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作品:《怀崽的是冰山校草,孕反的是我?》 到了体检那天,裴仰过去走完流程,像之前一样等着结果。
他看着天花板的棱形空隙,视线移到墙上的人流量热力图,思考是不是有不合理的地方。
手指在椅子上写公式:dS=T/……
“裴仰?”
检查室那边叫他名字。
他被医生叫了进去。
医生在看体检报道,旁边是位站着的实习医生,眉头皱着,没多久,又匆匆进来一个医生:“我看看。”
三个人在对面小声讨论什么,专业术语间夹杂着两句,“是不是可以找陈老师?”
“可是他还没回来。”
裴仰结合这几天的反常,心里有了大致猜测,做了最坏打算。
什么事发生在他身上也不稀奇。
甚至还想了想问诊结束要不要去吃火锅。
这几天太容易饿了。
“你腹腔处有团阴影,初步判断为囊肿。”医生说,“我们这方面的专家还没回来,不能妄下结论。”
“今天周四,你下周四再过来检查一次。”
“这几天照顾好自己,不要剧烈运动,注意补充营养。”
落在裴仰耳里就是——
[时间不多了,想吃什么吃点什么]
人之将死,胃口却奇大。
他下午吃了两份盖饭,九点从天文研究所出来,漫无目的走在路上。
又想起了火锅。
喉咙处像是被什么堵着,只有火锅味能压下那股难受。
上一次看到辣的东西还是在食堂,盛燎碗里的那层辣油。
他不想吃附近的火锅,只想吃中学街道那家老字号,离a大这个校区很远。要是往常就忍下去了,但现在人都要没了,想了想,正要打车——
身后传来引擎声。
机车冲过来的风带起衣角,来人一身黑色赛车服拉风张扬,头盔往上露出双好看眼睛。
“大晚上在路上发什么呆?”
他戴着皮质黑手套,递过头盔,“上车,送你回去。”
裴仰:“我想去东区。”
盛燎愣了一下,嘴角扬了扬:“上车。”
裴仰没动静。
不想欠他人情。
关系越简单纯粹越好。
“你欠我的还少?”
盛燎强行把头盔扣他脑袋上,这小呆子看着闷闷不乐的,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
盛燎逗他:“我今天身上的颜色三种以内。”
裴仰:“但你袜子是彩虹色。”
“你怎么知道。”
盛燎笑道,摘了手套给他调整头盔带子,指腹无意轻蹭过脸颊,滑腻感直往心头钻。
裴仰抿唇,任由他调整。
盛燎后腰半靠着机车,低头,睫毛黑密垂下,鼻梁高挺,唇形精致。论坛有个帖子说他长了张风流薄性善于玩弄人心的渣攻脸,底下跟帖全是求玩弄。
盛燎抬眼。
不同于裴仰瞳孔的浅淡,他眼眸黑亮耀眼,粲然星辰罗入网中,笑了笑,拍拍裴仰的头盔:“真酷。”
“上车吧。”
他带好手套和头盔,“怎么突然想去东区,去东区哪里?”
裴仰:“吃火锅。”
盛燎低笑了声:“我刚好也要去,抱好。”
裴仰偏要跟他保持距离。
盛燎,“那你手放我兜里,暖和。”
裴仰把手塞进去,摸到了小零食包装袋。
盛燎:“不要偷吃我东西。”
“……”
路上风大,裴仰手被包裹严实,察觉不到凉意,胳膊环着劲瘦的腰,透过头盔看他的背和后脑勺,生出一种自己即将不在了的伤感。
有限时间竟然是跟他待着。
他张了张口:“如果我不在了,你会很开心么?”
“嗯?”
盛燎只听到他在说话,车速放慢了些,“你说什么。”
他脑袋往后,轻轻撞了一下,“说什么呢?小呆子。”
“又在背数学公式?”
“……”
等红灯空隙,他侧头,耳朵凑近了些:“重新说一遍。”
裴仰:“蠢。”
“好好骑车。”
半个多小时就到了火锅店。
裴仰很少这个时候出来吃饭,没想到这么多人。
盛燎:“菌菇锅。”
裴仰:“要辣的。”
盛燎:“微微辣。”
他俩找了个位置坐下,裴仰喝热豆奶,盛燎在喝冰可乐。
裴仰勾选完想吃的东西:“你不吃?我请你吃。”
盛燎:“没胃口。”
裴仰眉梢皱了下:“你……专门带我过来?”
