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本似乎比她早了很多。


    苏毓灵到的时候，陆本已经在门口了。


    他的个子本来就高，将近190的身高对比旁边的人显得异常挺拔。


    此时，他正站在车前，单手插兜，倚靠在车子上，手机光线照在脸上，优越俊美的容貌是黑夜也挡不住的诱.人。


    周围有几个年轻女孩似乎想要上前去要联系方式，踌躇许久还是放弃了。


    因为陆本正在和对面打电话，似乎是对面哪里做的不好，他眉头紧皱，冷硬气质一下子喝退了她们。


    这时，苏毓灵才恍然间发觉，他对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


    严肃、冷硬。


    甚至有很多人说他冷血、狠毒、小心眼和其他恶毒的字眼。


    但这些恶劣的特性，陆本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展现过。


    在她面前，他一直都是无害的、和善的，甚至是好脾气的。


    这时候，苏毓灵突然发现，周围的视线开始向她集中。


    原来是陆本看到她了。


    “你到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陆本上前，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现在有点凉，等会儿进去会舒服点。”


    苏毓灵有些不自在。


    想把外套还给他，可陆本看上去力道很轻，实则用了巧劲儿，还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你身体不好，不要逞强。”


    两个人争来争去的也很尴尬，苏毓灵干脆穿着了，反正也没多远。


    三两步就来到了餐厅。


    苏毓灵随手脱下外套。


    “我提前定了包厢，”陆本接过他的黑色西装，“我们……”


    “苏毓灵？”


    楚栖舟接到苏毓灵的信息，出来接人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毓灵还没来得及拒绝，楚栖舟就出现了。


    “我这次是和楚栖舟他们约的，”苏毓灵无奈道：“如果不方便在外面说的话，不如去我们约的房间？”


    “不！不行！”陆本还没说什么，楚栖舟连忙拒绝。


    “？”


    苏毓灵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他给完我东西就会走了。”苏毓灵还以为他是担心陆本不愿意走。


    楚栖舟还是摇头。


    这怎么说。


    怎么说他设置的惊喜是一开门就有的。


    陆本看他们僵持不下，体贴道：“不如就先去我定的包厢？等之后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我们再说。”


    他着重咬在了“他们”二字上面，说明他知道些什么。


    楚栖舟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干涩道：“……你们先聊。我不急。”


    陆本好像没发现他如有实质的恶意似的，带着苏毓灵就去了他提前定好的包厢。


    知道好友对陆本有偏见，只好无奈地跟他走了。


    楚栖舟站在原地，咬了咬牙，还是跟上去了。


    *


    陆本定的包厢私密性很好，苏毓灵一落座就发现，原来他连菜都点好了。


    服务员鱼贯而入，在她面前放下了不少招牌菜和她偏爱的。


    如果说之前苏毓灵对陆本的态度或多或少带着梦里面的影响，但自从上次系统来过后，她对陆本反而有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但她面上不显，“你说的文件是什么？”


    陆本正在帮她切牛排，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道：“B国一处房产的资料而已。”


    果然。


    苏毓灵暗暗点头。


    “你买下来就是为了找借口约苏毓灵出来？”楚栖舟嘲讽。


    陆本脸色不变，依然不紧不慢地，“当然还有别的理由。”


    陆本抬头看向楚栖舟。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楚栖舟气笑了。


    是真的气笑了。


    这就差明摆着说他碍事了。


    就算知道陆本可能是公报私仇，但他也不敢赌。


    万一他给出的东西对苏毓灵来说很有用，总不能因为一个他而让苏毓灵白白损失那么多。


    “怎么走了？”苏毓灵看着楚栖舟捏着鼻子走了，还有些不解。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楚栖舟勉强笑了笑，“你先和他聊。”


    苏毓灵有些摸不清头脑。


    “你看一下这个。”陆本拿出拿分房产合同，“这是我前段时间去拍下的。”


    苏毓灵捏着那份合同，看向陆本：“我大概听说了。”


    “你买下它的目的是什么？”


    陆本没直接回答：“你看看就知道了。”


    苏毓灵皱眉，一头雾水看向这份文件。


    “……所属人是我？”她疑惑地看向陆本，“为什么这么做？”


