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离我远点

作品:《欠管教,得驯

    不是,她在说什么。


    她这是醉了还是傻了?


    谢嵘细细品了下白酒的余味。口感清淡,是低度数的,醉不了。


    那就是傻了。


    她揪了一把自己的手背,捡起乱七八糟的语言,将它们重新组织了一遍:“谢恒逸他是我拉扯大的,我不太会教育孩子,对他属于放养,所以惯出来他那种臭脾气。”


    “难为您能容忍他那脾气,还愿意帮我们,真是太不容易了!我看得出来,他对您没有恶意。要是他哪轻薄了您,您多担待。”


    齐延曲一怔,若有所思。


    谢嵘也一怔,同样若有所思,思出结果后,瞳孔惊恐地扩大:“不不不、不是,轻慢!要是他哪轻慢了您,您来找我,我教训他!”


    良久的沉默。


    谢嵘转了话语基调:“其实我挺惊讶的,你们相处起来居然没什么芥蒂。”


    “您有所不知哇,他对警察这个行业存在一些……误解。”


    她见齐延曲似乎有几分感兴趣,便说了下去:“这事说起来也怪我。”


    “这孩子命不好,他爸妈整天光顾着吵架,好多次差点闹到公安局去,”谢嵘眉间浮上愁意,“有回最严重,俩人吵着吵着上头了,谢蔡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就追着人那样砍,给谢恒逸的妈脸上砍了好长一道口子!”


    每每追忆此事,她都不禁长长叹气:“唉,到底还是没报警。”


    齐延曲开口了:“为什么?”


    “那个时候,谢恒逸也是这么问我的,”她挑起个苦涩的笑,看向齐延曲的目光饱含歉意,“我回答他报过警了,但这是家事,警察叔叔不管。”


    此话一出,小孩心目中无所不能的警察形象坍塌。小谢恒逸觉得警察也不过如此,连坏人都惩治不了。


    这个想法始终埋藏在谢恒逸脑中,不曾改变,即便后来长大。


    “实际上不是警察不管,是谢恒逸的妈不让警察管,怕亲爹坐牢会影响孩子的前途。邓肯那句话怎么说的?母爱啊!多么强烈、多么狂热!”


    即兴演说完,她尬笑了两下。


    “怪我,我也有错。我该一开始就实话实说的、我该好好教育这孩子的…我该替她报警的。”


    谢嵘心头莫名萦绕起烦躁,站起来走动了一圈,觉得累挺,又坐下了。


    齐延曲依旧静坐着,目光浅淡,完全不受谢嵘所言的影响。


    他打量起女人面上恍惚的神情。


    谢嵘虽然说自己错了,但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愧疚之意。心神不宁,很麻木。


    齐延曲碾了碾桌上盛满白开水的酒杯,直言不讳:“谢女士。在对人对事方面,你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是、我知道,我不该骗他……”


    “我指的不是这个。”


    虽然无法跟谢恒逸感同身受,但齐延曲大致了解他的一些想法了。


    在谢恒逸看来,法律框架没有框住加害者,而是框住了受害者的心,强烈的、狂热的、想要维权的心,令受害者沉默不语。这使他漠视社会上的条款。


    跟谢嵘如何回答无关。小时候的谢恒逸是个有主见的,知道谁才是造成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


    谢恒逸对警察心存芥蒂吗?其实不。谢恒逸恨的不是警察,而是恨警察没能解决掉谢蔡这个祸害。


    谢嵘将一切的一切娓娓道来,娴熟地剖开,展示在齐延曲面前。


    如果是为了谢恒逸好,为什么要特意避开谢恒逸?


    “我认为,有些事没必要过度透露给外人。”


    隐私就是隐私,除了当事人,对其他任何人而言都是隐私。


    齐延曲将杯子推了过去:“更何况,你也是旁观者。你不用替他说明什么、更不用替他承担什么。”


    都是成年人。他知道谢嵘是想借他的口替自己开脱,他知道谢嵘想听他说:你没错、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也是有心无力。


    在整件事里,除了谢蔡,每个人的决定都能得到理解。可若是站在谢恒逸的角度来看,就有太多的不能理解。


    “我怎么会是……”旁观者?


    谢嵘先是显得十分诧异,而后想到当年她的选择是袖手旁观,便讪讪闭嘴了。


    齐延曲不打算说多,总结道:“既然选择放养,那就贯彻到底。别想太多,一来你没必要,二来他也不需要。”


    以前是谢恒逸的母亲,现在是谢嵘。一个二个操碎了心,实际上又什么都没做。


    殚精竭虑考虑谢恒逸的未来,独独没考虑到他的想法。说难听点就是自作多情。


    谢嵘木讷地点头连连,把白开水一饮而尽,手脚发麻的状态得到缓解。


    没过多久,谢恒逸回来了。


    两手空无一物地回来了。


    谢嵘没心思刁难他,象征性随口问了句:“伞呢?”


