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怕是没了

作品:《被病娇神君硬塞白月光剧本

    褚庭同样在做梦,湿润、潮热、水雾氤氲的梦。


    牛乳一样白的肌肤,酥酪一样甜的唇齿,杏仁一般脆硬、清苦的脾气——和咬出血痕的下唇,眼角眉梢都是愠色。


    他想听她叫出来。


    所以扣着腰肢的手掌用力下压,紧握踩在胸膛上的细白脚踝,倒向她的肩头。


    大开大合,欺负得更用力了。


    欺负的狠了,代价就是胸口多了三道血淋淋的抓痕和用脚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他头一回发现做梦居然能笑醒。


    素白中裤上濡湿了一块暗色水渍,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漆黑的双眼里涌动着异样的光泽,似乎很是满意自己此厢无耻下贱的变态行径,甚至还有些回味。


    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回味片刻方起身向屏风后走去,黑漆描金的百鸟朝凤屏风后是一白玉筑的浴池,池中引来了北海禁地的万年雪水,只需望上一眼,便是刺骨瘆人的寒意。


    他在雪水中泡了半个时辰,等到唇色和脸色一样白时,缓缓起身。捧着银盆、细布、玉瓶、冠冕的仙姬鱼贯而入,为他束发更衣。


    今日是大朝会,卸下兵权后天帝抛来了新饵——协政。这是好听的说法,难听一点就是朝会时让他这个闲人站一旁看着,显得没那么无事可做。


    褚庭垂眸看着仙姬跪在身前帮他穿戴腰带,脸生,不知在九重天待了多久,应当不长,否则不会见到他害怕得指尖发抖。


    他眸色暗了下来,九重天上多少仙人以为自己飞升成仙便能呼风唤雨、从此前途无量,殊不知只是换了个地方卖命、干着他们所不齿的伺候人的活计。


    撩起眼皮,目光从仙姬手中的一样样器具上掠过,从凡间初来天庭时,他对此感到不解,仙人脱离五行、乃方外之人,衣食住行这些凡间的琐事对他们来说无非是一个咒术或一丸丹药的功夫,为何还要如此大张旗鼓使唤无数丫鬟、婢女伺候?


    渐渐旳,他琢磨出来了——这就是权力。


    权力是此间世界运行的根本,权力让人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荒唐事,权力让人上瘾,仙人也是人。


    凡人中,但凡是个小地主,家中丫鬟、小厮、粗使婆子大都一应俱全,将相之才更是有成百上千人听他差遣。至于帝王,天下是他的私产,天下人是他的奴才,万物是他的附庸,仰其鼻息才得以存活。


    天庭亦不外如是。


    玉佩从托盘中陡然掉落,虽有手脚麻利的仙姬施了法术让其悬浮在空中,身前依旧跪倒了一片,他居高临下地睥睨众人,人人肩膀耸动、吓得瑟瑟发抖。


    不禁让他想起那个张牙舞爪、成了阶下囚还敢对他又打又骂的小人儿,她就不怕他。


    直至他走上凌霄殿高台,嘴角还挂着笑。


    凌霄殿外,垂头丧气的小人儿从远处慢吞吞地走过来,脚步拖沓,写满了不乐意,他稍一抬眼,一个不远不近缀在其后的身影闯入眼中,那人加快脚步赶了上来,与之并肩。


    “玄豹。”褚庭偏了偏头,对身后的玄豹压低了声音交代:“朝会后请天枢省许逊天师来府上一聚。”


    天帝疑心颇重,顾忌褚庭神君太子身份,神君多年来领兵在幽冥血海巡守,不曾插手过玄泰三省事务,怎地特意请许逊天师一聚?玄豹心有疑虑,仍上前一步恭谨回应:“遵命。”


    莲玉心情糟糕透了,进到凌霄殿后连头都没抬起过,自然没发现珠帘后多了一个人影。从上次小朝会至今,司命殿没接到任何一位仙人的命簿,甚至天道降下旨意,那些仙人也要拖上一拖,明摆着要看他们司命殿的笑话。


    身旁经过一人,本已经离她而去,又折返了回来:“莲玉上神,不知命簿改得如何?”趾高气昂的腔调让人一下猜出她的身份。


    莲玉狠狠掐了下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抬头笑道:“回紫薇上神,正要给您往府上送,朝会后我立马遣人给您送去。”


    闻言,紫薇上神嗤地一笑:“那就好,可别再让我挑出什么错处,否则我可要怀疑青雀上神走了之后,你们司命殿到底能不能担得起此等重任。”


    待紫薇上神进到那凌霄殿中,莲玉才松开紧握的手,掌心留下两弯月牙状的掐痕。


    她望着紫薇上神的背影努努嘴,大家都是神仙,这夫妻二人还是没有官职的散仙,可就因为根脚不同,便处处压她一头。早知道就该按照清平的思路,写一部石头内的小世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的命簿,让她俩好好体会什么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莲玉,她就是那种脾气,你莫要放在心上。”悦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轻柔的安慰意味:“我们司礼殿的仙姬去他们府上的宴会跳舞,都不能随意走动的,尤其是靠近南风上神方圆一丈内。”


    莲玉回头笑了笑,无奈道:“我当然知道,只是……唉。”她悄悄指了指高台:“不说了,指不定朝会后我就不在司命殿了。”


    看那两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和莲玉转身后舒展的面容,笑得弯起来的眼睛、嘴角,褚庭搭在檀木圈椅上的手缓缓收紧。


    朝会依然是那些老话。老话好啊,老话虽老却与莲玉无关,雷部、火部、斗部依次汇报,殿内根本无人在意她一个司命殿的小仙官。


    莲玉紧抿的嘴角开始放松,佝偻的腰肢也有挺直的趋势,再熬一会儿就结束了!


