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澄心泪
作品:《手搓巨斧砍大山 gb》 岚烟最后是如何回去的她自己都有些迷糊了,就记得和黎难说了整整一路的废话,然后到了屋子睡了过去,再睁眼,房间窗口投射进来的阳光,已然爬上了她盖于腰间的棉被。
?
她怎么睡得这么沉?
岚烟神思闪了闪,忽而想起昨夜那碗面。
黎难竟然真的加了东西……还是让她莫名睡觉的东西。
她不解归不解,起床的动作丝毫不含糊,飞快收拾妥当跑到郑如简昨日说话的那间大堂,刚到,里面的人已经陆续往外走了。
见到她姗姗来迟,走在前面的关辰揶揄着:“睡得如何,早上说要来喊你,孔宁宁硬拦着我们,说要让你睡个好觉呢。”
她手里还拿着个小铲子,身边跟着的项昀何莫宇则是拖着个大扫帚。
岚烟脚下跟着他们往下走,见状,没空回答她的话,反对这些工具发出疑问,得到的回答是,这会无事,可以去把山上打扫一番,说罢,同样的小铲子还给她扔了一个。
她刚接住,余光注意到后面拐弯的道上,黎难也拖着扫帚在后面走着。
嗯……清俊公子变山下扫地僧,还是白发落魄版,怎么看怎么诡异。
岚烟的目光便不自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下,她这举动存在感太强,台阶上的人轻而易举就捕捉到,抬眼朝她眨了下眼:“帅不帅。”
她回头看路:“有点奇怪。”
刚要亲自嘲讽的关辰当即笑出声,不住地拍着岚烟的肩,何莫宇就在黎难身边走着,不好意思那么直白,忍笑忍得辛苦。
项昀与众不同些,他在岚烟和关辰身后走着,闻声回看一眼后,立马眼疼的转回来,由衷道:
“今日何莫宇和关辰要去找海妖,他们只能帮我们一会,那边一整条山道,真要是完不成,我就把你袍子撕了擦地。”
岚烟一听,这可不得了,黎难可爱惜他那袍子,再说了,这撕了之后,那人估计得当场自冻起来。
她急忙扭头:“没事的,有我在。”
项昀看着她先是惊诧,再是恨铁不成钢:“他是你师兄,不是你徒孙!”
岚烟还想答,说不是这样的,是他真的迎风就倒,还没说呢,黎难那哼歌一样的嗓子在后面开始唱了:“看不起我,还欺负我,只有岚烟心疼我啊……”
这声音努力传播到前人那耳朵里,直嚷嚷得那人脸色黑沉炸着毛领先冲到队伍前,还让旁边的何莫宇表情管理崩溃,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看岚烟,目光里隐约透出些羡慕。
岚烟此时正被关辰紧扣着肩膀,如果不是对方笑得快厥过去了,她一定会回头给黎难说:看,这人似乎也拿你当开心果。
不过想想,这个说法估计出口后就会被黎难否了,说这个词只能他一个人用云云。
这想法出来她似乎又涌出了些笑意,反应过来后挑了挑眉,再之后,表情又趋于平静,吹着冷风,跟几人一起前往后面的山头。
这日黎难的衣服终究是保下了,因为岚烟自告奋勇,将自己的小铲和他的扫帚互换,代替他抡着去扫雪。
而那人,则是在旁边一众鄙视羡慕的眼光下,骄傲地揣着铲子,去刨建筑上的落雪。
他在上面铲一铲子,就朝下面慢慢移动的岚烟喊话,说什么“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铲雪匠给扫地工讲故事,你猜他讲得是什么”,明明他所在的地势又高风又大,张嘴能喝满肚的西北风,却还是在岚烟没听清时固执地重复数遍。
最终成功听见那句“讲得啥”之后,再心满意足地继续向下喊:“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铲雪匠给扫地工讲故事——”
然后他停顿了下,稍微收了收快要冻掉的门牙,刚要再补充后面欠揍的半句话,下面扫雪工那道被山路遮盖的声音喊过来:“那故事是……”
黎难愣愣听着山道上的人重复一遍那无聊的内容,转而问他:“你猜他讲得是什么!”
语气照常温和有力,丝毫听不出一丝气恼。
他短暂地呆愣后大笑,随即和岚烟两个人较上劲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喊得整个山头都是“庙”“铲雪匠和扫地工”还有不知所谓的“故事”,直到下面的扫地工又拐过一个弯,彻底听不见了,这回荡不断的声音才终于停下。
半空飞鸟清啸着掠过,下方露出独守空道的项昀的臭脸。
他默默翻了个白眼,十分谴责另外两个人提前溜走的事迹,又狠狠瞪了眼上面不断铲雪下来的黎难,将这事记住,在亥时朝郑如简告了个大的。
大师姐看着一圈人带着嘲笑的模样,扬眉看向黎难:“这么喜欢讲故事。”
她又看看岚烟,眯眼:“还乐于助人。”
岚烟乖巧不做声,看对方总结一番后,下了最终判决:“那就这样吧,明日孔宁宁在祭台上念清尘咒,阿烟就在旁边纠错。怎么样?”
