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 第 21 章

作品:《臣妻

    第21章·第21章


    冯梦书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街道不远处的树下,停着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车帘掀起,车中人一身素衣,含笑望着他。


    “冯编修,别来无恙。”


    翰林院任职几年,冯梦书对太子印象并不算深刻。


    他只在宫宴上见过太子,且以他的官阶,只够远远看见太子的背影。


    除此之外,便是在公务时听到同僚对太子的热议。


    他们说太子初生牛犊、乳臭未干,便敢做出头鸟招惹世家权贵。没被杀手刺死已是先皇保佑,竟还敢带兵去邱池城平叛。


    此事做好了,便能洗清朝野上下对太子手段激进的怨言。若是做不好,死在边陲亦有可能。


    太子萧观,今年未满二十岁。


    “拜见太子殿下。”


    冯梦书立于五步之外施礼。


    太子笑言:“这是在宫外,冯编修不必多礼。”


    冯梦书缓缓抬头。


    视线略过太子身上素衣,手指红印,那似乎是胭脂。最后对上太子嘴角略显过分的笑容,一触即低头。


    太子说:“听闻冯编修在沱泽疏浚河道、筑堤防洪,治水甚至勤勉。孙提督上书,请封此次治水中有功之臣,其中几次提到你的名字。”


    冯梦书垂眼:“下官才疏学浅,全凭孙提督调度有方。”


    “此为谦词。本宫记得,你的父亲曾为地方河吏,你耳濡目染,沱泽之行正发挥了你的长处。”


    冯梦书耳鸣一瞬。


    直视君面为大不敬,这话他曾与人说过很多次。可这一次,他不受控制地直视太子。


    太子春风满面:“本宫没有看错你。”


    冯梦书沉默看着太子。


    太子笑说:“是本宫提议,将你调去沱泽。”


    -


    冯梦书步履匆匆。


    春生越过宋家府门,气喘吁吁在后面喊:“阿郎,阿郎。”


    冯梦书不停,春生好不容易追上来:“阿郎,门口那辆马车!就是青云寺门前撞咱家的那一辆!”


    冯梦书什么都听不进去。


    脚下石块被他疾步踩过去,脑中思绪飞快。


    素衣,祭服,太子是从寺庙还是太庙出来?


    手上红印,胭脂,是从何处蹭的?


    “冯表兄,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一阵惊喜的声音。


    冯梦书抬头看了看,是宋二娘子宋嫣如。


    她脸上挂着笑,那笑细看还有一丝伪装的意思。而太子春风满面,真真切切,由内而外。


    太子缘何这么高兴?


    春生搀住他,一脸担忧:“阿郎,你怎么了?”


    冯梦书推开他的手:“湄娘在哪?”


    -


    宋湄正在拆头发。


    发钗松松垮垮,勾得头皮疼,只能拆了重新梳。


    阿稚在外面等着,宋湄并没有叫她帮忙,而是自力更生。


    门外传来惊呼声,是阿稚:“阿郎,你怎么回来了?”!


    不多时,外面那股吵闹的动静歇住,有人敲了敲门:“湄娘,是我。我回来了,来接你回家。”


    听见冯梦书的声音,宋湄愣住。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目无神,一脸疲态。


    三月到五月,才过去短短两个月而已,她竟然觉得门外的冯梦书像陌生人一样了。


    宋湄没有出声,不敢出声。


    阿稚劝道:“阿郎,娘子这几日睡眠不佳,可能白日补眠,还未醒呢。”


    冯梦书不理,继续敲门,依旧是规律的三下:“湄娘,我是冯梦书。”


    门内无人应。


    冯梦书还打算敲,房门自内打开。


    宋湄仔仔细细把冯梦书看了一遍,笑了:“阿郎晒黑了,沱泽在非洲境内吗,怎么又热又远?”


    冯梦书不懂她说的非洲在哪。


    只是瞧见宋湄的这一刻,心突然安定下来。他去牵宋湄的手:“湄娘,我来接你回家。”


    宋湄避开,淡淡应道:“我不想回去,那不是我的家。”


    冯梦书眉头紧蹙:“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宋湄避开他的视线:“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空气一时凝滞。


    阿稚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未敢出声。


    春生又跑进来:“阿郎,家里来人了。说是老夫人亲自说的,让你立刻回去见她。”


    你,不是你们。


    宋湄扯了扯嘴角:“阿郎快回去吧,否则阿姑要不高兴了。”


    哦,她倒忘了。她和冯梦书已经和离,冯母不再是她的婆婆,这声阿姑也不能叫了。


    冯梦书看了看春生,又看宋湄,一瞬间想通关窍。


    他问宋湄:“为何不给我写信?”


