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疯病

作品:《万人嫌死遁后前夫疯了

    李知在作文中写,“世界是一个倒扣的碗,而我是碗中的一只蚂蚁,我柔软的触须不足以撼动碗的万分之一,所以我只能坐以待毙。”


    这句话被老师用波浪线画了起来,可李知的这篇作文分数却打得很低,语文老师语重心长道:“李知,应试作文不能这么写呀,要积极向上。”


    在所有科目中,李知的语文算是最好,这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就爱看书的缘故——这是李知唯一的兴趣爱好,李爸爸还在世的时候,曾为他办过一张借书卡。


    周末如他有空,会带李知去图书馆看一下午的书,如他没空,便由汪小春陪同。


    那时候的汪小春是一个好母亲,刀子嘴豆腐心,偶尔动手,也是以教训为主。


    李爸爸遭变故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李知想她心中也不好受,所以才会喜怒无常、吃药——那天李知挨揍后,汪小春端着果盘敲响了他的房门。


    李知正颓丧地坐在窗台上,厚重的刘海遮住眼睛,没有戴眼镜,因为他没有勇气伸手去接——


    那站在门口的三个男孩显然没想到一进门就有人朝他们行这样的“大礼”。


    周柏宇幸灾乐祸,韩子尧厌恶鄙夷,褚明彰则蹲下身将眼镜捡起来递给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神情淡淡的,看起来很冰冷。


    但是,比起另二人那不加掩饰的恶意,褚明彰的淡漠简直能称得上是温柔了。李知抬起头,撑在地上的手蜷了蜷,正要抬起时,手背上却蓦然一湿……


    是他的鼻血。


    鼻血滴在手背上,肮脏的殷红的一道,李知忽然觉得很难堪,他像被烫到似得缩回了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李知?李知?妈进来了——”汪小春的声音再次响起,李知快速地从窗台上跳下来,转身时反锁的房门已被他妈用备用钥匙打开。


    “在家里锁什么门?你防谁呢。”汪小春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又朝李知走了两步,她将果盘放在李知的书桌上,“呐,吃点水果。”


    李知没有胃口吃水果,他局促不安地站在汪小春面前,好像面前这个人不是他的亲妈,而是需要他费力讨好的上司。


    “你别怨我,我也是心急。”汪小春沉默片刻后避重就轻道,“我是为你好——李知,你想想看,在这里,除了我,还有谁会来管你。”


    为人父母的想要望子成龙实在是一件太平常不过的事了,但像汪小春这样激进的也实在少有。


    “我也很累的。”汪小春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出去了。


    她走后,李知靠着墙慢慢地坐了下来,他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汪小春离开前的那句话,“我也很累的。”


    “我是为你好。”


    她生病了,她有在吃药,虽然她瞒着你,但其实你都知道——李知这样对自己说,体谅一下她吧,她也很痛苦。


    说服自己后,李知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转过身,看着大开的窗户,忽然生出一种往下跳的冲动——


    但他控制住了自己。


    也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李知开始夜夜做噩梦。


    李知知道自己也出了一些问题,身体好像不再像是他自己的了,有时候四肢百骸像灌了铅水,他连抬起一只手臂都做不到,时常还会耳鸣,会出现幻觉。


    最严重的那一次,他居然在考场上尖叫——


    李知怎么都看不清压轴题的题干,那些密密麻麻的漆黑字眼变得扭曲,变成尖锐的叉子,变成诡异的小脸,最后融汇在一起,成为一个怪笑着的骷髅头。


    “啊啊啊啊!”李知猛地站起身,坐在他身后的考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打瞌睡的监考老师也被吓着了。


    “同学,你怎么了?”


    “呵……呵……”李知好一会才平静下来,那些萦绕在耳边的怪笑消散,眼前重新变得清晰,“对不起老师……有虫子。”


    监考老师就不大高兴地说了他两句:“注意考场纪律。”


    那道题自然是解不出来了,之后的几门科目也没发挥好,连语文也没能幸免——因为李知在考试时有感而发,写下了那样的句子。


    成绩单发下后他又挨了批,当天晚上李知站在窗前,一条腿已经跨了出去,却还是没有跳,只是坐在窗台上吹了大半夜的风。


    第二天李知在午休时偷偷翘了课,去了医院,门诊的女医生坐在一边耐心地等他填完量表,看完后又语调温柔地问了他几个问题,李知一一作答了。


    “要为你预约心理医生吗?”末了女医生问他。


    李知摇头。


    最终李知带着那一塑料袋的药回了家,李知没有朋友,这些花花绿绿的药就是他的朋友,它们让他平静下来,让他像一个正常人,这挺好的。


    这时候李知还不满十五周岁,那会儿他做白日梦都是能玩一会手机,能有时间看一会自己想看的书,然而梦就是梦,是虚假的——事实是,上学、上课、上学。


    某天他补习班下课回家后正好撞见周柏宇请他两个兄弟来家里玩——学得像条死狗一样的李知与衣冠楚楚的三个少年形成了鲜明对比。


    遇到他们一般没好事,李知想要逃跑,却被周柏宇拎着后衣领给拽了回来,“你跑什么呀?”