盛燎帮他用纸巾擦桌面的油垢:“顺路,本来也要来这边兜风,透透气。”
“我吃这个,”他拿出包饼干晃了晃,“最近胸口堵,吃不下饭。”
裴仰面无表情说出他的台词:“你太完美了,上天看不惯。”
盛燎被逗乐,给他调了麻酱碟,又调了份油碟。
火锅汤底很快就上来了,没多久,热气氤氲,红汤翻滚。
盛燎看着对面的人,“为什么盘子里有小肥羊,小肥牛,没有小肥猪?”
裴仰:“因为猪肉腥味更重?”
盛燎:“因为小肥猪在吃小肥羊和小肥牛。”
正在吃东西的裴仰:“……”
裴仰把东西夹他碗里:“吃。”
盛燎下意识皱眉。
裴仰:“真吃不下?”
盛燎冷静:“还好。”
这些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干呕。
但他帅哥包袱太重,让人知道多没面子?
更何况这是裴仰夹给他的。
他吃了口羊肉,忍着喉间的不适。
裴仰:“难受就去医院。”
盛燎放着土豆片,“怎么突然想吃火锅?大晚上心血来潮不像你的风格。”
裴仰撇了下嘴。
因为他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盛燎瞧他的模样想笑,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我们去领结恨证吧。”
裴仰:“好。”
想一块儿去了。
盛燎:“这样我们就成了法定敌人,敌情受法律保障。”
他玩着易拉罐,“要有恨戒,再请一群人喝我们敌酒,参加仇宴,见证敌情,缔结1v1敌人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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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仰看着他手里的易拉罐环。
“是的,我在向你求恨。”
“哦。”
裴仰拿过他俩的恨戒。
他捞出毛肚,晾了两秒,张口吃下去,空荡的胃变得满足,浅淡唇色泛红。
“证恨词都想好了,”盛燎往锅里下生菜,“从现在开始你们正式结为仇家,无论贫穷富贵,疾病健康,都要互相作对,互看不顺眼。请问裴仰同学,你愿意给盛燎当敌人吗?”
裴仰敲他脑壳。
什么神神经经的东西。
“你的鸭肠煮老了。”
盛燎把煮好的鸭肠捞到他小碗里,“你在我之前有过讨厌的人吗?”
裴仰冷漠脸:“没有。”
盛燎:“好巧,你也是我的初恨。”
“我们还是双初恨,这么纯的关系很少见了。”
裴仰举手:“老板。”
老板过来:“需要加点什么?”
裴仰:“你们这儿收购猪脑么?”
老板说他们有固定合作的屠宰场。
裴仰:“哦,来一份红糖糍粑。”
待人走后,裴仰: “很遗憾,你的猪脑没用了。”
他把食材扫了大半,吃了份红糖糍耙当饭后点心。
太撑了,差点走不动道。
有种最后的晚餐悲壮感。
他俩坐在街边长椅上吹风,散身上的火锅味。十一月晚上很冷了,夜空异常干净,几颗星星白棋子般落在棋盘上。
裴仰眼睛眨都不眨,不知在想什么。
盛燎轻声:“是不是很浪漫?”
裴仰:“嗯,宇宙之书以数学语言写成。”
“……”
你了不起,你清高。
盛燎手试着往他肚子上贴,没被揍,轻轻揉了下。
他手掌大,温度又高,裴仰舒服了不少。
盛燎没被揍还挺不习惯的,戳了戳他肚皮,存心找打。
裴仰没理会。
盛燎:“你不觉得我在吃你豆腐?”
裴仰:“区区豆腐。”
“……”
人都没了还在乎豆腐的事?
吃就吃吧,更何况没吃。
他现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到吵架上。
回去的时候,裴仰自觉把手放在他兜里,额头抵他背发呆,到了住的地方,跳下车,摘了头盔。
头顶是几根翘起来的黑发。
盛燎抬手去碰,又停留在空气中,低声道:“回去洗个澡睡觉,别多想。”
他的心事总被这人第一个看出来。
裴仰没说话。
裴仰这人,打人好看,骂人好看,瞪人也好看。
但蔫下来就没意思了。
盛燎:“振作起来。”
裴仰:“我偏不振作。”
盛燎笑,可能是今晚太平和了,特别想被瞪,浑身骨头痒。
就那种……突然瞪一下,带点儿凶,又有点张牙舞爪,特别有感觉。
他瘾上来了,扯扯裴仰衣角,再扯扯头发,小动作不断。
裴仰忍无可忍,瞪了他一眼。
盛燎意满离。
“……”
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