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作品:《悔薄情》 春意渐浓,昨夜淅淅沥沥下了半宿的雨,晨起推窗而去,廊前才冒了芽的芭蕉上还挂着露珠。
谢棠趴在窗边看阶前被檐下雨珠砸出的小水坑,寂静的院里偶尔的几声鸟啼也惹她去看。
这是住进这座宅子的第十日,也是离开国公府的第十日,她整日伴着舅母和表妹,鲜少分出精力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人和事。
帘外小雨潺潺,谢棠吹了吹风,便坐了回去。片刻后,她撑着伞去舅母院中。
才上了阶前,便听得舅母扬声训斥着人:“你如今也不小了,总得学一些什么,我教你刺绣,你不愿做也罢,何必将差事丢给雨采,我不知道你的绣工如何吗?这绣工是你能赶得上的吗?”
少女哀怨的声音撒娇道:“那太难了嘛,我就是学不会嘛,娘,您就别为难我了,我不想学这些,这回是我错了,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好不好啊,娘?”
“我懒得管你,回头你过了门去,你婆母要你为夫君缝制衣裳时,我就看你怎么办。”
“不怕,周鄞他自己就会缝补。”
“你!”
正说着,表妹打开门,看到谢棠眼睛一亮,携起她的胳膊将她拉进来,“姐姐来了,娘您就别念叨了,我们要出发了。”
舅妈气的扶了额头,颇为无奈地看了眼女儿,又叮嘱谢棠一二句,便放她们去了。
今日上巳节,正是春意盎然的时候,皇后娘娘亲操持此事,于金明池办了宴会,邀汴京年轻男女前去赴宴。
明着是宴会,但众人皆知,今日这金明池也是为着皇室选亲。
宫中几位皇子公主均是适龄的年纪,但如今除却太子之外,均无婚配,朝中不免议论。
表妹梅晴来京不久,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得知此事一心想去,她在汴京人生地不熟,只一个谢棠相熟,免不了要携了她一道,谢棠推辞不得。
今日之景可谓是盛况,宝马香车停了满路,两人便是起了个大早,到地方时金明池早已是满是人了。
梅晴对什么都稀奇,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左看右看,时不时问谢棠一二句,谢棠温声一一答复着。
姊妹二人正往前走着,不妨迎面撞上几个人,看清来人的瞬间,谢棠捏紧手里的帕子,步子顿在原地,长睫低垂,竟觉无愧面对他。
李砚书看着那许久未见的少女,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他身侧几人好奇的看看他又循着他视线看向谢棠。
梅晴见状更稀奇,眼波流转间心底已生起万千种猜测,她轻摇了下谢棠的衣袖:“阿姐?”
对面的李砚书已恭敬同二人行过礼,随后看着谢棠,终是没忍住问道:“谢姑娘近来可安好?”
谢棠说好,正好有几人过来,他们站在这里挡了道,谢棠便借机匆匆做辞离开。
直待走远许多,梅晴笑着看着她,满脸的八卦之色:“阿姐,方才那位公子是何人啊?”
