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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彪悍夫郎太宠我》 第111章 第 111 章 被针对
学子们看许云帆整个解题过程行云流水, 好像很简单一样。
但这样的方式,他们不会,压根就看不懂啊!
解题结束后, 许云帆粉笔尖又重重一点, “我这般解题,你们看不懂, 但你们看到了, 我就是在心里利用这种算法将你们的题给算出来的, 你们看看我这写的多顺滑,行云流水,通畅自如,如果你们学会了我这一套算法, 今日的我,就是明日的你们,只要你们跟我学, 日后这种题目对你们来说, 那就是小儿科, 完全就是小意思。”
众学子:“……”
他们这小夫子,说的永远比唱的好听。
不过, 许云帆方才算的那么快, 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利用这套算法算出来的呢。
更何况, 他现在是他们的夫子, 他要如何教学,身为学子, 尊师重道,他们必然要听的呀!
况且,他们也看得出, 许云帆为了教学是用了心了,否则黑板从哪来?黑板架又是从何而来?
想来,这些东西,都是他为教学而特意准备的。
既然如此,许云帆都能用心准备了,他们为什么不能试试?
院长明知许云帆是从海外来的,他还是把人请来,说不定就是想开辟另外一种教学方式呢。
“许夫子,你教,我们跟你学就是了。”林子非开口道。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学子不再沉默思考了,既然许云帆是夫子,身为学子,听夫子教导有何不对?
“对,我们身为学子,自然是要听从夫子教导的。”
许云帆满意的点头,开始教学。
他觉得这工作简直是太轻松了,说白了,他现在就是小学一年级老师,而学生还不是六七岁坐不住,爱玩玩闹闹的小屁孩。
眼前这帮学生,比他年纪大的有,与他年纪相仿,或小一两岁的有,但无一例外都是大孩子了,带这样的大孩子,再教授于许云帆而言几乎不用动脑的简单的一年级教学内容,许云帆有信心,就算闭着眼睛上课,他都能让这帮学子在他的教育下,就算术这门学科,一定能考个满分。
在清风学院,不,不止清风学院,其他学院也是如此,按照不同的科举等级,分有甲乙丙丁四个大班,其实也就是四个等级,每个等级的授课内容不同,例如甲乙两个班,他们的夫子教授的内容则不同于丙丁班,相对丙丁班级的内容而言会更难一些,是针对他们考取秀才而专门教授的学识,难度自然更高。
因此,丙丁两班目前接触到的算术,其实算是比较简单的,要知道,他们目前学的,接触到的都是整数,分数、小数点等这些他们还没学呢。
许云帆知道,自己教丙班,待他们哪个考了童生,或者已经考取童生了,日后考试取得不错的成绩,他们便有望离开丙班。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他们离开丙班了,他依旧还是丙班的夫子,不会同现代学校那般,学生从一年级升二年级了,老师依旧是原班人马。
许云帆是新来的,又没有什么身份,待遇自然同其他夫子不一样。
他想离开丙班去教甲乙班,除非院长开口,否则,他就得镇守丙六班。
许云帆没想那么多,无论是教丙班还是甲班,无论学子是童生还是秀才,总归都是他的学生,身为老师,他就该尽职尽责做好本职工作,问心无愧就好。
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教导学子何为阿拉伯数字,数字是数学学习的基础,因此认识数、会读数、会写数是首要的重要任务。
许云帆教的阿拉伯数字看起来很简单,不仅书写方便,还特别容易记,许云帆只需写一边,教着他们念了两遍,学子们便都记住了。
“十之后便是十一,十一之后就是十二,你们就记住,二完之后到三,一直到九……到了二十往后也是如此,我们再看,一百,九十九,九,这三个数,一百,一后面有两个零,一共是三个数对不对……”
许云帆用一堂课的时间,教了一到一千的阿拉伯数字、位数、竖式计算,教完这些,许云帆曲起食指,用指背敲着方才写的的解题步骤,“经过我的教学,现在这个解答步骤,你们看懂了吗?”
“看懂了。”叶辰得学子激动的不行,通过许云帆的教学,以前对他们来说,复杂,看的眼都快花的算术题,徒然变得简单了起来,那等复杂的题目,无非就是加加减减的竖式计算,一下子就算出来了,真的太简单了。
外头的蒋岚方等夫子大为震惊,一开始,许云帆说的什么阿拉伯数字,蒋岚方还想着,海外的东西,不一定会适用,毕竟他们已经习惯了,说不定,许云帆教的阿拉伯数字比他们现如今所学的还要更为复杂难学呢。
哪知,难学?复杂?
那根本就不存在,相反的,所谓的阿拉伯数字甚至还特别好记,许云帆教学的竖式计算同样也特别好用,一道题,没一会就算出来了。
这就是海外的知识?
难怪许云帆在算术上这么厉害。
两堂课的时间,许云帆吹水占用了一点时间,课间休息十分钟,剩下的时间,许云帆教学用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时间,许云帆将各学子解不了,或者解错的题目拿来讲解了一遍。
最后两分钟,许云帆频频看腕表,时间一到,学子还没反应过来呢,他们有的还想问问题,一抬头才发现,课室里哪里还有许云帆的身影。
“小许夫子是内急了吗?还是吃坏肚子了?人呢?”
“不知道哇,方才我见他跑出课室去了,好似很着急的样子。”像是屎快拉裤子了一样。
众学子哪里知道,许云帆是怕他们会在最后两分钟向他请教问题啊!
就像快下班了,老板临时突然要开个会一样,谁都不乐意。
待学子们跑到食堂,许云帆已经翘腿坐在换零处悠哉悠哉吃着红豆冰棍了。
因为跑的太快,以至于许云帆连黑板都忘了收,眼珠子在几个窗口排队的学子身上扫了一遍后,才发现了叶辰。
许云帆拍了拍叶辰,让他回去把黑板拿回他们寝舍去,明儿到他的课了再带到课室里去。
至于要大公无私,乐于分享的把黑板粉笔留着给其他夫子使用,许云帆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今儿他去了一趟夫子们专用的课室,秉持着他后辈的身份,许云帆同几位夫子打招呼问好了,结果呢,对方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鸟都不鸟他,清高得很。
甚至有的人出言针对他。
“啧啧,这有的人呐,有关系、有人罩着就是不一样,还没进来呢,就让裴夫子连副院长的职位都丢了,你们大家伙可得小心了,千万别得罪某些人了。”裴峰阴阳怪气又意有所指的说道。
“是了,也不知道院长怎么想的,居然把他安排进丙六班,到时候可别拖后腿了。”这人说话,口气满是幽怨,显然对许云帆的到来,以及对院长的安排极度不满。
院长是什么人?他敢对院长抱怨敢对院长阴阳怪气吗?
许云帆就不一样了,他说几句怎么了?许云帆就算有人罩着,他还能动手打自己不成?
君子动口不动手,许云帆要是敢对他动手,理亏的,错的就肯定是许云帆。
许云帆不笨,哪能不知道这人在针对他。
裴峰,他认知,同样是教授丙六班的夫子,之前齐修泽他们担心许云帆会被针对,特意给他介绍了几个夫子。
其中裴峰就是一位,此人同副院长还是亲戚关系,副院长被降职了,对他而言,靠山没有那么大权利了,日后他在清风书院,哪还能同之前一样潇洒自在。
有的夫子知道裴峰同副院长的关系,之前没少巴结他,同他交好,如今副院长虽被降职了,但人家还是教授甲班的夫子,日后说不定前途无量呢。
于是,同裴峰交好的几个夫子可不得开口附和,对许云帆冷朝热讽了几句。
这儿的教学并非一个科目一个夫子,有的夫子既要教政策又要教策论,总之就是“全能”型人才。
这些夫子有多全能,许云帆不知道,但就仅从丙六班的夫子乃是秀才出身,想来便知,他们也全能不到哪去。
就这,究竟是他拖后腿还是他们?
许云帆知道,方才这几人瞥他的那一眼,好似对他很看不上眼一样,如今又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许云帆那个气啊!
碍于上课时间快到了,他不好发做,却小心眼的记仇了。
按照以前,许云帆有仇,那是当场就给报了,不过今儿,好歹他也是当夫子的人了,先给学子上课要紧,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人,给他等着。
他的黑板,哪怕用不坏,他也不给他们用。
做人,该小气的时候你大方,人家不会感激你,只会觉得你蠢。
叶辰没多问,许云帆是他夫子,让他做什么,他听话照做就是了。
嘱咐完叶辰,许云帆也就放心了。
“云帆,过来,快过来啊!”见许云帆无所事事,齐修泽对他招手,示意人过来。
没办法,他们忙得很,轻易走不开。
“干什么?”见没人过来换零,许云帆倚靠在柜台边上,一手撑在柜台上,左手还抓着一杯他让秦润做给他解渴的的冰镇柠檬水。
齐修泽笑嘻嘻凑过去,“云帆,今儿那个黑板你是怎么做的?有没有兴趣同我们皇商合作?”
之所以开这个口,齐修泽一来是觉得黑板这玩意,一旦推广出去,必定深受夫子欢迎,但许云帆在清河镇认识多少夫子?
他要是想把黑板卖出去,首先这个运输的人力物力就得费不少的银子、时间,要想回本,黑板的价格必然要往上调。
黑板价格上涨,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黑板价格太高,也许在书院任职的夫子会舍得花血本去买,但不是所有学院的夫子都有那个血本,也不是所有私塾的夫子都舍得花那个钱的。
但若是将黑板交由皇商售卖,一来,许云帆不用花费额外的开支,皇商的货品运输自有自己的运输队伍,平时也就那么些个人负责运货,多运一些,他们也能看顾得过来。
因此,把黑板交给皇商,以他们的规模,哪怕从许云帆手里进货后,黑板的价格就算要涨,也不会涨的太过分,至多就赚点辛苦钱罢了。
许云帆没想过要卖黑板,不过如果有机会,谁不想多挣点?
“这事我得先看看能造出多少货来,等蜡烛的事妥了,到时候咱们再签订份契书,以后咱们就是合作伙伴了,要是有其他好东西,我不方便放到自己的店铺卖的就交给你们皇商卖。”许云帆想,在他没有能唬得住人的身份地位之前,他的店铺,估计能卖的东西不会太多,同皇商合作,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齐修泽呵呵笑:“我已经书信一封让人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给送回京城去了。”
“你少唬我。”许云帆给了齐修泽一个白眼,“你当我不知道八百里加急是啥玩意?”
古代的“八百里加急”是指在紧急情况下,要求公文、货品每天至少运送八百公里。
“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由此可见,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有多快。
而“八百里加急”便是由皇室把控的邮驿体系下的最高一级。
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使用“八百里加急”吗?
这么想的话,那你可就错了。
一般情况下,能使用该权限的,只有皇帝或者重要官员,而能够让这些人动用八百里加急权限的事,必然是关系到国家安危或者百姓民生大计的大事,例如战报、救灾、派兵调兵等特大重要事件。
总而言之,“八百里加急”这个邮递业务就是皇家的专利。
齐修泽就算身份不俗,他也只是个皇商之子,哪怕皇商有个皇字,但他终究不是皇室的人,也不是什么重要官员,他们齐家想使用八百里加急,在信封上盖上这几个字,齐修泽没有这个身份,他爹估计有。
齐修泽真以为自己是白痴呢?
许云帆吸了一口柠檬水,“你少唬我,我告诉你,我知道的远比你以为的多得多,你是骗不了我的。”
“哟呵,兄弟,你不是海外来的吗?怎滴知道这么多?”沈如溪都纳闷了。
这些事,就是大晏朝的本土百姓都不见得会知晓,甚至都不知有八百里加急这玩意的存在。
许云帆才来多久就知道这么多了?
“那是因为我聪慧过人,过目不忘……”许云帆又开始自夸起来了。
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的沈如溪:“……”
他就不该多嘴一问。
同秦润他们吃过晌午饭后,许云帆才坐上牛车,让孙武送他回去。
下午大棚就建好了,工人也已经准备就绪,近万斤的红薯够她们干上几天了,昨天秦大前他们便已经陆陆续续的收购了一万多斤的红薯回来。
许云帆下午回去便将工具发放出去,安排工人们开始生产红薯粉。
至于晾晒红薯粉的架子,许云帆自然一并让秦大有他们给做好了。
两个大棚,盖的很大,大棚盖好后,从大棚的位置,几乎只剩下一百米左右便靠近山脚了。
那边杂草多,秦大有同工友们特意花了点时间,将附近的杂草全部清除干净,否则,这大夏天的,蛇蚁虫可多得很。
其他被许云帆雇佣来做红薯粉的婶婶、大娘、阿叔、夫郎则是自发的去砍了些竹子把大棚靠近山脚的那一侧用竹篱笆给围了起来。
第112章 第 112 章 许云帆真真厉害了……
做了这些还不算, 因担心其他人会来偷看,偷了许云帆的手艺,婶婶们去砍了铁篱笆来, 架起三米高的一层刺“网”。
他们族长可说了, 许云帆有大能耐,他能带秦氏的人一把, 这个情, 他们得记着。
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许云帆给他们银子赚,带他们过好日子,反过来,他们给许云帆干活, 自然要用心,不能偷奸耍滑,更不能产生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否则, 一旦被发现了, 秦氏一族的人可丢不起这个人。
秦老还说了,许云帆好, 他们便能跟着挣银子, 许云帆不好了, 他们就得继续回来守着十几亩地混个温饱。
守十几亩地, 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 肉都不敢多吃一顿,节衣缩食也就赚个几两银子。
跟许云帆干,一天工钱就有二十文, 做上一个半月就能赚一两银子,要是许云帆生意好,他们一年都有活干,那得挣多少铜板?
心里头火热得不行的大婶大娘想算一算,奈何学识有限,那么大的数,对她们来说,算不完,根本算不完。
一想到一年能挣那么多铜板,被许云帆雇佣的秦氏族人自然是盼着许云帆好。
从学院回到村口,孙武刚抓住牛绳想拐个弯把许云帆送回去,不曾想,前头闹哄哄的,似乎还有几个妇人悲戚的哭喊声。
“前边发生什么事了?”许云帆伸头看去,满是好奇。
没办法,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使然,要是有热闹,他想上去凑一会。
他记得前头就是村里的大河了,大河有几米宽,不浅,成年人下去都能没头,更不用说孩子了。
之前许云帆去镇上回来,晌午十分,日头大,又晒,他就见过几个孩子扑通扑通跳河里游泳。
俗话说得好,“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
古往今来,被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多,这些人仗着自己会游泳就敢随便下水,且不做任何防护。
前头许云帆见了几次,特意绕路过去把几个孩子说了几句,哪知第二天回来,这帮孩子依旧脱光光的直往水里跳,跟山上下来的吗喽一样,左耳进右耳出,根本说不定。
“听情况,看来是有事,我们过去看看吧。”孙武绑好牛绳,带着许云帆过去。
刚到河边,哭声愈发的大了。
十几个村民站在河边,几个汉子身上湿漉漉的,几个站在妇人、夫郎跟前的小孩抽抽噎噎的掉眼泪,有的后背印着鲜红的巴掌印,看来是被收拾过一顿了。
许云帆顺着哭声看去,原来是徐夫郎抱着一个十岁大的小汉子哭的悲痛欲绝。
徐夫郎的相公孙青松瘫坐在一旁,眼眶通红,嘴唇颤动着,虽未掉一滴眼泪,却不难从他通红的眼里看出这个汉子此刻有多无助、绝望。
不用问情况就知道了,定是这几个孩子贪凉,大中午的过来下河游泳,结果出事了。
孙武抿了抿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同其他汉子一样站在一旁,待松青松夫妇哭完了,他们再上去帮忙。
眼下,他上去安慰,又能安慰他们什么?难不成让他们别哭了,小心哭伤身子?
