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救命稻草

作品:《欠管教,得驯

    天依旧黑得早,即便是冬末。瞧着是挺晚了。不过对于打工人来说,多晚都不算晚。


    傍晚六点,胡同熙熙攘攘的,还算热闹。


    回来了一批干白班的,见铺子里的几人格外沉迷手机,不由产生几分好奇:“干啥呢?一个二个咋看得这积极?发工资啦?”


    前一秒还争分夺秒的几人顿时停止埋头苦干,摁熄屏幕,支支吾吾:“没干什么,共享看恐怖片呢。”


    网站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保不齐人一多,任务就变抢手。


    论撒谎,老汉是老油条了,这种时候脑子转得飞快,还能扯着歪理倒打一耙:“听听呐!挖苦谁呢!”


    “明知道爷几个最近找不到活儿干,在我们跟前提起工钱来了!放心好了,来来来,你摸、兜里一分钱没有!”


    老汉嚷嚷时,外头的谢财正好跟蒋老板沟通完毕,转身回到铺子,将这席话听得清清楚楚。


    谢财朝老汉点点头,心照不宣,只当没听见,却不由在心底发出冷笑,更加认定自己刚做的决定没错。


    人都自私。跟钱有关的事怎么能谈对错?谁不想闷声发大财?谁都想闷声发大财!


    他记下蒋老板的电话号码,遥遥把胡小二的手机甩回去,拍了两下手,见众人注意力都被吸引来了才严肃道:


    “我给你们提个醒,手机跟钱包,该收的都收起来,保管好。”


    “什么工钱不工钱的,聊起来伤和气,谁多一点、谁少一点有什么关系?那不都是从大老板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吗!”


    一部分人没听懂,一部分人听懂了装听不懂。都觉得谢财大惊小怪。


    不过在谢财看来,他肯说这么多已是大恩大德,有些事只能点到为止。


    他不管周围人是何反应,匆忙换上干净的小褂,把那包刚开封的1916揣进裤兜,背上公文包,整装待发。


    想了想,他又挂回公文包,改拿了个朴素的布袋。


    胡小二见他行为怪异,连忙抓住他,惴惴不安:“才大哥,蒋老板跟你说什么了?你干什么去?”


    谢财不耐烦得很,却还要语含担忧,装出十万火急的样子:“小二啊!你惹上大麻烦了!我这不替你解决去呢吗!”


    他拍拍胡小二的肩,惺惺作态地安抚:“没事,交给大哥。你不用管,我去去就回。”


    打发完胡小二,谢财脚底生风,直奔陈鸾街。


    一路上,他手心捏得出汗。蒋老板的那番话被他翻来覆去琢磨。


    令他记忆最深刻的,是蒋老板随口而出的嘲笑:


    “这个网站是我主动接手管理,主要是在大老板跟前混个眼熟。我懒得捣腾,也就你们眼红成那样,巴不得把任务一次性全做完吧?跟那什么似的……”


    跟那什么似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谢财能猜到:跟馋狗抢骨头似的、跟老鼠争洞穴似的、跟动物园里出洋相的猴子似的……


    对方看不起他,都不需要藏着掖着:


    “先说好,别想从我手上骗工资,我把后台管理的位置交给你,你就是内部人员。你知点变通,在里头捞的钱够你养老养小一阵子。”


    又是“骗”又是“捞”的,明里暗里嫌弃他,给他气得面部扭曲。


    果然是商人。不愧是商人。有够抠门,有够会算计。


    不止会算计,防备心还重。蒋老板非但不给他钱,反倒找他要保证金:


    “这保证金呢,是在我手头握着的,图个放心。网站停止运营后,大老板说没问题了,我再把这钱还给你。”


    谢财掰指头粗略一估计,差不多是他们一伙人在网站里赚的数目总和。他登时心里明镜似的,蒋老板要的是投诚金。光给面子不够,还得打包票。


    他若有所思,最终打算瞒着那群傻子弟兄,独自做这笔交易,自掏腰包交上保证金。


    最大的问题来了——钱不够哇!


    去年在加工厂上班的工资打款还没到账,现在他身上别说闲钱了,吃饭的生活费都愁。


    没钱又急需钱怎么办?只能借了。


    找谁借?偌大的城市,除去他那帮弟兄,他还能叫得出名字的就剩谢蓉和谢恒逸了。


    谢财给过太多人面子,唯独在谢恒逸跟前,他想保全几分身为父亲的威严。


    如此一来,只能找谢蓉,他那怪脾气的姊妹。


    这臭娘们生来就抢风头,结果现在还要挡他的财路!网吧早不关门晚不关门,偏偏今天关了门!