“友人。”
“友人啊?哪种友人?”梅晴显然是不想轻易放过她,非要问个彻底。
谢棠无奈,捏了捏她的脸,指着远处捶丸的人群,温声别开话题道:“你不是想看捶丸,我带你去。”
梅晴不满的撅了噘嘴,但确实想去玩捶丸,只好跟着她往过去,一路缠着谢棠问个不停,谢棠囫囵搪塞过去。
梅晴说她的未婚夫婿是捶丸高手,她一定要精进技术,好回头二人再见之后,让周鄞为她折服。
梅晴看的认真,人流之中的谢棠却不慎被人挤开,正欲去寻梅晴,被人拦住了去路,来人道:“姑娘,我家郎君请您借一步说话。”
谢棠认出这是李砚书的随从,她到底是寻不出任何的理由来拒绝,又遍寻不得梅晴身影,只好颔首应下。
李砚书在一座亭子后等着她,那处人少,此时煦煦初阳洒在亭后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抽条柳枝在湖面上轻轻荡过,春光宜人。
看到她来,李砚书扬起笑容,朝她走过来,及近了他抿抿唇,垂着眼睛又不敢看谢棠了。
谢棠看到他心里更是愧意难当,低声道:“你特意差人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李砚书抬眼看看少女明艳的脸庞,有些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子,温声道:“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听映绵说,前些日子你二人相见,你说有意离开汴京。我只当你已离开,心有遗憾,不曾想今日在此处还能再看到你。”
谢棠微怔,轻笑一声,道:“正巧舅舅他们在,不便这就离开,过些日子再走。”
“你为何……”话到嘴边,李砚书又咽了回去,转而道,“那你走的那日,可要告知我一声,我好相送几程。”
谢棠听出他的未尽之言,是想问自己为何离开,但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她自然不会多说,李砚书这话她亦不好答。
她笑着别开话题,问他:“今日怎么不见映绵。”
“母亲与她去舅舅家了。”
“这样啊。”
李砚书轻应了一声。
一时间只余沉默,两人没什么话可以再说,要就此分别,李砚书又实在不愿,他悄悄看谢棠几眼,才小心问:“最近是发生了什么麻烦事吗?”
谢棠手指一紧,抬眸看着他:“为何这么说。”
“你好像瘦了些。”
李砚书说着抿抿唇,剑眉也紧皱起来,谢棠如今的状态可与平素大不相同。
他不敢说同她有多么的相熟,可至少曾经在国公府读书的那些日子,也勉强可称与谢棠是朝夕相伴,他见过她那么多的情绪,知她开心、悲伤、愤怒的模样。
可独独不曾见过今日这般样子,她整个人好像被抽空了浑身气力一般,眉间总是萦绕着淡淡的哀愁。
蓦然想起那些书塾的日子,李砚书一颗心也像是沾了湖水一般,潮潮的沉闷的难受。
谢棠摸了摸自己的脸,展颜一笑:“有吗,兴许是昨夜没歇好。”
李砚书轻叹了口气,谢棠也沉默了起来,竟是相顾无言。
半晌,李砚书才闷闷道:“我送你回去吧。”
傍晚结束后,姊妹二人相携着往自家马车旁去。
到地方时,却见旁边站着李砚书。
梅晴看看谢棠,示意她往前看,“阿姐。”
谢棠尚未来得及说话,李砚书先开了口,“天色向晚,我同你们一道回去。”
他说送回去便真是送二人回去,一路竟没有说过半句话,梅晴偶尔问他一二句,他也一一如实回答,偶有觉得不便多言的,也搪塞过去了。
到了梅宅前,姊妹两人拾阶往回走,李砚书却忽然喊住她:“阿棠。”
梅晴笑着看看谢棠自个先跑了进去。
谢棠折身往回走了几步,不解地看向他。
待只有他二人了,李砚书才郑重道:“我虽势单力薄,但若姑娘遇到什么麻烦,还望务必来找我,若是能替你解忧些许,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谢棠惊讶于他的敏锐,又为其言语而动容,再加之对他的愧意,一时间心里可谓是五味陈杂,直到回了自己屋中,这股子情绪仍久久不散。
今日出门疲怠,掌灯后谢棠便卸了钗环准备早早歇下了,正拿着梳子通着发,忽听得外面一阵躁动。
不多时便有女使唤世子的声音间次响起,谢棠放下梳子,扭头看着门边的方向。
卫子羡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打那夜与卫子羡不欢而散之后,她将自己困在竺屏院中不曾出来过一回,卫子羡来过几次,她回回都避而不见,如今算来,竟也有近一月未见了。
敲门声忽地响起,屋中女使齐齐看向谢棠。
谢棠摇摇头,示意云绽去拒绝。
她今日实在身心疲惫,尤其是在见了李砚书之后,更不想再看到他。
云绽领会般点点头,隔着门板温声劝退着屋外的卫子羡:“不巧今日太累了,姑娘已经歇下了,世子不若改日再来。”
外面罕见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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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片刻,随即便是那人冷淡的声调:“是睡下了,还是蓄意躲避于我?”