这是丧子之痛,又不是哥儿女儿出嫁舍不得痛哭,这时候上去劝,倒不如让他们痛痛快快哭一场。
许云帆不认识孙青松,可孙青松认识许云帆,他听说过许云帆救了李慧还有周阿叔的事。
见到许云帆,孙青松像是看到了希望,下意识的,朝着许云帆那跪行了几步,在即将到许云帆面前时,像是顾虑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压抑着意欲夺眶而出的泪,泪眼朦胧的看着许云帆,嘴唇一动一张之际,汹涌的泪珠如掉线的珠纷纷从刚毅的面上滑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未语泪先流的孙青松朝着许云帆猛磕了一个头。
从头到尾,孙青松一言未语,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许云帆没有避开,也顾不上将人扶起来,而是几大步走到徐夫郎面前,将孙徐从徐夫郎怀里抱出来平放到地上。
徐夫郎仿若失魂的木偶,孙徐的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徐夫郎一度不敢相信,过度的伤心,让他连孩子被抱走了都没反应过来。
其他汉子不知道许云帆要干什么,对着孙徐是又摸他脖子又俯身听他胸口,还掐他嘴巴看他鼻子……
有的夫郎妇人不忍心,心想,孩子都去了,就让他安心的去吧!
许云帆这般对着孙徐胸口按压来按压去,更让他们吃惊的事,孙徐都去了,许云帆也不嫌弃不害怕,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孙徐的鼻子,另一只手抬举孙徐的下巴,吸了一口气后就对着孙徐的嘴亲了下去。
亲完了之后,许云帆又是一个劲的在孙徐胸口按。
不知许云帆在做什么的大娘想上前把许云帆拉起来,让他不要“闹”了。
她尚没来得及行动,孙武赶忙厉声呵斥,“不要打扰他。”
徐夫郎不清楚许云帆在做什么,但他太伤心了,反应过来发现孩子不在怀里了,想上去把孩子抢回来,却被孙青松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不让徐夫郎去打扰许云帆。
就在其他人一头雾水不明白许云帆究竟在干什么时,突然的,原本在他们看来已经去了的孙徐突然咳嗽出声,哇的就是吐出一口水。
这下子,众人被震惊到了。
许云帆见孙徐气上来了,水也吐了,这才嫌弃的擦擦嘴站起身,任由徐夫郎把孩子抱回去。
这个小屁孩,要是他是他老子,早就木棍伺候一顿。
之前许云帆说过他几次,这孩子只晓得傻乎乎看着许云帆羞涩的笑几下,撒腿就跟其他孩子闹哄哄的往家里跑,结果第二天许云帆经过时,特意看了一眼,依旧看到他光着腚子笑哈哈的往河里跳。
这倒霉孩子,说说不听,骂又骂不听,不淹你淹谁?
“许小子……你……”
他们想说,许云帆有这么厉害的吗?
死人都能救活了!
许云帆一看村民大惊的表情,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你们别多想,我可没有那么厉害,我看过了,他脉搏还跳着,没凉,自然能救。”
有个汉子不信,“不可能,我探过他鼻子了,分明已经没气了。”
所以,还是许云帆厉害啊!
许云帆:“……”
你到底是想夸我还是想害我?
“真的,这位兄弟,你不清楚情况,人要是死了我还能救?那我岂不是神仙了?他这种情况,虽然没有心跳了……”
许云帆将溺水出现假死状态说了一遍,“所以我一开始就是探他的脉搏,脉搏微弱跳动,你们注意不到便以为他已经凉了,实则还有可能救回来,所以我才试试的。”
一个婶婶好似恍然大悟一般,“哦,所以,方才你对孙徐这孩子又亲又按又摸的,那是在救人呀,都怪我们不知道,还想阻止你呢,还好还好。”
还好他们没出手,否则真的就耽误许云帆救人了。
许云帆:“……”
什么叫又亲又按又摸?
说的好像他在占人便宜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许云帆是什么人面兽心的败类呢,连个孩子都不放过,而且还是个已经在他们看来已经走了的小汉子,就是禽兽都不带这么干的。
“那不是亲,那叫人工呼吸,我是在给他渡气呢。”许云帆都快被他们整无语了,无奈又解释半天,力图挽回自己的名声。
不管其他人如何说,孙青松只知道,许云帆救了他的儿子,在他们绝望,束手无策,都以为孩子去了的情况下,是许云帆,是他,把他们的孩子救了回来。
这份情,孙青松无以回报。
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汉子,不会说那些漂亮的感谢的话。
孙青松两步走到许云帆面前,嘭的一声,双膝跪地,对许云帆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徐夫郎经历大喜大悲之后,整个人回了神,见状,拉过虚弱的孙徐对着许云帆就是下跪磕头。
许云帆赶忙后退两步,见孙青松磕的那么响,外头河边这地方又满是碎石的,许云帆都替他疼的慌,“哎呀,这是干什么呢,快起来,赶紧把你家孩子带回去,他现在身子虚着呢,赶紧回去给他换身衣服烧碗热水喝才是正事。”
将孙青松一家扶起来后,许云帆转头对几个浑身湿漉漉的孩子后边的大人道:“你们家孩子也是,以后没有大人看着,别来玩水,我都说了他们几次了,就是不听,今儿见着了没有?这溺水的人,有哪个是不会水的?别以为自己会游泳就厉害了,下次再敢来玩水,你们作为家长的,说不听,屁股都给他们打烂。”
“一定一定,下次他们敢来,看我不把他们屁股抽开花。”
“就是,每次都说不听,看来还是欠打,屁股痒了,日后多打几顿估计才能老实了。”
一个夫郎性子急,脾气爆,一听许云帆趁机打的小报告,顿时是火冒三丈。
难怪了。
难怪前些日子,自家小子经常穿着半湿的衣服回去,问他衣服怎么湿这么多,这死孩子居然还撒谎,说是天气太热,汗湿的。
感情不是,而是偷偷摸摸出来下河游泳,洗澡巾又没带,身上头上湿着就直接穿衣服,衣服能不湿吗?
所以,这小子,居然瞒着自己来玩了这么多次啊!
看来这孩子真是皮紧了,该松一松了。
那夫郎越想越气,同时也是后怕不已,直接一手扣在自家孩子肩膀上,一手啪啪直往孩子屁股上招呼。
一声声清脆的啪啪声随着孩子凄厉的哀嚎声传出去,莫名让另外几个孩子慌起来。
被打的孩子哭着要跑,奈何力气小,被自家爹爹紧扣着肩膀,想把屁股扭开,奈何爹爹手又长,见他不老实受罚,还反抗,啪啪又是往他屁股上招呼了几个巴掌。
“啊!”
“啊!”
“啊!”
每被打一巴掌,这孩子都得痛喊“啊”的一声,可见是真的疼了。
见状,几个玩水的孩子屁股就是一紧,原本因为孙徐出事,他们本就被吓到了,害怕了,这会见小伙伴被打的嗷嗷叫,他们更怕了,有的甚至都白了脸,打起哆嗦来。
孙徐的爷爷奶奶听到自家大孙子出了事,两老口腿一软,差点没晕过去,缓了大半天,才相互搀扶着过来。
本以为来到这,他们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曾想,乖孙还好好的,就是看起来一副蔫了吧唧的样,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孩子已经到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回来了。
两老得知是许云帆救了他们的大孙子,噗通一声就给许云帆跪下了。
不是孙青松一家人膝盖太软,把许云帆的救命之恩看的太重。
当然,这么说也不对,救命之恩,自是恩重如山,无以为报。
但李慧、周阿叔他们不曾跪过许云帆,孙青松一家何至于如此?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体现了子嗣在古时是真的很重要。
有的哥儿生育艰难,这个艰难,不止是生的难,怀也难。
孙青松同徐夫郎成亲十几年了,也就只有孙徐一个儿子,早年青松娘难产,生孙青松时伤了身体,再生不了孩子。
因此,孙青松爹娘也就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如今已经嫁了,在古人看来,女儿哥儿一旦出嫁,那就是泼出去的水,是别人家的了,只有儿子才是自家的,那么自然也只有儿子才能传宗接代。
不曾想,孙青松也只有孙徐这么一个小子,孙家可不得宝贝得紧,要是孙徐没了,他们孙家也就断子绝孙了。
断子绝孙啊!这对古人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要是孙徐没了,孙家说不定也就垮了,
所以说,许云帆救了孙徐一命,于孙家的恩惠有多大便不言而喻了。
许云帆将两老扶起来,同两老人说了几句话,许云帆便趁机拉上孙武跑了。
没办法,这种场面,他实在是太懒得应付了。
回到家,许云帆又得忙的飞起。
今儿工人都准备就绪,就等许云帆指挥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许云帆将红薯粉的制作步骤分别教给大婶大娘阿叔们,哪些人负责哪些步骤,他也都全部安排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许云帆看着自己的“工厂”以及勤勤恳恳的工人们,油然而生出一股自豪感。
在这个陌生的朝代,他要开始打下属于他的江山了。
忙完这些,已经到下午五点钟,许云帆想着,今天他这么努力的干活了,秦润应该要奖励他一下。
那干脆让秦润给自己整顿母鸡炖菇吃吧!
许云帆美滋滋的打起母鸡的主意,看时间也差不多到秦润回来了,许云帆兴冲冲的进厨房烧火,结果半天过去了,浓烟滚滚,火还没生起来。
院外,孙木陪同抱着儿子的李慧站在院门口,刚想敲门,李慧一手抱孩子一手拍孙木的手臂,“当家的,你快看,里边怎么有这么浓的烟啊?是不是哪着火了?”
孙木伸头看去,哦豁,小秦家的厨房浓烟滚滚,不时传来一声咳嗽声,没一会,便见着许云帆咳嗽着从厨房里跑出来。
“我艹咧,怎么回事?”许云帆想不通,生火这么简单的事,没道理之前在秦安的协助下生得了了,现在秦安不在他就搞不定了。
许云帆哪受得了,这点小事他都做不好,简直太打击人人了。
他饭菜做不好,不可能连火都生不起来吧。
要知道,他可是除不会做饭做菜外的全能型男人啊!
生火这种小事,他居然做不来?
这种事说出去,他许小太子爷还用不用混了?
第113章 第 113 章 口出狂言
许云帆大受打击, 不服气的猛吸一口气,刚想往厨房里冲,外头便传来了孙木的声音, “云帆, 你在干嘛呢?厨房里怎么起这么浓的烟?快开门。”
孙木担心是厨房起火了,他进去了还能帮忙灭火, 口气不由的着急起来。
一边是厨房里的浓烟, 一边是客人上门, 许云帆想都不用想便跑去给孙木开门,一边解释道:“我就是想烧水杀鸡,哪知道这火怎么都生不起来,估计是柴火不够干。”
对, 肯定是柴火不够干他才生不起火,而不是他技术有问题。
孙木跑厨房一看,好家伙, 厨房里头浓烟滚滚, 呛得他咳嗽连连, 眯着眼发现厨房里确实没起火,之所以有这么多烟, 都是因为灶膛里的柴火已经有了火星, 但不起火苗, 加之这些柴火放的比较久了, 有些被虫子吃了,里头就空了, 这样的柴火很容易生火,可许云帆技术不行,塞的松树叶不够多, 柴火塞的又多,松树叶烧完了,柴火快着了,火又灭,这柴火可不得冒烟了么。
孙木赶忙拿起一旁的吹火筒吹了起来,没两下火就生起来了。
厨房外的许云帆见状,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拿吹火筒吹的时候被咽呛了一口,难受得要命,怎么孙木就没被呛到呢?
许云帆是个好学生啊,不耻下问,在孙木帮他烧火时,他就蹲在一边问为什么。
“你是不是要吹的时候没先吸气而是拿吹火筒到嘴边了再吸气啊?这样不就把烟吸进嘴里了吗。”孙木知道,许云帆生不起火,不是他笨,而是人家是大少爷,哪做过这些事,纯属没经验,心慌之下,哪还记得了分析这么多。
也就他们土生土长,会跑的年纪就得干活的村里娃做这些事才会这般得心应手了。
许云帆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后脑勺,“这不是当时眼泪汪汪又被浓烟呛到了,脑子迟钝了嘛!”
生好火后,孙木才问许云帆,“润哥儿不在,你会杀鸡吗?”
这个大少爷,连火都不会生,估计杀鸡也够呛。
“会。”许云帆说的信誓旦旦,“杀鸡很容易,我见润哥儿杀过的,就拿菜刀抹它脖子就好了。”
孙木一听,得了,这人还真不会。
杀鸡杀鸭也好,不是拿菜刀抹脖子了就成,你得把它喉管给切断了,喉管不断,这鸡鸭啥时候凉啊?
最后,还是孙木帮着许云帆把鸡给杀了。
许云帆特别不好意思,客人上门,屁股都还没沾凳子呢就先一通忙活了。
本来许云帆想跟着孙木学两下,奈何这边又还有抱着孩子的李慧需要招待,许云帆找了个凳子给李慧坐,又跑去泡了两碗糖水出来。
“谢谢。”面对许云帆,李慧很是不好意思,没办法,见到这么俊的小伙子,是个女人都得激动一下,更不用说还是许云帆这样的汉子了。
村里其他汉子就算好看,就好比如李婶家的李云飞,长的一副最是受女子哥儿喜欢的书生样,可同许云帆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他们可都听说了,许云帆会医术,还会做生意,一手医术更是妙手回春,连本来溺水都没气的孙徐都让他给救回来,厉害得很。
孙木同李慧要出门时,听到孙氏这边闹哄哄的,那些个大娘大婶呼朋引伴一般的你喊我我喊你,说赶紧的去孙青松家看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眼下,不是成亲过年杀猪的,孙青松家能有什么事是需要这么多人过去帮忙的?
孙木也是孙氏的人,自然要问问,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有人跑回来告诉他们孙徐溺水没了,让他们赶紧过去帮忙。
当下孙青松就懵了,哪还顾得上来小秦家道谢。
只是等他们去到孙青松家后才得知,孙徐原本是没了,可又被许云帆给救回来了。
这下子可不得了了。
许云帆咋这么厉害的呢?
前儿给周阿叔解了过山峰蛇毒,看看周阿叔,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呢。
后许云帆又露了一手,转正李慧肚子里胎位不正的胎儿,救了李慧母子,免他们一尸两命的结局。
现在,许云帆又把孙徐救回来了,这下子,那些怀疑他能力的,觉得他可能误打误撞才把人救回来的算是彻底的没话说,信了。
连“死人”都能救回来,你居然还敢怀疑许云帆的医术?
孙木李慧得知此事,两人都惊呆了。
知道许云帆这么厉害,长的又这么标志,哪怕已经嫁为人妇,面对许云帆时,李慧还是情不自禁的感到紧张、羞涩。
在大晏朝,同读书人一样被平民百姓高看,不敢轻易得罪的几类人中,其中一类就是大夫。
大夫同学子的地位一样高,许云帆又那么厉害,更是了不得,毕竟就算是富户,有时候也得对这些个厉害的大夫低声下气。
没办法,这些大夫可厉害了,如果你敢得罪大夫,人家心情不好,说不定都不给你治,毕竟他们又不是达官贵人,更不是皇上,前者能断你药材购你医馆,后者,那就厉害了,不说大夫不敢不治,若是治不好了,一不小心还得被诛连九族呢。
许云帆不知道李慧在想什么,眼珠子落在对方怀里的襁褓中,好奇的多看了两眼,见孩子睡着,不由压低声音:“孩子这么小,怎么把他抱出来了?”
