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梨仰头望着萧卿珏，满眼都是央求，听到旁人这样会被砍手吓得脸色微白，但还是不肯松开手。


    可怜巴巴道:“切莫遭污了这池塘，不梨这双手能做很多事，能为千岁做饭，能给千岁绣香囊，万分砍不得！”


    萧卿珏嘴角微抽，看着她撒娇使性，还真是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胆敢这样的也早就不存在了。


    轻捏眉心，萧卿珏道:“待等两日你再回府。”


    这便是答应了，云不梨满眼欣喜，说来也是奇怪，她本只想讨好对方，好在他府邸里保全性命，结果变成向他撒赖。


    又想到昨夜他持刀贴在自己脸上，恐慌记忆犹新，可萧卿珏只是警言自己做事不顾后果，并未对她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今日也答应自己回去，云不梨猜测概因自己不曾触碰对方禁忌，所以萧卿珏也由她任性。


    目的达到云不梨松开紧捏的衣袖，笑道:“多谢千岁，不梨就不打扰千岁休憩！”


    说完俯身行礼，不等他回话自顾离去，萧卿珏看着她背影不满“啧”了声，这才来府上一天胆子就大了起来，时日久了怕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


    连着几日都没见萧卿珏回府，云不梨想出提督府被刘平阻拦，只因没有收到她可以随意出府的命令。


    “秋露，可知千岁今日回府不?”云不梨心烦问道。


    秋露摇头，帝千岁平日都是住在宫里，偶尔回府住几日，这次千岁回宫恐怕没个把月是不会回来了，只是见云娘子焦急，安抚道:“千岁定是公务繁忙，等忙完后就会回提督府见娘子。”


    她根本不在乎萧卿珏会不会回提督府，只是她不能出府才焦急，偏这些下人都知道，但就是不肯放她出去。


    秋瑶端着茶点进屋放到桌上，见云不梨闷闷不乐，道:“这桂花糕是厨房那边刚蒸出来的，还热乎着，云娘子尝尝。”


    边说边拿了块糕点递了过去，见云不梨摇头不想尝，又将茶盏递到她手中。


    “你们可否再去跟刘管家说说，我只是想回云府探望母亲，千岁前两日答应过我的!”云不梨接过秋瑶递过来的菊花茶，无心品尝搁在一旁。


    秋露秋瑶对视，两人齐齐摇头，云不梨只得叹气，呆坐片刻忽然不管不顾提起裙摆往外冲去。


    两婢女吓得连忙跟在后面，边追边唤道云娘子，几人直至大门前才停下奔跑。


    云不梨被拦了下来，其中门子道:“云娘子，请回去。”


    “我……我在这等帝千岁!”云不梨哪知道萧卿珏什么时候回来，只是门子拦她，她便随便找个借口。


    门子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要不是出府便随她呆多久，秋露秋瑶追了上来，道:“云娘子，回屋吧!”


    两人还劝着云不梨，门外传来扣门声，只听道，“开门，千岁回府!”


    门子惊讶帝千岁才隔几日就回府，急忙打开大门恭敬迎上去，云不梨不想真等到他回来，开心得跨出门槛奔到马车前。


    萧卿珏探出帘子准备下马车，突然伸出一双细白的手，云不梨道:“千岁，我扶您!”


    笑盈盈的人儿眼珠含着亮光，满身疲备的萧卿珏顿了一下，大掌覆盖在那柔软的双手上，反转握住。


    云不梨刚要问他今日自己能不能出府，见萧卿珏面色不大好，眼底显出疲备，只得将话压下去，改口道:“千岁，您的脸色有点差，是公务繁忙不曾休息吗？”


    “嗯。”萧卿珏淡淡回应，瞥了眼云不梨，道:“今日我陪你回府。”


    云不梨心砰地一跳，道:“我自己回云府看望母亲便可，您还是休息吧。”


    萧卿珏没有理会云不梨，换了套常服便带着她出府。


    两人在马车前，云不梨才发现马儿前站着位女子，看身着是婢女装扮，只是在提督府里她并未见过。


    不过转念一想，提督府那么大，没见过也是很正常，那女子也许是在府里做别的差事。


    二人上马车，车辘滚动在道路上缓慢行驶，云不梨同萧卿珏坐在一辆马车，马车空间并不狭小，但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渐渐耳边传入百姓买卖叫唤声，云不梨视现被转移，掀开车窗帘朝外瞧去，也许闹中生静，喧喧嚷嚷街道让云不梨的心反而前所未有的平静，她甚至觉得身子也都放松了起来。


    车窗外两名孩童踢着藤球，互不相让，其中一名小孩抬脚猛的踢起，藤球朝云不梨这边飞过来，惊得她连忙躲开。


    “啪”


    萧卿珏本闭着眼假寐，藤球砸到他身上，双眼缓缓睁开，满眼嫌恶看着掉在车厢内脏兮兮的藤球。


    云不梨心下“咯噔”，连忙拿出帕子帮他擦拭衣摆，其实萧卿珏身穿玄色根本看不出脏，但云不梨怕他怪罪小孩，道:“千岁，是不是砸疼了?不梨这就替你砸回去!”


