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知

作品:《万人嫌死遁后前夫疯了

    “每个人的名字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不同的孩子降生在这个充满大爱的世界上,又在父母无尽的爱中成长——


    你们的名字,就是这份爱的开端,是爱最好的证明。”


    对于一年级的小孩来说,这番话有些太过深奥了,天气很热,老旧的电风扇在头顶上嗡嗡地吹着,很催眠。


    李知趴在桌子上,手臂被汗打湿与桌面黏在一起,他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讲台桌前口若悬河的老师,却对她的话一知半解。


    老师兴致勃勃地唱了半天独角戏,见底下一大片困得杂草一样东倒西歪的学生,似乎很觉得孺子不可教也,因而失望地摇摇头——


    “记得回去问问你们的父母,为什么给你们起这个名字。”她用最通俗易懂的话说道,同时也结束了这节让她觉得颇觉扫兴的课。


    这回李知完全听明白了,且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乖乖仔——


    所以在其余同学课后打弹弓踢足球的时候,七岁的李知背着他妈妈从跳蚤市场淘来的的书包,一步一步往他妈所在的方向走去。


    “妈妈。”李知叫她。


    汪小春正在跟人打牌,余光瞥见儿子过来了连头也没抬,嘴里叼着根红双喜没啥好气地问了一句:“干嘛!”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汪小春打牌的时候就跟个炮仗一样,惹不得的,李知有点怵他妈,都不敢大声说话,一句话憋在嗓子里,像个闷屁。


    汪小春细细的眉毛一抬,两只涂了鲜红色指甲油的手呼啦啦地搓着麻将牌,“莫烦,等一下,现在没空!”


    李知就点点头,习以为常地搬个塑料凳子坐在她边上,不知道吸进了她多少二手烟,才见汪小春面露喜色,将麻将牌往前一推:碰——我胡了!”


    “快点,给钱!”她眉飞色舞地站起来,两只手往前伸,她那几个牌友就嘘一声,不大情愿地将钱给她。


    汪小春拿了钱,又往口袋里一塞,她仰头看看天,与几个牌友说:“好了!天色已不早,今天就打到这里,我们下次再约!”


    说罢就要牵着李知走,只是还没走两步,便听见另三个牌友在背后嚷嚷起来:“你急什么啦,才几点啦,再打一会!”


    汪小春就客套地摆摆手:“不,回去了。”


    那几个牌友就不干了,有些不满道:“诶呀小春你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啦,赢了钱马上走的,牌品噶差的,你这样下回不要找你打了!”


    汪小春就挺不屑地哼了一声,装没听见,还要走——


    天也是热,热的人上火,那几个牌友也是脾气爆的,见她这么不识相难免说了几句,其中一人说话实有些太过难听,竟激得汪小春扭过头来呛声。


    “吵什么啦?!”汪小春也是泼辣,柳眉倒竖就要跟人吵架,“你个赤佬也不知给自己积口德,腿长在老娘身上,老娘什么时候走要你管过了?!你当老娘稀罕与你们这群瘪三打牌!”


    方才那个口出恶言的牌友是个老头子,平时以“言辞犀利”著称,此时竟也被气的脸涨成猪肝色,偏偏一句话说不出来。


    另两个牌友怕他气的心脏病发作,赶忙围过去替他顺气,其中一人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骂:“册那!十三点,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货色!”


    话是这么说,眼睛却一直黏在汪小春的背影上没离开过,那眼神赤.裸裸的,哪怕汪小春走出好几米了还是能察觉到,她有些厌恶地一皱眉,“瘪三!”


    李知牵着汪小春的手,回头看了眼那个赤膊的叔叔,又看了眼绷着下颚角的汪小春,他心里知道,虽然今天妈妈与叔叔爷爷不欢而散,但下一次叔叔还是会借口“三缺一”请妈妈出来。


    而汪小春仍会出去,因为这是她的“工作”。她与社会脱节太多年,找不到较为体面的工作,好在牌技甚为出众,打牌赢来的钱会贴补家用——


    可惜在这一片里,除了那些个色眯眯的男人,没什么人愿意与汪小春打牌。


    汪小春本人,连同她的儿子李知,包括她的丈夫,在这逼仄、思想与经济皆落后、又排外的居民区内,其实是非常不受欢迎的,不受欢迎的原因有二。


    第一点,汪小春太漂亮——李知一直觉得她长得像8090年代的香港红星关之琳。


    第二点,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汪小春以前给有钱人当过小三。


    19xx年,汪小春出生于中国西南部的一个贫困小县上,是家里的老二,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被“重男轻女”思想所荼毒的父母将所有的爱分给了哥哥弟弟,将所有责骂留给女儿。


    汪小春初中没毕业就不念了,因为家里供不起(又或者不愿供),在家里帮着干了几年活,长到十七八岁,意外听到父母悄悄商议着要将她卖给村里五十岁的鳏夫给大哥换彩礼钱,吓得偷钱跑了。


