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为了谁？


    阿斯特拉说出的和心里想的不是一个。


    詹森是为了他自己。


    如果是为了格林，那阿斯特拉觉得沃恩可太适合当格林家的家主了。


    他是最年长的孩子，比自己更早接触家族里的产业，拥有更多的人脉，从小的交际圈就是广的。


    沃恩说得对，年龄的差距是无论从哪里出发都赶不上的。如果阿斯特拉要和沃恩竞争，要想竞争得过，那沃恩就要等一等他。


    可沃恩凭什么等他？


    早出生本就是他的优势。


    沃恩优于他，这是事实。


    比起自己这种畏手畏脚的家伙，沃恩那种明媚的人肯定更适合做家主，为格林家带来更大的利益。


    可詹森没有这么选。


    他甚至不是为了格林家，他只是为了自己。


    阿斯特拉只是顺带的。


    可阿斯特拉不能说出口。


    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怎么能说出口？


    “为了我。”


    这是唯一的答案。


    在阿斯特拉说出口的那一刻，詹森垂下眼睛叹了一口气，将阿斯特拉抱进怀里，用身体将他圈了起来。


    “对不起，孩子。爸爸也不想动手打你。可有些事你就是要明白，爸爸是为了你好，爸爸怎么舍得打你？沃恩那种野蛮人一样的性格阴晴不定，前段时间因为联姻的事和我们争吵，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你这样好性格的孩子怎么能总和他待在一起？”


    “我才是你的血亲，阿斯特拉。”


    “你身体里一半的血来自我。”


    “你继承了我的姓氏。”


    “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


    詹森将阿斯特拉抱的很紧。


    这是他的儿子，他的继承人，他怎么会不爱他呢？


    詹森的怀抱窒息又温暖，给阿斯特拉恐惧，又时刻提醒阿斯特拉，詹森是他的父亲，是格林家最大话语权的掌控者，是一家之主，是为自己和妈妈提供生活保障的顶梁柱。


    在自己还没有能力之前，他需要詹森的怀抱。


    他需要父亲。


    阿斯特拉缓缓抬起手，轻轻搭在了詹森的背上。


    “我会听话的，爸爸。”


    “真乖，你是最乖的孩子，阿斯特拉。”


    詹森让阿斯特拉靠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拥抱着他，非常完美的亲子拥抱。


    阿斯特拉很少和人拥抱，除了沃恩，几乎没人抱他。


    就今天是个例外，他得到了许多拥抱，一个人的拥抱，一个人的好多次拥抱。


    他曾经做梦都想让詹森抱抱自己，卡米尔抱抱自己，一家人开开心心的。


    可如今真的到了其中之一，阿斯特拉获得的是害怕。


    这是詹森第一次打他。


    以前，明明不会的。


    阿斯特拉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詹森的衣服被他抓得发皱，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流。


    “太激动了吗？”詹森用帕子擦过阿斯特拉的眼角，他轻轻笑着，那张脸少有的露出慈爱的笑意，却是在阿斯特拉最害怕的时候露出来的。


    “你是爸爸的孩子，爸爸怎么会不疼你。别哭了。”


    轻柔到让阿斯特拉可以忽略几分钟前脸上火辣感的声音响起，阿斯特拉突然有些迷茫。


    可他没有选择，现在能做的只有依赖。


    “不要告诉妈妈好吗？”詹森轻拍着阿斯特拉的后背：“她会害怕，会担心……”


    阿斯特拉想起卡米尔的笑脸，低低嗯了一声。


    “好孩子。”詹森笑了：“算是我们的小秘密。为了这个小秘密，爸爸决定贿赂一下你，满足你一个愿望好不好？”


    阿斯特拉睁着迷蒙的双眼，想起自己答应盖勒特的事。


    他要给盖勒特写信。


    不能食言。


    “爸爸，我想要一只猫头鹰……”


    詹森笑着：“卡米尔不是给了你一只吗？”


    阿斯特拉轻攥着詹森的衣袖，解释道：“艾格飞回妈妈身边了。艾格是妈妈的猫头鹰。爸爸，我想要一只自己的。”


    “为了和沃恩联系？”詹森将阿斯特拉略微散乱的头发拨到耳后：“你还太小了，阿斯特拉，让你拥有独自通信的权利不是一件好事。”


    “我可以保证的，我不会和沃恩联系。”阿斯特拉连忙拉住詹森的袖口：“我只是想和我的朋友通信，我答应他了。”


    “阿斯特拉，说谎不是好孩子该做的。”詹森笑着将阿斯特拉的手拨下来。


    “我没有说谎。我可以不要自己的猫头鹰。”阿斯特拉连忙拉住詹森的手：“爸爸，你借我一只猫头鹰好不好？我只想写一封信，我想给我的朋友写一封信。只要送一次信就好。”


    詹森看着阿斯特拉乞求的模样，那双眼睛露出的是他熟悉的眸子里从来不会有的神色。


    卡米尔从来不会这么看自己。


    可他却能窥探到熟悉的影子。


    詹森笑了。


    “朋友？是谁家的孩子？”


    “是格林德沃。”


    詹森在同僚和身边的圈子里搜寻着这个姓氏，却找不到与之相对的人。


    大概是个普普通通的混血或纯血家族的孩子吧。


    “你觉得他对你有用吗，阿斯特拉？”


    “有用的。”阿斯特拉连忙道：“盖勒特很聪明的！爸爸，他以后会很厉害的，可以帮我们家走得更好的！”


    詹森侧靠在沙发上看着孩子焦急的样子，在阿斯特拉期冀的眼神中笑了。


    “好，爸爸答应你，写一封信。”


    “谢谢爸爸。”


    詹森很喜欢阿斯特拉此刻的表情，全是依赖，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这双金色的眼睛要是能经常这么看着自己就好了。


    阿斯特拉的身影在他眼中模糊成卡米尔的模样。


    要再长大一点。


    “好好长大啊，阿斯特拉。”


    詹森的语调温和。


    “要好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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