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出去的下一刻。


    侯威手机掉了，周杰一口水差点呛死自己，白洛嘉一连发出好几声“卧槽”，满脸不可置信。


    “你？”他指着江知许。


    “追她？”又指向乔绾一。


    江知许淡道：“怎么，你有意见？”


    “那可太他妈有了！”


    俩人位置就挨着，白洛嘉拽着他衣服逼供：“什么时候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上的？”


    江知许面无表情地拍他他爪子，曲静特别有眼力见地把自己对象扒拉开，饱含歉意地朝乔绾一笑笑。


    后者轻轻摇了摇头，理解江知许此等话语的原因，应该就是为了给她刚才那个无意识行为开脱，虽然代价有点大，不过效果挺好。


    那些人果然被这个惊天大雷吸引，再没有人注意她刚才做了什么。就算还有人在意，那也是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人少爷都说了，是自己在追。


    乔绾一不太适应这种场合，找了个借口去卫生间，站到镜子前，透气。


    没一会儿，几乎是在她站定的下一刻，刚才对面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女生出现在镜子里。


    而且没有往里面走的意思，反而在她旁边停下来了。


    这女生看着有点面熟，应该是她们学校的。


    不过乔绾一对她印象不是很好，任谁被盯着看都会不自在，而且还是那种……


    不是很友善的目光。


    乔绾一拧开水龙头冲了下手，刚关上准备走，那女生突然小拇指勾着鬓边刘海儿说：


    “江知许在追你？”


    不是很友善的语气，但人家总归也没问什么过分的，所以乔绾一还是温温柔柔的语气：“有什么事吗？”


    女生翻了个白眼，转身面对着乔绾一，用一种很没有礼貌的眼神将她上下来回看了几遍，突然嗤笑一声。


    “上次和江知许一起去医务室的就是你？”


    敌意满满，再听不出来乔绾一就是傻子，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们，喜欢是最纯粹的，什么也不图，只是单纯地爱慕一个人。


    同时处事方式也略显幼稚，乔绾一懒得跟她多费口舌，扭头就走。


    女生却追上来挡住她的去路，年轻漂亮的脸蛋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妆容，明显是用了心的，可惜没派上用场。


    “现在的高二都这么没礼貌，问你问题都不会吱一声？”


    乔绾一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我没有必须回答你的义务。”


    她拨开女生，“借过。”


    “我靠？”女生挑眉，夸张地笑起来，“你他妈横什么横，我问你话呢！”


    “我说的很清楚。”乔绾一冷下脸，“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这是我的私事，跟你没关系。”


    她模样生得标致，平日里看上去又纯又欲，真冷脸时又别有一番感觉，红唇抿着，尾端上挑的杏眼微微眯起，特别能唬人。


    女生噎了一下，更加气愤：“装什么装，别人眼瞎我可看见了，刚才是你先摸的他吧？”


    乔绾一身体一僵。


    女生看她这样，更加来劲了，“你以为没人看见是不是，这么多人你要不要脸，当婊子立牌坊真是玩得一手……”


    “啪！”


    空气骤然安静，女生头偏一边，愣了好几秒才慢慢抬头。


    突然出现的曲静气得横眉竖眼：“骂呀，接着骂呀，刚不挺会说的？”


    乔绾一按住她：“你怎么过来了？”


    “我怎么过来，还我怎么过来。”曲静咬牙，眼睛都气红了，“我再不来人都骑你脖子上了！”


    她对着那女生大声道，“傻逼东西，你喜欢江知许就去找他，吃醋你去跟他说，过来恶心别人干什么？”


    那女生被曲静打了一巴掌，气势弱化不少，捂住被打的那半张脸：“我跟她说话跟你有关系吗，真你妈丑人多作怪恶心人！”


    “骂别人之前先照照自己，你不找事你看老娘搭不搭理你！”


    “几位小姐，出什么问题了？”


