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琪怒及反笑。


    气的手指颤抖指着金玉诡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实际上，林琪是在思索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洗清自己的嫌疑。


    她只思索了片刻，便一拍桌子愤愤道：“难怪它们私底下都这么说你呢！我一开始还不信，觉得你身为大公司的管理层不至于这样。”


    金玉诡眼皮一跳。


    “什么私底下，你不要挑拨离间，把话说清楚。”


    林琪冷笑道：“怎么？你都往我身上泼脏水了，我还要热脸贴你冷屁股？”


    金玉诡将信将疑。


    它有点怀疑林琪说出的这番话，但林琪说的一脸信誓旦旦，它拿不准具体情况。


    而且，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平时和奋斗未来有限公司的员工交流时，好像它们就是比较冷淡。


    它们的交流都停留在熟识员工的寒暄之中，要说有多深厚的交情，那是没有的。


    在背后蛐蛐合作伙伴，也是挺正常的事。


    金玉诡自己也没少在背后说奋斗未来有限公司那几个诡的坏话。


    一人一诡一时僵持在原地。


    校长倒是很会察言观色。


    满脸堆笑地开始缓和气氛：“看来都是误会啊，二位都别生气，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金玉诡何时被诡这样拂过面子。


    它作为金波玉液公司的代表，专门负责考察下游合作企业。


    所到之处，诡众无不恭恭敬敬，谄媚有加，生怕它有半点不开心，给公司的提交报告里说上一嘴。


    对于它们那种小公司来说，不管平时如何拼命加班，搞方案，尽心尽力地打磨至完美。


    金玉诡一句谗言，就能让它们的努力全数作废。


    甚至对有些公司来说，整个项目的投入都没有接待金玉诡的花费高。


    毕竟生存点要花在刀刃上，决定一个项目生死的，不是项目质量和创新度，也不是员工努力程度，更不是目标客户的满意度，而是金玉诡的心情。


    金玉诡满腔怒火无处泄愤。


    它扫视了周围一圈。


    校长毕竟是合作伙伴，刷刷威风可以，那它撒火就得罪诡了。


    林琪是同级的公司合作伙伴，还是个硬茬。


    周围的服务员都接到了任务出去。


    金玉诡下意识的锁定了全场看起来最软的柿子——路其明。


    它满腹火气顿时找到了宣泄口，冷笑一声，直接抬手扬起筷子。


    路其明正趁着两公司代表吵架时大吃特吃，伸手正想要再从盘中夹菜，却不想两根筷子破空而来。


    她赶忙收手，筷子险而又险的插进指缝之间的桌面上。


    差一点，这两根筷子就是插在她的手掌上，直戳两个血洞。


    路其明猛的抬头，看向金玉诡。


    “看什么看，一个穷酸学生居然也敢在这里伸手夹菜，还敢抬头看我，真是没教养，懂不懂礼貌。”


    “这就是贵公司代表‘有眼光’挑出来的好学生！”


    路其明缩回手，脑袋上冒出来一个问号。


    找茬？


    她顿时乐了。


    方才担心林琪被自己牵连，路其明才在这场宴会上难得老实下来，没有作死。


    她装个孙子，金玉诡真把她当孙子了啊。


    她路其明能咽下这口气？


    ……


    与此同时。


    去拿橙汁的服务员穿过曲曲折折的地下室回廊，嘴里念念有词。


    “橙汁，橙汁，橙汁在左拐直走两个路口再右转经过一个路口连续左转三次再右转的第一个仓库里。”


    校长办的宴席上，大多是都是用好酒，少有能用到橙汁的时候。


    橙汁放的位置也很偏僻。


    第三次经过眼熟的路口时，服务员的脚步犹犹豫豫地慢了下来。


    它挠挠头。


    它好像……来过这里。


    服务员现在走着的是仓储区，没有接待区那般光鲜亮丽，四周是灰乎乎的毛坯墙，灯光昏暗。


    微弱灯光从前面一个转角处投射过来，在墙面上投下一道边缘清晰的笔直阴影，一半白一半暗。


    但那道往日清晰稳定的阴影，不知为何，正在微微晃动，分界线像钟表的指针在摆动。


    时不时还有小块阴影小猫探头一般在边界处忽隐忽现。


    服务员眼角一跳，咽了口唾沫，脚步愈发沉重。


    它想起同班同学说过，校园里除了六大怪谈，还有数不清的小怪谈。


    像是学校建立在乱葬岗上，夜半跳楼的学长回魂，偷藏在仓库里大吃大喝的老鼠诡之类的。


    据说，如果撞见老鼠诡在仓库里吃喝，它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吞掉撞破它在仓库吃喝的诡，用锋利雪亮的门牙一截截地截断诡躯。