“就想抱过来给你看看。”李慧不好意思的说:“他是你帮忙接生的,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他了,公公婆婆说,你是孩子的救命恩人,我们夫妇该抱着他过来道谢的。”
许云帆看眼孩子,见小孩脸上还有点皱巴巴的,又小,“其实不必搞这么特意的,孩子还太小了,带出来太晒,对他不好。”
李慧讷讷的,“没事的,我们遮好了的,润哥儿他们时候回来?”
“还得再等一会才回来。”许云帆同李慧没什么好聊的,两人不尴不尬的说了几句,孙木收拾好鸡洗干净手了才进来。
同孙木,许云帆还有话可说,两个汉子谈了几句,孙木这才掏出一个钱袋,里边装有十六两银子。
也许对许云帆这样的人来说,十六两根本算不得什么钱,但却是孙家能拿得出的所有银子了。
这笔钱中,有十两是孙木的全部家当,另外六两还是李慧回娘家借了二两,剩下四两是孙木爹娘的棺材本。
人家许云帆救了他们儿媳妇跟小孙子,十六两银子便算不得多了。
“云帆,这是十六两银子,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弃,收下吧。”孙木将钱袋推过去。
许云帆:“……”
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哦,居然又有银子送上门来了。
只是这笔银子,许云帆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对于他来说,帮李慧,算是举手之劳的事,当时的他,并非以大夫的身份前去,而是以小秦家的汉子去帮忙,要是他拿了这笔银子,日后孙家的生活便拮据了。
可不拿嘛,没道理他收了周阿叔两只鸡,孙木这边啥也不拿吧,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不得说他厚此薄彼?
做人可不兴这样。
许云帆不是大善人,但那晚秦润愿意去看看李慧,他就知道,秦润同孙木关系处的不坏,这笔银子,许云帆最后还是忍痛不拿,“银子你拿回去吧,要是你过意不去,倒不如上山帮我摘点野葡萄回来,或者再送我只母鸡也可以。”
闻言,孙木同李慧错愕了一瞬,“野葡萄?你要那玩意干啥?”
野葡萄不算太甜,村里人虽没有太多水果吃,但比起吃酸葡萄,他们更愿意吃自家又大又甜的黄花梨。
秦大左他们上山砍柴也给许云帆摘过几背篓野葡萄回来,许云帆全部都给泡上了,但这玩意都是免费的,免费的东西又不要钱,也没占到谁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我拿来自然有用了,听他们说,你家那片梨果林里就长了一些野葡萄……”
许云帆笑嘻嘻的,要是秦润或者与许云帆相识的人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孙木家的那片梨果林确实有一大片的野葡萄,那些野葡萄都是自个长的,因那几颗被野葡萄缠绕的梨果树老了,结不了多少果,加上孙木家地多田多,地里的活都忙不过来,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照料那片梨果林,也就偶尔得闲了才会去除除草。
孙木瞧着几颗野葡萄长势极好,砍了嘛又舍不得,自家梨果林又这般大,梨子卖都卖不完,留几颗野葡萄也不碍事,因此,几颗野葡萄他便没让家里人砍。
但,孙木显然是没想到这玩意这么能长,因为他在外边跑的比较多,逢年过节回来的时候更不会往山上跑,因为没怎么上过山,自然不知这玩意,只要一株就能爬满一颗梨树,甚至都不够它长的。
秦大左见许云帆要的野葡萄多,他们砍柴的那一片地,野葡萄都被他们搜刮了个干净,却依旧满足不了许云帆需要的量。
秦大左抓着因为上山被树枝刮乱的一头头发:“云帆,你要这么多野葡萄,倒不如跟孙木家买了得了,那玩意不够甜,我昨儿看到他们梨果林里的野葡萄都没人摘,想来是他们不吃的,那玩意价钱便宜,你花点银子买,他们也乐意卖给你。”
如果不是秦大左提醒,许云帆哪里会知道孙木家的梨果林有野葡萄。
许云帆想,他不要孙木的银子,可能孙木会觉得他会一直欠自己人情,既然这样,倒不如让孙木给他摘几天野葡萄。
秦润回来的时候,孙木夫妇已经回去了。
看到厨房里收拾好的母鸡,秦润一问才知道这鸡还是孙木帮忙处理的,“云帆,下次这种事,你不会做的话就等我们回来了再做好吗?”
秦润真担心,哪天许云帆会把自己给整没了。
“哎呀,你不用担心,我一个大人,还能把厨房烧了不成?”许云帆不以为意,压根不觉得自己会把厨房给烧了,“我只是经验不够而已,等我熟练了,这些都是小事,润哥儿,你今晚给我做母鸡炖菇吧,我想喝鸡汤了。”
许云帆的请求,秦润什么时候拒绝过了?
两个人在厨房,一个忙着做菜,一个忙着做辣椒酱。
今儿下午,方猎户便把磨好的辣椒面送了过来,许云帆拿出之前准备做辣椒酱的食材,开始整活了。
秦润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跟着学,哪怕厨房里很热,但却格外的温馨。
从食堂回来,秦润忙,秦安他们自然也没闲着。
拿着鱼篓去挖蚯蚓的秦安小野碰上了大蛋他们,见到他们,大蛋三人明显很高兴,赶忙跑过去,“安哥儿,小野,你们回来啦。”
“嗯,大蛋,你脸怎么红红了?”秦安歪着个小脑袋,瞥了一眼大蛋脸上的红印,一开始他看不清楚,凑近了看,突然就记起来,小野同他被李婶打的时候,脸上就是这么红的,有五根红印很是明显。
小野仔细看着大蛋,气哄哄的叽里呱啦起来,可能因为太生气了,以至于他吐字不清,就偶尔吐出两个秦安能听懂的“打”字。
“啊,大蛋你被人欺负了对不对?”
秦安一问完,大蛋二蛋呜呜咽咽的抹起眼泪,哭得鼻子都在冒泡。
不明所以的三蛋抬头见两个哥哥哭了,被带动了情绪,小嘴委屈的一瘪,顿时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大蛋哽咽的说:“二伯母带人来家里闹,父亲娘他们都被打了,家里乱糟糟的。”
方翠翠在家等了那么久,迟迟不见秦一上门认错求她回去,哪里还待得住。
本以为自己两个大哥同秦一好好谈过了,秦一知错了,很快就会来接自己回去,哪知左等右等,依旧不见秦一来。
之前他公公过来说过,要是方大方二再敢去他们秦家闹,他们便不客气了,要是不想方家村日后出不来一个读书人,他们尽管来闹试试。
这番话,在方家村的人听来,简直就是搞笑。
也不知道秦木哪来的脸说这么大的话,他敢说,他们听了都替他臊的慌。
就丢脸。
让他们方家村出不了一个读书人?
哟,听听,秦木这口气这么大的,这人咋不上天呢?
真是癞/□□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秦木这话,就放他娘的狗屁。
秦家人算什么东西?
祖宗八代都是地里刨食的庄稼汉,要身份没身份,要背景没背景,要权势没权势,啥也没有,秦木哪来的本事让他们方家村的书生郎断了求学门路?
要是秦木他们有这么厉害,三房那小子被人打断腿时,他们为啥子还要忍着,憋着,连告官都不敢。
这秦木也是可以啊,本事不大,口气倒是可以啊!
方家村两个求生听到这话,不屑嗤笑道:“断我村学子求学路?好大的口气,当真是不知所谓,叔婶伯娘们,你们莫怕,此人不过是口出狂言,大言不惭,根本不足为惧。”
方大方二哈哈大笑出声,笑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叔,你别逗我们了成吗?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屁孩吗?那么好吓唬,你以为你是谁啊!是咱们清凌县父母官还是那学院院长,亦或者是私塾夫子啊?你有什么本事断我村学子的前程?吹也不是这么吹的好吧,至少你吹的贴近实际一点,我们估计还能信。”
被方家村的人包围,听着他们一声又一声的嘲讽、嗤笑、不屑,秦木气的浑身发抖,为证实自己没有吹,秦木怒道:“我家侄儿的上门哥婿可是个有学问的,日后是要去清风书院担任夫子的,你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第114章 第 114 章 干他丫的
许云帆, 被秦润一个丑哥儿捡回家身无分文的汉子,方家村的人不认识他,难道方翠翠还不认识吗。
“爹, 你咋能拿这种话来骗人呢?那许小子, 连个秀才的身份都不是,他能去清风书院当夫子?爹, 你脑子没进水吧?”
方翠翠翻了个白眼, 又说:“爹, 您不知道吗?且不说清风书院那种地方,就是镇上的私塾夫子,人家最差的都得是秀才出身才有资格当夫子的。”
许云帆一个海外来的汉子,一穷二白, 连去镇上买块肉的钱都得让秦润去找秦家借,这人要是个秀才,就凭秀才的身份, 一个月能有五斤精米还有百来文铜板领取, 何至于还连一顿精米饭都吃不起?
原本听秦木的话, 其他方家村的人还有点顾虑,心生犹豫秦木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在听了方翠翠以及两个学子的话后, 方才的顾虑、忌惮顿时烟消云散, 心算是彻底稳了。
也正因为他们心稳了, 才招惹到了不该招惹,本可以不得罪的人。
方大同方二气秦一这么久了还不去他们方家请罪, 把方翠翠接回去,一怒之下,带着几个方家村的汉子就给闹上了门。
大蛋他们在家时, 秦二媳妇秦三夫郎护着三个孩子根本护不过来。
那边秦大伯同秦木一把年纪了还被几个汉子踹翻在地,连续几脚直往腹部踹,没两下人就起不来了,只能躺地上哀嚎着。
秦二护着媳妇跟弟妹,也没少挨棍子,后背被方家村的人砰砰就是几棍子。
方家村不大,就二十户人家,家家姓方,大家伙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因此,秦家人不去接方翠翠回来,只要方大一叫唤,那这事便是整个方家村的事了。
也许有的人会说,方家村的人怎么敢这么嚣张?他们不怕秦大伯报官或者大梨村秦氏的人去讨公道或者日后方翠翠回了婆家受尽白眼欺负吗?
对大晏朝的百姓来说,若不是闹出人命,少有人敢报官的,毕竟见了来收粮食的衙役他们都怕的不行,更何况是见官老爷了。
有的人家,就算闹出人命了,碍于对方的势力,他们不仅不敢报官,还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对着敌人低头哈腰做狗样。
秦氏的人,可以说,一个出息的汉子都没有,全族就没一个读书人。
至于方家村就不一样了,他们有两个读书人呢,就凭着这一点,秦氏的人敢去他们方家村闹一个试试?
以后要是他们村的两个书生有出息了,秦氏只怕几代人都出不了头。
因此,秦氏这边的人,思虑再三,他们要是不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那便去帮秦大伯他们一家吧。
再一个就是,方家村的人横啊,有的汉子,就跟方大一样,不讲理的,谁拳头硬谁就是王道。
这年头,老百姓怕当官的,自然也怕那些二流子。
当官是有官职在身,他们怕说话得罪人,但人家至少还会讲道理。
但是那些个小混混、二流子,他们讲啥理?
你要是得罪他们,人家三天两头就能上你家闹一顿,闹得你鸡犬不宁,无论你是去镇上做什么买卖,人家都能把你生意搞砸了,要是家里有个读书人或者小汉子,那更惨,他们会盯着你,只要你敢天黑出门了,对方一棍子下去,腿都给你打断,总之这帮人为了折腾你让你怕,什么事做不出来?
因此,老百姓对这些肆无忌惮又无所顾忌的混混会那么怕,正是验证了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老百姓对这些混混是又气又恨,偏偏还拿人家无可奈何。
方家村就有几个混混,偏偏人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人家在镇上还认识了几个兄弟,要是一招呼起来,那就是一帮的汉子,谁敢得罪他们哦。
方家村人少,因此,为了不被其他村欺负,人家自然懂团结的重要性。
今儿他们敢来闹,就不怕日后方翠翠在婆家讨不到好。
相反的,今儿他们来闹一场,让秦家的人知道方翠翠娘家人不好惹,日后,秦家人只会供着方翠翠,更别说还敢给她脸色看了,这便是所谓的敢怒不敢言。
秦大伯一家,无论男女老少,一个都没逃过方大他们的拳头、巴掌。
大蛋二蛋他们小,可方大方二要是晓得什么叫心软,什么叫不打小孩,他们还能当着孩子的面对秦家人大打出手?
方翠翠回去说了,大蛋二蛋就是只会打报告的小讨厌鬼,吃他们两口鸡蛋,这俩孩子便去同秦大娘他们告状,简直是讨厌死了。
可方翠翠也不想想,这种事还用两个孩子去打报告?
秦大娘都不晓得有多少次看到方翠翠偷吃鸡蛋了。
因着自家小妹说过两个孩子的坏话,见到大蛋二蛋哭哭嚷嚷的,方大不由得心烦,气火上头,直接就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一巴掌,直接把人打倒在地,嘴角滴血。
这不,早上被打了一巴掌,这会已经是傍晚了,大蛋二蛋脸上的巴掌印还明晃晃的,昭示着今儿他们的小脸蛋刚吃了一巴掌。
秦大伯他们都伤的起不来,家里鸡鸭要喂,大蛋二蛋便出来找点野草回去。
被秦安问到了伤心处,大蛋二蛋呜呜的哭起来。
秦润的鸡汤还没炖好,许云帆还没喝到心心念念了一下午的鸡汤,他在手把手教秦润怎么做辣椒酱。
因为放的调料多,整个厨房弥漫着一股独特诱人垂涎的香味。
这股香味是秦润之前不曾闻到过的,又刺鼻又香,最主要的是,里边还放了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油炸过的碎肉还有花生。
许云帆将熬制好的辣椒酱装到大罐子里,“以后食堂卖酸辣粉或者卖粉了,这些辣椒酱就用上了,到时候我再去定制一批小罐子,方伯伯那儿的辣椒多,我们还可以卖辣椒酱。”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忙着手里的事,辣椒酱全部装好罐子后,许云帆刚坐下准备美美的喝一碗鸡汤开开胃,院门外突然吵吵嚷嚷起来。
“哥夫,大哥,快出来。”
“呜呜呜……”
“啊啊啊啊……”
发生什么事了?
几个孩子怎么哭了?
意识到自家两个小叔子可能被人欺负了,许云帆哪还顾得上喝鸡汤,直接把碗一放,大长腿一冲。
“怎么回事?”待看到大蛋二蛋脸上的巴掌印,许云帆只觉得一股名为愤怒的火气直冲天灵盖。
他奶奶个腿的,谁敢打他的小弟了?
“谁打你们了?”许云帆方一打开门便看到哭的直打嗝,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大蛋二蛋,两个孩子的小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由为显眼,让人一眼便能瞧见。
听到哭声,秦润赶忙出来查看,他蹲下问大蛋二蛋,可两个孩子哭的直打嗝,说话断断续续的,让人根本听不清楚。
倒是一旁的秦安将大蛋二蛋被打的原因说了出来,末了拉着许云帆的裤腿,眼泪汪汪的让许云帆替他们报仇,“哥夫,大蛋二蛋被人欺负了,你要替他们做主啊!”
许云帆:“……”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反派台词。
“好好好,哥夫先去大蛋家看看,安哥儿,你先带两个蛋进去吧,厨房里有饭有鸡汤,你跟小野陪他们吃晚饭,哥夫同你大哥去看看。”
秦大娘他们才回来不久,听秦安说的,秦大伯一家板凳桌椅被砸的砸,锅碗瓢盆都无一幸免,秦大伯几人这会还伤着,秦大娘他们回到家,估计有得忙了,哪里还顾得上做晚饭啊!