    一名女服务生踩着高跟鞋小跑进来，是她们动静太大，被饭店的人注意到了。


    闹大太难看，乔绾一拉住曲静的手，让她强行闭麦，又对服务员浅浅一笑：“没什么，闹了点矛盾。”


    “好的，这边看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没有了，谢谢。”乔绾一拉着曲静就走。


    没成想刚出去，走廊那江知许正抵在墙壁上玩打火机，火苗跟着他动作一窜一窜的，也不知道在哪儿听了多久。


    “吵完了？”


    看来是全听见了。


    乔绾一还没想好说什么，曲静先气愤道：“你看戏看得舒坦啊，要不是你一宝也不会被骂。”


    自从曲静跟白洛嘉在一起后特别守女德，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江知许长江知许短，对她而言之前喜欢江知许就跟兴致来了，三分钟热度追星差不多。


    单纯因为对方长得帅，感情不深，随时能抽身剥离，必要时还能损上两句。


    江知许收了打火机，没在意曲静的怒火，而是朝另外一名女服务生说：“去把里面那个人……”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那个女生，请过来。”


    服务生依旧是礼貌得体的微笑：“江少稍等。”


    不消片刻时间，服务生去而折返。


    “江少，人给您请过来了。”


    江知许绕到一扇房门前，温和有礼：“里面有人吗？”


    “是空着的，江少。”


    “嗯。”江知许把门推开，笑了笑，“挑几样菜送过去，先去忙吧。”


    服务生笑着离开了。


    走廊里只剩他们四个，三女一男。


    唯一那个男性说话了：“顾思雨。”


    是被服务生领过来的那个女生，她一侧脸还红着，眼睛里面水汪汪的，我见犹怜。


    江知许没有跟女生动怒的脾气，而且饭店的卫生间挺隔音，他刚才其实根本没听见什么，但大致能从几人关系里和曲静刚才说的话中猜出来。


    “在学校我叫你一声学姐，分得清主次，你在外也得给我点面子吧。”


    他垂着眼睫，淡漠平和地笑道，“你喜欢我，看别的女孩子不顺眼，我理解。”


    顾思雨蓦地看向他，乔绾一扭开脸，曲静皱起眉毛就要理论，江知许慢吞吞补上下面的话。


    “你难受，但我也得保护我的人。”


    顾思雨表情瞬间变得特别难看。


    曲静震惊到说不出话，疯狂摇晃乔绾一胳膊。


    三个女生表情各异，顾思雨到底哭了出来，颤声喊：“知许……”


    “那些菜算是我给你的赔礼。”江知许扯动嘴唇，冷漠又绅士，“慢用。”


    说完这些，他就像个电影观众，片尾曲放映，而他走得毫不留恋。


    原来包厢门口。


    曲静被一股力量阻拦，停下脚步。


    “怎么了一宝？”


    “你们玩吧。”发生这种事，乔绾一实在待不下去了，况且她原本就不想来。


    “别呀，那……”


    一直默不作声的江知许突然说：“让我单独跟她说句话好吗？”


    要么说长得好看有特例呢，反正曲静只要不是在严肃问题上就对帅哥狠不下心，她眼神犹豫，半天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


    “懂点事啊江知许。”


    警告完她才瞪着眼睛进包厢了。


    外面剩下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偏开脸，先受不了的是乔绾一，她今天晚上被江知许两句话砸的南北都有点分不清了，火气也有一点。


    “你有什么事？”


    “顾思雨她骂的很难听吗？”


    乔绾一扭开脸，片刻后又扭回来，目光不偏不倚对上他的：“要我给你复述一遍吗？”


    江知许：“……”


    女孩说话语调不疾不徐，可江知许就是感觉到一阵心虚与烦躁。


    他们两个已经好几天没有像现在这样单独说过话、待在一起了，因为知道乔绾一不再是原来的乔绾一，所以他一直在克制，在隐忍，在逼着自己淡忘。


    可现在功亏一篑了。


    就在今天、刚才，他愕然惊觉他根本就不可能忘掉乔绾一，他用那么多天压下的情绪，她只需要一瞬间、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重新彻底点燃。


