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影子庙
作品:《师祖暗恋我好多年》 “婆罗州那座庙,是那里的遗民为了纪念一个无名英雄立的。”
雪白的梨花树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执棋对弈,其中一人一袭华贵黑衣,眉目带笑,对棋盘另一边面无表情的白衣仙尊道,“凌霜君应该记得吧?昔年婆罗州被魔渊阴灵侵袭,等仙门的人慢悠悠赶去时,阴灵早已退去,而那边的平民百姓却无一伤亡。”
啪。
玉质的白色棋子随着黑衣客的动作轻轻落入棋盘,他的声音,也慢悠悠的随风散入听者耳中:“仙门百家对外说,阴灵已经被派去的弟子驱退,但其实,一直都无人知晓,当初到底是谁帮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抵抗了那么多阴灵。”
黑衣客笑呵呵地拂开落到棋盘上的梨花瓣,看向闻漱。
“我在婆罗州找到了黑太岁的祭坛。”闻漱落子,抬头淡淡地看向对方,“那些阴灵被聚拢在了祭坛里,最终由我灭杀,祭坛也被封印。”
“哈哈,你想说是这位黑太岁做的局?”黑衣客落子,“此人好坏暂且不论,你们那时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后来又下通缉令,这么多年不还是没找到人。”
闻漱摇摇头,但并未出声,四下一时静默。
“不过,我也不是特意从玉虚太微宫跑出来骂你的。”黑衣客笑道,“我是来和你说……那个祭坛里最近发生了一点怪事,你得叫人去看看。”
“我自会安排。”闻漱落子,眸光微暗,“不过,你为何会知道?”
“你注意到了就行,其他的我也不好和你说。”黑衣客挥了挥手,将指尖的棋子扔回棋盒,“这局你赢了,在玉虚太微宫上学的时候我下棋就下不过你,不玩了不玩了。”
闻漱一言不发,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去之后,开始收拾起棋盘。
此时,从梨花树边,一道站了许久的纤长人影端着茶盏走上前来。
“玉阙君,师父。”来人的声调平直,毫无起伏,“茶。”
此人穿着藏冥山内门弟子的白色制服,腰间佩剑,黑发高高束起,露出凌厉的五官,但他的声线却古井无波,仿佛没有感情。
闻漱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撤掉棋盘。
玉阙倒是扫了来人一眼,然后直接伸手取过茶壶茶杯,自己给自己倒了茶水,一边倒一边说:“闻漱,你这二徒弟怎么还是个木头呆子样。”
“……”被说是木头呆子的青年没什么反应,连眼睛都没眨,只是垂眸站在一边,等玉阙倒完茶。
“见真个性如此。”闻漱缓缓道。
“是么?我怎么感觉他从前好像要活泼些?”玉阙将茶杯递到唇边,但茶水只微微润了润他的嘴唇,他就皱起了眉,“这茶不如以前的好。”
此言一出,抱着茶盘站在一边抬头望天的江见真闻言,突然侧头直勾勾地看向玉阙。
玉阙一挑眉,示意他有话直说。
“你上次来恨生殿喝茶是十七年前。”江见真说,“这壶茶是叶师妹特意泡的,哪里不好?”
“是吗?那我确实隔了很久没来了。”玉阙笑道,也不答后半句,只是顺手将茶杯推到一边,不再动口。
“所以为什么不好喝?”江见真却继续问道。
“水不对。”玉阙道。
他知道江见真是个会较真的人,看那副认真的样子,是真觉得手上这壶茶泡的好。
可惜了,真没品味。
玉阙觉得,这茶的的确确不如十七年前来喝的那次,他指了指藏冥山顶那一片灿烂的花树:“若要泡好茶,得去取花上的露水。”
“那边是山精的地盘,没人进得去。”江见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随即便皱眉道。
闻漱吹了吹茶盏氤氲的热气,看了玉阙一眼。
玉阙这才想起藏冥山那群山精那凶暴的悍匪模样,偏生它们护着山门的大灵脉,打不得也骂不得,想碰它们的花,那更是见谁咬谁,摸一摸都难。
但是……他当年在藏冥山喝的那壶好茶,水确确实实也是从那来的。
这些人真没意思。
玉阙顿觉了无生趣,连带着眼前的闻漱看起来都有几分惹人厌,他站起身来,只道:“凌霜君,提醒你的事可别忘了。”
见闻漱颔首,玉阙便拂开衣袖,一阵清风掠过,这黑衣客如飞扬在恨生殿外的梨花瓣一般消散而去,几案边,几乎一口未动的茶水颤动,散出微微涟漪。
“他走了。”江见真当即开始收拾玉阙君用过的茶具,“叶师妹泡这壶茶很用心,被她听见玉阙君的话,她会不开心。”
他又道:“师父喝过玉阙君说的、那样好的茶么?”
江见真看见师父长长的睫羽扑闪了两下,随即听见一句冷冷的“嗯。”
那就是喝过了。
“哦。”江见真淡淡地点头,“但我觉得,还是叶师妹泡的好。”
闻漱显然不太想和他说这些,而是问:“你师兄还没回来?”
