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有缘人还会再见面

作品:《[葛朗台]女仆的颠覆之路

    马蹄声笃笃,拿侬从车窗外看了一眼途径的街区,惊讶地发现巴黎并不完全是她上次见过的模样,上次她跟随葛朗台一家来到了巴黎,见识了圣奥诺雷街区的繁华,当时并不曾留意其他,直到这次经过了圣安东尼郊区——一个充满烟火气、革命记忆与帝国阴影交织的工人街区。


    这里是是巴黎东部的贫民聚居区,木匠、铁匠、小商贩和失业者的天地,也是1789年攻占巴士底狱的起义策源地。到了皇帝统治的时代,它被帝国秩序勉强压制,但暗流从未平息。


    因为拿侬亲眼看到巴黎警察跟小商贩之间的突出矛盾,一个菜贩子正把蔫掉的卷心菜堆成塔,突然,一双锃亮的骑兵靴就停在了他面前。


    蓄着拿破仑式短须的男人巴黎警察冷冷地看着他:“证件!你的证件呢?!”


    皇帝陛下规定每名商贩携带身份证、货物来源证明、和完税单,缺一即可逮捕——但大部分的菜贩如何能拥有如此完善的手续,所以往往这种盘问,其实就是勒索,果然间菜贩子一脸菜色,一名警卫上去就踹翻了菜筐,一筐洋葱滚到警长脚边,后者直接定下了罪名:“这些来自诺曼底的土豆……为什么带着普鲁士的泥巴?我看他一定是个走私贩子!”


    看着当场被抓走的小贩,车夫都忍不住低声骂道:“该死的巴黎警察!不去抓遍地生花的小偷,只知道勒索平民!”


    拿侬就道:“巴黎警察怎么能随意抓人,他们的权力这么大吗?”


    竟然能给人私自定罪?


    车夫显然很了解:“女士,一看您就是不了解内情,巴黎警察部长富歇允许自己的手下盘问任何可疑之人,就像皇帝陛下允许富歇盘问任何可疑之人一样!”


    “什么可疑之人呢?”


    车夫道:“越狱的劳工、走私的商人、逃脱的战俘、英国的间谍、还有密谋煽动叛乱的保皇党人!”


    车夫不知道为什么格格笑了起来:“巴黎真是个大杂烩,不是吗?”


    拿侬没有说话,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胸口上的口袋——感受着上面细密的针脚和薄薄的纸页,拿侬微微松了口气。


    毕竟这可是,五万法郎的巨款。


    她的思绪不由得飘向了几天前,她在索漠城格拉桑银行办理借贷的一幕。


    “你说什么?你要办理多少贷款?”


    借贷经理人罗姆震惊地看着她,似乎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对面这个女人是否突发癔症,否则怎么敢说出这么大一笔天文数字。


    “五万法郎,很多吗?”


    拿侬不满道:“你们格拉桑银行号称除了法兰西银行之外,最稳健最低调最具信誉的私人理财之地,一个老牌银行连五万贷款都办不下来吗?”


    罗姆摇头:“五万法郎并不多,女士,和柜台每天的流水业务相比,这只是个小数字罢了!但您拿着三千法郎的抵押,想要办理五万的借贷,就很让人费解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三倍,您最多办理抵押商铺总价三倍的贷款,也就是九千法郎!”


    拿侬也学着他摇起了头:“九千太少了,我需要五万法郎,一个子都不能少。”


    “那不可能!”


    “银行做着天下稳赚不赔的生意,五万的贷款,利息百分之二,就是一千法郎,”拿侬算得很精明:“你们一天放出数十笔这样的贷款,光是从放贷中露出的毛利,就足够你们银行的运转了,但你竟然不肯给我放贷,还有放着钱不赚的道理吗——”


    不等罗姆说话,拿侬道:“你是觉得我还不起这笔钱,还是觉得我不具备借钱的资格?后者你可以进行风险评估,查明我的信贷,绝无逾期违约问题,至于你担心的我能否按时还钱的问题,既然你已经看到我能把八百法郎变成四千的店铺,那么你应该相信我还拥有更令人信服的本事,让这五万法郎不枉从你的银行库房中跳出来,在我手里滚一圈。”


    拿侬露出笑容:“……也许能滚出更多的钱呢,经理人先生。”


    回忆结束,就这样,拿侬拿下了五万的贷款,就如她所说,确确实实准备在巴黎眼花缭乱的债券交易市场,滚出更大的钱来。


    拿侬站在了债券所的台阶前,她还记得上次寻找逃账的葛朗台的时候,葛朗台就在这里,听着巴黎人热火朝天的讨论,扮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的模样引人发笑——却在转身之后,嘲讽着巴黎人的短视。


    拿侬本来跟这些东西都没有关系的,好巧不巧她抓了一份债券的投资广告,然后上面的一些东西吸引了她,所以这就是她这次来的目的,经过很长时间的深思熟虑,拿侬决定用自己敏锐的头脑和残存的历史知识,在这个地方碰碰运气。


    但拿侬没想到,在这里碰运气的人超乎想象地多,高耸的拱顶下回荡着喊叫声,石灰墙面仿佛都被这些喊声和叫嚷声炸开了裂痕。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


    上次拿侬来的时候,这里都是穿丝绸外套的中产阶级俯视大厅,手持镀金望远镜观察行情的样子,但现在掮客、小商人和退伍军官挤在木栅栏边,汗臭与香水味混作一团,有人踩掉鞋跟也顾不得捡。


    很快拿侬就知道原因了,帝国公债(Rente Impériale)是绝对主角,穿制服的财政官员高声宣读:“新发行3000万法郎国债,认购者排队!”


