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 第 34 章

作品:《臣妻

    第34章·第34章


    一觉醒来,宋湄觉得呼吸困难。


    抬头一看,太子几乎是把她整个人困在怀里。两个人像强力胶一样粘合在一起,不露一丝缝隙。


    难怪她睡着的时候总梦见有狼在追,跑得喘不过气来。


    太子的脸近在咫尺,睡容安详,看起来应该做了个美梦。


    她却没睡好。


    现在还能想起睡梦中耳边阴魂不散的质问:“为什么要骗本宫?为什么要跟冯梦书走?他曾那么冷待你,不知道你的心意,你竟还喜欢他!”


    就算不喜欢冯梦书了,也轮不到你!


    宋湄咬牙切齿地瞪着太子,凭什么他能睡得这么安稳!


    宋湄缓缓吐气,用力一踹。


    伴随着一声闷响,床下一阵叮铃咣啷,似乎还打翻了什么东西。


    宋湄双臂摊开,紧闭双眼,翻身朝着床里。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紧接着是李朝恩乍起又变低的小声惊呼:“太子殿下———快快快,快把殿下搀起来。”


    一串慌乱的隐秘脚步声涌入。


    于沉睡中被惊醒,太子发出一声呻、吟,尚是懵的。被李朝恩搀扶起来,才后知后觉到额头钝痛。


    是被床头倾倒的矮凳砸的。


    太子揉着额头,看向榻上熟睡的人。


    四肢摊开,双手和双腿摆放的方向截然相反。呼吸平顺,睡相奇差。


    太子一时不确定宋湄是不是故意的。


    皱眉盯了片刻,太子冷冷拂袖:“伺候本宫更衣。”


    太子伤愈后,就入朝参政。


    他在朝会上立了许久,觉得腰腹间旧伤又开始痛了。


    朝会散后回了东宫,李朝恩服侍着他解开朝服,顿时惊慌不已:“殿下,您的伤——怎的又渗血了!”


    “大惊小怪什么。”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昨夜已渗过一次血了。


    太子冷脸斥道:“去请太医来治不就好了。”


    太医这几日跑东宫跑得勤快,几乎日日都来。


    因为太子似乎心急如焚,每日都要过问伤口何时痊愈。


    太医的回复一成不变,正在痊愈,快好了。


    眼看着伤口渐渐长好,可是今日再来看,忽然又崩裂了。


    太医看了片刻,隐晦地问:“敢问殿下,可是又做了……费力之事?这伤口看着不似一次崩裂,像是用力挣开过几次,又遭遇重击所致。”


    第一次是昨夜,他草草将纱布裹好,后来或许又渗血几次,并不是很痛。反而因旁的事觉得畅快,因此他并未多管。


    第二次就是早晨,睡梦之中,宋湄忽然踢过来那一脚。


    无论哪一次,都不便与外人道。


    太子闭眼:“治你的就是。”


    太医叹息一声,太子终究年轻气盛,控制不住也是应当,于是不再多说。


    天色变得浓黑。


    宋湄躺在床上,忽然睁开眼,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今天没喝药,!


    但她吃了晚饭,应该是下在晚饭里,这玩意儿还真是形式灵活多样。


    身体里如有一千只蚂蚁啃噬,不疼,却是酥酥麻麻的痒,折磨得宋湄浑身难受,她只好闭上眼睛。


    这时,殿门被推开。


    有脚步声慢慢接近床榻,那人静立在榻前看了她片刻,随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宋湄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


    在那人伸手探向自己脖颈的那一刻,宋湄猛然睁眼,看到太子一身白衣。


    显然没想到她还醒着,太子眉目一怔,手顿在半空。


    宋湄一口咬上去,看到太子像脚踩垃圾桶一样张开了嘴巴。


    宋湄翻身爬起来,一头把太子撞下去,两个人一起滚到地上。


    衣、冠、禽、兽。


    宋湄骑在太子身上,越看他这张脸越觉得欠抽。


    他得逞了,她今天一天浑浑噩噩,只有晚上是清醒的。


    白天都在做梦,梦里全是这张讨厌的脸!


    “你个贱人,变态,白莲花!”


    可能是因为那药,宋湄浑身发烫,无比亢奋,特别有劲。


    她控制不住地对太子产生了某些暧昧的想法,但很控制得住地将吻变成了咬,把抚摸变成了巴掌。


    太子下意识躲开,脑子尚且懵着,颈上挨了一巴掌。


    反应过来后,太子制住宋湄的双手,猛然翻身将她压在地上,一向淡淡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又如此!”


    他看起来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宋湄可不管那么多,不能动手,可以动腿。双腿也被压制住,还有嘴巴可以用。


    她咬得太子深深吸气。


    太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书上说他从小学习四书五经,外表伪装得像君子。尽管他是个手段卑劣的变态,但皇宫里没有小孩敢跟他打架,他肯定不会打架。


    因为她一咬他,太子就松开了手,去捏她的下巴,试图让她撒开。


    宋湄趁机翻身,重新掌握主动权。


    她坐在太子腰腹的伤口处,腾出双手狠狠撕扯他的脸。


    “宋湄,你太野蛮!”


    宋湄再度低头:“太子殿下调查了我那么多,不知道我以前是个恶人吗?你也太弱鸡了,骂人只会骂野蛮?你的太傅没教你那么多,没教过你怎么骂人吗?”


    随即又是一口,咬在太子的脖颈上。紧接着第二口,打算咬在太子的脸上。


    太子用力将她推开:“本宫明日还要上朝,撒开!”