    听见问话,谢恒逸直直走进接待台,从前台柜最底下掏出个浅绿色的东西。


    那是一把雨伞。


    紧接着,谢恒逸又从酒柜后边捡了个玫红色的东西。


    同样是一把雨伞。


    然后如法炮制,谢恒逸在各个犄角旮旯找出了第三、第四把……足足七把雨伞。


    凑出了个红橙黄绿青蓝紫。


    谢恒逸按顺序排列放到谢嵘面前,问:“够了吗?”


    “……我发现你这人特较真儿。”


    谢恒逸再次被赶了出去,只不过这次带上了齐延曲一起。


    回去的车没有直达小区,而是去了趟医院。谢恒逸始终记挂着齐延曲那突然一站,有点顾虑。


    好在检查后确认没有造成不良影响,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差不多再过两个星期就能正常行走。


    得知这个结果,齐延曲听见谢恒逸叹了口气。


    明明白白地、毫不收敛地叹了口气。


    “很失望?”


    “当然不。”谢恒逸似笑非笑,意味不明,“我是嫌两个星期太久了。”


    “早日康复啊,齐警官。”


    祝福得相当诚心。


    齐延曲偏过头阖上目,不予理会。


    从医院出来已接近十一点,夜深人静,路上依稀有交错的光,出自路灯残月,轮椅压过旧石板路的噪音格外嘹呖。


    医院离小区不远,散步二十分钟的路程。


    忽地,谢恒逸不知看什么入了神,停了下来。


    轮椅上的齐延曲仍闭着眼。谢恒逸的注意力被对方薄薄的眼皮勾去了。


    垂下的那层睫毛又长又直,投下邃密的阴影,绫绢似的,偶尔不安稳地颤两下,睫羽就跟着扫,扫得人心痒痒,手更痒痒。


    他定睛瞅了老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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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终于动了手,伸出了食指,欲用指腹去触上一触。


    可惜,没来得及触到,齐延曲就睁开了眼。


    谢恒逸眼疾手快,改用手背快速蹭了蹭。


    嘿,是软的。


    他有点乐。


    果然,性子再冷再硬,身体该软还是软。


    齐延曲掠视了谢恒逸一眼,不知道这人在乐什么。


    谢恒逸乐着乐着,倏然想起在监控里听到的话,不乐了:“谢嵘咋说的来着……说我脾气臭?”


    “你有看见的吧,我今早上刚洗的澡。真的臭吗?你闻闻?”他开着玩笑不正经道,故意扯起领口俯身凑上去。


    看着眼前放大的面孔,齐延曲眼皮一跳。


    在给这张脸一拳或一巴掌之间,他选择捏住对方的脸颊,使劲一扯。


    谢嵘还有一点说错了——他并没有容忍谢恒逸的脾气。


    直至将谢恒逸的脸扯开,他才松了手:“离我远点。”


    “操,”谢恒逸摁着脸颊咕哝,“使劲还挺会找地方。”


    轮椅重新转动起来。


    谢恒逸不经意提起:“谢嵘的话可比我密多了,也就你能听这么认真。”


    其实不是,他在监控里也听得很认真。谢嵘的每一句废话他都听清楚了。


    对于谢恒逸的自曝言论,齐延曲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提醒道:“她是你小姑。”


    他一个外人都没说什么,谢恒逸身为侄子倒是嫌弃上了。


    殊不知,谢恒逸听了这话,当即不自在起来。


    他忍不住想:齐延曲之所以听进去谢嵘的话,是因为谢嵘是他小姑?


    是这意思吗?是这意思吧?怎么听着这么耐人寻味呢?


    他越想越不敢想,胡乱找了个话题:“你在公安局待多久了?”


    “七年。”


    闻言,谢恒逸低头看了看齐延曲的脸,然后继续抬起头看路。


    过了两秒,他再度低头看了看齐延曲的脸,依旧怀疑这个数字的真实性。


    眼瞅着齐延曲又要给他一个眼刀,他才拾起话题接着聊:“那你听没听说过,达用街商业楼死过人。”


    “不是鬼故事,我说真的。”


    齐延曲深深看了谢恒逸一眼,主动要求停下轮椅。


    “不用停,这里风大,你听我讲就是了。”谢恒逸满不在乎道,“虽然不是鬼故事,但也算个故事。”


    “我妈叫温言,是个市井女人,还没谢蔡有文化,只能做些短工粗活。”


    谢恒逸开始回忆:“自打我出生起,他俩就吵个没完,我妈吵得头发都白了,还经常叫我拿染膏帮她染黑,说白头发显老。不是她爱漂亮,是老板招工不肯招年纪大的。”


    “谢蔡自命清高,找不着上档次工作,也不肯干我妈帮他找的活,就整天在屋里躺着,一家人全靠我妈养着。”


    “再拖到后来,就发生了谢嵘告诉你的事,我妈毁容了,”谢恒逸想做个轻松的表情,却笑不太出来,“她找不到工作了,养不活我了,拉着我站在商业楼楼顶,嚷嚷着要跳楼。”


    “阵仗很大,来了很多人,好多声音,太吵了,他们都说我妈不是诚心想跳楼的,要跳早跳了。他们都这么说。”


    “他们骗了我。”


    温言的遗言是——“救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