许云帆同秦润过去的时候,秦大娘家的院子果真是一地的狼藉,同时秦氏的人一个个面上怒气冲冲,有的小汉子双手叉腰,气的直接把脚下的碎木板一脚踢飞,嘴里骂骂咧咧。
有的小媳妇小夫郎就更厉害了,嘴巴一张一合,没一会便把方翠翠一家祖宗十八代挨个都问候了一遍,那唾沫横飞的样子,让许云帆见了都怕。
就对方这张嘴,日后只怕也得是村里的头号情报员。
杜子涵挤到前边去,好家伙,秦大娘家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一点,也不知道秦大伯一家当时是瞎了哪只眼才会同方家这样的人家结为亲家,看看,现在这闹的。
身为半个秦氏人,这种时候,孙武哪能置身事外,回到家没得歇口气呢又被周阿叔催着赶紧去镇上把秦一喊回来。
院子里,秦大有几个见许云帆来了,有点傻了吧唧的站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好似很好奇似的。
至于秦润,则是进屋去看秦二嫂他们的情况去了。
站在许云帆身边的汉子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说着话,好似轮流发言,一个个的来。
站在许云帆左手边的秦大有怒气冲冲的道:“大家听我说,方家村的人为何敢来我们秦氏这儿欺负人,是因为他们力气大还是怎么样?”
说完,见许云帆还有点不明所以,左右摇头,也不知道在看啥,不由得推了他一把,“云帆,到你了。”
许云帆:“……”
不是,这种时候还要搞这种仪式感的吗?
察觉到其他汉子都看了过来,不得已,许云帆大声说:“不是的,是因为他们团结,不对,团结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不恰当,用蛇鼠一窝狼狈为奸更合适一点,总之,你们只需要知道,他们敢来欺负我们族人,他们敢那么嚣张,是因为他们一家有事百家帮,而我们不一样。”
许云帆这番话,秦老是赞同的,他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家庭,不可能为了族人不顾自家,但方家村可以做到的事,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秦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们总有各种各样的顾虑,因为人都是自私的,是利己的,一旦做某件事可能会损害到自身利益,只要是个聪明人他都不会去做,族是族,家是家,因此,我们自然是先考虑我们的小家了,但今儿,秦一家遇到的事,日后也有可能就是你们会遇上的事,所以,我们得团结起来,团结到外人不敢再看轻我们,不敢随意进门来欺打我们,只要我们大家团结起来,我们还用怕吗?大家忘了几十年前我们是怎么走到这儿来的吗?”
秦老回忆着说:“当年其他族氏的人,因为水灾,他们还剩下多少人?我们秦氏族人一路走来,哪怕饿的走不动道,可最后我们一个都没少,这是为的什么?他们方家村个个沾亲带故的,难道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对,族长说的对,方家村的敢欺负我们的人,你们这帮小汉子怕个鬼啊,怎么比你们老子还差劲?要是老子当年年轻那会,这会他们村的汉子就该跪地上嗷嗷叫了。”
“咱们族的汉子不比人家少,确实,咱们是没权没势,在这儿根基也确实不如祖辈生活在这的方家村人深厚,但咱们总不能因此就怕事了吧!我们不主动惹事,但也不能怕事,怂的连一点骨气都没有,那样子,以后你们的孩子该怎么看你们?”
方家村的人是下午的时候过来的,那会,秦氏这边的人不是在小秦家干活就是上山砍柴,或者外出收购红薯,没活干的又嫌天热不怎滴出门,因此,秦家这边的事,要不是动静大了,他们还不一定能发现。
一开始以为是秦大伯家闹了什么矛盾之类的,他们过来劝架一番,因此,家里年轻的汉子便没来,只来了几个阿叔大伯这般年纪的人。
待他们赶过来一看,好家伙,不得了,方家村的几个汉子长得人高马大的,手上还拿着木棍,因刚刚把秦大伯他们打了一顿,这会,几人看上凶神恶煞,周身散打着令人胆颤的戾气。
几个阿叔大伯哪里敢冲上去,他们知道,一时的冲动不可取,要是贸然动手,不说制服不了方家村的人,就是他们,只怕也要跟秦大伯一样了。
待方家村的人扬起手上的木棍耀武扬威的对几个阿叔们恐吓了一番,见他们跟鹌鹑一样的缩着脖子,这才得意洋洋的离开。
方家村的人一走,几个阿叔进秦家院子一看,地上倒着几个人,起都起不来,顿时是撒丫子就往外跑,喊丫丫的,将秦氏的人都给惊动了。
秦氏的汉子们闻声赶过来时,方家村的人都不知道走到哪了。
一小汉子想起他回村时,碰巧的遇上离开的几个汉子,几人口中说着什么打秦大伯他们就跟打一条死狗一样,踹他们几脚,人就起不来,当真废物得很。
想到这,小汉子气道:“叔,谁说我们怕了?这不是下午时没人发话,我们也不好擅自行动吗,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废话不多说,你们是长辈,指哪我们就打哪,又不是打不过,我们能怕什么?要说怕,我们只怕他们不够我们打的。”
这小汉子,这话说的有些狂了。
但他的话,没毛病。
人家都欺负上门,他们还憋着,那不成缩头乌龟了?
好好的人不做,做什么万年龟嘛!
大家伙其实都明白,不是现在的年轻汉子们怕事,不敢替秦大伯一家出头。
而是家里长辈没发话,其他家的汉子好像又没有动静,他们一个两个的跑方家村去给秦二他们出气,这实力悬殊的,别到时候气没出成,反而成了送人头的蠢货,那才是真的尴尬。
如今族长,还有长辈们发话了,那必须干他丫的。
方家村的人真是无法无天了,敢欺负他们秦氏的人?
这帮人,活腻歪了是不是?
想上天了是不是?
觉得自个很厉害了是不是?
他娘的,今儿就把他们打出屎来为止。
第115章 第 115 章 一巴掌一个
方家村的人, 以前欺负其他人,那些被欺负的人的族人也是因为怕惹火上身,给家里带来麻烦, 秉持着各家自扫门前雪, 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想法,一个个一家家的都不敢吭声, 屁都不敢放一个, 被欺负的人也只得对他们点头哈腰, 有气不敢出,有苦不能言,一次两次的,他们吃了甜头, 便觉得其他族人都怕他们了,不敢得罪他们了,便愈发的变本加厉, 狂的不行了。
但今儿, 他们秦氏的人就得让方家村的汉子们知道, 他们惹错人了。
一众汉子七嘴八舌,义愤填膺的说着, 最后又各回各家拿家伙。
没一会, 三十几个汉子浩浩荡荡的集合起来, 等着族长发话。
许云帆见秦氏这边家家户户都有汉子在, 小秦家的汉子只他一个,秦润虽长的跟个汉子没啥两样, 甚至比一些汉子还要高壮,但他哥儿的身份就摆在那里。
所以,小秦家这边, 肯定得是许云帆去了。
许云帆都还没动呢,秦大右秦大前几个同许云帆一块去迎过亲的汉子对许云帆勾勾手指,示意他过去,不要掉队了。
许云帆:“……”
许云帆凑热闹不嫌事大,看见这么多汉子,拿棍子的拿棍子,拿扁担的拿扁担,总之就没有空手的。
他娘的,他们这架势,怎么还让人有点小激动的呢?
这么多人,一个个手持工具,莫名有点那味了。
打群架要不得,一不小心会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踩缝纫机的,生长在红旗下的许云帆脑子里下意识就觉得他们这样做不对……
不对个屁。
在现代,他们这样做确实不对,遇上这种事,他势必要劝,让他们保持清醒,遇事不能冲动,武力解决要不得,可在这,今儿这事,他们做的有错吗?
家中孩子,族中幼儿没有做错事,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巴掌,作为长辈,作为族人,谁他娘的受得住这个气?
就是和尚都还知道护短呢。
方家村的人,今儿必须得收拾一顿,否则,今晚他们气的都睡不着,谁负责?
要是家里婆娘睡前越想越气,胸口疼了,受罪的还不是他们这帮汉子?
许云帆觉得自己双手空空,与手持木棍的一行汉子显得格格不入,但又衬得自己像个领头军师。
“云帆,你不带根木棍吗?”秦大前问道。
许云帆摆摆手,“不用,那帮汉子估计都不够我扇的,巴掌扇疼了,飞毛腿保管够。”
赶过来凑热闹的孙武想起许云帆扇李婶时的手劲,还有一脚把壮硕的孙大河踹飞,肚子莫名就是一疼,“那你确实有够厉害的,你以前练过?”
“是啊,从小就练了。”许云帆实诚啊,有问必答,“我外公可是专门挑的武师手把手教我的。”
“哇,那你打架岂不是很厉害?”一汉子说道。
许云帆“谦虚”道:“也不算得多厉害吧,同七八个汉子交手,应当不在话下。”
“真的假的,你有这么厉害的吗?”
“当然了,我骗你们做什么?我这人最讲诚信了,轻易不说谎话,要是我真说谎,你觉得,我会让你们听出端倪来?”真是笑话了。
“那待会你给我们露一手看看啊!”
许云帆口气傲得很,“可以,都是小意思了,我一出手,寻常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我担心待会有我在了,你们只怕都没有出手的机会,像我这样的高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打得他们满地找牙遍地打滚都是小问题了。”
“真的假的?”
“保真。”
一行汉子,明明是要去为秦大伯一家讨个公道,可听听他们一路聊天聊得嗨得要死,时不时哈哈大笑两声,哪像是要去干架的样子。
去到方家村,方家村的汉子一见这么多外村汉子进村,嗓门一开,立马开吼。
不一会功夫,方家村就汇集了几十个汉子出来。
同许云帆那边的汉子一样,方家村这边的人,手上拿什么家伙的都有。
许云帆想着,他头次参加这种事,不知该什么发言,便默默的看天看地,就待其他人一声令下,该出手时就出手。
“你们秦氏汉子过来,莫不是为了秦一一家的事?”方家村村长问道。
“是。”
“你们秦氏人别欺人太甚,我们方家村的姑娘,嫁到你们秦氏,结果,你们就是这么对人的?”
“放你的狗屁,你们倒有脸质问起我们来了?就没见过哪家做亲家的像方大家这么不要脸的,怎么,你们是断手断脚了,两个大舅子就只会靠秦一吃饭?人家春香院里的姑娘靠男人吃饭,都还晓得哄男人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掏银子呢,怎么,你们比人家还不如。”
倒不是这汉子瞧不起勾栏院里的人,而是他知道,有的汉子最是好面子,将他们骂的连那些人都不如,可以说,在他们看来就是颜面扫地的事。
果然,方大方二大怒,拳头都硬起来了。
就在许云帆以为群架一触即发的时候,方家村村长后边出现了两个身着长衫的年轻汉子。
那两汉子面色白皙,看起来满是书生气,可在许云帆看来,确是人模狗样的玩意。
“这位兄弟,我劝你最好积点口德为好,我方家村的人,不是什么人都说得的,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激怒我等,否则,日后,你们将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并为此付出代价。 ”
两个读书人在方家村地位不低,平时村里有什么事了,大家伙,哪怕是村长都会找他们出主意,久而久之,两人便自认自己很厉害了,做什么都要做出头鸟,好像这样便能彰显他们同其他村民不一样的地位。
“说的好像很厉害似的,你们是什么人?”秦大前感觉这两个读书人简直狂得很。
也许以前他们还会忌惮这些读书,但如今他们有许云帆了,还怕个屁。
他们不怕许云帆就算不错的了。
“我俩乃是镇上钱夫子门生,明年便可参加乡试。”
那学子这么说,一般人听了就该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哪知,秦氏的人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
秦大前胳膊肘推了许云帆一下,“云帆,那什么钱夫子的,你可认识?”
方家村的人一开始见到秦氏来了这么多汉子,还有点慌,这会底气上来了,“对,我们村可是有两个读书人,你们敢动我们一个试试?日后有的你们后悔。”
方大阴测测道:“本以为打他们一顿,秦一一家会长点教训,看来还是打轻了。”
一边的许云帆却是抬手看表,秦润他们回村时都六点了,加上给许云帆炖鸡,去秦大娘家耽误的时间,六点半他们才从村里出发,紧赶慢赶,到方家村也有七点了。
如今八月份的天气,昼长夜短,八点多一些天才算黑透,往回赶需要三十分钟,所以,他们在方家村,只能耗一个小时。
许云帆出门前就喝了一碗鸡汤,来时同秦大前他们吹吹牛,尚且不觉得饿,这会一停下来,肚子可不就唱空城计了吗。
哎,逼逼赖赖的就是耽误时间,许云帆皱眉道:“什么钱夫子?我没听说过,那些私塾的夫子,我哪里认得,书院里的夫子我尚且都还没见完,哪会去见什么钱夫子,不过就是两个学子罢了,口气就敢狂成这般,大前哥,你看他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干就完事了,说再多,那都是浪费口舌,不过在此之前,我得问问,秦一家的三个孩子,是谁下的手?麻烦站出来一下,让我认识一下这位“壮汉”。”
认识人了,待会也好把人打成狗熊。
“是我,怎么了?”方二将许云帆上下扫了一眼,眼里满是不屑,嘲笑道:“怎么,你要替他们出头不成,不过我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比哥儿还要好看……”
方二不说尚且不觉得,一说之后才发现,好家伙,这小汉子当真是比附近几个村,乃至是镇上有钱人家的哥儿都要好看多了,那皮肤白的哟,又嫩,一看就知道手感定是一级的棒。
在镇上混的久了,方而什么人没接触过,什么事没听过?
听说那些府城里,一些公子哥玩的可花了,他们不爱玩漂亮的女人娇弱可人的哥儿,偏偏就爱玩男人。
听说,把男人压身下,那是别有一番风味。
以前方二听说这事,还觉得那些公子哥大抵是疯了,居然会喜欢上硬邦邦的男人,难道他们不觉得恶心吗?
如今见到这个令人眼前一亮的汉子,方二才知道,男人,其实也可国色天香。
方二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眼里满是淫邪。
方二这般令人感到恶心的目光,彻底惹怒了许云帆。
这人是怎么敢这么看他的?
他娘的,他是他能这么看的吗?
当然不能。
能这么看他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充满颜色的目光,都只有秦润才可以看。
被方二那般看着,许云帆只觉得自己好像都不干净了,浑身汗毛都起了。
许云帆动作极快,那手速快的几乎落下残影。
“啊”的一声惨叫声响起,方家村以及秦氏这边的汉子才发现,方才口出狂言的方二已经摔倒在地,头偏向一边,捂着脸,嘴角滴答滴答留着血。
方二感觉嘴里似有什么异物,习惯性的一吐,好家伙,竟是吐出了三颗牙来。
许云帆那一巴掌,动作太快,方二只觉得脸一麻,之后便是火辣辣的剧痛感,牙齿啥时候掉的都不晓得。
由觉得打了一巴掌还不解气,许云帆一个跃身冲过去,一脚把方二给踹飞出去,那一声闷哼声,众人都可以听得出,方二被踹的有多疼,肋骨至少得断两根以上。
踹完人,许云帆由不解气,还冲过去抓起方二的衣领,啪的又是一巴掌拍过去,怒的直接爆粗口,“我丢你老母,敢那么看我?也不打听打听本少是谁,还敢打我小弟,我看你是缺巴掌吃的。”
可以说许云帆是从小好看到大,许父许母看着自家这么漂亮的儿子,那是操碎了心,生怕他们一个不注意,许云帆就得被人拐跑了或者给怎么了。
因此,他们没少教育许云帆,方二眼睛一亮时,许云帆哪能看不出方二眼睛里的“邪恶”?