清尘咒是神山之地日出时专门有弟子们用法力朗诵的,顾名思义,就是洗去地面尘埃,差不多也是为了清除浊气所做的事情,此事麻烦放在其次,主要就是那清尘咒极为难念,全卷多少个字也数不清楚,念错一个字就要从头再来,很是耗力,而且今日还是黎难和岚烟两人去找海妖的时间。
项昀呆了呆,看向黎难:“你能行吗。”
其余几人这时候笑容也有些卡壳,关辰暗暗戳了戳岚烟的手臂:“要不给师姐撒个娇,将这事还给熟练的师兄去。”何莫宇也悄悄附和。
他们这边的临阵倒戈都被郑如简看在眼里,抱臂静静看着,而岚烟一抬眼看见的就是这副摸样,顿时觉得这些计划似乎都不太行,于是转眼去看黎难。
后者也在看她,表情很是随意,应该是从表情观察到她内心的想法,然后对郑如简欠了欠身,说:“我和岚烟都可以,师姐莫要生气就好。”
郑如简看了眼岚烟,没在她表情上找到别的情绪,轻叹着摆了摆手:“好好好,那就这么办,阿烟,交给你了。”
就这样,翌日一早,神山之地的每个人都听见了另一道感情充沛的念咒声,这声音饱含自信,却时不时从头再来,整整一上午才结束。
等到了海妖牢狱口,岚烟感觉黎难人都有恹恹的。
她这会手捏着他袖子一角,而那人阖着眼,垂着头,就这么亦步亦趋跟着她,一言不发。
前面通道有两节台阶,岚烟手上拽了拽,身边人鼻间哼了声问,她开口:“楼梯。”
黎难照做,像坊间时兴那种按一下响一声的奇怪玩具一样,区别在于,他是走一步哼唧一声,偏偏还不说话。
岚烟自知道原因,也不吭声,继续溜着他往通道深处去,和守门的弟子说了声,才见到了阔别三日的海妖。
和前日一样的是,这漂亮妹妹依旧见了她就躲,岚烟刚冒出个头,那边水潭便咕嘟一声,留给她一个并不平静的水面。
岚烟表情无辜,拉着身后那个沉默的大雕,姿势像是要去偷人家宝物似的,佝偻着腰靠近潭水,最后蹲在岸边看着水面下五官歪扭的海妖,温声道:“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件事情找你帮忙。”
底下的五官被水面褶皱拉扯着,眼睛瞪大一点,随即海藻般的长发和脑袋拼命地摇。
“我这次什么也没带。”
岚烟想了想,放开黎难,对着水面张开手转了个圈,使劲散发善意。
海妖似是接收到这情绪,慢慢往水面上浮了些,略带波纹的水面上,伸出一只细嫩的手。
岚烟再次蹲下,小心翼翼牵住那只手,紧接着,水声淅沥沥响起,一张素净但美丽至极的面庞从中显露,再是漂亮优美的躯体,跟着她侧坐在岸边的冰石上,长而靓丽的鱼尾垂在水底,悠悠地摆动着。
她神情比岚烟还懵懂,两双澄澈清明的眸子对上,一时这暗沉的洞窟都似被纯净的灵魂净化成天仙园圃。
黎难感受到周身莫名清澈的空气,睁开眼就是两个呆子互瞪,默默清了清嗓子。
小海妖一愣,不停地眨眼。
岚烟也是猛地回神,看向面前妖:“嗷嗷对……你能不能哭一哭,我需要你的眼泪。”她真诚道,迅速掏出一个小瓶。
小海妖眉毛撇下来,她看上去为难极了。
天知道这两日不断有人来欺负她,而她受不了每每垂泪,对方都会异常开心,然后拿瓶子接她的眼泪。
太让妖难受!
