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母妃

作品:《男扮女装嫁状元

    永昌帝是个勤劳的皇帝,他遵循祖制,每月望朔之日大朝会,每三日一早朝,群臣与参政的皇子皆不得缺席。


    这日天已大晴,却依然冷得刺骨。张瑾为将冻住的手揣进官服袖子,俊容冷肃,哪见一点平日里温润亲和的模样?他兀自立在宫门前,似是在等人。


    不出片刻,三皇子周琮被一群侍从、幕僚围着,从狭长的宫道中显出身来。这位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的皇子身着赤色衮龙服,一双精明的吊梢眼,眼珠一转,就瞧见了一旁站着的张瑾为。


    “呦,张状元!”周琮停下脚步,一挑长眉,语气颇为闲适,“你这是在等谁呢?翰林院公务繁忙,本王方才瞧翰林们都回了院里忙去了,你这是?”


    张瑾为上前一步,挡在周琮面前,抬手行了行礼,神色冷淡道:“回裕王殿下的话,微臣确实在等一位贵人,可巧,总算把贵人盼来了。”


    去岁永昌帝给几个及冠的皇子都拟了亲王封号,周琮分得“裕”一字。张瑾为虽唤他裕王,心里头却冷冷道:叫什么“裕”,只怕不是“靖裕”的“裕”,而是“为所欲为”的“欲”!


    “原来是等本王呀,嘶,不知张状元有何事要找本王?”周琮明知故问。


    张瑾为不喜绕弯,直截了当道:“三日前公主归宁,回到府中却一病不起,大夫说是惊惧过度,又受了凉。微臣纳闷不就是回了一趟宫,怎就受惊了?仔细问了下人,才知公主与殿下起了冲突,故今日特地来找殿下问问当日之事。”


    “本王要如何与嘉懿妹妹起冲突?”周琮面露惊讶,“嘉懿妹妹生得楚楚可人、性子又端庄,本王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惹他生气呢?定是奴才们嘴贱,张状元,你可得好好分辨清楚啊!”


    张瑾为:“都是公主身边的老人,说殿下您与公主自小不对付,几日前在御花园偶遇,您对公主说了些不太好的话,又捏了公主的手腕,如今已长成一大圈淤青,骇人得很……殿下,此事当真?”


    说完,他目光如炬,极亮地刺向周琮。


    周琮闻言缓缓收起笑容,长眉下压,透出一股狠厉之气。他逼近张瑾为,冷笑道:“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周嬗嫁给你,那也还是本王的妹妹,本王与他的事,犯得着你张瑾为插手么?”


    “她是我的妻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张瑾为寸步不让,顶着周琮的威严,站的笔直。


    他看起来性子温和,内里却是一把硬骨头,不然也不可能一路摸爬滚打,愣是从一个穷书生走上金銮殿。


    周琮嗤笑:“哼,张瑾为,本王劝你看清楚点,只要出在天家,他周嬗一辈子都得遵循天家的规矩!”


    张瑾为淡淡道:“天家的规矩?莫非兄长欺负了妹妹还不晓得道歉,也是天家的规矩了?若裕王坚持这个理,不如就到万岁爷跟前论一论此事,如何?”


    “你!”周琮一瞬怒容浮现,他神色几变,想到父皇至今依旧对他颇有微词,只得压下把事情闹大的心思。


    他磨了磨牙,后退一步,想了又想,最后脸上勾出一个息事宁人的笑,“唉,是本王不好,当哥哥的竟吓到妹妹了,过几日等嘉懿妹妹身子好了,本王亲自携礼去给妹妹赔个不是!”


    张瑾为也没想到一向骄矜的裕王居然主动认错了,他微微皱眉,道:“还望裕王说到做到。”


    周琮漫不经心笑道:“本王何时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了?”


    此事就算谈妥了,张瑾为行礼告辞,正欲转身离去,那嚣张的裕王再次幽幽开了口:“不过以后别怪本王没提醒过你——周嬗是个小骗子。张瑾为,你可千万别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不然……啧,那就成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张瑾为目光凌厉,向周琮扫去,却见皇子早被一群人众星捧月,走得很远了。


    ……


    “喝下去!”


