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那个少年

作品:《治愈大舞台,有伤你就来

    诺兰出门后,带着赔礼上门的政府公务人员敲响了本丸的大门。


    留守本丸的是三日月宗近。


    门被敲响的时候他在观赏新买的鱼苗,第二次声响的时候他在掏鱼粮,第三次声响起的时候他开始喝茶。


    “美好的像是梦一样啊。”


    久违的阴云散去,露出洁净的天空。白如棉花的云四处飘散,温柔的风拂过枝头发出沙沙声响。


    原本消失的敲门声再次出现。


    “哦呀?看来是有贵客来访。”


    三日月宗近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拂去衣服上的灰尘。


    “调查许久,派人上门商议后续吗。哈哈哈,那么这身衣服可不行啊。”


    他的脚步坚定不移的转回了部屋方向。


    好像刚刚的敲门声是一直存在的bgm。


    等三日月宗近施施然然开门的时候,靠着墙面等候已久的派遣人员站直了身体。


    派遣人员全身披着灰色的绸布,第一眼望去还挺像山姥切国广。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位披风长度完全盖住身体,从远处望去仿佛是一块移动的精美布匹。


    “我是山姥切长义,应政府要求分配到这座本丸,这是先前事件的赔礼。”


    掀开披风的山姥切长义有着与山姥切国广截然相反的银发,谈吐气质也全然不同。


    不过这座本丸的名义上的主人不在本丸,接待一事轮在了坚守本丸的千旬老人身上。


    -


    诺兰走得是暗杀流,面对众多围攻的时候,在所难免的打不过。


    而烛台切光忠在早些时候的对打中消耗太多,此时也是强弩之末。


    箭如雨下,避不可及。


    烛台切光忠来不及思考,直接用肉身拥住诺兰,以身为盾。诺兰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他的手死死抓住了烛台切光忠的衣襟,想要表达什么的心情愈演愈烈,但这种情况下没有时间留给他抒情诗意。


    溯行军像是打不死的蚊蝇,碾不死的蜚蠊。从那发光的圈阵里不停涌现。


    战况激烈,情形严重。


    诺兰感受到了愤怒的滋味,他想要拿起武器,穿梭在敌群里将他们的大脑狠狠击穿。


    贴近诺兰胸口的位置里有一个暗袋,里面放了微型炸药,但是只有一枚。


    也就是说只有一次机会。


    烛台切光忠感觉意识缥缈,进气多出气少。他被人温柔的放倒,脸下放置了一件贴身衣物,上面除了浓郁的血味还有一股清浅微弱的熏香味。


    瘦弱如猴的少年背脊上的蝴蝶骨在光中翩翩起舞,手持木仓狠狠地砸向一体短刀,将其砸懵后把短刀变成了他的武器。


    诺兰在一群冒着黑烟的刃群里穿梭,短刀在他手里反抗,变成了激励他动作的嘉奖,他的动作越来越凶猛,完全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


    他的背上,腰侧,大腿上,都是深得见骨的伤口,他像是完全没有痛觉一样。面不改色的杀戮着,这已经是一场谁先倒下就会死去的盛宴。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诺兰眼底的火焰像是要将他燃烧,远远望去,他的双眸都变成了红色。


    -


    小狐丸随着政府派遣队赶来时,新主正被抬上担架,身体起伏不大,医用白布盖在他身上,脸色白的跟墙面一样,毫无血色。


    南海太郎朝尊正在旁边记录着什么,看到小狐丸过来后,向他打了声招呼。


    “呀,你来了啊。事不宜迟跟着我们一起去急救站吧,具体的情况路上再由我来说明。”


    南海太郎朝尊引着他往车上走,将怀里档案袋交给小狐丸。里面装着的是刚刚他们对审神者身体临时检测的报告书。


    等他落座的时候发现小狐丸正紧紧的握着审神者的手,翘起的发梢随主人情绪一同低落下去,南海似乎在小狐丸身后看到了一条恹恹的尾巴在摆动。


    南海太郎朝尊将眼镜上推,同时大脑在思考,这座本丸的主人变更,竟然能将曾经战力出名的刀剑影响至此。


    拥有人身的刀剑也变得像人类一样多愁善感了,这可真是一个有趣的研究方向。


    这位审神者的伤势颇重,血流不止。铺垫在身下的床具被血水浸湿,气息薄如蝉翼,凸起的青筋来回游动。


    如果没有脖子上的灵石,恐怕早已归天。


    本该谈论的话题,也因为诺兰的状况而无法进行。


    失去过珍爱宝物的狐狸落入无底洞,这里阴冷黑暗。人类的男孩无意识的举动打开了一个小洞,微弱的灯光照了进来,随着洞口越来越大,狐狸也重新回到了人间。


    再次见到阳光,呼吸到清新的空气,醒来时同僚安心熟睡的那张脸,以及失去枷锁后重归自由的双脚。


    习惯寒冷的刃无法接受温暖。


    你还能够继续忍受寒冷吗?小狐丸。


    南海太郎朝尊对他们的未来充满了期待,他热衷于研究刀剑的一切,也包括他们的情感。


    让我看看吧,你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


    诺兰坠入了过往的洞窟。


    这半月过得太过安逸,像是想要磨平了他的尖锐,让他失去锋利的韧劲。


    他的过往没有什么好细说的。


    诺兰不知道父母是谁,名字也不知道谁取得,也不知道自己在为谁效忠,活着和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被逮的时候也在想,死了好像也挺好的。


    只是死之前脑海里闪过了曾经在少年兵营的同伴,乔纳森迈尔。


    那是个有着跟小狐丸一样发色和眸色的黑皮少年。


    诺兰曾经羡慕过乔纳森,有一对很疼爱他的父母,而诺兰从未见过自己父母的面,如果他们真的活着的话,为什么要让他活在地狱当中。


    后来乔纳森的父母在战场为了保护他们被活活炸死了。


    一直爱笑的乔纳森从那天开始沉默寡言,直到战场大量缺人,乔纳森的能力过于出众被调走,而诺兰更像是一把被借去四处周转的利刃,流转在多个军团当中。


    “要好好活下去啊,诺兰!我们是朋友对吧!”


    乔纳森与诺兰的最后一面相当仓促。


    “我们是朋友对吧?诺兰!”


    乔纳森很少那么大声说话,甚至可以算得上大喊,眼底还冒着泪花。


    然后乔纳森很快就被一个笑眯眯的阿姨带走了。


    可是诺兰记得那个阿姨当时也有跟他道别,而不是像这样仓促退场,就跟梦一样。


    似乎在意识到梦的一瞬间,诺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松,他看到自己对着乔纳森说着什么,然后乔纳森跟他约定着一定要好好活着,然后再次相见。


    活着,才有资格再次见面。


    诺兰感觉到身体开始慢慢变重,梦似乎要醒了。


    他在梦境破碎之前,再次试着开口。


    他说“谢谢你,约拿。”


    乔纳森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