    乃至比之前更甚。


    “都是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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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你今天难堪了，抱歉。”最后乔绾一打破死寂，却连眼神不再给他，“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再让你为难收拾烂摊子。”


    她深吸了口气，“江少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江少。


    她这次喊的是江少。


    她甚至都不叫他江知许了，而是那个代表奉承讨好、礼貌疏离的江少。


    江知许眼神愤恨地盯着她，明明那么不满，眼眸却一点点地变红了。


    “乔绾一，你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就因为我不是他？！”


    乔绾一觉得莫名其妙，她本意只是江知许这几天的刻意回避，还有刚才那些本可以避免的糟心事，这些明明她远离他就可以得到很完美的解决。


    所以她想不通现在江知许的态度。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乔绾一看着他的脸，不明所以，“你在说些什么？”


    江知许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看，已经有路人在偷偷围观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和方才的争执，这个时间线的江知许活得好好的，出身豪门，成绩优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多少人捧着他过，他什么也不缺。


    也不需要自己再提心吊胆，而且那些事他也知道了，没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江知许肯定会自己去检查的，江家请的私人医生也只会比普通医院强得多。


    既然不需要了，乔绾一也不想再为难自己，家庭、成绩、未来都还飘忽未定，她本就兼顾不下，现在只感觉心累。


    “我先走了。”


    “我还没说完。”江知许阴沉着脸寒声，“你现在是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吗？”


    乔绾一：“？”


    她蹙眉不解：“你说什么呢。”


    那些围观的人江知许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喉结滚动一轮，不由分说拽住乔绾一，把她带进一间空房。


    门关上，被他落了锁。


    乔绾一第一次在面对江知许时生出名为“恐惧”的心理，尽管她潜意识认为江知许并不会伤害她，可毕竟情况不一样了，这不是那个她相处了好几年的江知许。


    她猜不透对方想干什么。


    屋内没有开灯，视力下降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清晰，乔绾一嗅到对方身上常年未变的薰衣草清香，眼睛逐渐适应黑暗。


    她看到，江知许低着头什么也不做，就只是站在她对面不足一米的位置，刘海遮住他上半张脸，替他很好地掩盖住了情绪。


    像是一种无声的争执较劲，彼此双方都坚守着那点底线，最后江知许呼出一口气，甘拜下风。


    “你就那么喜欢他……”


    憋了半天憋出这么无厘头的一句，乔绾一整个人都懵了：“啊？”


    “你为了他拒绝陈嘉礼，为了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他就那么好？”


    一连三个“他”过去，乔绾一都快听出幻觉了，迷茫：“你在说谁啊，什么他他他的。”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故意唬我？”


    江知许双目猩红，喑哑道，“那个江知许，他就那么好，让你这么喜欢？”


    乔绾一：“？”


    如果说刚才她还心累，那么现在就是心惊了。


    这人今天到底抽什么风了？刚才那些没说够，这又是在胡言乱语什么？


    说到底他们不都是江知许吗？


    从目前她待的这么长时间来看，不说曲静和其他同学，连白文锦，她亲妈都没觉得她有哪里不对，可见这两个时间线的他们性格应该是大差不差的，所以压根没人感觉到不对。


    可现在江知许在干什么？什么这个江知许那个江知许的？


    乔绾一总算知道那个“他”是指谁了，也更疑惑和头大：“你说这些干什么，不都是你吗？”


    “我才不是他！”江知许切着齿，模样凶狠，“我跟他没关系，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我和他是两个人，我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这个状态太不对劲了，乔绾一身体无意识地向离他远的地方躲，可没想到刚动作一点，江知许突然宛如受惊了的兔子，蓦然抬眸抓住她的手腕。


    肌肤相贴，乔绾一后知后觉发现……


    江知许竟然在浑身发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