    “这是当年老苏总买下的房子，”陆本顿了顿，继续道：“它本来就是你的财产。”


    刹那间，苏毓灵懂了。


    “……是给那个女人的吗？”苏毓灵干涩道。


    陆本没否认。


    “好。我收下了。”苏毓灵点头，“拍卖价是多少？我转给你。”


    “这本来就是婚内财产，不需要还。”陆本皱眉，满脸受伤：“再说了，我已经把所有资产都交给你了不是吗？”


    “现在这只是我用零花钱买来哄你开心的。”


    苏毓灵皱眉，可看着陆本委屈的表情又无从下手。


    “你最近有看到我的轨迹吗？”陆本转移了话题，“我们之前说好的一个月观察期，我这一个月都没有打扰你。”


    苏毓灵早就忘了有没有这个约定，她说陆本怎么这段时间这么安静。


    “嗯……”她不自然偏头，喝了一口葡萄酒，“看到了。”


    “那你放心了吗？”陆本眼睛亮了亮，“今天可以回家住吗？”


    “……我当时有答应要回家住吗？”苏毓灵古怪地看着陆本。


    “有。”陆本面不改色地点头，“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住在一起再正常不过了。”


    “时间短也就算了，太长时间不住在一起会被人怀疑夫妻感情不和，进而影响股价的。”


    他说的振振有词，苏毓灵好像也被说服了。


    “或者，”陆本低声道，“如果你真的想谢谢我的话，可以陪我吃顿晚饭吗？”


    他可怜兮兮的，声线低低的，还垂着头。


    苏毓灵突然就说不出来拒绝的话了。


    “好。”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答应了。


    又被陆本忽悠了……


    苏毓灵无奈。


    突然，她想到了被遗忘的两个朋友。


    “等下，我去看看阿云和楚栖舟。”苏毓灵放下筷子，“差点忘了他们还在等我。”


    “要叫他们一起来吗？”陆本看似体贴地问，“听说他们包厢好像有点不方便？”


    “我来的晚，小包厢都定完了，只能订到大包厢，”陆本解释道，“正好可以一起。”


    苏毓灵迟疑道：“那我问问他们吧。”


    她也不确定，易若云可能还好，楚栖舟愿意和陆本同桌吃饭吗？


    楚栖舟就在门外，看到苏毓灵出来，他三两步上前。


    “怎么了？聊完了吗？”


    “嗯，”苏毓灵点点头，在他周围看了看：“，阿云呢？”


    楚栖舟哑然，磕磕绊绊道：“易若云刚刚说她临时有点工作，可能来不了了。”


    “这样嘛……”苏毓灵思考，“那你愿意和陆本一起吃饭吗？”


    她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答应陆本一起吃饭了，”说着，她歉疚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明天或者后天我再请你吃饭怎么样？”


    见楚栖舟没反应，苏毓灵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或者，我们一起到你定的包厢？”她思索片刻，又给出了一个方案，“但是不是不太方便？刚才好像听服务员的意思是……”


    “不，”楚栖舟下意识拒绝，“我和你们一起。”


    “你可以吗？如果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苏毓灵担心楚栖舟是为了她才这样说的。


    楚栖舟摇了摇头，坚定道：“没事。你一个人和他吃饭我不放心。”


    两个人进来的时候陆本已经在等着了。


    一顿沉默但火药味极浓的饭结束。


    楚栖舟放下餐巾，自然地问苏毓灵：“你今天开车来的吗？我送你回去？”


    苏毓灵还没应声，陆本先开口了：“今天灵灵和我一起回去。”


    楚栖舟惊讶地看着苏毓灵：“你要和他一起吗？”


    苏毓灵点了点头，硬着头皮道：“是这样的，我们之前说好了。”


    陆本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站在苏毓灵身后。


    楚栖舟的眼神有如实质，苏毓灵解释道：“我之前答应了，答应了就要做到。”


    “……好。”楚栖舟自嘲地笑了笑，能说幸好今天被陆本打断了告白吗。


    苏毓灵或许从来没有看到过他。


    早该知道了，她这样外热内冷的人，如果陆本没有真的打动她，怎么会安心待在他身边。


    如果对陆本没有感情，怎么会愿意一次又一次地赴约。


    只有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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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满心满眼都是她，即使被驱赶走，仍然会叼着主人喜欢的东西回来讨欢心的忠犬，才会让她动容。