    宋湄摔倒地上,很快爬起,又缠上来。


    不让她好过,那就都别好过!反正忍不下去,索性不忍了!


    太子刚站起来,连步子都没迈开,又被她缠着扑倒在地。


    咬着咬着,太子喘息一声,与她互啃起来。


    他想翻身压她,宋湄在他伤口上重重按了一下,太子脸色痛苦地扭曲着,又被压倒下去。


    翌日,太子推开门,李朝恩狠狠抽了一口气:“殿下!”


    “叫什么叫!”


    太子一!


    脸冷意,理了理衣领:“让姚金娘带着她的妆匣过来。”


    走动间,腰腹传来痛意。


    脚步滞了滞,太子咬牙切齿地吩咐:“今日让赵尚仪亲自过来,好好教一教她规矩!”


    宋湄醒后,看到阿稚在床边候着,面色有些尴尬:“娘子,赵尚仪候您多时了。”


    多时,可真是多时。


    从巳时中到午时末,赵尚仪的脸色由青变黑。


    好几次拍桌子站起来,被身侧的梁司籍一劝,闭眼吐息几瞬,又坐回去。


    宋湄躺在床上,面无表情:“不急,有什么事,先吃了早饭再说。”


    可是这时候,已经连午饭的时候都过去了啊。


    宋湄慢吞吞地起床,慢吞吞地吃饭,米一粒一粒地吃。


    终于吃完了饭,歇了一会儿,她竟还要往床上躺。


    阿稚千辛万苦地拉住宋湄的胳膊:“娘子,再躺下去,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宋湄犹豫片刻,最终放弃再睡一觉的念头:“那让她们进来吧。”


    赵尚仪在宫中多年,见过不少难以调...教的宫妃、宫女,宫女就不比说了,那是远远不值得她出手的。


    就算是宫妃,也得遵照宫里的制度,封妃之前,必得经过她这一关。


    东宫来的是太子身边的令宫,再三嘱咐要严厉教导,是太子亲自吩咐的。


    但东宫守殿宫女的行为却与此令背道而驰,就算等到午饭时分,也坚决拦着不让进,也说是太子亲自吩咐的!


    经历数十年,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懒散无礼之人!


    还只是一个小小承徽!


    然而见到了宋承徽,却看着不像她想象中那种恃宠而骄之人。


    宋承徽面上一派乖巧,态度也很诚恳,看过来的眼神中,隐隐还有畏惧。


    既连尚仪司籍都害怕,又怎会不敬太子呢?


    让行礼便行礼,让敬茶便敬茶,甚至能举一反三,将跪拜之礼一并做了。


    除让她们等这么久外,据宫女隐秘地透露是身体不好,见面果然有恹恹之色,倒也在情理之中。


    一身手段无处使,赵尚仪愣神。


    梁司籍朝她低声耳语:“下官说过了,这位娘子作为尚可。”


    那太子吩咐之言……总不可能是太子扯谎吧?


    太子自政殿出来,李朝恩迎上来:“殿下,那药……”


    太子闭了闭眼:“不必送了,近几日政务繁忙,本宫不见她,也不许旁人见她!且让她好好学一学宫规!”


    想起政事,太子又道:“传赵淮入宫。”


    -


    天蒙蒙亮,冯梦书出府门。


    将上马车时,他顿了一顿,回头看向门口。


    管家站在门口,待送走主人便打算关门。被冯梦书看得奇怪,管家问道:“阿郎可是忘了东西?”


    冯梦书回过神来,摇头欲上马车,忽然看到另一辆马车接近。


    马车停下,里面的人叫他:“贤婿。”


    是户部郎中,宋士诚。


    !


    两人的去路是同一个方向,宋士诚邀他共乘马车。冯梦书略一犹豫,便同意了。


    马车里备着朝食,一罐冒着热气的羊肉汤,上面飘着青白小葱。配着胡饼,就一碟酱菜。


    宋士诚热情地邀他共食。


    冯梦书婉拒,挽袖给他盛汤。


    宋士诚也不客气,大口啃起来,嘴边簌簌地掉着饼渣,一边说道:“贤婿莫怪,我平日不这般吃的,只是今日有事找你,便将朝食搬到马车上。”


    食不言,寝不语。


    冯梦书默默忍下几个字:“岳父何事寻我?”


    宋士诚突然掀帘瞧了瞧,随后压低声音:“事关边陲小吏贪墨之事,又牵扯到工部,我不知找何人,便来寻你商议。”


    宋士诚说:“贤婿该不会忘吧,去年朝廷准备在邱池城修建防御工事,陛下命要员负责修建,报上来的账目中用的尽是上等青砖,可实际上,用的是掺泥的次等砖。”


    冯梦书心生疑窦:“岳父怎么知道的?”


    宋士诚自马车夹缝中拿出一本相册:“昨日,有神秘人往我府中递了这个。”


    冯梦书接过,翻开一看,竟是账册。


    里面记着邱池城防御工事用料,银两,若非参与工事的官吏,不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冯梦书那时还在翰林院,甚至刚到没多久,不清楚工部发生了何事。


    宋士诚:“贤婿如今供职于工部,调阅往年记载就可知道,十有八九是真的。若是不信,也可问一问孙尚书。”


    宋士诚的用意,是想让自己交给孙廷玉。


    冯梦书思量再三,劝道:“岳父在官场多年,当知明哲保身之道。既能奉上此等账册,牵扯的定不是一般官员。事关重大,不可妄动。”


    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此人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递证据,为何不找官阶更高之人,反而托付给宋士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