许云帆的突然出击,打的方家村的人一个措手不及,待他们反应过来,抓起身边的木棍锄头就冲。
许云帆看方家村的人向着自己冲过来,顿时也不爽了,朝着他们也冲了过去。
直到一场混战结束,秦氏的人都还讷讷的,脸上有点儿烧得慌。
他娘的,还真叫许云帆这小子给说对了。
他们过来也就是凑个人数的,没看许云帆一拳一个,一脚一个,压根都不怎么用得着他们出手。
反而是他们,还得需要许云帆不时帮忙,否则,他们指不定要吃木棍了。
“别打了别打了,好疼啊,我们错了,兄弟,别挥拳头扇巴掌了。”
他们已经没几颗牙可以掉了。
许云帆可不管方大方二双掌合十,顶着一对熊猫眼狼狈的跪地求饶,嘴角一勾,眼里透着漫不经心的凉薄,无情嘲讽的道:“求饶?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干什么去了?你们不是狂得很吗?你们方家村的汉子不是厉害得很吗?怎么回事啊,今儿怎么几十个汉子都不够本少揍啊!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呢,原来也就中看不中用啊,真是窝囊。”
说着,许云帆一脚踹在方大肩膀上,毫不留情的把人踹飞出去撞上了不知哪家放门外的椅子,咔嚓的一声,一张椅子报废了。
其他人见着,皆被吓到了,浑身就是一个哆嗦,面色大变。
手拿木棍锄头的秦氏汉子一个个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好家伙,许云帆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一个人就对上十几个汉子,一人一拳,就把人揍得倒地捂着肚子左右翻滚,起都起不来,有人想背后搞偷袭,他后脑勺好像长眼了似的,反身就是一脚,将人给踹飞出去。
看他这打架的架势,大家伙才知道,在小秦家看到许云帆打人的那一幕,其实人家还没真正展示他的真实的实力呢。
方家村的村民都傻眼了,可他们敢怒不敢言啊!这人比他们还狠就不说了,居然还是清风书院的夫子,这下子算是踢到铁板子了。
都怪方翠翠那贱人,早知道就不该……如今可如何是好,他们方家村这下子可怎么办哟?
他们村两个学子,这会已经吓傻了,整个人呆若木鸡,一动不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跌坐在地。
方才他们有多嚣张,这会就有多后悔,恨自己轻狂太过,这下子完了,真的完了,只要这人动动嘴,他们夫子必定会把他们赶出私塾的。
原以为村里两个读书人被断了路子,已经就够惨了,哪知许云帆还没完呢。
“你们敢在本少面前横?”
许云帆扫了一眼方翠翠等其他意欲上前来的妇人,嗤笑道:“本少就没见过有人敢在我跟前横的,你们不是横的很,嘴巴厉害的很吗,那你们就试试,日后你们再敢来犯我秦大伯一家,敢再骂我一句,你们但凡在镇上卖菜的,去卖果卖柴的,总之,无论你们卖什么都好还是买东西的也罢,只要我一句话放出去,你们还能卖到一个铜板,买到一粒盐,都算本少输。”
吹牛皮嘛,谁还不会了。
反正他敢吹,方家村的人想必也没那个胆去查,就算查又怎么样,难道他同齐修泽他们交好不是事实?他在书院担任夫子是虚假事?
“你们方家村的汉子厉害了是不是?会半夜偷袭人了是不是?好啊,厉害了啊!你们往后呐,天黑了最好关好院门,别外出,不然哪,我担心你们坏事做尽,会遭报应的,哪天摔断腿折个胳膊啥了,可如何是好?”
说着,许云帆又朝那两个不知被谁给打了的学子说:“本少不管你们为何读书,你们可以为进入仕途选择读书,也可为了提升自己而读书,但你们不该因可自视甚高觉得读书便高人一等而去读书,如今连童生都还没考上呢,你们就敢在本少面前狂,说话还拽的不行,还想在本少面前咬文嚼字卖弄学识,本少还在清风书院当夫子呢,你们听见本少说什么了吗?本少傲气了吗?做人呐,还是得像本少这样低调一点的好,看看,看看你们就是不知道低调,所以被打了吧!”
两学子:“……”
这人委实是不要脸啊,都一口一个本少了,他居然还有脸说自己低调?
第116章 第 116 章 报仇了
许云帆见方翠翠同身边几个妇人敢怒不敢言, 视线同他相交时又焦急忙慌的移开,看都不敢看他,顿时就满意了。
许云帆是不打女人, 但没人教过他, 必要时刻不能打泼妇。
方才有一妇人瞧见方大方二被打的厉害,冲上来护住两人, 见许云帆抬起脚了又放下去, 便以为这汉子不敢打她了, 当下直接嚣张起来。
该妇人,也就是方翠翠的娘。
方母见状,直接站起身,叉腰对着许云帆就是一顿输出, 骂的贼难听,什么器官都往外冒。
许云帆听了两句就知道这女人,嘴巴不一般, 让她再骂下去, 说不准自个祖宗十八代都得被她问候一边, 就连尚未出世的孩子估计对方都不放过。
毕竟这种妇人最喜欢诅咒人家生儿子没□□了。
一般遇上同李婶一样的妇人,许云帆是能动手绝对不会同她动嘴。
又是啪的一声, 方母还没回神来呢, 其他妇人便尖叫出声, 连连往后退。
平时的时候, 许云帆轻易不会骂人,毕竟骨子里自带的教养不允许他这么没素质, 更何况,他也没那个骂人的机会。
但这不代表他不会。
不待许云帆反击呢,跟着一块来的方猎户的大儿子方一直接开骂:“你个泼妇, 不要脸的老虔婆,只会生不会养的的死八婆,以为自己吃粪嘴臭就了不起了是吧,他娘的,养的什么玩意,还方二,谁取的这名,简直是侮辱了我弟。”
许云帆跟着指方大他娘:“你骂啊,你再骂一句试试,不给你颜色看看,你还真以为我不敢打你了?你也不去大梨村打听打听,李小花她娘牙齿长出来了没有你就敢骂我?”
方母倒在地上,吐出嘴里被扇掉的两颗牙,想骂回去,可许云帆一举起巴掌,人顿时就怂了。
不说她怕了,就是其他妇人都忌惮着许云帆的话不敢上前。
这小汉子,连他们村的两个学子都敢打,可见他确实是有点身份的。
没听见方才人家说了,他可是清风书院的夫子。
一众人都不敢再闹,满心恐惧,要是真的把人惹毛了,连盐都买不到,以后他们怎么生活?
现在,他们是真的后悔了。
但他们最先认为错的不是自己,而是方翠翠,上次秦木说的那些话,他们要是听了,今儿这事就不会发生。
偏偏方翠翠误导了他们,还有方大方二,如果不是他们要为方翠翠出头,如果不是他们那般不要脸的压榨秦一,秦家会不来接方翠翠回去……
总之,都怪方大一家。
但最该怪的,还是方翠翠,没有她,今天他们方家村的汉子就不会这么丢脸,更不会因此可能断送了两个读书人的路。
一下子,方家村的汉子纷纷瞪向方翠翠,方翠翠被瞪的怕了,脸色顿时就是一白。
这帮被许云帆收拾的汉子都想许云帆快点走,哪知,许云帆走到村长跟前,“你们方家村,之前是哪个不要脸的老汉打我家润哥儿的主意,哦,对了,我家润哥儿,就是小秦家的那个,你们口中说的丑哥儿,怎么,认识没有?认识了就赶紧把人给我喊出来,否则,待会天黑了,我眼神不好看不清了,打到哪可就不好保证了。”
威胁,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村长冷汗都流了,眼珠子不老实的一转,“我……我不知道哇,我没听说过这些事,我哪知道是哪些人啊?”
这种时候,村长居然还有心思想,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好看的小汉子,居然是那个丑哥儿的相公,还有,这人方才巴掌甩的可准了,可以说是见一个扇一个,偏都不带偏一分的,怎么眼神就不好使了呢?
“你不知道?”
许云帆双手交叉转动手腕,随后又拍了拍手,看的村长胆战心惊,许云帆凉凉的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没办法了,我这巴掌吧,劲有多大,刚才你也见识过了,你们村有多少五十左右的汉子啊?叫他们出来呗,我一人一巴掌,这事也就算过去了,不过,我可不敢保证,吃了我这一巴掌后,他们的牙受不受得住,要是受不住了,日后得喝粥度日,那也怪不到我身上,怪也只能怪那些个老色批敢做不敢当。”
许云帆发现,来到这儿之后,他做了太多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
打女人了不算,如今还要揍老人。
这到底是他道德伦理的丧失还是人性的缺失?
但许云帆觉得什么都不是。
他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问题,有的坏人老了,难道因为他是老人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让人打不得骂不得了?
许云帆可受不了这个气。
况且,五十岁,也许放在这儿,算是上了年纪,可看村里爷爷辈的人,实则也还年轻,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都还不到退休年纪呢。
就算他们老了,既然老了,就该有老人的样,好好的方家村不待,为什么要跑到大梨村去,守在秦润上山的地方说那些让秦润跟他去窜小树林的话?
这种老头,不揍他揍谁?
许云帆的拳头、巴掌已经准备好了,今儿,巴掌铁定管够。
村长汗湿了衣服,想到自家父亲,没办法,只能腆着脸让许云帆等一等,这才拉上几个一脸青紫的汉子跑走了。
没一会,方家村几个汉子拉着满脸惊恐的三个老汉子过来了。
村长把人推出来,“就是他们,他们三都是我们村的老光棍,平时就爱调戏其他的哥儿姑娘。”
本来村长还想说,他们三个估计是听了大梨村有个丑哥儿的事,就想过去那个啥一下。
毕竟,人家再丑,也是个哥儿不是。
见着三个老光棍,许云帆上去从左到右抓起一个老汉的衣领,不顾对方的挣扎、谩骂、恐吓,举起手就是左右开弓。
他们越骂,许云帆打的越是爽,就解气。
暴力是不能解决问题,但能解气。
敢给秦润泼脏水的人,许云帆定要烧开了再泼回去。
其他方家村的汉子听着响亮的巴掌声,莫名觉得脸上更疼了。
好了,这教训的也教训了,该说的也都说了。
终于把以前敢去大梨村找秦润的人收拾了一顿,许云帆只觉得通体舒畅,回去的路上,走路都要带风。
临走前,秦大前举起巴掌吓方大方二道:“明儿让你们妹妹去我们村同秦一和离,你们村这样的媳妇、亲家,我们秦氏的人可要不起,明儿早上你们就过去,听到没有?”
“不用了。”一道声音从方家村村口传来。
大家伙看去,原来是秦一瘸腿走来了。
秦一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休书。
原本秦一准备的是合离书,但方家人太过分,回到家的秦一看到躺床上动弹不得,需要大伯母含泪照顾的大伯、父亲,再看二弟,二弟媳、三弟夫一个个脸上青青紫紫,就是三个侄儿脸上未消的巴掌印都将秦一对方翠翠那点仅存不多的夫妻情份给消耗殆尽了。
合离书直接就变成了休书。
“不要,相公,我不想被休。”方翠翠是真的紧张害怕起来,抓着秦一的手,死活不让他签字。
之所以会让方大他们去闹,方翠翠也是想着,有两个兄长替她出头,秦一乃至秦家人一定会同以前一样对她多多包涵忍让,甚至可以因此让秦家人对她“重视”起来,哪知一切竟是同她预想的不同。
不要?
如今此事已经不是你想不想要的问题了。
这个亲,秦一离定了。
秦一是干惯了粗活的,人看起来虽是瘦的厉害,但还有一身的力气,当下就把方翠翠的手给甩开。
方翠翠一个不甚,直接摔倒再地,估计是屁股疼了还是其他原因,眼泪吧嗒掉。
秦一直接把方翠翠甩开,瞥了一眼瞪他,可在他看过去后又赶忙移开视线低头装傻的方大方二,耳边是方母哭嚎的不堪入耳的辱骂声,秦一算是知道他当初眼瞎的有多厉害了。
……
回到秦大伯家,许云帆见秦润还在帮忙收拾院子,许云帆走过去顺势扶起一张摔裂的桌子,刚扶起来,桌子啪的一声又给摔烂了。
面对秦大娘他们投过来的目光,许云帆讪讪的收回手,“不是我的问题吧,应该是这桌子腿坏了。”
“没事的,今儿辛苦你了,也给你们添麻烦了。”作为家里的汉子,秦三同秦一一一同秦氏这边的汉子道谢后,大家伙才一一散去。
秦润带着许云帆回去的路上,许云帆照旧走在前面,让秦润走后头,前头许云帆走的飞快,“润哥儿我们走快些,我肚子快饿扁了。”
“好。”
秦润又问,“你没受伤吧?”
“怎么可能。”
许云帆觉得秦润问这问题,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耻辱,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说:“这都是小意思了,再来几个我都不带怕的。”
今儿收拾了一顿人,有点累到了,许云帆多干了一碗饭,这才美滋滋的放下碗。
此时此刻,许云帆还不知道,就因为这一架,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
京城。
自从把小儿子送去清风书院后,齐远洋那是操心的不行。
没办法,家里三个孩子,前两个孩子都有乖乖的长大了,也是经商的好材料,唯独小儿子齐修泽。
你让他做生意吧,齐修泽说了,家里都腰才万贯了,他为什么还要同大哥二哥一样那么拼?
整天就是赚钱赚钱,一点意思都没有。
齐远洋以为小儿子志不在行商,意欲进入官场,于是,他是找关系又寻后门的,终于拿到了一个进入国子监的名额,哪知这个臭小子进了国子监没到半年,便同谢柏洲他们“勾搭”上了,四人不是整日在国子监内同其他学子过不去,便是被夫子责罚。
齐修泽的夫子几次找上门,话里话外都说他这儿子不成器,他们国子监的夫子是管教不了他了,让他另请高明吧!
人家说的含蓄,但意思很明显,不过是暗指他儿子不成器,乃是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
要不是顾忌国子监的夫子是真的有真本事,不然,就冲人家这么说他幺儿,齐远洋早就跳脚了。
后来没办法,国子监齐修泽是待不下去了,就算他有脸继续在里边混,他都没脸听夫子训。
更何况国子监那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为大晏朝培养人才的地方。
其他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知道吗,国子监的这个名额,可是他跟皇上砸了一万两才买来的。
当时得了银子的皇上还笑呵呵,说什么,给齐修泽这个国子监名额,他这也是为大晏朝做贡献了。
原先齐远洋还不明白皇上说的什么意思,现在终于明白了。
感情,他这笔银子白砸了呗。
后来,齐远洋同蒋岚方他大哥吃了一顿饭,苦水一倒,蒋岚方他大哥拍拍齐远洋的肩膀说:“没事,国子监他待不下去,那就送去其他学院,国子监里的学子,呃……怎么说呢,估计同修泽处不来,我听说左相家的那孩子过两天就会送去清风书院,清风书院你知道吧,就是我弟当的院长,我弟那人你是见过的,名师出高徒的前提是,你得镇得住学子,国子监里的夫子,虽说有官位在身,可真比起来,终究是我弟官大几级,更不用说他还有我这个大哥,还有一个太子太傅的老爹了,要我说,修泽不想经商,在国子监又待不下去,京城的其他书院,只怕那些夫子就更难管教他了,你干脆把他送我弟那儿去得了。”
齐远洋一听好友这话,顿觉有理。
于是,齐修泽就这么被齐远洋打包送到了清风书院。
为了杜绝齐修泽在清河镇,觉得他管教不到了,天高皇帝远野了心,便将齐修泽的月例一减再减。
没有银子,齐修泽便也掀不起风浪来。
但饶是起来,齐远洋终究还是不放心,就怕哪天收到齐修泽闹着要回来或者在清风书院待不下去了之类的书信。
这天,齐远洋同齐修缚、齐修缘两个儿子商讨事宜时,管家急匆匆,拿着一份书信进来了,“老爷,大少爷二少爷,小少爷来信了。”
管家说的高高兴兴,齐远洋父子三人却是听了,心下就是一个咯噔。
不是吧!
