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梅,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有无数条路,但我们只需要走令自己幸福的道路就可以了。”


    加茂秀介坐在野梅的身边,他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一侧的桔子。加茂桔子穿着一身柔黄色的长裙,长长的黑发像一条笔直的水流。她张开嘴,轻声说道:“野梅,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有无数条路,但我们只需要走令自己幸福的道路就可以了。”


    秀介的脸皮忽而融化了,他似乎是蜡像捏就的,在并不高的气温下迅速融化成了一滩蜡泥,皮肤,脂肪,血肉,只余留一架光秃秃的骨架。


    桔子也融化了,但她是阳光下的雪,融化之后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长长的鬼影依靠在野梅的脊背上,它伸出柳枝一样细长的手臂,缓缓地抱住了男孩的脖颈。扮演着“父亲”的鬼魂试图用虚无的重量压垮这个儿子,扮演着“母亲”的鬼魂则用春风般的嗓音念着其它东西留下来的言语。


    “野梅,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有无数条路,但我们只需要走令自己幸福的道路就可以了。”


    它们像鹦鹉一样学舌着,但野梅却觉得有它们在,它的时间变得很慢很慢,似乎就连时间也能被抓住。


    在他空荡荡的心中,这或许就是一种幸福。


    ……


    加茂野梅死了。


    加茂野梅又活了过来。


    他是加茂野梅,加茂秀介与加茂桔子的儿子,同时又是什么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它是神像上的一只眼睛,「极乐净世」所信奉的「卑弥呼」的一部分,是被福神吃剩下的残缺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


    也许是几寸的灵魂。


    野梅注视着名为山野万松的医师,他正伏在案前研究着什么。比起一个医师,他更像是一名学者。在这清闲是工作间隙中,他从藏书库中得到了乐趣,万松每天将大量的时间花费在这些与咒术相关的书籍上,几乎忘记了时间是会移动的。


    野梅紧紧地抱紧了玉荷子送给他的玩偶,朗尼的黑眼珠中透露出一股凶光。但它没办法做些什么,只能承担起自己作为玩偶的职责来。


    朗尼的长腿拖曳过榻榻米,发出沙沙的扫地般的声响来。羂索终于施舍给这间宅邸的主人一个眼神,他礼貌地微笑道,询问道:“怎么了?”


    野梅眉眼间的呆滞化解了少许,他捂着右侧前额,向医师寻求着帮助。


    “我听到很多声音……”男人的声音,女人的声音,大人的声音,小孩的声音,还有并非人类能够发出的嘶吼声与惨叫声。说话间,他的眉心皱出了几条山路,可医师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啊,恐怕是因为你被你的父母诅咒了吧。”羂索能够看见两条人形的黑影盘旋在周边,他第一次来到这座宅邸的时候也感受到了这两个东西的气息,只不过如今已经变得明显,肉眼便足以窥见它们浅显的五官。


    也许是爱,也许是怨恨,人死前放不下的记忆与故事会化作诅咒缠绕在相关人的身上,当它们的怨念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深刻的时候,它们的形状也会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为什么?”野梅箍紧着朗尼的腹部,他回忆起了那个朦胧的夜晚。他好像生病了,得去医院看医生才行,可是秀介并没有带他走,反而把一家三口都关在了房间里。


    所有人都死了。


    只是他恰好活了过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教主大人吩咐他这么做的吗?爱着桔子的秀介,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杀死桔子呢?


    野梅尚未理解这个故事中的真谛。


    “为什么?”羂索手下的书翻过一页,他正在研究人类残缺的灵魂若是用别的生物的灵魂填补完成,那么这个人类还算是真正的人类吗?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他制造过最完美的作品,恐怕就是咒胎九相图了,但九相图伊始只是流产的胎盘,就算是拥有灵魂,也不过是从母亲身体里遗传来得少许基因。


    “外人是无法理解当事人的想法的,也许是因为他们死了而你还活着,也许是悔恨,也许是憎恶,这些都不重要。”


    野梅仍然捂着前额,脑中的声音愈来愈响亮,千百人一同念诵着晦涩的祷言,但现实世界里他却孤零零的,身边除了朗尼就只剩下眼前的医师。从福神那里祈求来得父母仍然保持着缥缈的姿态,他们的脸蛋和身体随时会融化。


    “但是我害怕。”地板已经被清洁一新了,可是野梅似乎还能看见蜿蜒在地面上的血迹。


    缝补灵魂的方法。


    这是不可学习的邪术。


    羂索发现这本古书后面的部分被撕走了,其余几本也是如此。


    恐怕是因为他作为“加茂宪伦”时做出的事让这些人感到害怕了吧。


    羂索用指节扣了扣桌面,“没必要害怕,诅咒只是弱者的借口,没必要想得太多。”对于自己同时肩负了心灵导师这一角色的青年,觉得孩子的担忧十分可怜可笑。他自己不曾有过子嗣,就算是有也是占用他人躯体时拥有的原主的孩子,对于他们这些撒娇般的行径,他偶尔有所理会。


    “那你会呆在我身边吗?”


