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我讨厌下雨

作品:《身居一栋楼

    坐着殡仪馆的标志性的灵车,他们来到了派出所,这比坐公交车快了将近一个小时。


    一点半,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自从上了灵车,陈安就发现了老顾不对劲儿,他就坐在后面,不发一言,透过车窗盯着外面,司机也不会主动开口说话,整个车上一片寂静。


    到了派出所,老顾根据证件被警察带入了鉴定室,陈安没有跟着进去,她就在门口,透着缝隙看着简易的支架上盖着白布。


    她伸手拦住了要进去搬尸体的司机,“不好意思,麻烦您先等一下。”


    司机不会拒绝家属的请求,和陈安站在门外等老顾。


    鉴定室里,法医出示了鉴定意见通知书给老顾看,死因系肝脏破裂及多脏器出血导致失血性休克而亡,死者身上还有多处骨折,简单来说就是被人用物体殴打致死。


    听到这里,老顾控制不了自己,痛苦大哭起来,他以为阿叶是因为不小心掉进河里被淹死的,没有想到他是被虐杀的。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生病,为什么没有察觉阿叶跑出去了,他把阿叶的死亡归结于自己的过错。


    法医见到家属情绪激烈,就先出了房间。空荡的鉴定室就只有老顾,他的哭声在这里都有回声。


    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揭开白布,阿叶苍白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脸部变形,脸上的伤痕清晰可见,额头,鼻梁,下巴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脸上都是如此,更别提身上了,大大小小的肿块,老顾不敢接着看下去,他的阿叶死得如此凄惨。


    外面的陈安看见老顾大半身子趴在白布上,双腿半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还用手激烈地捶着胸口。


    撕心裂肺不过如此。


    陈安旁边的司机和法医好像是见惯了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一脸冷静。


    等了很久,老顾终于出来,他是撑着墙出来的,皲裂黝黑的手指搭在洁白的墙上,十分突兀,萎缩干瘪的脸上皱纹纵横,在陈安眼里,老顾仿佛老了十岁。


    他对司机说道:“麻烦你了。”


    司机早已准备好裹尸袋,在老顾出来等我时候他就知道是时候该进去搬尸体了。


    旁边的法医叫住老顾,“等等,顾先生,我刚才给您出示的只是鉴定意见书,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们这边可以进行尸检。”


    “不用了,我想让他完整的跟我回家。”


    老顾拒绝了,拒绝得很坚决,法医听了也没有强求,家属不同意尸检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出了鉴定室,有警察来给老顾送死亡证明,顺便安慰道:“顾先生,我们一定会尽快抓到凶手给您一个交代。”


    “谢谢!”


    老顾轻声地跟他们道谢,或许是觉得道谢不够有诚意,他同时还给警察们鞠了一躬。


    就这样,一行人装好遗体就往殡仪馆方向驶去。


    老顾全程在后面看着阿叶,裹尸袋开了一个口子,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阿叶脸上。


    到了殡仪馆,工作人员接下裹尸袋,为了给死者体面,他们要对遗体进行遗体整容与化妆,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至于遗体穿什么衣服,化成什么妆容,需要什么骨灰盒,老顾都和殡仪馆谈好了,还要举行一个简单的追悼会,定于后天上午。


    这一系列的花费差不多三千元,全程都是陈安在和殡仪馆的业务工作人员谈,等她付完钱,老顾还在阿叶的尸体那边,看着工作人员为阿叶清洗身体,做一系列工作。


    这个地方偏僻,每天只有几班公交车,眼看时间不早了,陈安不得不提醒老顾,“老顾,我们该回家了,再晚一点儿就错过公交车了。”


    “好,是该回去了,走吧。”


    老顾眷念地看了阿叶一眼,转身走了。


    走出殡仪馆,老顾突然喊住前面的陈安,“陈安,可不可以搀扶我一下,我的眼睛有点疼。”


    他盯着阿叶的遗体太久了,他的眼睛离不开阿叶。


    陈安赶忙回过去搀扶起老顾,着急地说道:“你怎么了?要去医院吗?”


    老顾摆了摆手,“不用了。”陈安仔细看过去,老顾的眼睛充满了红血丝,还在止不住的流眼泪,“我觉得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算了吧!先回去,等会儿赶不上公交车了。”老顾在搪塞她。


    两人走到站点,刚好公交车停在那里,这是最后一班车,陈安赶忙跑过去,让司机等一等他们。


    十几秒后,老顾赶了上来。


    上面的人很少,零星几个,车上的空位置有很多。


    陈安就坐在老顾旁边,老顾问了她一句,“你说,明天是不是又要下雨?”


