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漾闭上眼，试着调动丹田里那沉寂了三千年的灵力。


    想象着温和的灵气如细流般淌过四肢百骸滋养这具凡人的躯壳，顺便抚平眼角那几乎看不见的小细纹，再把这平平无奇的五官往记忆里那颠倒众生的模样靠拢那么一点点……


    一息，两息，三息……


    嗯？


    时漾猛地睁开眼。


    没反应。


    一丝一毫的灵力都调动不起来，丹田里空空如也，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彻底封锁了。


    他不信邪再次尝试集中精神意守丹田，默念他早已滚瓜烂熟的引气法诀。


    结果还是屁都没有。


    “靠！”


    时漾忍不住低骂了一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破系统，玩真的啊？说不让用就不让用，连偷偷摸摸都不行？


    他堂堂涂山九尾天狐，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警告：检测到宿主试图违规使用法术，请遵守规定，否则将触发惩罚机制。】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时漾：“……”


    他泄气地瘫回床上，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


    那点对新世界的好奇和对任务的漫不经心，此刻都被这残酷的现实冲刷得一干二净。


    不能用法术意味着他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连这该死的脚伤都得老老实实地等它自己慢慢好。


    时漾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打着石膏的左脚踝，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想他当年，别说这点小伤，就是断手断脚，一个回春诀下去顷刻间就能活蹦乱跳。


    现在呢？


    得像个脆弱的瓷娃娃一样躺在这里，闻着消毒水味儿，等着骨头一点点长好。


    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烦死了！


    ……


    事实证明，现代医学虽然没有法术那么立竿见影，但也并非全无用处。


    只是这个恢复过程，对于活了几千年、习惯了用法力解决一切问题的时漾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和煎熬。


    他每天除了吃、睡、盯着天花板发呆，就是被护工推着去做各种康复训练。那些拉伸、按摩、力量恢复……每一样都让他觉得既别扭又低效。


    这期间，教练和以前的队友来看过他几次。看着他们欲言又止、充满惋惜的眼神，时漾还得配合着演出一副失落、强颜欢笑的模样。


    演戏他擅长，但这憋屈的感觉，也是真的。


    “系统，我这个破脚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利索？”时漾在心里第N次问候系统。


    【根据医疗报告和恢复进度分析，预计还需要三周可进行正常行走，完全恢复至可进行非剧烈运动状态，需要至少两个月。】


    “两个月？！”时漾差点没从轮椅上跳起来。


    黄花菜都凉了！


    【请宿主耐心等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时漾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行吧，狐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忍。


    为了打发这无聊透顶的养伤时光，时漾只能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研究顶流爱豆这个职业上。


    他用手机刷遍了南韩各大娱乐公司的信息，重点研究那个logo有点丑的Pledis。


    看了无数当红爱豆的舞台视频、综艺节目、粉丝评论。


    耳机里塞着各种排行榜上的热门歌曲，从一开始的噪音污染，到后来居然也能跟着哼上两句。


    虽然审美依旧没被完全扭转，但他至少摸清了现在这些凡人的喜好。


    无非就是长得好看，唱跳俱佳，性格讨喜。


    长得好看……时漾摸了摸自己这张脸。底子还行，但离惊为天人差得远。等伤好了，必须想办法。


    唱跳……这个得练。不过他对自己这凡人身体的协调性和学习能力还是有点信心的，毕竟当年学法术不比这难多了？


    性格讨喜……嗯，装乖卖巧应该问题不大，狐狸精的本职工作之一。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终于，在医院和康复中心待了快两个月后，医生宣布时漾的脚踝基本痊愈，可以进行正常生活了。


    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但走路已经完全没问题。


    出院那天，时漾感觉自己像是被刑满释放了一样，他深吸了一口外面自由新鲜的空气，拦了辆出租车。


    “去Pledis Entertainment。”他用这段时间跟系统临时抱佛脚学来的蹩脚韩语说道。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首尔的街道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和时漾记忆里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同，新奇又陌生。


