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过后幼安堂热闹了许多。


    姜氏举办小型宴会后，有几个夫人被姜府的仆役传染上鼠疫，顺带着传染给自己的小孩。


    小孩子抵抗力不如大人，许多都是没等到容祁的新药方研发出来，就已经病死了。


    就比如英国公府。


    阿眠同姜去寒说，大房的孩子就死了，霖哥儿成了英国公府唯一一个孩子，因此大房跟疯了似的，千方百计想把霖哥儿杀掉。


    命运多舛的霖哥儿只好暂时住在幼安堂。


    姜去寒也彻底改造了后院，让在鼠疫中失去家人的女师就在后院住下。


    正好照顾霖哥儿。


    而幼安堂里的孩子都安然无恙，因此这名声连带着姜去寒育儿有方也就彻底在京城传开，一下子多了许多想将孩子送到幼安堂的人。


    姜去寒和沈昭昭商量了一下，准备扩大幼安堂。


    沈昭昭不在京城，这件事就落在了她一个人身上，每日忙的脚不沾地。


    容祁都好久没有听她坐在他身旁叽叽喳喳了。


    家妻太有出息了。


    今日难得得空，还是春日里难得的好天气，两个人在太师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说笑。


    不过说是聊天，倒不如说是容祁认真听着姜去寒大唠特唠。


    听她把这大半个月里发生的事都说出来。


    “容定！这里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还做错！”


    一声咆哮从容定的房间里传出来，在整个院子上方盘旋。


    姜去寒和容祁对视一眼，齐刷刷转头，就见容姝摔门而出，气冲冲走到姜去寒身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


    “欸……”姜去寒欲言又止。


    容姝将茶杯重重放在小圆木桌上。


    “我要被容定气死了，‘老翁年通一百有二十，卒’，你们知道容定这小子是怎么读的吗？”容姝插着腰，胸脯上下起伏，“他读老翁年龄超过八十岁当兵去了！”


    “姐，你别生气，”容定从后面追出来，解释道，“一百二十岁也是能当兵的嘛，说不定我一百二十岁也能当兵的。”


    “让你出来了吗？继续回去读！”容姝扯着容定的耳朵吼了一声。


    “是是是，读读读……”


    容定捂着耳朵溜得飞快。


    容祁倒是习以为常了。


    自从容姝开始教容定，每天都能听到容姝暴躁的声音。


    姜去寒失笑着抬手给容姝扇了扇风。


    能把容姝这么情绪稳定的一个人逼到这个地步，难怪阿真会教的高血压。


    “幸好我明日就要去翰林院领官印官服，不用再教这个小子了。”


    有人敲门，容祁看了眼拉着姜去寒吐槽的正起兴的容姝，认命起身去开，容姝趁机坐到他的椅子上。


    听着两人的聊天声，他推开院门，看清来人，嘴角弯起的弧度，忽然平了。


    倒是面前的人弯起笑容。


    “容院使。”


    “世子殿下。”


    “我找冻……容夫人”周颂今嘴角礼貌的笑容弧度更大。


    容祁听闻是要找姜去寒，脸色更淡。


    “嗯。”


    说罢便自己抬脚回去了，在姜去面跟前说了说。


    “啊？世子来找我？”


    姜去寒愣了一下，有些狐疑地越过容祁到门口。


    周颂今见到她，便开门见山道：“容夫人，我今天找你是有一些事情想跟你商量，有关幼安堂的，不知方便有时间到茶楼一叙？”


    “有倒是有……”


    姜去寒回头看了一眼容祁，后者立刻挪开视线假装不在意的样子。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周颂今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又道。


    “那好吧。”


    姜去寒看了眼日头，不过刚过正午，尽量在下午申时前回来就好。


    “等我一下。”


    她回到容祁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那个，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去吧。”容祁无可奈何地碰碰她的发顶。


    姜去寒又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


    毕竟她也知道自己最近忙，好久没有陪容祁了。


    诶，怎么有种霸道女总裁和小娇夫的感觉？


    茶楼。


    “不好意思，今天茶楼客满，包间已经都被订掉了，我们就坐在楼下吧。”周颂今抱着些歉意冲她笑笑，“小雪，给容夫人倒茶。”


    “是。”


    “关于幼安堂……你是想投资吗？”姜去寒猜道。


    周颂今点点头：“是的，我听闻你想扩张幼安堂，很感兴趣，便来找你了。”


    “最近确实是在忙这些事情，这幼安堂的另一东家，沈二小姐，最近南下经商，所以事情都由我一人来办。”姜去寒道。


    “沈二小姐，”周颂今脑中闪过一个身影，“我知道她，很厉害的一个人。”


    姜去寒颔首，表示对自家姐妹的肯定：“那你打算投多少本金呢？”


    她放下手里的杯子。


    “十万两银子。”


