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

作品:《骗心为上

    高峻那方忙着授人以渔,他弟弟同样没闲着。


    自上次沈昭将茶树枝条送他研究,已过去数月,他翻遍了古籍又特意在长安城附近郊野寻了几户农家,向请教指点,终于有所得,他去晋国公府递上拜帖,欲将这一好消息告诉沈昭。


    “快请进门。”沈昭欢喜地将拜帖放置一旁,简单梳妆后,径自去了前厅,本想出府相迎,高义信倒先一步到了。


    自上次碧水湖畔一别,他醉心于研究茶树,除了去郊野田边同农夫请教一番,其他日子大多把自己关在后院,从不见客,一是因着他确实对此颇有兴致,二是他每每梦回,仍记得那夜火花之下她明眸善睐,却不容分说地拒了他。


    他本以为经过这几月他忘得纯粹,再相见时只把她当做自家妹妹,可哪怕还未听到她的声音,仅因着要见她,心跳便错了几许,连呼吸都乱了方寸。


    他隔着半丈远,躬身一礼:“谢姑娘。”


    怕他再生误会,因着又托他帮忙研究茶树,沈昭本就心中满满歉意,见他亲自登门,她拿捏着分寸,恭恭敬敬对其回礼:“高公子。”


    婢女们上了秋梨水,在旁随侍。


    高义信稳下心神,适才开口:“谢姑娘,你之前所托的茶树枝,已扦插成活了七分,之前压条的几十株,眼下都生了龙须根。”


    他声音不急不躁,像晒过的茶青般干燥温和,一如往昔。


    “太好了,多谢高公子费心!”沈昭没料到真有所获,她本对此并不抱希望,见到高府的拜帖心中虽有一丝联想,但终究怕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听他如此说,竟有了几分把握。


    但高义信遍揽群书,仍有忧虑,任何植物生长同气候、土壤、地形、水分皆密不可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植物栽培虽不至于此,但仍不可忽视。


    因长安城中无前人培植,便更增加了难度,其基质需保持湿润但又忌积水,长安城夏季多雨易积水,仅此一项,其实便不利于茶树生长,且茶树喜光但又忌强光直射,又需要充足的日照,这便更是为难。


    虽是成活,但若想培育,只怕在长安城并不是最佳繁殖地,他毫不保留将此一一明说,让沈昭认真思量。


    沈昭回忆着如今长安在舆图中的位置,她并不了解茶树的习性,但确实未在她生活的时代,听闻过此处有哪些名茶,倒是灵山寺再往西走,其中的玉靑绿茶远近闻名,据闻有百年的历史。


    沈昭寻王管家去取舆图一览,她指着地图上玉青所在问道:“这是何处?”


    高义信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此处是同长安隔了两个州府的并州,我幼时同父兄去过,但并未久居,倒不知那边环境是否适合茶树生长。”


    话题到这便止住了,他们都无法久居于并州,至于他手中那几株能否成活尚未可知。


    沈昭本就请托于人,自然不会逼迫,况且这茶饮还未引入长安,茶树便更不急于一时。


    茶树探讨暂时搁置,两人竟一时无言,念着快到晚膳时辰,出于礼貌,沈昭问道:“高公子若是无事,不如留下用饭,或者我们出去吃,感谢你费心费力帮我培育茶树。”


    “谢姑娘不必如此客气,于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高义信婉拒的话刚说出口,外面便急匆匆走进一个婢女,对他们福了福身子,“高公子,夫人听闻您入府,邀您一同留下用膳。”


    长辈之请,他自当不好拒绝,只道:“那先谢过夫人了。”


    李立雯听下人来报,高义信入府寻谢怀瑾时,初闻气急,她占了怀瑾的身份,连怀瑾的亲事也要横插一脚,但她转瞬又生一念。


    她不能看珩儿一错再错,今日之事太过突然,哪怕她心中有千万个设想,独独没料到谢珩会伙同外人一起骗她。


    她亦顾及不了太多,既然他们不择手段,也莫怪她出此下策了。


    ——


    谢珩同高峻分开后,独自回了左衙,高峻所言于他心中久久激荡,他静坐在桌前消化,脸上的绯色却迟迟不褪,怀中高峻相赠之物如一块烙铁,灼得他心头发烫。


    “将军,有急报。”金吾卫扯下信鸽脚上绑着的信笺,呈到他眼前。


    若是将他与沈昭之事公开,他需得先处理好她的身份,真正的谢怀瑾生死不明,他等不到寻回她那日了,亦不想继续偷摸遮掩。


    这几日,他计划着如何向母亲道明事情原委,能获她谅解。


    一切原是他当初的私心,为了稳住祖母的病情,才让沈昭假扮他妹妹入府,亦是他先忘了礼数和分寸动情,但他仍忧心母亲会将此事怪罪在沈昭身上。


    而他得到的这份急报恰巧又给他带了一线希望。


    自御风家中财物失窃,他去黑市探查无果时,便让人特别留意周围当铺或市集中的货物流动,御风之物大多来自宫中御赐,若在世面流传,便可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


    随着夏目将那枚金簪出手典当,御风之死亦渐渐有了眉目,他传令下去:“让人去查是何人将此物当了,务必要小心,切莫打草惊蛇。”


    他又问向另一方跟着惊云的人马:“这几日惊云行踪如何?”


