有人能查到。


    陆放却回想起叶知丛和陆时瑜发生冲突那日,似是执着于一个解释,反复重申,他的妈妈没有病。


    叶知丛表面乖巧,实则不尽然,骨子里带着点儿犟,或许还带着大部分艺术生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的小毛病。


    他十五岁就被丢在国外,一个人读书上学过了六年。


    那副温柔听话的外表之下,或许压抑着无可排解的苦。


    如果不是这样,那日……


    叶知丛颤抖的身体掩藏在黑暗之中,可不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是那双目光灼灼的眼,和讨要索求的唇。


    近乎无度的征战之下。


    叶知丛整夜,没说一个‘不’字。


    予取予夺,任由贪图摆布。


    可他说不记得、没见过。


    陆放搓捻指尖,心道好学生要装乖,陪他扮演出一副温柔人夫的模样。


    很有意思。


    有意思到他不知如何剥去自己的皮囊,展露出他嗜血的本性。


    没有人见过那个样子的他。


    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恶念一旦被打开,会是个什么可怖的后果。


    除了被摘下面具的叶知丛。


    清晨的时光太短暂,那些密密麻麻的血点刺激着他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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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舍得欺负人,只好自己苦熬着。


    片刻后,陆放联系费浪——一家拳馆老板。他察觉到叶知丛似乎对拳击是感兴趣的。


    “哟,稀客啊,”


    费浪笑着打趣,“有多久没见到过你打拳了?”


    陆放和人约了下时间,挂断电话后,又在行程日历上扫了一眼。


    在小朋友开学前,来得及。


    他通知助理将后天的行程空出来,把必要的会议提前或推后。


    -


    叶知丛仔细研究了D市近几日的天气预报,在三日后有雪。


    确定好行程安排,随后再次打开红小书,搜索——老公不喜欢做/爱怎么办。


    排除错误选项,留下网友高赞回答:


    [无性婚姻只有忍和离婚两条路。]


    离婚?


    热心网友随后贴心附上答疑:


    履行夫妻义务是双方维系感情的重要方式,若一方患有疾病,且无法治好,导致无性婚姻,可以以此提出离婚。


    叶知丛想,他和陆放没有感情需要维系,那些什么[你老公不爱你了]和[你老公外面有人了]的回答不在他思考范围内。


    他将[忍]和[离婚]两条选项抄写在规划本上。


    片刻后,将[忍]字划掉。


    他需要这个,陆放也并不是说完全不肯给他。


    可他贫瘠的生活经验,免不得令他无数次回想起那个夜晚,那个掌控他所有感官的陌生人,所带给他的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


    他感受过烟花炸开的那一刻。就像主机拥有过最高配置的显卡,再换成低配的,那已下载的3D渲染游戏根本就带不动的。


    可当他再看到[离婚]这两个字时,笔尖顿了顿,开始回忆。


    和陆放的婚后生活,比他想象中的要轻松很多,他本子上记下的很多注意事项都不用完成的,陆放说不用他做那些。


    而且,也不会有人允许他离婚的吧。


    至少他的父亲,就很需要他维系好和陆家的这份关系。


    好吧。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叶知丛回神,刚想将这两个字也划掉,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是Grave,收到了那副半成品的照片,打电话来询问他的近况。


    叶知丛放下手中的笔,转头蹬蹬蹬跑向画室。


    Grave提出不少修改建议,给他提供了一些新的思路,还问他,“婚后生活愉快吗?”


    叶知丛想了想,头一次没有回答是与不是,他给出了一个中间值,回答:“一般。”


    Grave哈哈大笑。


    “看来你的丈夫,并不能给你带来愉悦。”


    “。”


    叶知丛不明白,这么明显吗?


    Grave又说,“你的声音告诉我,你并不快乐。”


    叶知丛闻言微笑起来,笑得温柔,眉眼都弯起。


    可他什么也没说,只安静地点了点头,电话那边看不到。


    快乐,是多么难得的东西。


    -


    陆放传来消息,说他临时有会议要开,在隔壁市,今晚赶不回去了。


    叶知丛乖巧回复:【好】


    【微笑脸.JPG】


    收到微信的陆放有一瞬间的失笑。


    他揣摩不出来小朋友的心思究竟是隔着屏幕在朝他笑,还是在微笑之下手里握着刀。


    算了。陆放弯了下唇角,约了拳馆的事情还是回去再告诉他吧。


    他又打字,很简单的一句话。


    陆放:【两点睡觉。】


    【听话有礼物。】


    叶知丛收到消息,和陆放的微信一起弹窗的,是设置了特别关心的D市的天气信息。


    气象台发布暴雪橙色预警。预计明天夜里,D市大部分地区将出现6小时降雪量将达10毫米以上且降雪持续,对交通或者农业有较大影响,建议减少非必要出行。


    叶知丛一怔,cpu迅速运转,反应过来后当即改签了最近一趟飞往D市的航班,胡乱套了个外套,抓起速写本就往外跑。


    他没接受气象台的建议。


    他的出行才不是非必要。


    -


    已经到达临市的陆放在开会前最后一次查询消息。


    没有收到叶知丛的回复。


    他设置静音,恢复成往日那副冷淡的丝毫不近人情的脸,心道小朋友确实不乖。


    已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