那小子该不会真的要吵着回来吧?
齐修缚、齐修缘都是疼弟弟的,毕竟他们弟弟从小就水灵,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有这么一个令人稀罕的弟弟,兄弟两人着实骄傲了好一段时间,因此兄弟两人自然对齐修泽这个弟弟疼的不行。
可这小子被他们惯坏了,做生意他不做,读书又不好好读,习武又是半途而废,两兄弟都愁了,不知以后他们小弟究竟该靠什么安身立命。
这会听到管家的话,齐远洋父子三人可不就愁了吗。
第117章 第 117 章 高端人才难寻
齐远洋扶额开口道:“拿来我看看。”
算了算了, 这个小子,估计就真的不是读书的料,文不成武不就, 以后在家靠老子养一辈子, 他也认了。
谁叫这是他幺子,是他的第四条命呢。
管家赶忙把一个盒子递过去。
盒子里边, 一封书信在上头, 下头还盖有一层棉布, 齐远洋只顾得看信了,盒子里的东西根本无暇顾及。
齐修缚兄弟都知道自家三弟是什么性子,平时没事,绝对不会书信回来, 如今书信回来,肯定是有事了。
齐修缘急忙问道:“爹,三弟在信上说了什么?可是月例不够, 还是蒋夫子过于严苛受罚了, 要是他闹着回来, 就让他回吧!”
“是啊。”齐修缚一想到自家三弟一个月才五十两月例,这点银子有时候都不够他们请人上酒楼吃一顿的, 可就是这点银子, 他们从小养尊处优的弟弟却得花一个月啊!
齐修缚都不敢想, 他弟弟这半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也许是瘦了,也许是被生活磨平了以往的任性朝气, 变得死气沉沉,又或者因为远离家人,又被以严苛出名的蒋夫子管教到每晚痛哭流涕……
只要一想到这些, 齐修缚差点同齐母一样,半夜偷偷抹眼泪了。
齐远洋将齐修泽的信翻来覆去的看,由不敢置信:“此事究竟是真是假,这孩子,莫不是想把我诓骗到清风书院,到时候见着老子了便闹着同我回来吧?”
知子莫若父,反之亦然。
齐修泽哪能不知道齐远洋疼他,只要他装一下,眼眶红一点,齐远洋还不得什么都依他。
要不是他骨子正,说不定真的要被齐家人给惯坏了。
听到齐远洋的话,齐修缚顿时心一紧,赶忙追问,“父亲,三弟究竟写了什么?”
“你们自个看看,这小子,真是胆子大了,还是去了清风书院半年不洗漱皮痒了?居然敢拿这种事骗他老子。”齐远洋把信递过去给两个儿子看。
齐修缚赶忙把信接过来,同齐修缘头碰头一块看了起来。
当看到齐修泽写的,让他们立一份契书同许云帆合作一起做蜡烛的生意时,不说齐远洋不信,就是齐修缚兄弟都持有怀疑的态度。
无他,要是大晏朝真的有人会做蜡烛,他们至于把蜡烛卖的那么贵?
在京城这种一块砖头砸下去都能砸死几个富家官臣子弟的地方,蜡烛都是供不应求的货品。
但皇商并没有将蜡烛集中在京城售卖,而是分到大晏朝各地,哪怕售卖情况不如京城或者府城那等大地方好,可百姓有需要,他们便要有的卖。
而且,蜡烛这玩意,生产材料还得从大周国高价购进,他们皇商会做是会做了,但却做不到供求持平。
这么多年了,齐家,乃至皇室不是没想过自己研究,自己做原料,可始终没研究出个一二来。
要用许云帆的话来说,齐家乃至皇商研究不出如何制作蜡烛的原材料,是因为他们的思维已经固定了,认定了只有石蜡才能制作出蜡烛来,因此不曾尝试使用它物取代石蜡的想法。
不说齐远洋不信,齐修缚他们不信齐修泽所写之事,也是情有可原。
可……
“爹,三弟说了,我们要是不信,就看盒子里的东西。”齐修缘看盒子在他爹手边,直接伸手拿过来。
拿起盒子里的一层布后,齐修缚眼珠子就是一瞪,差点没掉到盒子里去。
齐修缚左手微颤,将盒子里的蜡烛拿了起来,左看右看了一番,尚且没看出什么来,齐远洋眼疾手快,一把将蜡烛拿了过去。
不用细看,齐远洋就知道,他手里的这跟蜡烛并非他们齐家做出来的蜡烛。
这根蜡烛看起来比较“粗糙”,蜡烛表面不够光滑,不好看,但这些不足之处有什么要紧的?
在没有电的年代,好看、美观不重要,重要的是实用度。
使用松油做出来的蜡烛,虽然烟会比较大,但使用动物油植物油,又有哪一样没有烟?
齐远洋赶忙让齐修缘拿出自家的蜡烛同手里的蜡烛进行对比。
好家伙,这一对比,三人发现,齐修泽寄回来的蜡烛亮度竟是不比他们家做出来的蜡烛亮度差。
这玩意亮度不差也就算了,齐修泽还说了,他的好兄弟许云帆要求售卖这些蜡烛,一根最贵不能超过三文钱,而且这蜡烛比他们齐家售卖的蜡烛更长,几乎是齐家蜡烛的两倍。
这……
齐远洋三人大惊。
如此低廉的价格,可见这根蜡烛的制作成本并不高。
要是可以批量生产,他们大晏朝岂不是……
不得了了,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生活越美好越光明。
别看齐家是皇商,家中不缺银,自然也就不缺吃喝用的东西。
他们虽有钱,却不会挥霍无度,因此,每到晚上,他们点的蜡烛都是有数的。
“爹,此事你怎么看?”齐修缚赶忙问道,在他看来,他们齐家必须得有个人过去同许云帆谈谈,以显诚意,再者说了,此事事关重大,派其他人过去,他们也不放心。
这么重要的事,要是做好了,那就是造福百姓的大事,必须得重视起来。
齐远洋思虑片刻:“我同修缚后天要南下查账,此事同样耽搁不得,修缘,这事便交给你去办。”
“爹,这事交给我,您放心。”齐修缘保证道。
他们家三兄弟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家中店铺众多,根本就管不过来,压根不存在抢家产这种事。
对他们这样的有钱人来说,银子固然重要,但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而挣钱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并非唯一。
而自接手家族部分店铺以来,齐修缘兄弟更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累的半死,除非他们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着争家产。
古人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他们兄弟要守好家族产业就已经累的够呛,哪还有心思去想那些费脑子的心机事。
那不是纯属吃饱了撑的吗?
许云帆决定同齐修泽合作前不是没同谢柏洲他们打听过齐家,得知齐家产业虽多,但却不存在什么内斗战队之类的,这才决定同齐家合作,毕竟同这样的家族合作,省心。
商量完正事后,齐修缘后知后觉,“不是,三弟叫许云帆做什么?没看错的话,他在信上写的是许云帆是他兄弟?”
一说这个,齐远洋就来气:“他兄弟还少吗?谢柏洲那几个,有哪个不是他兄弟?他们四人都一个德行,好在人不坏,老二,你到了那要留意这个许云帆,看看他人品如何?咱家老三可不能被他带坏了。”
对于齐父的话,齐修缘却不以为然。
能把蜡烛定价这么低的人,不愿高价卖给老百姓的人又会是什么坏人呢。
京城齐家的这些事,许云帆不知,眼下,他正倚靠在后院置放玉米的房门上,看着茅草屋内堆积成山的南瓜,略感头痛。
秦润在种玉米的时候,有几块地是种了南瓜苗的。
南瓜苗这种玩意不需要做什么打理便能长势喜人,因此,一些村民在种玉米的时候也会丢上几颗南瓜籽。
方猎户带领方一三个孩子给他家收玉米的时候,地里的南瓜一个不落的全给他们收了回来。
但秦润说了,家里还有两块地的南瓜晚些熟,还没有收回来呢。
这么多南瓜,放都没地儿放,红薯粉干了,估计也没地方放,看来得处理一些。
后院过去晒红薯粉的大棚下如今已经挂满了红薯粉,辣椒酱辣椒粉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两天许云帆没课,毕竟科举考试内容多且杂,不可能每天都有他的课。
许云帆得了空,将孙木给他摘来的野葡萄全部收了酿酒。
方猎户得知许云帆收凉粉果有用,这两天时间就给许云帆送了十几麻袋,许云帆挖籽都快挖傻了。
后来还是族长奶奶还有孙徐家几人过来帮忙,否则,许云帆早就喊丫丫了。
孙青松同徐夫郎在孙徐落水第二天后便上门道谢了,无一例外的,对许云帆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的事,收银子什么的,他觉得烫手。
没办法,孙青松只能把银子拿了回去,倒是徐夫郎同李慧打听,得知许云帆收野葡萄,可他们家又没有野葡萄,这可咋整?
同孙青松家沾亲带故的周夫郎道:“许小子不收你们银子,但做人不能忘恩,许小子现在做生意可忙了,很多事都得请人帮忙,你们要是得空了,去帮帮忙也好。”
徐夫郎点头表示知道了,回了家便让孙青松去小秦家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孙青松到院门外便见着许云帆坐在院子里切着一些青果,切了没几个,这年轻的小汉子便叹气一声,转了转手腕,然后继续切了几个后又起身去喝水,回来继续切十几个又跑屋里不知道干啥,总之,半麻袋的青果,许云帆整了一刻钟的功夫都没切到一半,一会做这一会做那的,就跟闹着玩似的。
孙青松看着都替许云帆着急。
得知孙青松是过来帮忙的,许云帆那个高兴啊,直接把菜刀交给孙青松,并教他该怎么做。
十几麻袋的果需要切、挖籽,无法,许云帆又跑去找秦老,请了十几个临时工回来。
之前的计划让方二方三随方猎户在家磨辣椒面,到时候一起去摘茶油果,如今一切计划全部被打乱了。
鸡、鸭爪这些玩意比他预计中的还要好卖,每天两百斤都不够卖。
很多学子是会吃的,每次吃完了饭,还会特意打包个两三斤带回去当零嘴吃。
之前秦润特意给许云帆做的冰镇柠檬水、可乐同样大受欢迎。
方二方三自从被许云帆喊去食堂做工后,便再没有回家干活的机会。
食堂有方夫郎夫子做菜后,秦润空出了手,很快便找到了一处合适的铺面。
原本许云帆打算自己找的,奈何,他不是上课忙就是忙其他事,几乎空不出时间来。
按照许云帆的要求,秦润找的铺面不算小,铺子后边有几间房间,三间房间可以住人,一间房间是柴房,还有一间是个小厨房。
许云帆计划,待铺子开张后,他便请两个工人住在那,早上起来蒸好米粉后便送到食堂。
食堂现如今是只买晌午同傍晚两餐,朝食却是没做的,很多学子都喊丫丫的让许云帆卖朝食。
一大早做饭炒菜,几百个人的量,显然不现实,许云帆已经去打铁铺预定了三口大锅,到时候,三口大锅一起蒸米粉,估计够了。
秦润租的铺子,一个月租金就要八两,这个租金放到村里,对村民来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对许云帆来说,也就是半个早上卖吃食的收入罢了。
店铺是找到了,工人也好解决,但难就难在,他们还缺一个掌柜。
许云帆要上课,还要做其他事,不可能一天到晚待店里打算盘。
可这事,急也急不来,毕竟像掌柜这种高端人才,又不是大白菜,街上随便拉两个人就能胜任。
许云帆就不爱给自己自寻烦恼。
不用上课的许云帆基本都呆在村里,每天睡到自然醒,早上秦润早早起床给他做好饭菜温在锅里,等他起床时再拿出来,菜都还是温着的。
这种睡醒了吃,吃饱了同大蛋他们在村里浪一圈,那种日子,颇有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
自许云帆帮大蛋他们报仇了之后,大蛋二蛋得知许云帆没去镇上,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找许云帆玩。
孙徐这个小汉子也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必定要给许云帆送来一个鸡蛋。
许云帆不怎么爱吃,将鸡蛋剥干净,拿了一把刀一分为四分给三个蛋还有孙徐吃。
孙徐连忙摇头摆手,“我不吃,我在家吃过了。”
大蛋二蛋犹犹豫豫的,他们虽然吃了许云帆不少东西,但这蛋是孙徐给许哥送来的,他们不好意思吃。
不懂事的三蛋倒是小小口的吃了一口,见几个哥哥不吃,吓得他都不敢再吃了。
许云帆是晓得鸡蛋一个能卖一到两文钱的,很多村里人虽养有母鸡,但那都是留着下蛋卖了攒钱的,“没事,我刚吃饱饭,你们吃吧,不过小孙徐啊,你每天拿个鸡蛋给我,你家上拿来的那么多鸡蛋?家里不用吃的吗?”
大蛋抬头诧异的看许云帆,“许哥,你不知道吗,孙徐的外婆养有好多母鸡的,隔几天便会给青松叔叔送一篮子过来。”
“嗯嗯,外婆疼疼我了,”孙徐跟着点头,眼里却有点落寞,“可惜,外婆的鸡蛋都卖不出了。”
第118章 第 118 章 入学难
孙徐的外家就在小梨村, 因为徐母生了二胎后落了水,生了一儿一哥儿之后便没再怀上了。
徐家小儿子徐致风又长的特别标志,逢人了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都会笑得甜甜的同他们打招呼, 在家听话得很, 五岁就能跟着徐母去卖鸡蛋,徐母算不出来的数, 他一个五岁的孩子张口就来, 回了家, 又勤快的同徐夫郎这个大哥一起去挖蚯蚓,甚至下地干活他也不喊一声苦,就因为有这么一个乖儿子,不知有多少人羡慕过徐母。
毕竟这年头, 这么聪明的孩子很是少见,徐家要是砸锅卖铁送他去学堂了,说不准日后徐致风会有大出息呢。
有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儿子, 徐母不是被多少人羡慕。
但令徐母没想到的事, 徐夫郎长得好好的, 但小儿子徐致风几岁之后突然就不会说话了,每每出去玩回来, 身上脸上总会脏兮兮的, 不是泥巴就是草屑, 头发也是如此, 有时候,徐致风身上还会有屎味尿味。
徐母徐父问他是怎么回事, 徐致风却只是呆愣愣的,双手紧紧抓着脏兮兮的衣角,挺着一头乱糟糟的脏发, 低头不语,那模样,看起来好似浑身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委屈。
先头,徐致风还会说话的,可在他接二连三从外头脏兮兮的回来后,徐致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沉默寡言,不再同徐母去卖鸡蛋了,整日只会跟在徐母或者大哥身后闷头干活。
人家都说,徐致风是个哑巴,以前那么聪明,现在却傻得很,受同村的孩子欺负了,这人也不会吭一声,简直是傻得可以。
徐致风今年十七岁了,乃是小梨村少见的美男子,这样的人要是不傻,这个年纪,估计早成亲了。
而徐家之所以招惹到麻烦,也是因为徐致风长得太标志,偶然一次帮徐母提着两篮子鸡蛋去卖时,镇上周记粮铺的掌柜看中了他,意欲让他给自家哥儿做相公。
周记粮铺家的哥儿,早前嫁过两个汉子,第一个汉子意外去了,第二个汉子则是个好赌的,之所以愿意娶周家哥儿也是因为惦记人家身上那点钱,早前装模作样,娶了周哥儿有了孩子后,这才原形毕露,以前只会偷偷摸摸出去赌,后来是正大光明的,压根不怕周哥儿知道。
一个二嫁的哥儿,同他离了,日后可就难嫁了,那汉子便有恃无恐起来。
周家哥儿脾气也不是个好的,自知上当受骗后,打了那汉子几顿,压着人同他合离,这才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周家哥儿的两个相公,无一不都是相貌堂堂之人,而周家哥儿仗着自家有点银子,对男方家的情况不在乎,只要求要嫁的汉子长得合他心意就好。
而徐家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原因,一是周家哥儿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大的已经八岁了,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那孩子晓得他小爹看上的徐致风,曾在镇上守着徐致风,对徐致风又骂又打,就这,如果徐致风真的同周家哥儿成了,这个继子能对徐致风好?