    服务员屏住呼吸。


    这下它听清了，转角处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的硬物摩擦声，像是老鼠的门牙啃咬木料发出的声音。


    服务员的脑子在惊惧中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起来。


    遇到老鼠诡，什么都不要做，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要记住，没有老鼠诡，仓库里的东西没有任何减少！


    然后，立即离开。


    服务员僵硬的转过身，眼神因为恐惧直愣愣地看向前方，踮起脚尖转身离开。


    或许是因为昏暗，又或许是因为紧张，它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松散布在地上的电线。


    随着重重嘭的一声，服务员直接被电线绊倒在地上。


    这一声巨响似乎惊动了转角处的老鼠诡，摆动沉寂下来，紧接着，服务员眼睁睁的看着还没有拳头大小的阴影突然暴涨，向它逼近，直到涨到有一人高位置。


    有什么冰凉的，带着力道的触感落在它的肩膀上。


    “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服务员捂着脑袋大声惨叫。


    随后它感到一股大力从颈后传来，它被吓破了胆，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它再度幽幽转醒时，眼前却不是它以为的老鼠诡，而是一个穿着工装的“诡”。


    服务员定睛一看。


    它身形高大，带着鸭舌帽和口罩，手里还拿着钳子。


    对方关切开口道：“同学，你没事吧，刚才我在这里修电灯，听到你的摔倒的动静跑过来，结果你就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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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


    “所以……，当时是你在修电灯？”


    服务员捂着脑袋懵里懵气的站起来，它明明记得当时自己颈后被扼住了，才导致了自己的昏迷。


    可它此刻摸上去，后颈处却连红肿都没有。


    “电工诡”点点头，补充说，“你当时表现的特别惊恐，我有这么吓人吗？”，说到最后它显得颇有些怀疑人生。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吓自己了。”


    服务员十分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感到脸上微微发烫，被自己的想象吓晕这种事，实在是难以启齿。


    至于当时颈后的力道，可能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的错觉吧。


    服务员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忽然发觉对方有些眼熟。


    “唉，你就是那个，新来的电工吧，你好像是姓王？”


    “电工诡”矢口否认，“同学，我来咱学校好几年，你是不是吓傻了，认错诡了吧？”


    它紧跟着表现出一副热心肠的模样：“同学你现在要干什么去啊？你刚刚摔了一跤，又晕过一回，还认错了诡，现在肯定干事不方便，有什么事我能帮你的不？”


    服务员没有多想，还以为对方是因为吓到自己怀有愧疚之心。


    “我是来给校长的客人拿橙汁来的。”


    “校长的客人？是哪位奋斗未来有限公司来的吗？”


    “没错。”


    “它们现在在哪里？”


    “就在宴会厅。”


    “电工诡”确认了情况，几乎是迫不及待道：“既然是我吓到了你，那我来帮你去拿橙汁在送到那里去吧。”


    服务员赶紧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不用不用，我摔的不是很严重，再说你送过去也不太合规。”


    “没事，我穿着你的衣服过去就行，服务员不是都是校学生会轮流去负责的吗？换一个人也是正常排班。”


    “不用不用，它们那里现在都快吵开了，现在去，你到哪里很难熬的。”


    “电工诡”十分坚持：“没事，让我去吧。”


    说着就要前去扒服务员身上的制服。


    服务员赶紧避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真的不用——”


    它话还没说完，突然身体一僵，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不敢置信，随即软倒在地上。


    “电工诡”举着刚砸晕服务员的钳子，嘴角泄露一声冷笑。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早让我去不就行了。”


    “电工诡”扒开口罩和鸭舌帽，从中显露出来的，赫然是王哥的容貌。


    他手脚利索的剥掉服务员身上的制服。


    学校抠门，发给服务员们的制服看上去光鲜高端，实际上都只有披在外面的一层，还都是均码。


    王哥拔掉制服再给自己披上就格外容易。


    干完这一切之后，王哥还不忘把服务员就近拖到附近仓库中安置下去。


    从刚才和服务员的交流中，他已经得知了林琪就在宴会厅。


    林琪既然在那里，那路其明就不会远。


    一想到路其明，哪怕还没有见面，王哥还是感到一阵浓烈的晦气，以及些许连他自己也难以承认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