    幸好门口挂了公告栏,上边写着联系号码,不至于找不着人。


    谢财给谢蓉打完电话,在门下台阶上等了十多分钟,有些坐不住了,生怕被放鸽子,便又去叨扰隔壁奶茶店老板。


    五分钟后,他被从奶茶店赶了出来,再次回到网吧门口,刚巧和赶来的谢嵘碰了头。


    三十岁出头的女人素面朝天,同样仓促,但外表依旧光鲜亮丽。


    他看了看女人脖子上的项链,又瞅了瞅网吧门口雅致的绿植布置,正要发火。


    女声先他一步响起,柔和而不失坚韧。谢嵘连打量他都懒得,满脸迷惑地发问:“你怎么还能站着?”


    这话把他问得一愣,瞬间气势减半:“我怎么就不该站着了?”


    “这么着急把我叫来,我寻思有人死这了呢,”谢嵘一边掏钥匙开锁,一边气定神闲地回话,“来的时候我还在想,多霉啊,这年头开个网吧居然还得负责收尸。”


    她推开网吧的门,粗声粗气地敷衍道:“欢迎光临,感谢您来。多亏您啊,以后不用害怕倒大霉了。”


    说着,她笑眯眯拿起门边的扫帚,把欲要上前的谢财杵了出去:“最大的霉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一套连招下来,动静不小,成群结队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望来。


    谢财又臊又愤,勃然变色:“谢蓉!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啊……你长得太丑了,实在很对不起我的眼睛,跟我的眼睛道歉好吗?”


    谢财面色铁青,直想暴跳如雷。


    无奈有求于人,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小妹,我找你是有要紧事——”


    谢嵘欣赏起美甲,慢悠悠打断:“认亲可不算是什么要紧事。”


    认亲确实算不得要紧事!钱!钱才是要紧事!


    谢财几乎快把后槽牙咬碎,头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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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低:“谢老板娘。”


    再次被打断:“谁是你娘?”


    没完没了了还!


    谢财心头袭来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在这场谈话中彻底抬不起头来:“谢老板。”


    谢嵘挺直身板,中气十足地命令:“大点声!”


    “谢老板!”谢财喊完,又觉咽不下这口气,“好歹共处过十多年,何苦为难自家人!”


    又自家人上了,真是说来说去都绕不开认亲。


    谢嵘大手一挥:“行了。现在你可以讲了,找我干什么?”


    “这不最近接了大单吗……我资金拿去周转了,对,暂时取不出来,想找你借、借个五千块钱。”谢财抓耳挠腮,努力编出了个显得体面的措辞。


    吞吞吐吐着终于是讲完了,满心迫切,却半天没得到回复。他猛地扬起头,发觉谢嵘两只耳朵都塞上了耳机。


    他怒极,雄浑的男音变得尖锐:“你不是说行了吗?!”


    音量拔得很高,透过耳机传进谢嵘耳里。


    和他情绪的强烈起伏截然相反,谢嵘始终淡淡的:“我说你可以讲,又没说我要听。”


    谢财管不了那么多了,语无伦次地重复一遍刚才的那段话,毫不客气地逼问:“这钱你到底借不借?”


    “借钱?”谢嵘摘下一只耳机,指了指自己,“你找我借钱?谢蔡,你是不是年纪上来、老糊涂了?”


    “我凭什么借钱给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借钱给你?”


    她被谢财的不要脸震惊住了,感到心累且无语,暗暗吐槽谢恒逸怎么还不来。


    见她不买账,谢财干脆撕破脸皮:“谢蓉,你看看你,年龄有这么大了,这时候生孩子风险也大。”


    “你把谢恒逸霸占在身边养了这么多年,这事我不跟你计较,就当我这儿子是给你生的——”


    太荒唐了!太厚脸皮了!


    谢嵘这下是真被气住了:“我霸占?你生的?男人什么时候进化出子宫了?!”


    激烈的争吵一触即发,新仇旧怨火上浇油。


    两人唇枪舌战间,一道挺拔迅猛的黑影从旁突现——目标明确,直直朝谢财袭去,五指猛地钳住那粗壮的脖子,完全不给反应余地。


    谢财只觉喉间一紧,立马被掐得喘不上气来。


    来者力道凶狠凌厉,他狰狞地大张着嘴,汲取不进氧气,不多时便面呈猪肝红。眼神开始发飘,方向感全无。


    那股力还在压来,他踉跄后退,直到背靠在水泥墙面,无路可退。


    在一片昏黑中,他依稀还能看清袭击者眼底的暴戾,携着野兽撕咬猎物时特有的狠劲。


    分明看不清面容,他却莫名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于是拼尽全力叫出那个名字:“谢、谢恒逸……”


    口齿模糊,嘶哑得很难听。


    他本意是求饶,结果脖子上的压力不减反增。


    会死的!要命了!快死了!


    在绝望的窒息中,他用光最后的气力,剧烈挣扎起来。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谢恒逸,松手。”


    一道冷冽的嗓音斜斜插了进来,对谢财而言宛如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