    陈安看了看外面的天空,“或许吧!”


    “我好讨厌下雨。”


    尤其讨厌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


    陈安不知是老顾另有所指还是单纯说着天气,也跟着他说了一句“我也讨厌下雨。”


    他们两个小时的车程就仅仅说了这一句对话。


    到家已经是八点钟,陈安觉得今天过得好累,比上班还累。


    虽然她全程作为一个工具人,作为一个旁观者,不用过多的去承担这种亲人离世的悲痛感,但还是心累。


    对于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她是不懂的,学着正常人去安慰别人去照顾别人的情绪真的很累。


    隔天上午,赵娟火急火燎地拍着陈安的房门,彼时的她还在睡觉。


    陈安皱眉地打开房门,不悦地说道:“你干嘛?”


    说完用右手抓了抓头发。


    枯燥的发丝凌乱地出现在赵娟的面前,陈安现在像一个炸毛的小狮子。


    “听说阿叶死了?”


    “嗯。”


    说完就进了屋子,赵娟紧随其后,陈安去洗漱去了,赵娟在外面顺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就放在桌子上。


    陈安出来就端起水杯喝水,这是她的习惯,不过通常都是昨夜的凉水。


    这温水是保温壶里的,保温壶还是赵娟给她买的。


    老一辈的人常说要喝热水,赵娟怕陈安经常喝过凉的水不好,才买的,她自己都没有。


    喝过水,陈安发现这水是温的,看了赵娟一眼,意外地挑了挑眉。


    等陈安喝完水,赵娟马上就开口道:“人是怎么死的?老顾说昨天你跟着他一起去的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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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安回复她,“你好奇就自己去问老顾。”


    “这我能问嘛?”


    这种揭人伤疤的事情蠢人才会亲口去问。


    “老顾都没有跟你说,我如果告诉了你我成什么人呢?”


    “不说算了。”


    赵娟起身要走。


    陈安拉住了她,“别!我说就是了。”


    过程不超过一秒。


    ‘呵,小样儿!’


    陈安凑近赵娟,轻声地说,“你可千万别去外面说,阿叶是被别人打死的,我看过他的脸,有很多伤,鼻梁都被打断了。”


    听到这话,赵娟的手用力往桌子上一拍,愤怒地说道:“什么人敢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太恶毒了?”


    她都看不下去。


    “不清楚,警察还在查。”


    赵娟拍桌子发出的声音很大,陈安一听就知道赵娟的手肯定会疼,于是她把手覆盖到赵娟的手上面,似安抚又似责怪。


    感受到陈安的动作,赵娟立马把手缩回来,朝陈安“哼”了一声,就走了。


    看着赵娟的背影,陈安多嘴地说了一句,“记得明天上午到殡仪馆参加阿叶的追悼会!”老顾肯定跟她说了。


    赵娟没有回复她,陈安知道她肯定是听到了,听到了就行了。


    ……


    又是下雨天。


    一大早,天上就出现毛毛细雨,为了适配今天的场合,陈安穿了一身黑色的服装。


    老顾依旧穿着那天的西装,那是他最好的一身衣服,用来送别最爱的人。


    很快,赵娟也下楼了,这里只有他们三人,走到城中村大门口,老顾喊陈安她们等一等,还有朋友一起去。


    很快,老顾和阿叶的朋友们到了,不过也才四个人,衣着破烂,皱纹早已爬满脸,他们是附近的流浪汉,承老顾的情来参加阿叶追悼会,在这一群人当中,陈安和赵娟格外突兀。


    老顾看着他们,“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走吧!”说着站在大门口拦出租车。


    “老顾,我们要做出租车过去吗?”


    陈安是想提醒他想清楚,毕竟路程有点远,打车要花不少钱,何况还要打两辆车 。


    老顾解释了理由,“我想早点过去。”


    “好吧!”


    早上打车的人少,他们很快打到车了,到了殡仪馆,陈安给司机付了钱。


    看到这一幕,赵娟把陈安拉到角落,悄声说:“怎么是你在付钱?”


    陈安解释道:“老顾把所有钱暂时都放在我这里了,他身上没钱。”


    “哦。”


    接着又问道:“老顾总共有多少钱?”


    赵娟眼睛对着陈安忽闪忽闪的地眨眼睛。


    陈安没有回答赵娟,翻了个白眼就快走跟上大部队。


    他们来得有点早,殡仪馆对灵堂的搭建还没有做好。


    他们请家属去会客厅先坐坐,只有老顾在现场,看着他们把遗体小心地搬运到灵堂。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手法很好,经过他们高超的化妆和整容技术,阿叶就像睡着了一样安详。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或许是在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