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崎本来还有些庆幸，今天来篮球部不用进行那些枯燥的训练，而是直接撞上了队内对抗赛。


    如果没有这个讨厌的白毛矮子的话。


    灰崎对月兔印象还没有完全淡去，那天对方踢馆的时候他也在，虽然天赋很惊人，但是他们这些正选，哪个又是平庸之辈？


    “本来是打算陪你们这些新人好好玩玩的。”灰崎视线下垂，唇角上翘，“但现在，篮球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打的。”


    双方走到中圈跳球区，分散站位，和月兔擦肩而过时，轻飘飘的声音不无恶意：“哭着滚回排球部吧。”


    月兔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好像有些想起来了，这个人……


    不是被赤司讨厌的那个倒霉鬼吗？？？


    在某些方面有着超强直觉的月兔，这一刻竟然是有些奇怪赤司居然还没有把对方赶走。


    完全不像他的风格啊！


    场边的赤司被月兔忽然投来的一眼看得愣住了，有些莫名，又觉得就在刚刚那一瞬，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化。


    不过充当裁判的队员已经走到跳球区，月兔也很快收敛了心神。


    这场对抗赛，考虑到黄濑是个新手，月兔也不过刚刚升上国一，仅以一个小节的时间决出胜负。


    对面派出争抢球权的队员不出意料的是紫原，出众的身体素质让他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


    而与他对位的竟然不是黄濑，而是个子更加娇小的月兔。


    场边的一军成员们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


    “怎么会是月兔去跳球？”


    “他……是不弱啦，但在这种一寸高一寸强的抢球场合，怎么想都是黄濑更加具备优势吧？”


    “唔……对上紫原的话，那点优势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倒是。”


    黄濑也有些无奈，时间倒退回几天前。


    “诶？？你要跳球？？”


    黄濑、月兔，还有其他三个一军的前辈盘坐成一个圈，商议着即将到来的对抗赛。


    月兔举起手说了自己的想法，黄濑身体前倾，瞪大了眼睛，配上眼尾斜飞的纤长睫毛，像极了一只震惊的金渐层猫猫。


    “本来和那群怪物同台竞技就已经很悲伤了。”前辈A望着体育馆的大灯灵魂出窍。


    “你就不要再提出这么匪夷所思的建议了。”前辈B双眼无神。


    “创新精神倒不是用在这种地方。”前辈C有气无力。


    很明显，他们并不想和青峰他们几个对上，会被分配到月兔这队，全是被迫，毫无自愿。


    明明黄濑也觉得不妥，可被其他三个人一质疑，他第一个不高兴了：“嘛，小月兔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而且，前辈们打起精神来啊！”黄濑双手挨个摇了摇他们，“明明是值得兴奋的事吧！”


    一摇就顺势软趴趴倒下的ABC：今天谁也别想把我从这块地板上叫起来。


    黄濑的手僵在半空，脖子像个生锈的机器人转向月兔，艰难道：“呃，好像，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了……”


    月兔看也没看地上那横七竖八的一堆：“我对前辈们没什么要求。”


    在过去的排球生涯中，他非常习惯这种摆烂的对手。


    虽然他不能理解，就好比你马上要被老虎吃掉了，难道就自己主动跳进老虎嘴里让老虎爽吃吗？


    但他尊重对方求死的心。


    想死那就去死好了。


    “只要不干预比赛正常进行就好。”


    说完他就捞过篮球叫上黄濑：“我们去试试吧？我觉得我的想法应该能行！”


    他一边走一边示意黄濑俯下身，在对方耳边嘀嘀咕咕。


    完全没有被摆烂三人组影响一丝丝心情，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兴致勃勃。


    倒在地上的ABC：……


    明明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可真的被无视掉，心中还是难以抑制地冒出被小看的难堪。


    这也更加坚定了他们在对抗赛中大摆特摆的心。


    既然你们这么狂妄，那就自己玩去吧。


    现在，ABC姿态随意地站在跳球区，和对面的全神贯注比起来，简直像来春游的一样。


    紫原看着只到自己胸膛下方的月兔，伸出手张开五指在对方头顶比了比：“啊——好小。”


    “不要受伤哦。”