    女人嗓音尖利,她一身索命鬼模样的打扮,白衣白花白脸,指尖血红,狠狠指着桌子上的一碗药汤,一股近乎恶臭的气味从汤里飘逸而出。


    周嬗跪在地上,他一直在反胃,他闻见这个味道就要反胃。那药极苦,喝下去他半个月都说不出话,也去不了尚书房,只得待在偏僻的珍珠阁,与傅凝香互相折磨。


    “好孩子……你快喝了它……”女人忽然哭了起来,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上,哭得惨惨戚戚。大宫女们赶忙上前,又是安抚又是劝导,那女人总算喘过气,猛地一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盯着周嬗。


    “你又犯什么病,好好的药,哭着闹着不肯喝!怎么,是想被人看出蹊跷,害得你我一起死在这宫里了?!”女人冷酷道,她看向周嬗的目光不含任何一丝温情,更多的是怨恨。


    周嬗也在哭,十二岁的孩子已经开始逐渐有了少年的特征,他的嗓音逐渐沙哑、喉间出现喉结,虽不明显,但足够让傅凝香为此担惊受怕,以至于草木皆兵,直接不让周嬗见外人了。


    她特向求来李太医一副奇药,在春生之期每月服下,可令周嬗不显男人的特征,以便更好的男扮女装。


    每每周嬗喝药之时,傅凝香就会变得疯疯癫癫,逮到人就骂;当周嬗不情不愿地喝下药,在床上疼得打滚,她又会抱着他流眼泪,满口都是“对不起”。


    药很苦、极苦,苦到周嬗说不出话来,只能微微张着嘴,不停地吸气吐气。在这个漫长的噩梦尽头,周嬗被女鬼一样的傅凝香紧紧抱在怀里,女人冰冷的眼泪落在他的脸上,顺着脸颊流到他的嘴里,比药还苦上千百倍。


    周嬗是被苦醒的。


    瓷勺温热,贴在他干得有点起皮的唇上,苦涩的药汤沿着唇缝流入口中,生生把他苦到神志清醒,哑着嗓子含混不清说:“苦……讨厌药……”


    “是药太苦了吗?”耳畔传来男人若有若无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木板,闷闷的,周嬗费了好大力气,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又一个模糊不清的女人声音:“公主打小就讨厌喝药,驸马爷您先放着,让奴婢来喂。您一下衙就赶来这儿,连官袍都没换,奴婢让千山和暮雪给您拿了常服,快去换吧。”是玉汐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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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道:“不碍事,请姑姑去拿我方才带回来的纸包,里头是刚出炉的枣糕和饴糖,待会公主吃了药,就用甜物清清口。”


    “唉,好吧。”玉汐叹气,走开了。


    周嬗迷迷糊糊想,又不能把糖放进药里,该苦的还得苦,甜么,偏偏要放到最后,为何世上总是这个理?好讨厌。


    他被男人再喂了一口药,药汤苦得呛人,他连连咳了好几下,彻底清醒了过来。


    “公主醒了?”张瑾为拿着手帕在给他擦嘴,见榻上的少女睁开了眼,便把人轻轻扶起,半靠在软垫上。


    他温柔笑道:“公主昏睡了好几日,微臣请太医看过了,说是受了凉,又被人吓着了,仔细调养调养,不会留下病根。公主可还有哪里不太舒服?”


    周嬗刚醒,精神不济,问:“是李景李太医么?”


    “正是。”张瑾为一面应着话,一面舀起一勺药汤,凑近周嬗的嘴,“来,吃药。”


    周嬗下意识往床榻里头躲,他一闻到药味就想吐,眼神很是惊恐地看向张瑾为,好像男人手里捧着的不是治病的良药,而是专程来毒害他的东西。


    “不喜欢吃药,人之常情,不过公主生了病,总要吃药才能好得快些。”张瑾为笑笑,“过几日裕王殿下要来府上给公主赔礼道歉,要是公主还病着,他可又要得意了呢。”


    “他来做什么?赔礼道歉?”周嬗警惕盯着张瑾为,“你……去找他了?”


    张瑾为仍是笑:“裕王欺负自己的妹妹,难道就不需要道歉么?他最近在万岁爷面前不得宠,人火气大,想来也不愿被万岁爷得知此事,等他来了,公主定要好好报复回去!”


    你不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吗?


    周嬗大吃一惊,看向张瑾为的眼神越发惊恐,他把自己缩进棉被里,第一次发觉自己嫁的人似乎不太简单。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嘛。”张瑾为笑眯眯的,他望着被子里的少女,柔声细语道,“就像生了病得乖乖吃药,公主,快把药吃了。”


    可怕!!!


    周嬗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唉。”张瑾为叹口气,他朝少女伸出手,小心翼翼道,“公主今日把药吃了,过几日等微臣休沐,带公主出门走走,可好?”


    周嬗眼睛一亮。


    出门……真的?


    他轻声问:“不会被锦衣卫发现么?”


    “微臣既然要带公主出去,自然是有法子瞒天过海。”张瑾为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他端起药,继续道,“快来吃药吧。”


    周嬗被他说动,只好忍着不适,一口一口就着勺子,慢慢吃着药。


    张瑾为垂着眼睛,一勺一勺给少女喂药。他看见少女脸色苍白,两颊浮有病态的红,眉毛如细柳,被药苦到皱个不停。每喝一口,少女就会张开嘴,露出一点点红色的舌尖,像小猫吐气。


    还是很乖的。


    张瑾为不着痕迹将目光从少女的舌尖上移开。


    他心里轻轻一笑,小骗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