八岁的孩子,年纪不小了,记事了,就算徐致风待他好,不见得那孩子就会念着这份情。
徐母可是听说,那孩子连他六岁的弟弟都容不下,甚至还哭闹着让周哥儿把弟弟送回去给他爹养。
就这,徐致风脑子又不太好,过去了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再一个就是,周哥儿二十几岁了,比徐致风大了将近十岁,这个年纪,只怕周哥儿不会再生,想生的话,估计也生不了。
想到这些,徐家断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徐家不同意,不就把周家惹毛了吗。
周家在镇上开了一家粮食铺,自觉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了,他们家的哥儿虽然嫁了两次人,还带着两个儿子在身边,但架不住他们家有银子啊!
而徐家是什么条件?
就这,他们居然还敢不同意,这简直就是打了周家的脸。
周掌柜发话了,要让徐家知道不给他面子的后果,这门亲,现在是他们开的口,日后,他要让徐家上门求着要娶他家哥儿。
一开始,徐家人不知道周掌柜说的是啥意思,后来,他家鸡蛋卖了几天,一个都卖不出去后,徐母徐父才知道周掌柜是几个意思了。
许云帆听八卦听的津津有味,待孙徐讲的口干舌燥了,才问道:“所以,你舅舅真的是个……嗯,哑巴吗?”
“才不是呢。”
孙徐大声的否认,“我舅舅才不是哑巴,也不是个傻子,他们都说他傻,可他不是,他还教我算术了,我都学会十六文钱加六文钱等于二十二文钱了。”
许云帆:“……”
许云帆表情有点儿一言难尽,摸了一把孙徐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小徐啊,你已经十岁了,不是四岁。”
所以,十岁的孩子知道这种问题,貌似是很正常的事,转念一想,好吧,在大晏朝,十岁的孩子就能知道十六加六等于二十二,确实是有点厉害了。
不明所以的孙徐憨头憨脑的点脑袋,“许哥,我知道我十岁啦,我很聪明的。”
孙徐之前不怎么同秦氏的人接触,听大蛋他们喊许云帆许哥,他便也这么跟着喊,压根不觉得哪里不对。
许云帆无语片刻,“他们不是说你舅舅……那什么,他怎么还会这些呢?”
难不成,这人当真是个人才?
“都是我舅舅偷偷去学堂听课学来的。”孙徐说的很是自豪,说完后又变得伤心起来,“可是小梨村的孩子不允许他去听,说他是傻子,他们说傻子是会传染的,而且那帮大人也不给我舅舅在学堂听课,那的夫子说了,他没有交束脩,就不能听他的课,还说我舅舅是傻子,听也听不懂,在那里只会影响其他孩子。”
听了这番话,许云帆心哽了。
之前他还计划着明年开春了,把秦润还有小野送学堂去,如今听孙徐这般说,不免心生动摇。
但这究竟是人云亦云的事,未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一切听听就好,当个参考便成,许云帆打算明儿就去小梨村看看。
要是那的夫子还有学子真如孙徐说的那样,简直就是误人子弟,这样的夫子,只怕也教不出什么好鸟来,他必须得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两个小舅子送其他学堂去。
另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徐家的鸡蛋如果多的话,许云帆可以长期同他们买,到时候也好有个固定的送货人。
镇上的鸡蛋多是农户出来散卖,也许今儿这个妇人来卖了,明儿,乃至后天大后天就不来了。
毕竟像徐家专养母鸡下蛋卖的农户真的不多,要是
因此,许云帆要是购买大量的鸡蛋,还是得找一个进货渠道才成。
晚上秦润回来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一回到家,秦润立马进厨房做饭做菜,伺候今天“浪”了一整天的小相公。
许云帆帮忙看火,不时抬头看秦润一眼,发现今晚的秦润貌似有点心不在焉,频频走神,像是有心事一样,“润哥儿,你有心事啊?”
“没有。”秦润撒谎了。
许云帆把一根柴火塞好,抬眸道:“你还想骗人?别骗人了,火眼金睛的我一眼就看出你有心事了,怎么了,你的事不方便告诉我吗?还是我不能知道?”
“不是的。”秦润摇摇头,“云帆,今儿院长来找我了。”
“哦,他找你做什么?”
“他想同你买几块黑板,还有让你后天有课了就去寻他。”
许云帆这几天没有课,是因为有一天是学院休沐,另外两天课表上安排了其他课,后天开始连续六天,每天上午都有两节他的课,然后又到一天的休沐时间。
“既然是这些事,为什么你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是担心黑板的事。”
秦润知道,许云帆做黑板的那玩意是从箱子里来的,这跟做蜡烛卖不一样。
许云帆知道秦润担心什么,安慰道:“没事的,我会小心的,对了,今儿食堂做的酸辣红薯粉还有辣椒酱卖的怎么样?”
“很好卖,根本都不够卖。”说到这事,秦润一扫方才的担忧,“云帆,咱们后院的这一批红薯粉什么时候可以吃?”
“明儿就可以,对了,现在卖粉了,你跟方阿叔方爷爷他们说一声,可以煎点鸡蛋,还有烫点青菜跟着卖,不过要是米粉的话,可以煮的花样就多一些了。”
许云帆一拍大腿,“对啊,明天我就安排几个人做米粉,还有,这鸡蛋的供应商我已经找好了,明儿就去实地考察一下,还有,小梨村的学堂你去看过吗?那的夫子如何?”
“嗯?小梨村的学堂吗?”
秦润有些不好意思,“没,我没去过。”
他以前连肚子都吃不饱,更不可能饿着肚子去考虑学堂的事。
许云帆将自己从孙徐那听到的事同秦润说了,“要是那夫子真如孙徐说的那样,这学堂不去也罢,我找其他学堂送他们去读。”
有时候,学校名声不大不要紧,重要的是师德师风。
秦润:“学堂我是没去过,那的夫子我也没见过,不过我听说过的,以前李氏那边有两个孩子过去入学,一年就要六两束脩,不过去了没两天就哭着回来,说夫子打人,罚他们在课室外站了一天,还骂他们蠢笨如猪,一辈子就是地里刨食的命。”
“我靠,说的这么过份?”
许云帆大吃一惊,“就这,他还能当夫子?”
秦润习以为常的道:“能啊,怎么不能,他脾气不好才到村里当夫子的,要不然早跑镇上去了,就因为他脾气冲,说话过于难听,心气高,在镇上混不下去了才来村里,大家伙其实都知道,夫子不怎么看得起村里人,对他们千辛万苦省吃俭用才得以送去入学的孩子看不上眼,经常骂他们不如镇上或者县城府城里的孩子聪明,饶是如此,要想让孩子识文断字,他们就必须忍,不仅得忍,还得对夫子笑脸相迎,附和他说的对,同他一起讨伐自己的儿子,他们得巴结他恭维他,谁叫他是附近几个村唯一的一个夫子呢,如果得罪夫子,孩子们还能上哪读去?去镇上的话,镇上学堂的要求会更高,进不进得了都得另说,更何况,镇上太远了,来回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镇上的,乃至县城、府城里要入学的孩子,必定都入过蒙学,四书五经不说熟读倒背如流,但进过蒙学的他们,定然比村里的连启蒙都未接受过便直接入学的孩子强太多了,因此,那些大地方的学堂、私塾、学院自然就更难进。
就算村里有蒙学,有学堂,但终归不如更大地方的学堂好。
这个好,不是指学堂的建造好,而是师资力量。
在现代,为什么一众家长会选择背负十几年房贷也要进城买房?
其中有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孩子的入学问题。
因为他们都知道,大城市的教育远远是乡村或者小县城里比不了的。
现代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读书人地位如此高的大晏朝。
正因为听了秦润这番话,许云帆大为震撼,也正因为在村里住过,八卦过,打听过,见识到了教育的局限性,日后做了官的许云帆才会大力改革教育方式,培养出一大批的优秀夫子,并就这批学子的居住地,按照就近原则,将其分派到各个村镇担任夫子,因此举,许云帆更是受到老百姓的一众爱戴。
但如今的许云帆却得为了两个小舅子入学的事苦恼不已,“那这学堂还去个毛哦,我们干脆在镇上找家学堂算了,每天让他们同我们一起去,晌午放堂了便去接他们回食堂来吃饭睡觉,其实这么一说,反而去镇上学堂更方便、更好。”
“可是,”秦润想,许云帆说的太轻松了,但他不得不让许云帆认清现实,“镇上学堂入学前需要夫子亲自考核的,考核过了你才能进。”
抹了一把脸的许云帆:“……实在不行,我自个教了算了。”
反正他又不求秦安他们考什么状元,获得多高的成就地位,之所以要求两个小舅子识字,也是为了开拓他们的眼界,明事理,知是非,知天地之宽广,山河湖泊之壮阔,日后的眼界见识,不会只局限于一镇之内,这就够了。
秦润笑了起来,“云帆,你对小舅子可真好。”
“你这废话说的。”许云帆一脚折断一根柴火放到一边,方便秦安他们日后烧火时用,“你懂不懂什么叫爱屋及乌?你跟我什么关系,你弟不就是我弟?再怎么说,安哥儿还得喊我一声哥夫,难不成,这声哥夫还能白叫了不成。”
第119章 第 119 章 李氏族人态度
许云帆那副得意的模样, 不禁让秦润低低的笑了一声,“是了,是了, 你这个哥夫最好了, 对了,你明儿要去哪儿看鸡蛋?远不远, 需要孙武带你去吗?要是去的远, 耽误久了, 牛肥油我晚上再带回来。”
许云帆:“不远,就在小梨村,孙青松的岳父家,你知道吗?”
秦润点了下头, “知道,我有听过一些。”
说完这些,秦润对从村民口中得知的, 许云帆有那等将死人救活的本事绝口不提, 因为他知道,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有关许云帆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事,秦润不是没听过, 最近他回村时坐牛车路过村口, 但凡见到他的秦氏、孙氏人谁不对他站着打招呼:“润哥儿, 回来啊!”
牛车上那么多人, 比起他,秦大娘他们同这些人更熟, 可人家就是先同他打招呼,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着许云帆会医术的缘故。
以前许云帆做生意,能挣钱是不假, 但他除了请人,非亲非故的,他们就算要找活干,不一定非上许云帆那儿去。
但许云帆会医术,情况就不一样了,日后他们是否会求到他那儿去,这就未必说得准了。
孙木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如今村里人谁不知道,许云帆那就是个会“炫”“小心眼”的汉子,他可放话了,以前谁同小秦家兄弟交好的,他记恩,同样的,谁对秦润兄弟不好,那抱歉了,他这人,记仇。
孙氏的大部分人同小秦家往来不多,没欺负过秦润,但同样的,也不会主动同他有任何交集,迎面相遇了也是陌生的擦肩而过的关系。
如今,孙氏的人变了。
他们不再无视秦润的存在了,甚至会主动与他打招呼,热情的不行。
李婶见了,暗暗呸的吐了一口痰,小声骂:“呸,这群狗,见人家手里有根肉骨头了就知道朝人摇尾巴了,没骨气。”
跟在李婶身边的李小花看向坐在牛车上,穿着棉布,被人笑脸相迎的秦润,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咬唇目视牛车远去后,满心不甘:“娘,三哥到底啥时候回来呀?”
李小花最近隔三差五就跑回娘家一趟,李婶知道她回来是为了什么,不由劝道:“你别急,你三哥如今去找你堂哥就是去取经了,待你三哥下半年下场考上秀才了,有的他们后悔。”
在李婶看来,那帮对秦润好的人就是见风使舵,见许云帆做生意了,有点本事了就跟条狗似的巴上去,待李云飞考上秀才了,看看到时候,谁巴结谁。
平时李云飞读书用功,又是清风书院的学子,夫子还夸他有出息,有进步了,就这,李云飞肯定能考上秀才。
对于这一点,李婶是深信不疑,可是她不知道,李云飞在清风书院,那也是进的丁六班,虽说能进清风书院的学子,不是有真材实料就是有后门,哪怕李云飞确实有点墨水,但大晏朝每年科举的学子何其多,同清风书院齐名,一样是重点的学院也不少,而在沂平府内,每半年又有多少童生下场考取秀才?
就一个府城,每次下场的童生都有二十几万,可能通过院士的学子,每每不足百分之一。
因此,在人口数量达到数亿的大晏朝,读书人不多,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更是少之又少。
也正因如此,小梨村那位秀才夫子,哪怕骂学子骂的不留情面,敢体罚学子,村民也不敢对他的教育方式说半个不好的字。
人家往没点真才实学,他能考上秀才?
看看如今因为当了夫子,一年收入就有几十两,所以啊,孩子们受点苦,吃点苦头,日后一年赚个几十两,身份地位又高,备受敬戴,那不比跟在他们后边刨土强?
李婶不知这些,就觉得自己儿子是清风书院的学子便很了不得了,下半年下场,肯定能考上秀才。
对此,李小花却道:“可是,许云帆他还是清风书院的夫子呢,娘,三哥他真的能收拾小秦家吗?”
因孙大河在清风书院工作过的原因,李小花听孙大河说过,那些不愿止步于秀才,还想继续往上考的秀才学子,清风书院那是一抓一大把。
在外头,能见到一个秀才,那都算是了不得的事了,可在清风书院,秀才算什么?
说白了,在清风书院,区区秀才不过是正式踏入科举考试第一步的敲门砖,至于童生,人家压根不觉得一个童生身份有什么了不起。
也就外边的人不知道,在人家眼里不过一般的童生,在他们眼里就已经很了不得。
孙大河:这就是没见识啊!
孙大河自诩自己接触的人,同村里人接触的不同,之前娶李小花时,孙大河还因李家有个童生,觉得李小花是下嫁到他们孙家,便对李云飞有股敬畏之感。
后来,孙大河不那么想了,每每回家都会同李小花说起清风书院如何如何,意在让李小花知道,他那个童生的三哥,其实也就那样,人家秀才在夫子面前都得点头哈腰呢,童生又算得了什么,所以,李小花最好不要在自己面前摆架子,他可是见过世面的人。
“我听大河说过,清风书院的秀才都不敢得罪他们夫子的,许云帆又是清风书院的学子……”
不待李小花说完,李婶便气的用食指指着李小花的太阳穴,恨铁不成又气道:“你这丫头,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许小子算什么玩意?他能同你哥比,待你哥考上了秀才,人家做得了夫子,你哥咋的做不得了?难不成你哥比许小子还差劲?他一个海外来的汉子,也就会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人家院长才看上他了,你哥那可是得到夫子夸赞过的,那不比许小子强多了?”
对自己儿子有着迷之自信的李婶又说:“你等着吧,你三哥比许小子强,以后有的是人求上我们家。”
李小花想想也是,但心里总觉得有点悬,“娘,听说许云帆在清风书院的生意做的很好,要不然咋能请那么多人给他干活?就是那方家他都喊了。”
在李婶看来,许云帆在清风书院做生意,估计也赚不到什么银子,人家那些学子,能吃得惯秦润他们做的吃食?
都是同个村的,谁还不知道谁了,秦润他们要真有那手艺,之前还用得着饿肚子?