    说完弯腰拾起藤球用力朝窗外扔出去，藤球滚落孩童脚边，两个小孩又开心玩耍起来。


    萧卿珏皮笑肉不笑道:“你就这么替咱家出气?难道不该将那顽童双足斩断，以后再不能踢球才对!”


    云不梨嘴唇微张，这萧卿珏真是让她开眼，动不动就吓人，不是威胁要砍她的手就是要斩那孩童的足。


    怕他真下命令，让人将那孩童双足斩去，连道:“不对不对，那孩童无心，千岁大人有大量自是不会计较!”


    “旁人都道咱家心眼小，你倒是会奉承。”萧卿珏扯着她的小脸，云不梨将嘴角死命往上扬，滑稽模样令他大笑。


    等萧卿珏松开掐着颊肉的大手，云不梨揉揉脸颊，心里腹诽真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说话间马车已到云府大门外，云不梨快他一步跳下马车。


    云容早已等候，见先下马车的是云不梨，上前走到她面前，温和看着女儿，道:“梨儿，总算回来看爹一眼，可知爹多想你!”


    云不梨接不上云容的话，她想父亲吗？并没有，自父亲言语羞辱母亲，强行将她送人，又说自己不是他的女儿时，她的心就已经凉了半截。


    可偏偏他们血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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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云不梨淡笑道:“嗯，父亲身子可安康?”


    “好，为父身体好，快别站在府外说话了，去看看你娘。”说完云容又忙朝萧卿珏拱手行礼，道:“帝千岁!”


    萧卿珏未正眼瞧他，云容也不在意，谄笑领着帝千岁入府，往正厅方向去。


    云不梨向萧卿珏眼神示意不陪同二人，她自然是要去见心念的母亲。


    ＊


    松竹院。


    苏琴头发散乱，面容消瘦躺在床上，哭干的双眼睁楞楞看着床顶。


    梨儿被送给了萧卿珏，想到女儿会受到太监屈辱对待，想要流泪的眼睛怎么都哭不出来。


    “你若这样，不梨见了得多伤心!”赵嫣端着碗坐在床沿，见苏琴一副求死模样，道:“起来，喝点粥，要死也不是现在!”


    最开始云容吩咐下人盯紧苏琴，就是怕她会做傻事，又命人将能做利器的物件全收了起来。


    苏琴知道自己不能死，当初说要吊死也是因为江家是文官，怎么都会好面子，她要是真的吊死，江家失了脸面也不会娶梨儿，反而会记恨死云容。


    可太监不一样，更何况人人惧怕的帝千岁，多少女子被送去落得个身死下场，苏琴想她更不能死了，她至少要看到女儿平安。


    “我吃不下。”苏琴摇头，她是真的没有胃口，吃多少吐多少，整个人难受至极。


    赵嫣见她这样萎靡不振模样，气愤将碗搁在桌子上，骂到:“苏琴，当初你多心高气傲，还不是妥协嫁给了云容!”


    “你如果真的那么气傲，大不了就被浸猪笼，早死同我哥一起早投胎，兴许还能做对鸳鸯!”


    苏琴脸色微变，像是想到什么，忽地胃里一阵恶心，干呕起来。


    “当初我哥同云容一样，无权无势无银钱，你性子多烈，为了让云老爷云夫人同意你与我哥在一起，你都敢做出格的事情。”


    “现在了，害怕云容处处忍让，只知道拿自己的命要挟，云容当初是得不到才在乎你，现在得到了，你的命又算什么?”


    赵嫣撕开多年往事，她与云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当初赵家是做小本买卖的，与身为知县女儿的苏琴是天壤地别。


    而苏琴与赵嫣的哥哥意外相遇两人坠入爱河，同为赵嫣的未婚夫云容又迷恋上了苏琴，最后哥哥意外被人打死，苏琴被迫嫁给了云容。


    赵嫣怨恨吗?其实是怨恨的，但不是怨恨苏琴。


    其实她与苏琴相处至今，也并非像旁人说得那般不和，什么宠妾灭妻，不过是拿女子做挡箭牌罢了。


    “够了，你说这些往事做什么，我并非要拿自己的命来让云容心软!”苏琴干呕不出来，脸色泛着青白。


    “那你就起来喝点粥，要是不梨有什么事还能有你这个娘来替她收尸!”


    “娘!”门外传来呼唤，苏琴身子一震，脸上浮现欣喜。


    赵焉也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声音，忙将碗搁在几凳上出屋。云不梨见到赵嫣，脸上开眉展眼，唤道:“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