    姜去寒这才默默喝了一口茶。


    学乖了这次，自从发现周颂今有的时候语出惊人，她就十分警惕，绝不在他讲话的时候喝东西。


    她道：“这么多钱应该很难回本，因为以后幼安堂有计划面向普通百姓——”


    “我不参与分成，这些就算我为孩子们做的一些事。”周颂今打断她的话。


    “嗯？”


    姜去寒一顿，这不是和沈昭昭的想法一样吗？


    “也不急这一时，到时候幼安堂家喻户晓，我们可以把幼安堂变成一个完整的教育体系，从启蒙到入私塾，有分普通私塾和针对官府富人家孩子的私塾……”


    周颂今一聊到商业计划，就开始滔滔不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聊的太多。


    姜去寒心里感叹一声。


    这不是普通中学和私立中学的区别嘛。


    “等到时候我再参与分成也不迟。”


    姜去寒答应下来：“倒是个很不错的想法……”


    “不好了不好了——”


    屏风外传来几道惊呼，引得两人侧目看去。


    “世子殿下，旁边好像有黑烟升起来。”小雪急急道。


    周颂今连忙起身查看，走过屏风顿时脸色一变。


    “曦儿！”


    她的便宜嫡姐，怎么会在这？


    姜去寒一听也跟着起身。


    探到屏风的另一边，姜折曦的袖子上冒着黑烟，一眼看过去便知刚刚是被火苗点燃了衣袖。


    “颂今……”


    刚刚茶壶底下烧着的火苗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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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她的衣袖上，一下子烧了起来，现在火苗是扑灭了，可是袖子黏在手臂上，疼的她要晕过去。


    “旁边有一家医馆，快送她过去吧。”


    姜去寒帮忙组织茶楼的侍女们疏散了来看热闹的茶客，七绕八拐地带着抱着姜折曦的周颂今抄近路到了医馆。


    “郎中！郎中！”


    本来疼晕过去的姜折曦，又在处理完伤口的时候被疼醒了。


    她疼的冷汗都流了下来，眼前晕花一片。


    今天中午用完晚膳，她见周颂今似乎要出门，便蛮提了一嘴。


    周颂今说要去找姜去寒。


    她心里的警钟立刻敲响，心里焦灼不安。


    最后还是在怀疑的驱使下，悄悄跟着周颂今。


    从世子府到容府，再到茶楼。


    她特意不让茶师跟着，选了他们隔壁的位置。


    随手点了茶楼的招牌，需要自己煽火煮茶，结果因为心不在焉，竟然不小心点着了衣袖。


    周颂今去找郎中问药，房间里就剩两姐妹。


    见姜去寒坐到她床边，姜折曦偏过头去。


    “姐姐，今天天气很好，怎么还穿这么多？”


    她拎了拎姜折曦身上帽兜，床边放着的层层叠叠的面纱，明知故问道。


    “我不知道今天升温，不行吗？”姜折曦哼了一声，语气僵硬。


    姜去寒叹了口气：“我实在有些搞不明白你和你娘，为什么总觉得我和世子殿下之间会有关系，难道就因为小时候的玩笑话吗？”


    “不止是……”姜折曦混混沌沌的，忽然反应过来，“要你管。”


    姜·扶额苦笑·去寒。


    “虽然我真的很不想跟你说话，但是，你知不知道世子早就见过你没上妆的样子。”


    “怎么会……”姜折曦一怔，又觉着不对劲，“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跟他圆房不喜欢点蜡——”姜去寒继续道。


    “喂！”


    姜折曦涨红了脸，急急叫出声。


    姜去寒把烛字咽了回去。


    “你们俩之间肯定有什么猫腻！不然他怎么会连这种事情都跟你说！”姜折曦抬起一边手臂指她，疼得呲牙咧嘴，立刻换了另一边手臂。


    “你误会了，是他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他看到你素面朝天的样子，”姜去寒耐着性子跟她说道，“他其实半夜起夜的时候都见过。”


    “这……”姜折曦彻底愣住。


    姜去寒心里呵呵无语笑了两声。


    她嫡姐，又坏又蠢。


    “曦儿，你现在感觉好点吗？”周颂今亲自去拿了草药，回了房间。


    “啊，我，我好多了。”


    姜折曦忽然知道自己藏了两年多的秘密，其实早就被夫君知道，顿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曦儿，你肩膀处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姜去寒让了位置，准备悄咪咪离开，周颂今走上去坐到了姜去寒刚坐着的位置上。


    姜折曦面色一变，彻底僵在那。


    紧接着胡乱伸着手臂想要捂住肩膀，尽管她衣服穿的整齐，根本没露出肩膀。


    巨大的动静拦住了姜去寒的脚步。


    有瓜？


    哎呀，那突然也不是这么着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