    虽然汪小春没念过什么书,但还是挺有魄力的,她挺恨爹妈这么多年把她当血包,偷了家里许多钱跑到寸土寸金的S市,再也没跟那两个老不死的联系过。


    汪小春一没学历二没人脉,又是乡下姑娘,在时髦的S市人眼中其实土土的,但是胜在人长得漂亮——太漂亮,被人看中招进五星级酒店当电梯小姐。


    她就在这里碰见了周国雄,声称是单身的超级富豪,又捯饬的人模狗样风度翩翩的,又每天对她说喜欢啊,爱的,她就沦陷了——汪小春被迷惑了。


    因为辍学而三观塑造不完全的汪小春被纸醉金迷的S市给迷惑了,被周国雄不重样的大钻戒和名牌包包给迷惑了。


    她相信了男人的鬼话,以为他是认真的,以为他会娶她——然后被周国雄挺着大肚子的老婆给两巴掌抽醒了。


    所有的贵重礼物都被掳走,汪小春重新变得一贫如洗。至于那些甜美富裕的日子则变成黄粱梦一场。


    与周国雄分开后她才发觉自己怀孕了,汪小春可谓走投无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在工地上班的李爸爸,李爸爸被她的美貌所叹服,彻底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然后两个人就结婚了。


    李爸爸就是所谓“接盘的老实人”,但他也真是老实到极点了,知道汪小春肚子里有货,不介意,白捡一顶绿帽子,不介意,乐呵呵地给汪小春带到自己家所在的这个破小区里来了。


    小区里的大家起先见到李爸爸娶了这么个美若天仙似的老婆,都很羡慕,后来不知怎么的汪小春的事就传开了,他俩也成了众矢之的——


    那时候未婚先孕都是大事,汪小春这样的,更是大事中的大事。


    夫妻俩也就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从李知出生到李知长这么大,这么多年也就习惯了——汪小春捻灭了烟,问儿子:“你刚才说什么?”


    “我为什么叫李知。”李知问。


    汪小春吸吸鼻子,想了想:“你出生在七月,天热,医院外头老有知了叫,我烦死了,觉得你是知了托生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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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取名叫李知。”


    对自己人生十分草率的汪小春也给了李知的人生一个十分草率的开端,李知对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晚上李爸爸回家,仨人一同吃晚饭,李知又问了李爸爸同样的问题,李爸爸憨憨笑笑:“希望你多学知识,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才!”


    汪小春捧着碗,在边上翻了个白眼。


    后来语文老师再问起,李知与她说的是李爸爸的说法,不过李知心里一直觉得,他名字真正的含义可能就是像汪小春说的那样——知了。


    但是当知了也没什么不好的,李知对一切事物的要求都很低,能吃饱就行,能穿暖就够,李爸爸待他视如己出——


    他觉得自己有个挺幸福的家,一个三口之家,妈妈精明泼辣,爸爸老实勤干,自己虽然没什么出息,但是比较听话。


    李知在数学书里学到,三角形是最稳固的,他觉得自己的家庭就是最稳固的,虽然清贫,但是大家各司其职,不会塌,可他没想到——


    李爸爸走了。


    李知初二的那个寒假,李爸爸在工地上被老化钢筋砸中了脑袋,当场丧命了。承包商跑了,索赔都找不到人,汪小春日日东奔西跑讨要说法,一向强横的她快要哭瞎了眼睛。


    家里日子过得很拮据,顶梁柱塌了,家就散了,汪小春性情大变,变得凶猛——她以前就挺凶,但不是像现在这样,打骂李知成家常便饭,一有不顺心就踢打。


    李知脸上身上总有淤青伤口,他家的事情又传开了,同学们对他总是报以怜悯的目光。


    这个年纪正是最敏感的时候,不论男孩女孩都是心细如发。


    李知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蓄起头发,那副老土的黑框眼镜像是焊死在了脸上。


    他走路永远含胸驼背,永远贴着墙根,别人一看他李知就浑身发麻,好像身上有刺在扎他一样。


    他更搞不清楚是什么时候,汪小春爬出了悲痛的泥沼,开始拾掇起自己,而且频繁出门——老天,那真是光彩照人。


    女明星一样的汪小春与被乱蓬蓬的头发遮了大半张脸,畏畏缩缩的李知站在一起,任谁都不会将他们认成母子。


    不过汪小春似乎很激动,也不在意这些,在某一个太阳毒辣的早晨,她破天荒的、很豪气地打了一辆计程车载着李知往一个陌生的地方驶去。


    那地方绿草如茵。李知隔着花样繁复的铁艺门,看到中央那一座巨大的,雪白的喷水池,还有后面那一座在电影中都见不着的城堡。


    李知没见过城堡,但是他就是觉得这地方跟皇宫一样,跟城堡一样,气派极了,他看的人都呆了。


    这时汪小春走过来,门卫见着她,竟还笑着点点头,“阿姐!侬来啦!”


    汪小春拢拢头发,“我来找国雄!”


    门卫就露出个有些为难的笑:“阿姐,那你等一等好伐,现在……恐怕有些不太方便……”


    他压低声音:“今天少爷请了同学来家里玩!”


    汪小春就不大高兴了:“国雄就跟我约的今天!”


    “现在!”她大声地补充道。


    门卫知道她的脾气,不敢惹她,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便开了门,放母子俩进去了,汪小春一手拽着脑袋发晕的李知,一手还捏着一份牛皮纸袋。


    她微仰着下巴,雄赳赳气昂昂的,像一个女战神,她对李知说——


    “走!我带你去见你爸爸……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