可李婶不知道,穷人会穷,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没有启动资金,加上人脉、门路的限制,就是想借钱做生意都没有那个条件。
秦润有了许云帆,这些难题对他来说便不再是难题了。
李婶瘪嘴不屑的道:“哼,他也就是小打小闹,他去清风书院才多久?能有那么多银子请这么多人干活?我都听说了,许小子在书院那,又是买桌子又是买椅子的,总之就是去了一大笔银子,还有,听说他们的饭菜都是自个做的,都没请厨子,你看秦一家那几个,有做厨子的料?你等着吧,他现在是有点银子了,飘了,学会装阔了,要面子,等他工钱发不出来了,看他还拿什么装。”
“你等着看吧,许小子不会做人啊,敢得罪我们李家,等你三哥考上秀才,明年再考,他那么聪明的人,肯定能当上举人老爷,到时候有的他后悔。”
李小花想想也是,终于没那么嫉妒秦润了。
李氏的大部分人都很看好李云飞,加上他们同李婶想的八九不离十,在其他人忙着同秦润交好时,他们却等着看许云帆笑话。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在背后议论的秦润回村时便听说了许云帆救人的事,孙徐也因为许云帆的救命之恩,这几天没少往这边跑。
许云帆是知道怎么使唤人的,这会地里没什么人忙,许云帆惦记了许久的事终于可以干了,直接吩咐大蛋去把小山喊过来,四人一同出发。
最近因为忙,许云帆已经好久没捡过鸡枞菌了,之前都是让大蛋二蛋还有小山他们去挖的,这会得空了,许云帆早上同大蛋他们去地里溜达一圈,直到四人四个背篓全给装满了,要不是日头大了晒,许云帆都还想继续找。
意犹未尽的回了家后,许云帆拿出几根冰棍分给三个小家伙,又给他们抓了每人一把糖果。
大蛋三个笑呵呵的接过,并自发的留下来,一个生火,一个往锅里加水把秦润准备好了菜热好。
三个小家伙贴心得很,一通忙活后,许云帆不用吃冷菜了,看着桌上热乎乎的饭菜,许云帆那个感动啊,只道,三个小家伙真是没白疼。
吃饱喝足后,许云帆过滤好了一锅红薯水,让大蛋他们清洗鸡枞菌时顺道帮忙看着火,此时已经接近三点钟了。
三个孩子,大的才八岁多点,许云帆终究不放心,特意交代下午过来帮忙切凉粉果的孙青松,让他注意一下。
嘱咐好了之后,许云帆才去大棚那找来秦大有媳妇,将要制作米粉的任务交代下去,一切忙完后,已经四点钟了。
赶去小梨村的路上,许云帆热的直冒汗,压低了草帽,低头直走不由嘀咕道:“哎,这一天天的,事儿怎么就这么多?要是明天不用去镇上,也不至于这么赶,当初到底是眼界窄了点,为了二十两就把自己给卖了,亏我还是个太子爷,要是爸妈大哥知道我这么累,指不定得心疼死了,哎,终究是生活不易啊!”
刚感慨结束,冷不丁的,咚的一声闷响,许云帆头上的草帽都被撞歪了。
意识到自己把草帽压的太低,走路分心走神,连人过来了都没看到,许云帆赶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小心撞到你了,没事吧?”
对方只是摇摇头,好奇的看着许云帆,似是没见过许云帆这号人,所以好奇的打量着他。
被打量的许云帆一点都没有感到不好意思,笑得荡漾,“你是小梨村的人吗?”
眼前这人长的倒是令人眼前一亮,当然了,这都是对其他人而言,对许云帆这样每天都能被自己帅醒的人而言,这人其实还差点意思。
对方还是不说话,只是点头。
“那真是巧了,我今儿下午过来小梨村就是想找人,你知道徐家在哪吗?”
小梨村有几家徐家,许云帆说的含糊,对方这次没点头也没有摇头,满眼的疑惑。
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笼统,许云帆补充道:“就是养了很多鸡,卖鸡蛋的那家,哦,对了,他家的哥儿嫁到我们大梨村去了,还有个儿子叫孙徐呢,你知道不?”
这下子,对方听懂了,点了一下头,指着许云帆,又指了下自己。
许云帆看对方的手势,一看就明白了,再抬头看眼前这个年轻的小汉子,不由一喜,“哎呀,想必你就是那徐家的小汉子吧,我听你外甥说过,你叫徐致风,是吗?”
按理来说,村里人家,不是按排名起的名就是什么大小之类的,或者是狗剩、大柱、铁柱诸如此类朗朗上口的名字,也就父母识字或者认得人了,才得以起个雅致的名,例如李云飞,虽说听起来也没好听到哪里去,但总归比狗蛋这类的强一点,更不用说李云飞,就云飞两字便包含了李宝山对李云飞的期望。
所以说,徐致风这名字,对比其他,自然显得雅致多了,当然了,徐家父母大字不识一个,自然给儿子取不出个像样的名来。
听说徐致风出生那年,有个老道士途径此地,身无盘缠的他想在小梨村讨一顿饭吃,可老道士在村里讨了半圈,一口饭没讨到不说,反而还遭受到了村民无情的驱赶。
后来,老道士到了村尾,在徐致风家才讨到了一碗热乎饭吃。
徐家那时候条件不算好,因为徐致风奶奶上山砍柴,突然下起了雨,雨天路滑,归家时徐奶奶摔下了山,差点就去了。
徐家变卖了良田,又卖了几亩地,明明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就差砸锅卖铁了,可徐奶奶的双腿还是断了,用小梨村村民的话来说,如今的徐奶奶,只能躺在床上当个拖累孩子的累赘,那样活着也是痛苦,倒不如一死百了,自己也不用吃苦受罪,孩子也能轻松一些。
第120章 第 120 章 道士算命
徐父同徐母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那么做的, 徐奶奶绝食,徐父便跪在徐奶奶床前,痛哭流涕的道:“娘, 我已经没有父亲了, 难道您还要让我也没了母亲吗?我已经没有父亲疼了,不能再没有娘宠着了。”
“可我这样就是拖累你呀, 孩子, 都怪娘。”徐奶奶何尝不知道儿子孝顺, 正因为儿子孝顺,她才不忍心自己成为他们的包袱。
徐父跪行一步上前握住徐奶奶的手:“娘,您小时候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您一个人都可以撑起这个家, 一个人都能把我养大,如今我大了,您可以做到的事, 我也可以, 您要是没了, 我就真的再没娘了。”
彼时,徐家已经只剩下几亩地了, 饶是如此, 百善孝为先, 如果因为徐奶奶变成这样, 徐父便对其不管不顾,徐母都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了人, 她跟着哭,劝了好久,徐奶奶才肯吃饭了。
可就是这样的家庭, 在道士上门讨饭后,徐父还是给道士装了满满一碗饭,还特意放了一小块红糖让道士送饭吃。
自徐爷爷在徐父小时候被征兵带走了无音讯后,徐奶奶便有点信佛了。
她对徐父说,她要积点福,从而请佛祖保佑徐爷爷在外能够好好活着,哪怕一家人不能再一起,但只要各自安好,哪怕天各一方,也好比这世间再无此人。
受徐奶奶影响,徐父自小便积善行德,他想着,若是他的父亲在外,若是哪天同道士这般落魄了,他希望,有一个人也能像他这样,能够对他父亲施舍一碗饭或者一碗水就好了。
他希望,他善待他人,他人也能对他父亲施以援手。
当时徐父已经有了徐致风,而当时的徐致风不过满月。
正因如此,徐奶奶才会想着上山多砍点柴火留着过冬用。
毕竟古人没有洗衣机,没有甩干功能,家里又穷,一人能有两三套换洗的棉服就算不错了,衣服湿了,大冬天的,晒个几天都不见得会干。
小孩子就更没的穿了,没有尿不湿,一天又拉又尿的,怎么也得有十几次,孩子长身子又快,因此村里人家显少会给孩子买过多的衣服。
所以,很多人家到了冬天都会烤火,衣服不干了就用火烤。
徐母得带两个孩子,根本抽不开身,徐父又得去镇上找活干,砍柴这活,徐奶奶不做便没人干了。
道士吃完了饭,又喝了一碗水,听到房内婴儿啼哭,又见一妇人卧床不起,大的那个孩子又瘦又小,多少也猜到这家人不容易,日子过得并不富足。
他吃了人家一碗饭,吃饱喝足了拍拍屁股就走,到底良心过不去,毕竟怎么说,他也是有身份,有头有脸的人,要不是迷路花光了盘缠,也不至于落魄成这般,便同徐父询问,“你小儿子可有起名了?”
“还没呢。”徐父不好意思的说:“前儿我娘上山砍柴不小心摔到山崖下去了,这段时间忙的很,一直没得孩子起名呢。”
闻言,道士就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孩子起个名,就当报答这一饭之恩了,你放心,我早年读过几年书,自诩还有点本事,不说能考什么状元之名,但用以起名却是绰绰有余的。”
这年头,道士、和尚也不好当啊!
不识字,你连道书、经文都看不懂,还谈什么念经诵佛?
对此,徐父能有什么不愿意的,赶忙点头,“愿意的,那就麻烦道长了。”
“你家孩子生辰是?”
徐父将孩子的生辰告知对方,道士便掐指算了起来。
大晏朝读书人不算多,所以,识字的人多半是为了考取功名或者是为继承家族事业,少有人是为了专门识字从而去当道士的。
为此,道士自然也就不多见。
只见对方大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上的指节上快速的,在徐父看来毫无规律的一通点后,道士突然面色大喜,“哎呀哎呀,原来天机指的地方是在这呀,哎呀,我就说我没算错嘛,就算一开始走错了,最后还不是给我找对方向了,不错不错,不枉费我这般奔波劳累啊!”
“道长,您这是?”徐父不知道长为何一下子突然就欢欢喜喜起来,但他隐隐觉得,这是好事。
果然,道长笑道:“你这儿子,前十几年,乃是苦命之人,受人欺辱,但十七之后,遇得贵人,有贵人提携,日后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你们且好生待他,虽说你们只有这么一个小汉子,但只他一个,便已胜过数人,他便叫徐致风了,致有大善之意,风一字有锐不可当、光明磊落之义,你这儿子,苦尽甘来,又有贵人提携相助,日后成就卓绝,富贵在身,却依旧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致风二字甚好。”
徐父没读过什么书,这人要是说的高深一点,他估计就听不懂了。
好在道长也不是那等爱咬文嚼字的人,每一句话都说的通俗易懂,徐父乃至房间内的徐母都听懂了。
徐母也觉得致风二字好得很,至少比徐父想的徐水、徐玉、徐狗剩、徐二什么的好听太多了。
一家人大喜,倒不是说,他们欢喜于儿子日后会如道士说的那般大富大贵成就卓绝,他们高兴于这人说话好听,在他们听来,这番话显然是对他们的儿子的一种祝福。
家中幼儿年幼,陌生人上门便说这番好话,谁不喜欢听?
反正他们听着高兴,因不知道士的本事,便也没当一回事,不管儿子未来如何,有钱与否,又是否功成名就,这都不妨碍他们疼孩子。
但徐家人不知道,他们眼前这名看起来头发乱糟糟,甚至发丝中还带着草屑枯叶,看起来同乞丐无甚差别的道士,可不是一般的道士,他可是连皇上都要敬两分的人物。
要不是这年轻小道士夜观天象,掐指一算算出大晏朝的贵人会出现在何方,他也不会辛苦亲自走着一遭。
临走前,那道士很是不好意思,终于还是开口同徐父借了两文钱坐牛车去镇上,没办法,他鞋子都走烂了才从深山里走出来,哪怕吃饱喝足了,脚底依旧疼的不行,实在没力气走去镇上了。
徐父高兴,咬咬牙还是给了道士两文钱。
徐家那般条件,能给他两文钱,这两文钱的重量可见一斑。
道士感动的热泪盈眶,当下就说了,“你这恩情我记住了,日后必定报答。”
闻言,徐父也只是笑笑,不当一回事,毕竟,这道士一走,猴年马月才能再来?
可徐父徐母不知道,什么叫一语成谶。
徐致风长到几岁时,确实聪明伶俐,徐家人甚至都想好了,要多卖几个鸡蛋,把孩子送学堂去。
这时候的他们全然忘了道士的话,徐致风十七岁之前,可是受尽欺辱,困苦劳累,就这样的命格,能是读书人的命格?
直到六岁那年,徐致风变了,变得哑巴了,变傻了,每天都脏兮兮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徐父徐母恍惚才记起道士说过的话。
但当时他们不信,全然忘了问道士,徐致风这般可有的解?
后悔已然不及,徐父徐母只能盼着十七年赶紧过去,望徐致风早日遇上他的贵人。
徐致风小时候不止一次听过父母奶奶这般说,让他不要灰心,要继续坚强活下去,他一定会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
可书上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意思就是说,人不应该被这些超自然的力量所左右,况且,这世上若真有神明,为何神明不佑徐家?
如果真的神明,为何好人不长命,祸害却能遗千年?
徐致风并不信什么他命中有贵人的说法,但在见到许云帆这一刻,徐致风突然恍惚的觉得,也许他错了。
许云帆不知道徐致风发什么愣,伸手在他跟前上下挥动,“怎么了,你发呆呢?不是,我跟你说话,你都还能走神发呆?”
这是把他的话当耳边风,还是无视他的存在呢?
许云帆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搞笑,“别发呆了,你这是要去哪啊?”
回过神的徐致风指着前边不远处的河流,又指自己身上散发着腥臭的淤泥,示意他要去洗洗。
那边的河流有点偏,两旁长着半人高的野草丛,少有人会经过那儿。
许云帆又又看明白了,方才只注意看人手看人脸了,这会才发现对方胸口乃至前边的衣服脏兮兮的,那自己同他碰上,岂不是也脏了?
因为许云帆比徐致风还高半个头,许云帆低头看自己的胸口,果然,胸口衣服上已经沾了一片的泥。
也不知道徐致风身上的泥从哪来的,有一股死鱼的腥味,还有一股沉积已久的泥臭味。
许云帆看着自己的脏衣服,还愣了一下,傻不拉几的拉起来闻了一下,当下脖子一伸,嘴一张:“呕!”
徐致风:“……”
徐致风都傻了,这小汉子看起来也不像个傻的呀,怎么还做这种蠢事?
都知道臭了还闻?
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哦!
不算太深的河流里,两个光着膀子的小汉子站在那儿,裤脚挽到了膝盖上,手上有模有样的搓洗着手里的衣服。
许云帆看过秦润洗衣服,动起手来,洗不洗得干净另说,反正姿势动作是到位了,有模有样的,他手里忙着,嘴上也不闲,“你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你不是哑巴,还是你嗓子受伤了?他们都说你是傻子,我看着也不像啊!”
徐致风又愣了,这人问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就不知道考虑一下被问者的感受的吗?
徐致风一度不知道该做何回答,在这里没有正规的手语,他“说”的太复杂,许云帆不一定看的明白,毕竟作为他的父母,有时候,他表达的稍微复杂了些,看半天,猜半天,徐父徐母都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看手上的衣服洗的差不多了,许云帆才用力的将衣服拧干,摊在石头上晒会,赤着精瘦的上半身,微微扬起下巴,满是自信张扬的模样,以至于,这般好似很傲慢的模样在旁人看来,竟是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这人有点搞笑。
“你可以用手语告诉我,我这人有一点与其他人不同,你知道是哪不同吗?”
徐致风:“……”
徐致风发现,今儿也许是他十七年来,想保持沉默次数最多的一天,偏偏还是同一人给他带来的。
不待徐致风摇头,许云帆自问自答的说:“看你无动于衷沉默的样子,我就猜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吧,我有一点同其他人不同,那就是我这人吧,不仅长得好,还特别聪明呢。”
徐致风:“……”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自信过头之人。
这份过度的自信已然到了有点厚颜无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