    然而——“司命殿莲玉上神何在?”


    莲玉心中咯噔一跳,连忙出列:“小仙在此。”


    “东华帝君于凡间历劫已有数千年,虽无主事神官,司命殿亦不可因此懈怠。”


    莲玉的腰弯得更深了:“小仙定当尽心尽力。”


    还好天帝再无其他交代,莲玉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绷紧了后背。


    她师父曾说过“再一再二,绝不能有第三”,一次提醒是提醒,二次提醒是警告,三次嘛,大概九重天上就没有她莲玉的容身之处了。


    莲玉站在凌霄殿门外,远眺珠帘后的身影,视线变得模糊,成仙之前也没人告诉她当了神仙依然如此憋屈。


    朝会散了后,她谢绝悦椿去大荒鬼市逛逛的邀约,闷闷不乐回到了司命殿,濯水和齐和带着命簿去了紫薇上神府上,偌大司命殿只剩清平一个人。


    她朝清平摆了摆手:“我身子困乏,去躺一会儿,有要紧事再找我。”说罢,径直回到屋子里,将整个人埋进松软的被褥中,眼眶内打转的泪水尽数被锦被无声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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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责凌霄殿洒扫的小仙姬从檀木圈椅旁经过,余光方一瞥见扶手,就被那上面蛛网般的纹路惊住了,这种破椅子居然还敢摆在凌霄殿内,还恰好被褚庭神君坐了!她掏出帕子心惊肉跳地蹭了蹭那处,圈椅“轰”一声碎成一滩木屑。


    “这可是不蛀不朽的万年金檀。”小仙姬捂着胸口喃喃道,得是多大力气才能把金檀捏成碎片。


    清平独守司命殿,因无神仙历劫的缘故,殿内格外冷清,细听能分辨出香炉里燃烧的窸窣动静,唯一的热闹便是濯水养的兔子四处乱窜,逮着什么啃什么。


    “咚咚。”敲门声响起,落在殿外空地上的鸟雀振翅高飞。


    清平抬起头,门口站着一位肤色偏黑、身材魁梧的神仙,问道:“阁下来司命殿有何贵干?”


    烽振脑子转得没那么快,挠了挠头,回忆玄豹交代的任务,嗫嚅道:“我们神,不是,我敲门了。”


    清平颔首:“是,我听到你敲门了,门神有何贵干?”


    烽振挪开视线,握拳放在唇边,沉声道:“咳咳,我不是门神,我只是来历劫。”曜辰神君府天将三十几位,原本选中的不是他,可谁让他进门先迈左脚呢?


    “谁!谁来历劫!”听见动静的莲玉趿拉着鞋从后院跑了出来,脸颊压出的红印还没消失。


    她跑到烽振面前,讪讪一笑,蹬上鞋后问道:“神君想要什么样的命簿,历劫的日子定在什么时候,想要一帆风顺还是想要跌宕起伏?”


    一连几个问题,让烽振脑子转得更慢了,玄豹交代的话一句都记不起来:“嗯……什么都行。”


    莲玉从清平手上接过几本命簿:“咱们这儿什么样的命簿都有,无论是称霸武林还是封狼居胥,状元及第还是商海浮沉,就算您想当个一辈子吃喝玩乐的败家子,司命殿都包您满意!”


    烽振随意扫了一眼,抽了一本看起来最厚的:“就这个吧。”


    “神君不打开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都能按您的要求改。”


    “不用。”烽振快速翻动书页:“这个就挺好的,我要立马去历劫,请莲玉上神助我一臂之力。”


    见识过沉迷历劫不可自拔的,也见识过对命簿挑三拣四处处不满意的,如此着急忙慌历劫的,莲玉倒是头一次遇见,她思忖片刻,问道:“神君可是有什么麻烦事,需要下凡躲避一段时日?”


    见已经露馅,烽振清了清嗓子,说出此行最重要的一句话:“莲玉上神多虑了,烽振受人所托,来帮莲玉上神破除僵局,还请上神莫忘了五日之约。”


    莲玉缓缓长大了嘴,慢慢消化方才听见的话,若说一息之前,那位凶巴巴的神君还让莲玉恨得牙根痒痒,如今看来,倒是她错怪了天大的好人了。她凑到烽振身旁,压低了声音打听:“多谢神君提点,不知神君能否透露一番,小仙此次该备上什么样的礼,才能使晏和神君满意?”


    亏她细想了一番,哪是那么好心遣人来帮忙的,肯定是为了提点她备好礼物!


    烽振皱眉:“什么晏和,上神莫要开玩笑了,快些送我去历劫,莫要耽误了时辰。”


    嘴还挺严,莲玉挑了挑眉:“我懂我懂,神君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