    只有这样极致的感情才能打动她。


    而陆本在一次又一次的考验面前都做到了。


    不管是第一次冷淡后眼巴巴追上来，还是第一次提离婚时候的抵死纠缠。


    再或者是这次。


    他都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所以苏毓灵无论如何都会偏向他。


    但陆本不知道。


    他突然想笑，好像，陆本这样患得患失的表现，才是最能让苏毓灵保持新鲜感的。


    他看着眼前的人。


    男人身着高档的西装，矜贵的气质挡也挡不住，但却甘愿亦步亦趋地追着女人，一会儿关心她冷不冷，一会儿担心她鞋子不舒服。


    “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楚栖舟轻声道。


    苏毓灵脚步停顿，转身认真地看着他：“我会的。不要担心。”


    陆本无声地看着他，眼神忽明忽暗。


    *


    南城庄园。


    “……所以你早就知道他准备了什么是吗？”苏毓灵正在换鞋。


    陆本闻言顿了顿，低声道：“是。”


    苏毓灵很平静，平静到听不出来情绪：“下次提前告诉我。”


    陆本沉默着，“……好。”


    生气了吗？


    陆本判断不出来。


    晚上。


    苏毓灵在书房对今天的工作进行收尾。


    陆本无声无息地走进，一张轻飘飘的纸出现在苏毓灵面前。


    苏毓灵不解地看着他。


    “这是离婚协议书。”陆本低声道。


    苏毓灵更诧异了。


    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是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


    “……你想好了？”苏毓灵问。


    “不是的！”陆本连忙否认，“最近不能离婚。”


    “不是为什么私欲，”他低声道，“现在真的不能离婚……”


    说着，手指动了动，有点后悔为了讨她欢心这么快就拿了出来。


    这是事实，新品牌刚上市，立刻离婚的话股价会受影响。


    “嗯，”苏毓灵撇了撇嘴，“既然知道，你还现在拿出来？”


    “……我想让你安心。”陆本垂眸。


    苏毓灵疑惑，还是没明白。


    “对你来说，保持我们的婚姻状态是非常有利的，”陆本冷静地分析，“更何况，一旦你离婚，那么，楚栖舟先不说，其他人也会纠缠不清。”


    “但我不同，”陆本指着离婚协议书上的一条，“我不会也没有能力对你产生坏处，而且，有了这份协议书，你可以在任何不需要的时候摆脱我。”


    这份离婚协议书比他们之前的婚前协议还要更有利于苏毓灵，详细地说，那就是离婚后，陆本完全可以算是穷光蛋了。


    可他本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还在等着苏毓灵的回答。


    目光如炬，不肯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那如果你重新在苏氏就职呢？”苏毓灵把那张纸轻轻撇在一边，突然问道。


    陆本一愣，回神后下意识道：“也是一样的。”


    “噢，”苏毓灵托腮，手指一点一点的，“那就是说，你不排斥？”


    陆本摇了摇头，“很荣幸。”


    “那如果职位比之前低呢？”


    “都无所谓。”陆本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我想要的从来不是那些。”


    他直勾勾地看着苏毓灵。


    “好，我知道了。”苏毓灵平静道，“明天就回来上任吧。”


    “嗯？嗯，好，我知道了。”陆本机械地点头，好像突然懂了苏毓灵的未尽之言。


    她似乎……不打算现在离婚？


    “还有别的事？”苏毓灵看着陆本迟迟不走，问道。


    “没有。”陆本飞快地摇头，生怕苏毓灵想通了就改变主意。


    临走前，他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你还生气吗？”


    苏毓灵一脸茫然：“什么生气？”


    “没什么没什么，”陆本连忙摇头，“那我先回去了。”


    既然苏毓灵没说，那就是不排斥和他住一起，他都没发觉，自己的步调都变轻快了。


    而沉浸在工作中的苏毓灵，偷偷抬眼。看到陆本走了，才深深地吐了口气。


    太好了呜呜！终于有人可以回来帮她了！


    至于这份离婚协议书，苏毓灵捏着这张薄薄的纸，把它放在了隐秘的角落。


    希望用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