小海妖难过不已,自闭得想再次跳入水中。
可她的手还被岚烟拉着,她投水不成,转过来见岚烟和她一样为难的样子,顿时有些不解,开始不清楚为何这群人要执着获得她的眼泪。
正发动自己生锈的大脑时,岚烟忽然放开了她,说:“那这样好不好,你听我给你讲个故事。”
小海妖哪里见过这样好商量的漂亮人,之前来的那几个,要么不由分说开始揍她,要么二话不说往水里丢紫色的辣臭东西,头一次见还能和她好好说话的。
小海妖傻,小海妖点头。
岚烟欣慰,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话本,依稀能见封面上面掩面而泣的美人相。
但小海妖的注意力此刻全跟着岚烟的脸跑,稀里糊涂开始听她念催人泪下的虐心故事。
岚烟念书嗓音和平时一样,柔和,平缓,但就是太平缓了,一些桥段在她和小海妖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念了过去,等岚烟自己反应过来不太对时,已经一个故事念完了。
看看小海妖,她仅仅有点低落而已。
岚烟疑惑,这本书据说是月头岛十大虐心故事之一,之前黎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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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都潸然泪下的,给小海妖这种感性的妖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她盘腿坐在海妖旁边,下意识去看黎难,扭头一看,那人竟然还闭着眼站着,真像睡着了似的。
她犹豫之下选择拽了把他的衣摆,将对方也拉扯着坐下,小声道:“好像没有效果啊。”
黎难幽幽睁开一条眼缝,睨过来,随后慢慢将话本拿到自己手里,这才重新睁大眼,翻过一页,使劲清了清嗓,开始读。
原本清贵的音色微微哑,读这酸涩苦闷的句子自然而然带上了点艺术加工,岚烟听着都觉得故事主人公惨得不能自已,更别提小海妖了。
听到那公子和小姐两小无猜时,她笑;那二人定情意浓时,她憋笑;而后公子外出不归,她比小姐还忧心;之后小姐发现公子有异心,痛心之下与之一刀两断时,小海妖泪如雨下——岚烟严肃接上。
但小海妖这会不止伤心哭泣,还气闷不已,连岚烟不合时宜的动作都没空管,急着要听下面的故事。
听见小姐经过一番磨难遇见另一个心爱之人后,海妖舒心不少,接着再次重复以上定情步骤,直到小姐偶然回到故地,发现公子的一座简坟,才知那年公子与她离心不过误会,是怕仇家牵连小姐,才设计让她主动离开。
到这里,小海妖和小姐隔着一本书,放声痛哭。
岚烟严肃接住。
黎难艰难吞咽。
……可小姐早已没爱,生活照旧过,马上便是和二公子的婚事。
二公子风趣健谈,他们又过了一段幸福日子,在大婚那日,小姐等到了盖头下剜心的匕首。
小海妖笑容凝固,不仅泪流,还差点和小姐同步吐血。
小姐痛心问之原因,拿刀之人同样泪流不止,只道愚人整世痴愚,说那公子从未有什么仇家,有仇家的明明是小姐的家族,而他,就是那仇人。
他说她的家族残害百姓,包括他的家人和他,他需要她家族信物方便潜入,报仇雪恨。
可二公子什么都没有找到,在小姐迷茫的眼中,就那么倒地而亡。
而小姐,心口的刀伤偏移数寸,她没死成,拖着身子刨开了公子的简坟,里面放着她曾赠与他的信物。
她回了家。
小海妖落泪到疲惫,讷讷等着接下来的剧情。
“……她刚听到了什么,她不可置信,却做不出多余的表情,看着眼前的男人问:‘兄长,你们说的是真的?’这些,仅仅是他们为了让她继承家族所做的局?”
黎难轻咳两声,继续念:“她的兄长丝毫没有被拆穿的惶恐,反而高高在上,高傲地俯视过来:‘妹妹,你自幼被迷惑去那低贱之处,这些不过是为兄拯救你的微小手段。’”
他这时的情绪没有之前饱满,岚烟看过去,他便稍稍抬起书本,不经意间遮住自己的脸。
声音继续传来。
这一次,小姐没有再落泪了,她只是笑,畅快地笑,发疯地笑,又在某一日,在整个家族无尽的火海中笑。
笑声猛烈地好像传到了岚烟耳朵里,但其实洞窟中,只有小海妖不断地抽泣声。
岚烟兢兢业业接眼泪。
这会,嘤嘤嘤地哭泣声中,忽然夹杂了一道叹息,她轻易便捕捉到,偏过头去。
黎难也刚好放下书本,和搭在膝盖上的书一同放下的,还有两颗晶莹的泪滴。
她可能是习惯了,见到这东西,条件反射就要去接,但这时候瓶子还接着小海妖的眼泪,她急坏了脑子,抬起了手掌。
吧嗒吧嗒。
泪融进手心,并未化珠。
触感聊胜于无,但她仍旧被那泪珠砸得手指一颤。
她在干嘛。
岚烟反应过来,睫毛眨动着抬眼,对上黎难那双懵然的,雾蒙蒙的眼。
他看了她一瞬,很快低头,双手捂住脸,挫败的声音从掌心传来:“看过一遍还是这么难受……”
叮——当啷——
岚烟握着瓶子的手上滚过两颗珠子,她手忙脚乱回过头,赶紧捡过来,继续认真将瓶口怼到小海妖脸上。
刚才沉闷的氛围被她这一来一回破坏不少。
小海妖狠狠挤掉眼睫上的泪,看着岚烟如常的脸色,抽噎着点点她的脸,指指自己,再指指黎难,困惑不已。
岚烟知道她在说什么,就说:“因为我看过一遍了。”
小海妖思考,面前这两个人都看过了,那给她读……这时,她看见岚烟忽然放松,将瓶塞在瓶子上盖好,收起来。
瓶子?
她的眼泪!
小海妖思考结束,有点悲伤了,原来他们不是单纯来讲故事,于是带着悲伤支起身,想返回水底。
这时,黎难瓮声瓮气地喊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