    “大人,我们一直跟着他,除了今晨,路上遇到几个无赖,阻了我们的路,一时跟丢了,不过很快我们又在兴庆街发现他,一直跟着并无异常。”


    谢珩微眯起眼眸,这金簪在数十里之外的当铺发现,惊云身在长安,看似其中并无关联,但亦不可大意,他吩咐道:“继续跟着。”


    “是。”


    “算了,备马,我亲自去一趟。”他曾答应过沈昭会彻查御风的死因,哪怕不为着她,他也会给死去的御风一个交代,怕来往书信不便,误了时机,还是他亲自去稳妥些。


    ——


    李立雯让厨房备好菜,谋划得当后,匆匆赶去前厅。


    适时,沈昭还同高义信就茶树一事继续商议,见她而来,两人纷纷起身。


    “母亲。”


    “夫人,突然造访,是晚辈唐突了。”


    李立雯径自坐在主座,当家主母的威仪赫赫,脸上虽带着笑意,却令人莫名心慌:“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孩子,你们愿意常来走动走动,我自是再高兴不过了。”


    明明还是同样的音容笑貌,依旧亲切地唤她瑾儿,可沈昭却胸口憋闷,觉得母亲今日同往常有所不同。


    李立雯并未同她多言,对一旁的婢女眨眨眼,婢女恭敬地为高义信奉上一碗清饮:“这儿天凉了,喝些热的暖暖身子。”


    只见这婢女只奉上一盏,高义信虽知不妥,但既在他人府中作客,他自不便多语,笑着应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只比普通清水多了几分酸涩,并不可口。


    沈昭端直身子,眼眸去向他那方斜斜看去,暗道:什么好喝的,竟舍不得多备一份。


    婢女垂眼看着他茶盏中并无明显变化,对李立雯以眼神回之。


    心领神会后,李立雯又道:“高公子可是不喜这口?”


    “并非,自是极好。”他仿若被夫子盯着的学童般,重话都不敢说一句,复又端起桌上的杯盏,一饮而尽。


    如此,李立雯才彻底放心,高家同谢家同气连枝,她自不会对高义信不利,是以先施计让他饮下解药。


    三人说说笑笑一同入座,李立雯只留下了体己的一位丫鬟,遣散了其他家仆,将春宁和夏安暂时安排出府采买,并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后院,她们两人亦先服下催情香的解药。


    丫鬟悄悄在一旁燃香,无色无味的香,只有一星光亮燃着,席间李立雯对她一如往常,沈昭收心,许是她一时胡思乱想罢了。


    高义信拘束得很,并没有多吃,只一味笑着应和。


    李立雯入席之前,思索良久,这骗子虽有错,但她入府后,毕竟着实令王府焕然一新,别的不论,老夫人的身子康健亦有她的一份功劳,珩儿念着她,她不欲将事做得太难堪。


    总归催情香已下,哪怕没发生任何事,她亦百口莫辩。


    用晚膳后,李立雯提议道:“高公子,我听闻你自小琴棋书画俱佳,不如同瑾儿手谈几局,指导一番。”


    还不等他开口,沈昭先拒绝道:“不用了吧,母亲,我没有任何根基,只识得黑白两子,若真由高公子教我,怕是要把他气晕过去,何必耽误他的功夫呢。”


    李立雯剜了她一眼,示意她噤声,只笑对着高义信。


    她知高义信不会拒绝。


    “承蒙夫人抬举,我亦只是懂个皮毛,可与谢姑娘下几局。”高义信说道。


    李立雯笑着点头,命丫鬟端来棋盘棋子,送到沈昭的房间。


    两人一时愣怔,高义信自知不妥,他怎可轻易踏足女子的闺房,这于礼不合,哪怕他仍然心中对她有意,但她已婉拒在先。


    当他再去寻时,李立雯早回了房间,院中只余他们两人。


    沈昭虽本不介意,但在长安城这几月,耳濡目染的熏陶中,亦知道此举不对,李立雯何至逼迫至此?


    丫鬟伶俐地将棋盘棋子放在她闺房的桌上,逃似的离开了,但暗中并未走远,只躲在转角处,寻着时机,待药性发作,她将小姐关在屋内,借故引高义信离开。


    毕竟母女一场,李立雯不想做得太难堪。


    当下,高义信进退维谷,手攒紧攥住衣袍,如水的缎子几乎被他揉捻出一层层褶皱。


    天色渐暗,他更有些不知所措。


    沈昭解了他的尴尬,进屋拿出棋盘放置于院中的石桌上,饶是借着月色对弈也不能陷这他于困境。


    但她此刻心中不安,春宁和夏安怎的一直未见:“高公子,天色尚早,不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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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在院中下几局吧。”