    羂索自然地编造着谎言,欺骗他人的事他做了无数次,无论是上一次,这一次,又或是下一次。


    “我会的。”


    ……


    在自己的噩梦中,悟对欢乐布朗尼进行了一番残酷的蹂躏。生活将朗尼反复捶打,竟让它变得更加Q弹。


    雨季落幕后的白日,他来到了自家名下的百货商店。三只手脚长长的玩具熊并排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玻璃柜里还展览着10cm的挂件熊、20cm的摆件熊。


    就在悟下车的那一刻,刚好有个小女孩抱着朗尼从结账柜台离开。管家跟在他的身侧,解释道:“这是如今最受欢迎的玩具。”


    一个男孩扯着妈妈的手臂在百货商店前停下了脚步,他央求道:“妈妈!给我买吧!我要买这个!”


    “多可爱啊!”


    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女们捧着缩小版的朗尼,她们惊喜地说:“好可爱——朗尼,好可爱啊。”


    一个风尘仆仆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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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庄重地捧着玩偶,嘴里不停地夸赞道:“这简直就是艺术品!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玩偶。”


    中央大街上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转弯未减速的车辆撞上了直行通过的单车。一个青年被撞飞至三米开外,他挣扎着从硬邦邦的地面上爬起来,不顾车主的阻拦,摇摇晃晃地跑向百货商店——他是冲着门口最大的熊玩偶来的。


    面对这显而易见的癫狂景象,管家并没有露出任何不适,仿佛这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景象了。


    半个月后,欢乐布朗尼的源头工厂停产了。


    5月24日,加茂野梅再度在万松的陪伴下到访了五条家。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梅雨的前兆刚刚离开,再过几日,整个世界都将变得潮湿而闷热。


    野梅仍然带着他的欢乐布朗尼,这只有着孩童般大小的巨大熊玩偶,这一次乖乖地坐在了沙发上。它的双腿被并得很拢,看起来格外乖巧。


    野梅枕在朗尼的怀抱中,他和悟正在观看电视节目。前来之际,万松为他准备了一个水果礼盒,说这是上门的礼貌。红瓤的西瓜被整齐切片,还带着青涩的荔枝完美地摆成小山。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些暴力事件。


    穿着一套深蓝制服的主持人报告着玉横十二路上发生了因抢夺绝版产品欢乐布朗尼而发生的流血事件。


    “警视厅厅长佐藤翔太郎对此表示:我们将竭尽全力阻止更多流血事件发生,不过这也并非难以理解,因为微笑布朗尼实在是太可爱了。”


    主持接过话头,“对于有着国民热度的玩偶停产,我对此感到惋惜。朗尼,欢乐布朗尼,为什么要停产呢?这太悲哀了,做出这种决定的家伙绝对不得好死!悲哀!太悲哀了!为什么!为什么——滋滋滋——”


    节目被掐断了。


    悟仍然把朗尼的双腿当作是一种坐垫,他满不在乎地说:“看来大家的审美都不怎么样,明明这东西这么丑。”


    野梅的朗尼已经不复原来的形状了,现在它的脸扁扁的,腿也扁扁的,所有的棉花都被压成一块铁饼。它不再像原来那般可爱,反而有一种凄苦的感觉。


    外面突然传来了“咚”的声响。


    似乎是有什么从高处掉了下来。


    野梅顺着声音转动着脑袋,一只动物似的东西正窝在墙根处。它有着深蓝色的皮毛,手脚长长如同蜘蛛。


    它在墙根处挣扎了着,似乎是因为跌落而引起了骨折,手脚反折成怪异的姿势。


    野梅又盯着它看了三秒钟。


    那东西用肢体一点点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折成两半的躯干形成一个尖尖的三角。悟看见对方棕色的头发垂落在地面上,白净的面孔却转了个弯。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它仰面朝天,四肢却站在地面上。


    嘎吱嘎吱。


    它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悟的记忆回溯往不久之前。


    他认出来了。


    ——是电台节目上的女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