    “哥……”李知小声地恳求他,“我得上去写作业。”


    “写个屁你写。”周柏宇今天心情不错,就动动嘴皮子,不然换作以往老早一脚踢过去了,“就你那成绩,老子用脚考都比你考得好。”


    “你不会智商有问题吧?补那么多课还考这稀烂……不过也是,野种么,基因摆在那里了……”韩子尧很有义气地帮腔。


    李知的脸涨红了,他咬紧牙关憋住眼泪,他很想回楼上躲进房间衣橱里将自己关到死,可惜周柏宇的手铁钳一样拽着他,使他无法动弹。


    “究竟玩不玩。”这时一直低头看手机的褚明彰开口了,“我十点半前要回家。”


    周柏宇耸了耸肩,却还是没松开李知。一路将人拖到了二楼的电竞房,他朝李知露出个恶意满满的笑,“你别想跑——滚过来伺候老子。”


    伺候,不外乎端茶送水。李知对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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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业务娴熟,他像个小佣人一样替周柏宇和韩子尧端来冰镇的可乐,而后略显局促地站在褚明彰面前——他还没有告诉自己他要喝什么。


    等了半天那人也没说话,李知便怯怯地开口问他:“额……额…你……你要喝什么?”


    褚明彰皱了一下眉,然后说:“没必要。”


    没必要,这是褚明彰对李知说的第一句话,再往后那些年中他也对李知说了无数次这句话,往往都伴随着伤痛。


    但是这次,至少第一次——这三个字让李知的自尊不至于碎得那么彻底。


    因为他没有像另两人那样像使唤佣人一样使唤李知,李知暗自松了口气。


    周柏宇没下旨准他走,李知不敢擅自离开,他蜷在角落里写补习班作业。


    周柏宇电竞房中的游戏配置太好,画面音效都让人身临其境,李知有些无法集中注意力,写了两笔便忍不住抬头,目光一会往显示器上飘,一会又往显示器前的人身上飘。


    李知见到褚明彰与韩子尧的次数不多,除了上次,也就这一回。但在周家待了一年,他也算对这两人有了些了解——


    一句话概括,人上人。


    韩子尧的父亲是s市最大的医疗器械供应商,母亲是当地卫生局局长,夫妻俩在医疗领域各有深刻背景,强强联合,韩子尧的父亲在s市的许多医院都持有股份。


    而褚明彰……李知第一回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后还真被吓到了——


    褚明彰,包括褚明彰的妈妈都是从母姓,因为褚明彰的姥姥是非常了不得的人物,了不得到什么程度呢?李知甚至不敢明说。


    他姥爷因为见解不合与他姥姥分开,之后弃政从商,赶上了好时候,自己又有人脉,很快就将房地产业做起来了。时至今日,宏天集团已从单纯的房地产集团,转化为综合性集团。


    至于褚明彰的父亲呢,则是他姥爷挚交兼心腹的儿子,入赘到褚家——但褚父这个人还是很有手段的,否则褚姥爷也瞧不上他。


    名义上的褚董事长(褚妈)不管事,集团的事务都是交由褚父这个CEO来负责的,宏天在他手上成为了真正的商业帝国,庞然大物。


    褚明彰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家里——连起的名字都那么讲究。明彰,李知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想,哇,真好听,像是古代王爷的名字。


    这名字是他那个了不起的姥姥取的,出自《道德经》的“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


    褚姥姥觉得自己,包括褚姥爷年轻时太过追名逐利,导致他们错过了很多人生中更为重要的东西。她希望褚明彰不要这么功利,希望他能看清自己的心,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褚明彰是毋庸置疑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李知真的很羡慕他。


    药物能够挽救他的躯体,却无法根治李知碎裂的灵魂,李知依然会生出打开窗跳下去的念头……一个人特别想死的时候,就会逼自己找出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李知为了实现他的梦想而活,而他的梦想就是成为像褚明彰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