    “好。”高义信退了半步,撩袍入座。


    沈昭不会下棋,心思不在其上,她暗暗观察周围一切,虽是后院,但平日有不少仆从婢女走动,可他们对弈的这段时间,莫说是人连只鸟都不见。


    明明已过了盛夏,入了秋,可她却觉得格外燥热,体内的一股火沿着她全身血脉游走,灼得她微喘着气。


    她莫名地想见谢珩,同他分开还不到一日,甚至上次分开她还带着气,可她就是想见他。


    瞧着棋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子,却恍神仿佛看到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饱含深情地凝着她。


    温热软滑的唇齿相接,她竟不自觉眯起眼眸,好似沉醉在他的怀中。


    她口干得很,抬眸看到眼前高义信的浅唇,竟不觉想贴上去。


    她猛地打了个激灵,察觉到事情不对,她竟对高义信有了非分之想。


    李立雯会对她用毒么?


    高义信见她迟迟不动,观她脸色愈发红润,关切问道:“谢姑娘,若是你身子不适,我们改日再下亦可。”


    她身上忽冷忽热,一瞬好似如坠冰窟,冻得她忍不住裹紧衣裙,转瞬又仿佛沐浴在火海中,燥热难耐,全身都被这热火融化,越是反差,这热浪来得更凶。


    她的手紧紧攥住身前的衣襟,颤抖着几欲将其撕碎。


    “快走!”沈昭艰难说出几个字,生怕再迟一步酿出大祸,她支着身子拼尽最后一丝理智,径自往房中走。


    “谢姑娘,要不要去请大夫?”见她脸色不对,身子都微微颤抖,关切之意一时大过君子之礼。


    门扉大开,他本欲扶她进屋坐下,可沈昭却紧紧握着他的手臂,并未松开。


    丫鬟在旁看得真切,心里着急的很,她记着夫人的安排,得先让小姐进屋后,她再悄声将门锁上,可事出突然,竟是高公子陪着一同入内了,她攥着手里的门锁不知该如何,犹豫间两人已入了房中。


    沈昭抬手去抓桌上的杯盏,去浇灭身上的火,可茶壶空空,哪怕倒转过来仍未落下一滴。


    高义信见状,忙说道:“谢姑娘,你稍候,我去倒水。”


    可是她等不及了,她双腿软的不像她自己的,周遭的空气仿佛勾人的香,每吸入一口,她身体便多一分燥热,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浮现凌乱破碎的画面——温热的手掌扶过她的腰肢,炽热的呼吸烫在她颈侧,还有那些未发生的不可言说的亲密。


    “谢姑娘,”见她瘫软在地,高义信上前去扶她,却被她反握住,口中言语化作唇间娇嗔的呻吟,挤出两个字:“快走。”


    高义信瞬间被冻在原地,眼前人身上的甜香充盈在房内的每一个角落,将他包裹,他脑中嗡得空白一片,怔愣在原地。


    他从未见过女子如此情态,还是他心仪之人,他一时慌了手脚,沈昭的柔夷攀在他手臂上,他忍着不去看,可那寸隔着衣衫都能感到的温软,让他慌了神,脖颈间霎时红透了。


    突觉颈后一计刺痛,他眼前一黑,被身后的大手紧紧拖住,倒下的瞬间未碰到身下的沈昭分毫。


    谢珩本带了人手快马加鞭前往隔壁州府,路过西市时,众人吃饭暂歇。


    一笼笼包子散着热气,白嫩嫩地鼓起,经手一触又饱满地迅速弹回。


    萦绕在他鼻息间的不是包子的肉香,反而是沈昭身上的甜香,他脑中霎时浮现她气鼓鼓将他推开的模样。


    在金吾卫用饭的间隙,他回了一趟国公府,本欲将高峻的事告诉沈昭,让她暂且宽心,高峻嘴硬心软只怕动心了亦不自知,公主的事还有转机。


    刚行至内院,却见一个丫鬟鬼鬼祟祟躲在转角处,向内张望,他直接拎着她来到沈昭房内,却见眼前一幕。


    “少、少爷...”丫鬟怔在原地,进退不能。


    谢珩不知高义信提前服下解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寻了旁边的一个房间,将他扔了进去,又抬眸看向一旁的丫鬟。


    他的目光恍若一把冷枪,直直射过来,丫鬟慌得跪在地上:“少爷,是夫人的安排,我...夫人只是让我把门锁上。”


    谢珩眼眸中像淬着寒冰,从牙缝出咬出几个字:“那便依着母亲安排回禀,今日之事若敢声张,形同此物。”说着挥剑削去锦帘一角,破碎的半块织锦缓缓落地。


    “是,奴婢不敢。”丫鬟俯下身子不住地磕头,谢珩夺过她手中的锁,将她关在另一处,同高义信分隔开。


    沈昭猛地咬住舌尖,强行逼着自己寻回理智,一股甜腥在唇舌间弥漫,却丝毫不减喉间的干热,体内的热意仍奔涌不息,她目光发花,却模糊中听到谢珩的声音。


    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她扯着眼前深色虚影,试探道:“谢珩?”


    “别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