“嗯,他在追查一个邪修,眼下似乎是要去婆罗州。”江见真道。
“你也去婆罗州寻他,告诉他还有别的事要盯着。”闻漱道。
“我也去?是去杀邪修和妖鬼吗?”江见真收拾茶具的动作一顿,问道。
“是。”闻漱点头。
“若见邪修,生死不论?”江见真木偶一般的表情中沾上了一丝隐晦的兴奋。
“生死不论。”闻漱一贯冷淡的语调难得带上了几分重音。
“弟子领命。”江见真勾唇一笑,抱臂行礼。
等到江见真离去的脚步声消失后,庭中只剩下闻漱一个人,他将棋盘重新摆了回去,黑子白子组成残局,但他执棋的手停在半空,却怎么也下不去。
在他棋盘的对面,突然生出一个姑娘的虚影,她穿着内门弟子的制服,衣角沾湿,和没骨头似的趴在棋盘上,抬起眼瞳偷偷从手臂交错的缝隙中看他。
“师尊师尊,我喜欢你。”她小小声地、一字一顿地说,“听见了吗?喜欢你——”
梨花似雪一般,拂过她不甚清晰的眉眼,又带着她消散而去,那留下的声音,一字一句,却如同一只只铁锤,一下下砸进他的脑海。
闻漱感到一阵恶心,他猛然用力,捏碎了手里的棋子。
良久,他闭了闭眼,叹道:
“烦人。”
*
婆罗州,死人坑外。
“我好渴啊!”张小霜拄着锄头,一边扶着腰,一边用手猛猛地擦脸上的汗,“刨地原来这么累,等等、为什么高人你看起来什么感觉都没有?”
将袖子束起方便挖洞的姬闻雪头也不回:“因为我锻炼得还行?”
“你还能一边挖洞一边讲那个救了婆罗州的无名英雄的故事还不大喘气!”张小霜翻出了死鱼眼,又碎碎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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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当英雄,等我回山一定好好锻炼,呼——”
他长出一口气,然后将坑里那一副白骨唰唰唰埋好。
俞思州仔细地将眼前骨架的最后一块拼上,起身向姬闻雪挥了挥手:“这是最后一具了。”
“嗯,辛苦。”姬闻雪笑道,便扛着锄头走过来开始填坑。
俞思州看着他熟练地将结块的土壤用锄头砸碎,然后填平坟头,原地慢慢地鼓起一个小土包。
俞思州环顾一圈,这个坑里理出来的骨头都被他们好好埋葬了。
他们把这坑里的人骨都收捡起来,能找到同一副胳膊腿和脑袋的单独刨一个坟头埋,剩下实在凑不到一起的零件就只能委屈一下,埋在一起挤一挤了。
这是她提出来要做的,但姬闻雪没有丝毫异议,几乎是她刚说出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去看哪根木头适合削来做锄头柄了,似乎早猜到俞思州会有这么个提议。
她看了看一边挥汗如雨的张小霜,比起他来,姬闻雪的表情显然更加平和,连脸都没红多少。
他们手里用的两把锄头甚至都是姬闻雪用身上芥子袋里捎着的炼器材料现打出来的,他还教张小霜应该怎样削出一根笔直不刺手的锄头柄,看起来深谙此道,虽然此人嘴上声称:“只会一点。”
姬闻雪穿着衣裳的时候看着纤纤瘦瘦,巧笑倩兮,但他会打铁这一手属实让人意外,少年一身张扬红衣,那张极具迷惑性的脸蛋和他手臂上张弛有度的肌肉让人莫名想到了“活色生香”这个词。
“罪过。”
俞思州一边目不转睛地看,一边心想。
视线一转,她看见渴急了的张小霜抱着从刚刚的林子里摘出来的焰丹果小口小口啃。
俞思州看得失笑。
“傻子。”小双扒在她肩膀边,懒懒道,“他怎么能和我叫一个名字。”
“说明你俩挺有缘。”俞思州乐呵呵道。
“哼。”小双冷哼,嘀咕道,“要走就快点动身吧,没必要还在这做这些事。”
俞思州笑了笑:“也不能把这些尸体就这样扔在这。”
她拿起那卷竹简,刀笔刻下的笔迹有些已经模糊,上面记载了,十几年前在阴灵来袭的时候,有一个人挺身而出,引走了村庄里全部的阴灵。
此去经年,恩人不知去向,婆罗州民遂于海崖边立碑筑庙,世代祈求恩人平安——竹简上如此记录。
婆罗州另一边靠着海,海底有着磅礴的阴灵气,因此,这边时不时便会被自然而生的阴灵侵扰,这一些村民的遗骨,或许就是死于某一次不幸。
全部收拾完毕之后,姬闻雪拍了拍衣摆,向俞思州伸出手:“把手给我吧。”
“怎么了?”俞思州抄起地上的猫,然后把手放到他手腕上,问道。
姬闻雪的眼神轻轻扫过她的手,笑道:“我之前不是说,我会一点点缩地的小把戏吗?”
“那现在是用你那个小把戏的时间。”俞思州猜道,“你知道那个庙在哪了?”
“知道大概方位,婆罗州靠海的地方不多,能称得上海崖的地方也是屈指可数。”姬闻雪笑,单手在虚空中一推,仿佛推开了一扇门。
在“门”洞开的瞬间,俞思州感受到海风扑面而来,一座破落的庙宇,阴沉沉地矗立在道路的终点。
它的大门敞开着,似乎在欢迎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