    宋湄还嘴:“你也没给我写。”


    话说出口的瞬间,宋湄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给冯梦书写过信,但冯梦书没有收到。所以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事,也绝不会写休书给她。


    冯梦书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不是他在晏京一贯的穿着。极有可能,他刚从沱泽回来,就来找了她。


    冯母这时候派人来,这么着急……休书是她写的。


    冯梦书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眼神一片清明。


    这次容不得宋湄再拒绝,冯梦书坚定地拉起她的手往外走:“我们回家。”


    宋湄迷茫地跟着走了两步。


    她忽然想起不断摇晃的帐顶,碍眼惑人的小痣……她挣扎着要甩脱冯梦书的手:“我不回去!也回不去了!”


    冯梦书紧绷着脸,沉默地拽着她走。


    宋嫣如站在冯梦书的去路上。


    她想起父亲评价过的话:“孙廷玉此人像一颗茅坑里的石头,极少有让他看入眼的人。这一回竟几次提到子遇的名字,看来女婿前途无量啊。”


    宋嫣如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此笑不谄媚亦不冷漠,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好,唯有此等弧度正正合适。有三分女儿羞怯,又有七分落落大方。


    !


    她已练过千百回,自信能拿捏住大部分君子。


    远远看见冯梦书过来,宋嫣如唤道:“表兄!()?)”


    然而没等她酝酿出下一句话,冯梦书一脸冷漠地从她面前经过。他的身后,还牵着不断挣扎的宋湄。


    二人都未搭理她。


    宋湄的那个婢女匆匆跑过去,只有春生停下来,抱歉地对她笑了笑。


    -


    冯梦书的力道并不大,但恰好能扣住宋湄的手,令她无法挣脱。


    冯梦书边走边道:“湄娘,从走的那一天起,我前后给你写过七封信,次次在信尾写着:盼卿回信。○()_[()]○『来[顶点小.说].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宋湄只给他写过一封,石沉大海。后来被冯母敲打一番,就没再给冯梦书写信。


    “我早年买过一个刀奴,此人心智不全,但有一身蛮力。我曾写信给程化,托他转告刀奴,令他护你左右。”


    宋湄从没听说过刀奴,也没见过他。


    程化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食言。话是一定交代到了,不过没见到刀奴,应该是被谁忽悠后藏了起来。


    猜也猜得到是因为谁。


    宋湄欲言又止,最终艰涩地说出那句话:“阿郎,我们和离吧。”


    冯梦书脚步一滞。


    只顿了顿,他继续牵着宋湄往前走:“我便当从未听到过这句话,以后不要再提。”


    宋湄扁扁嘴,眼眶发酸:“可我恐怕回不了冯家了。”


    先是道观,后是休书,还有太子……她实在没办法在冯家再待下去。


    冯梦书不听,他带宋湄跨过府门,又将她半扶半抱上马。


    宋湄高高地坐着,低头对上冯梦书专注的眼眸。


    他定定地望着她:“湄娘,既然只收到了一封信,那便只算一封信。我跟你说好不好的,要共剪夜烛。”


    随后翻身而上,坐于宋湄身后:“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商量。”


    宋湄再说不出话来了。


    马儿前行时,马上两人的身躯也跟着晃。


    衣服挤压又分开,气味蒸腾,冯梦书忽然闻到一股来自宋湄衣领上的、奇异的香气。


    冯梦书低头看着宋湄,这个视角,能看到她失了血色的唇。


    一半红艳,一半苍白。白的那一半,似乎是被什么用力擦去的。


    冯梦书勒马回望。


    不远处,太子的车驾依旧停在树下。


    -


    不久之前,李朝恩忐忑地掀帘望了又望。


    车内一片寂静,李朝恩觑着太子脸色:“殿下,要不奴派人进去查探一番?”


    太子仰头,摸了摸喉上的咬痕,极有成算:“不必。”


    休书已下,两人隔阂已深,他们二人不可能在一起了。


    而且他早已着人查过,这二人成婚近一年,一直相敬如宾,甚至关系疏离。


    两人亲近,也只是三月发生的事,而三月中旬,冯梦书就去了沱泽。


    细算下来,除去冯梦书去官署的时间,这两人的情谊不过几日,一捅就破。


    而他足足缠了宋湄两日,五回。如果不是冯梦书回来得这么急,那么明日他还能勾着宋湄来上两次。


    虽然遗憾,但也并不可惜。


    因为宋湄肩上、脖颈、腰际、腿侧,俱是他们欢好的痕迹。一次未消,又添一次。


    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厮磨中炉火纯青,几次撩拨得宋湄叫出声。


    他很享受,她亦舒畅。


    宋湄绝不可能忘了他。


    太子以为,冯梦书带不走宋湄。


    “殿、殿下……”


    李朝恩忽然支支吾吾,掀开车帘一角。


    太子向外看去,冯梦书将宋湄抱上马,两人共骑,无比亲密。


    冯梦书忽然自马上看过来,穿过掀开的车帘,不闪不避,与他对视。


    太子默然半晌,摔下车帘。


    【作者有话说】


    太子体力没那么好,只能说臀部不是真打


    第22章·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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