    但他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了即将抵达的目的地上。


    车子在一栋看起来不算特别气派但也不算寒酸的楼前停下，Pledis Entertainment的字样挂在入口上方。


    时漾付了钱，下车，站在大楼门口。


    他抬头看了看那logo，还是觉得有点丑。


    心里有点忐忑，又有点莫名的烦躁。


    当练习生，然后出道，成为顶流……这条路听起来就累得要死。


    但他没得选。


    时漾理了理自己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这是他能找到的最符合这个时代年轻人审美的衣服了。


    深吸一口气，刚准备抬脚往里走。


    突然——


    一个人影急匆匆地从里面冲了出来，大概是没看路，正好撞在了时漾的肩膀上。


    力道不小，时漾刚刚痊愈的脚踝下意识地一软，踉跄了一下。


    他皱起眉，有点不爽。


    哪个不长眼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一个略显急促，但很好听的男声响起。


    撞到他的人连忙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防止他摔倒：“你没事吧？”


    时漾站稳身体，抬眼看向对方。


    撞他的是个年轻的男生，看起来比他这具身体大不了几岁。


    皮肤白皙，眼睛很大，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凌厉，但此刻因为抱歉而显得有些柔和。鼻梁高挺，嘴唇形状很好看。


    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头发有些凌乱，似乎跑得很急。


    是个帅哥，嗯，比排行榜上那些爱豆顺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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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时漾的第一反应。


    然而下一秒，时漾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就在对方的手扶住他胳膊的那一刹那——


    一股极其微弱但无比熟悉的暖流，顺着接触的皮肤，悄然渗入了他的体内。


    是……灵力？！


    虽然只有那么一丝丝，几乎微不可察，但确确实实是他失去联系已久的灵力。


    时漾猛地一震，瞳孔瞬间放大，难以置信地看向扶着自己的男生。


    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难道是因为和他接触？


    “那个……你真的没事吗？脸色好像不太好。”


    对方见他半天没反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有点担心地又问了一句，扶着他胳膊的手也稍微紧了紧，确保时漾站稳了。


    就是这一下，那股微弱的灵力感又清晰了一点。


    时漾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原来如此！


    系统说不能使用法术，但没说不能吸收啊！


    建国后不许成精，但没说不能和人贴贴获得能量啊！


    这该死的系统，果然有bug！


    虽然这点灵力微弱得可怜，连让他脚踝彻底舒服点都做不到，更别提改头换面了。


    但这代表他可以摆脱纯粹的凡人状态。


    时漾看着眼前这个人眼神瞬间就变了，像是饿了一年的狐狸见到一只香喷喷的烤鸡。


    这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能让他恢复灵力的充电宝啊！


    “我没事，谢谢。”时漾收敛起外露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害，甚至还挤出一个营业式的微笑。


    “那就好，实在抱歉，我有点急事。”男生松了口气，也松开了扶着他的手。


    那点微弱的联系感瞬间消失了。


    时漾心里一阵扼腕。


    别走啊！再让我蹭蹭！


    “我是崔胜澈，你是……来面试的练习生吗？”男生出于礼貌，还是多问了一句，目光在他身上扫了扫。


    崔胜澈？


    时漾在心里记下这个名字。


    “啊，内。”时漾点点头，继续扮演乖巧新人，“我叫金时漾。”


    “时漾？”崔胜澈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那祝你好运，我先走了。”


    说完，他对着时漾歉意地笑了笑，便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时漾站在原地，目送着崔胜澈匆忙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角。


    他抬起手，摸了摸刚才被崔胜澈扶过的胳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虽然微弱，但久违的灵力滋养已经流淌了他的全身。


    看来，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光靠自己是不行了。


    得多和人，尤其是像刚才那个崔胜澈一样的人，亲密接触才行。


    时漾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再次看向Pledis的大门。


    刚才的烦躁和不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跃跃欲试的兴奋。


    来这里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毕竟他的炉鼎还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