云绽微诧,立马道:“不敢,姑娘真的歇了。”
可显然卫子羡不会如此轻易就离开,他淡声道:“我只有几句话要问阿棠,开门。”
云绽求助般地看向镜前的女子,一时为难到不知所措。
谢棠不悦地蹙了眉,只在片刻间,又听得外面的人道:“开门。”
那声音平静,可谁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压抑着的怒火。
谢棠尚未思量出什么措辞,知晓他是不肯就此妥协,只好示意云绽开门。
甫一取下门闩,那两扇大门便被人用蛮力狠狠推开。
谢棠惊惶回头,就见门外立着一道高大的黑影,经年相处,只消一眼,谢棠便能感知到他如今的怒火。
他将屋中女使通通赶出去,关上房门,步步朝谢棠走来。
她静坐在梳妆台前,从镜中看着他慢慢逼近,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启唇半晌,却发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卫子羡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的从镜中同她四目相对,谢棠垂下眼睫,避开视线,轻声道:“四哥。”
卫子羡沉默地看着她,听得这话讽刺般地扯了下唇。
四哥。
谢棠很聪明,用这样的称谓提醒他,他们如今是什么关系,也提醒他莫要越界。
连日被她如躲避蛇蝎一般躲避着,卫子羡心里的怒火早已积攒多日,当青珑同他说今日谢棠去做了什么,又见了什么人之后,那股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几乎烧光了他的理智。
他静静凝视着镜中那张芙蓉面,淡声道:“阿棠今日去了哪里。”
谢棠脑中“嗡”的一声,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她攥紧指尖,扭过脸怒瞪着他:“你派人跟踪我。”
卫子羡伸手将她略有松散的墨发抚到她耳后,微微躬身同她对视,眼底蕴藏着怒意:“我是不是说过,不可再与李砚书相见。”
谢棠推开他的手,“我与谁见面同你何干?”
卫子羡怒极反笑,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出来的:“对我避之不及,李砚书就可以见,对吗?”
谢棠能感受到他的怒火,可她也憋着火,她实在不欲与他争论这些,只扭过脸去:“我不想同你说话。”
说着,她便起身欲离开。
这明明白白的躲避真真刺到卫子羡的眼,满腔的怒意再也克制不住,他长臂一伸,将谢棠扯进自己怀中,用自己的唇狠狠的堵上她的嘴。
既然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他再也忍受不了谢棠对自己的冷落和躲避了。
四唇相贴的那刻,谢棠瞬间瞪大了眼睛,待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时,怒意横生,她用力去推他。
可卫子羡的力气大的惊人,那双双手如同铁臂一般牢牢禁锢着她,令她几乎是动弹不得。
卫子羡气红了眼,唇舌纠缠间,令谢棠几欲喘不上气来,又急又气之下,泪水便控制不住的滚了出来。
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砸在他的脖颈处,那滚烫的泪珠像是滴滴落在他的心上,灼的他心神都难过,卫子羡微怔,连忙退开唇舌。
他慌张地抬手去擦谢棠的泪,但泪水总也流不完,他总也擦不干净。
年初积压的公务繁冗,官家又指派他诸多差事,整日在衙门忙的脚不沾地,近日在她跟前又吃多了闭门羹,难免心有怨气,得知谢棠同李砚书在一起一整日,他当时又慌又气。
上巳这种节日,她与李砚书孤身在一起,其间意味着什么,教他如何不多想。
可谢棠哭了。
她哭什么呢,这泪又是为谁流的,为李砚书吗?
凭什么。
他心里像被人拿着刀子捅了一下似的,呼吸都发痛。
看着谢棠的眼泪,他眼前也逐渐模糊,泪水滴滴砸在地上。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到底要怎么做,谢棠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