    “请不要这样紫原君，不太礼貌。”黑子温声提醒。


    黄濑抽了抽嘴角，这些人一唱一和的，还怪让人生气的，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就更过分了。


    月兔眼睛微眯，甜甜地笑了：“多谢关心。”


    随着一声哨响，篮球被裁判抛向空中，橙色的篮球完全占满两人眼瞳的那一刻，紫原率先起跳，简直就像一座不可攀越的大山，被他身形牢牢笼罩的人只能感到一种无可撼动的绝望。


    不管是从后面还是前面哪个角度望去，几乎都要看不到月兔的存在。


    太渺小了……


    太……微不足道了。


    站在己方半场的青峰和绿间有些感慨，尽管紫原这家伙平时总是懒洋洋的，可怎奈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他们都没注意到黄濑的表情，长长的睫毛落在眼尾，唇线紧抿，那种轻佻顿时减淡了很多。


    黄濑按照他和月兔商量好的，穿插着站在了青峰和黑子中间，从这个角度他无法观察到月兔的动作，也很难看到对方到底有没有抢到球权。


    他只记得月兔说的——


    “嘛，那天小黄你只要仔细听就好了。”


    听什么呢？


    “啪——”


    是手掌拍在篮球上的声音。


    回忆中月兔拍了拍手中的篮球，皮肉和球面相接时发出略带沉闷的一声：“喏，只要听到这样的声音，你就往内圈罚球线那个位置冲就是了。”


    黄濑吐槽：“哇，那如果这个声音是紫原发出的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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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考虑这种可能吗？球权被紫原抢到。”


    黄濑毫不犹豫地拧身往对方半场跑去，比还在判断球权归谁的众人快了半秒。


    但对于他极其出色的运动神经来说，半秒，足以！


    黄濑是有些紧张的，好吧，是高度紧张，那道白色的罚球线在他眼中都拖出了淡淡的残影。


    随着他离那道线越来越近，心脏逐渐收缩到发疼。


    黄濑耳边回响起月兔满不在乎的声音：“唔……是有这种可能没错啦。”


    “但我还是想这么打。”月兔摊手，“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想这么打。”


    黄濑问：“你要赌幸运女神站在我们这边？”


    “不。”月兔果断否定。


    “我赌我能做到，剩下的，就看你的啦小黄！”


    月兔弯了弯眼睛：“所以，你敢赌吗？”


    在黄濑将将冲过罚球线时，一道笔直的线从空中灌下，经过地板反作用力，不偏不倚到了他的掌心。


    如同他们那几天中练习过的千百次。


    心脏被抛到更高，黄濑脸上却拉出了一个弧度极大的笑容：“当然！”


    咚地一声，是篮球重重击在地面的声音，应和着他的心跳，黄濑加速运球冲刺。


    如果你做到了最困难的那一步，那么接下来无论遇到什么，他都一定会将球送进篮筐！


    一步，两步，青峰反应最快率先追了上来，而黄濑一个后拉转身起跳，劲瘦的手臂狠狠扣向篮筐。


    场边的计分器发出响亮的“滴”的一声，月兔方的计分从0跳到了2。


    黄濑发出畅快的一声大笑。


    青峰啧了一声，绿间皱了下眉，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


    跳球，常规来讲，通常是往己方半场勾球，再由控球后卫组织进攻，而不是像月兔这样往前拍。


    因为前面大多是对方球员，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球送到对方手里，让对方直接发起快攻冲烂己方半场。


    诚然，黄濑的速度、接球后的处理、面对青峰防守时的反应堪称利落漂亮，可这一球能够成功……


    众人纷纷望向中圈那个白发身影。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居然从紫原手中抢下了球权。


    “喂喂，你刚刚在拍对吧？”


    “录到了吗？？？”


    “应该？实在不行，体育馆还有监控呢！”


    “嗨呀，等不及了，快快快，好奇死我了！”


    那人停止录像，回到相册重新点开视频，还特地开了慢速。


    只见哨声响起，篮球下落，紫原起跳，指尖已经快要够到篮球，就在这时，一只更小的手掌率先拍在了球上。


    比紫原更晚起跳，却比他跳得更高、更快！


    轻盈如同一只从阴影中飞出的海燕，灵动、迅捷。


    此刻，位置颠倒。


    月兔由上至下俯视向紫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