    在人群的喊叫声中,他不紧不慢地补充:“利率初始10%,以战争赔款和殖民地税收担保!”


    拿侬看着人群因为10%的高利率而疯狂呼喊,根本没有关心后面的‘战争赔款’四个字——好像他们的皇帝绝不会打败仗,其他国家被皇帝的铁蹄蹂躏之后,匍匐在地奉上的战争赔款就是他们即将获得的利息一样。


    拿侬面色严肃地看着这一幕,她甚至未曾发觉自己这幅模样竟然跟葛朗台有一种奇异的肖似。


    拿侬在角落里看了一会儿,终于提步走上了二楼——那是大额国债认购的专享之地。


    她上楼去,还险些被拦下,因为同行的都是叼着烟斗的大客户,而衣着简单的拿侬似乎并不被认定具备认购国债的能力。


    但拿侬轻巧地抽走了胸口的细线,一张格拉桑银行的印花票据出现了,债券所的守卫顿时低下头去,甚至讨好地带着拿侬敲响了经理人的房门。


    “女士?”


    拿侬走了进去,一群看得出派头的中产债券持有者正围在一起,中央立着黑板,经理人正用粉笔实时更新债券价格和利息,地板黏着踩烂的纸片和雪茄灰。


    拿侬不紧不慢地走进去,自顾自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人们并没有把他当回事,而是兴奋地调侃着对方。


    “跟十几年前一样的机会,这次你打算认购多少债券,弗朗索瓦?”


    “见鬼,最近开支很大,我嫁了女儿!一批丝绸还遭了秧!最多两万法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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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多余的钱了!”


    “那我也两万!”


    “一万吧,这可不少了,如果行情大好的话,我再增加也可以!”


    经理人笑容满面地统计数字,直到角落里传出了一个令人寂静的声音。


    “五万。”


    经理人惊愕地抬起头来,却见刚才那个被人忽视的女士面容平静地开口:“如果我的数目比他们多的话,你能否先服务我呢?我只有一天的时间,晚上必须赶回去。”


    拿侬没说错,她能请上这一天的假还归功于巴黎圣母院免费分发圣餐面包,贪便宜没够的葛朗台在计算了马车费和家里人头之后,认为领回来的圣餐面包足够家里吃四天的口粮——


    拿侬这才有了来巴黎的机会。


    “女士,请稍等!”


    经理人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一边收拾手上的票据,一边询问:“您准备持有多长时间呢?您知道的,当然是时间越久,收益越大!”


    然而拿侬拒绝了他的建议:“六个月,六个月我就要取出债券。”


    ……


    拿侬走出债券所,突然,一个意外发生了,迎面走来一个瘦弱男人的纸袋掉落了,滚落了七八个结着糖霜的柿子。


    “哦,糟糕!”


    男人手忙脚乱地撞上了拿侬的肩膀,嘀咕了一声抱歉,就追逐着滚落在街道旁边的柿子去了。


    拿侬下意识按住胸口,却摸到一道裂开的缝线,帝国公债凭据不翼而飞了。


    “抓小偷!!!”


    拿侬大怒,提起裙子就冲了过去,然而这个男人实在是狡猾,一溜烟就往巷子里拐进去了。


    拿侬正要追进巷子,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厉喝:“站这儿别动!”


    一辆黑漆马车从她身旁疾速驶过,车轮碾过青石板,溅起一溜冰水,拿侬被迫停住了脚步,却见马车驶进巷子,车门弹开,探出一根乌木手杖,精准地钩住了那个小偷的后领。


    “偷钱袋也就罢了,债券你也偷啊?”


    说话的是从车上走下来的金发男人,呢绒大衣下露出同样是金线勾勒的衬里,拿侬走过去的时候,就见他两指夹着绿色的债券票金,另一只手仍用手杖抵着小偷的脊梁——后者像只被钉住翅膀的麻雀,连挣扎都不敢。


    拿侬正要对见义勇为之人报以诚挚的感谢,就见男人转过头来,一双熟悉的、玩世不恭的英俊面容上,勾起了危险的弧度。


    “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让我看看这是谁来着?”


    男人啧了一声,姿态松弛,仿佛在跟老友打招呼,然而细看的话,就发现他的笑意不达眼底,像是一层薄薄的假面,底下藏着的是充斥着怒火的戏谑。


    “哦,原来是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大恩人啊!”


    “多亏了她手里的白开水,我才没被烈日烤死,”男人一字一顿道:“五个金路易换来的水,堪比上帝后花园的甘露,最起码上帝不会明码标价!这大概就是她能轻而易举购买大额债券的原因,每一法郎的背后,大概都有一个跟我一样倒霉的上当受骗者!”


    拿侬紧张地看着他,那张她全部身家换来的债券就这样被这家伙忽上忽下地晃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松手。


    然而男人只是嘲讽地笑了笑,就转过身,大步走入了街边的衣帽店里,并在那扇大玻璃橱窗里,对着不知所措的拿侬恶劣地勾了勾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