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作品:《万人迷女帝养成手册》 谢平安走在前面,谢阿春跟在后头。
时不时地,谢阿春抬头看上一眼,心里默默打鼓。从刚才她就觉得反常,她闯了这么大的祸,按常理肯定要挨说,谢平安居然反常地一言不发。
这能怪她吗?
谢阿春悻悻地踢着石子,谁知道正好有个城里来的大夫在附近行医?都怪谢平安回来的这么快,本来什么事都没有!
两人维持着诡异的寂静回到家中,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谢平安沉默地舀水,洗掉手脸的灰尘,又给她盛好水,独自一人进了屋。谢阿春没心思洗脸,跟着他进去,只见谢平安正在给她铺床。
她进来时,谢平安恰巧铺好,与她擦肩而过。谢阿春又跟着他去了东厢,谢平安像没看见她似的,自顾自换了件干净的外衫,转身去了厨房,烧火起灶,煮起早饭。
晨光尚浅,狭小的厨房有些灰暗,只有灶台里暖红的火舌跳跃着,映在谢平安沉静如水的侧脸上。
谢阿春搬个马扎坐在他身边,看看灶火,又看看他。
灶台里的火熊熊烧着,烤得人又干又热,谢阿春只呆了片刻,就热得焦躁。
她鼻尖泛起汗珠,再看谢平安,鬓发也湿哒哒黏在脸上,混着不知哪儿蹭的尘土杂草,越发显得不修边幅。
谢阿春瞧见他这副样子,没来由地气闷,叫了声:“谢平安。”
谢平安蹭地站起身,掀开锅盖,取出昨夜剩的几样菜,又盛了一碗粥晾在旁边。
“谢平安!”见他不看自己,谢阿春又叫道。
谢平安熄了灶火就往外走。
谢阿春恼怒地追出去,在院门前拦住他:“谢平安,你干什么?”
谢平安平静道:“昨夜麻烦邓夫人帮忙,我去给人道谢。”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谢平安,你有不高兴,直说就是,做这副样子给谁看?”
谢平安看了看她:“我没有不高兴。”
谢阿春气笑了:“谢平安,你当我瞎?不就是我没听你的,跑出去跟着李铁柱上山,但我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你闹什么脾气?”
“你说得对,”谢平安顿了顿,道,“你一直都这样,爱玩爱跑,小时候更危险的事也不是没做过,但你总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谢阿春心里舒坦几分:“你既然知道,就别奇奇怪怪的,连个笑脸都没有……”
谢平安于是笑了笑,平心而论,他这张脸做什么表情都好看,笑起来更是叫人如沐春风地熨帖,但谢阿春这会儿怎么看怎么碍眼。
“笑过了,我可以走了吗?”
谢平安说完就往前走,谢阿春肚子里还有一堆话,今日几次三番被他忽视,怒气终于积攒到一个顶点。
“谢平安!”谢阿春用力拽住他,正打算骂上两句,却忽然顿住了。
谢阿春张了张口,良久才道:“……你抖什么?”
掌心下的手腕正微弱地颤抖着,这抖动的幅度实在太小,如果不是她握住谢平安,根本不可能发现。
谢阿春觉得自己其实很细致。
她能发现村南林子里新来了哪种鸟儿,能发现它们筑巢时用了什么材料,窝里又添了几只新崽。
可她好像永远发现不了谢平安在想什么。
谢平安的情绪,就像他那总是束得严丝合缝的领口一般,向来裹得严严实实。谢阿春不是第一天知道,却每每总是因此和他争吵。
但今日,她忽然生不起气来了。
谢平安背对着她,低垂着头,他肩膀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谢阿春竟有些不敢看他的脸。
谢平安用了点力气想抽手,谢阿春忙攥紧了,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个人就这般站在院里僵持,久到日头渐升,早鸟不啼,远处村里缓缓飘起炊烟,谢阿春终于先熬不下去。
“谢平安,”她有些委屈地放缓声音,“饭凉了,你去热热。”
见谢平安不说话,她急忙又道:“我不要吃剩饭!上回吃剩饭我肚子疼,你忘了?我要是生病了,小心林婶谢叔又托梦说你不好好照顾我。”
一声长叹。
谢平安抬起袖子动作两下,终于转过头来,许是一夜没睡,又四处操劳,他脸色很苍白,眼圈周围的红便十分醒目。
“你也知道爹娘会担心。”
谢平安垂下睫毛,似乎不想叫她瞧见自己通红的眼眶:“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呢……阿春?”
“只剩我们俩了,”谢平安低声说着,也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她,“要是今天你没有回来……”
他嘴唇颤了颤,忽然说不下去了。
谢阿春把头偏到一边。
她不是不善言辞的小孩,但实在不习惯谢平安这样。
从小到大,谢平安都比她更稳重,像她这样大的时候,谢平安不仅能跟着林婶做些绣活儿,还能跟着谢叔上山打猎。
林婶谢叔去世的时候,她知道谢平安也难过。
但也仅限于知道,她从没真的从谢平安身上感受过他的情绪。
谢阿春有时调皮惹祸,也存了故意招他的心思,生气也好,难过也罢,哪怕吼她两句,她都觉得正常——是,正常,她觉得一个正常的活人不应该这样。
可谢平安真像个活人一样,她又忽然害怕了。
好在谢平安很快恢复如常,他吸了口气,勾起唇角:“你饿了吧,去屋里等等,我给你新炒两个菜。”
谢平安没再提出门的事,回了厨房。
谢阿春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明明已经解决,她心里却更难受了。
吃饭的时候,谢阿春终于想起因为这一出闹剧被忘记的徭役。
谢平安听她问起,只愣了一瞬,继而神色如常地笑开:“原本打算过阵子跟你提,只是如今许不用去了,就没想和你说。”
又是这样。
谢阿春忍下心里的小火苗,并不相信他的话:“你又不是世家少爷,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她如今从李铁柱那里学到不少,才不会再轻易被骗。
谢平安:“原本是不好解决的,说来多亏了你。管征役这事儿的是冯里正,我听人说,可以给他银钱,叫他把名字除了,这笔数本来不小,但上次邓夫人叫管事送来的那些谢礼,卖掉换钱正好够用,我本打算这几日去找他。”
“全卖了?”谢阿春听得咋舌,“这也太黑了……”
她狐疑地看看他:“你说的是真的吧?”
“自然,这件事我还能骗你不成?”
谢阿春戳了戳碗里的粥,没再说话,却打算回来去问问李铁柱——
谁让谢平安这个人总是说谎呢?
这顿饭以后,谢平安没再提过今天的事,日子好像又恢复如常,谢平安每日照旧给她做饭洗衣,跟着二丫爹下地,谢阿春得空就去村口榕树下玩。
李铁柱的娘早就醒了,据说这几日已经能下地。那天大夫来的及时,谢阿春挖来的人参也派上了用场。李铁柱将剩下的人参卖给了医馆,得的钱说什么也要还给她和谢平安。
榕树下,原本的“楚河汉界”已经不见,王二丫几个小孩和李铁柱的那帮跟班小弟,终于能聚在一处玩。
最开始,还有几人不服,嚷嚷着要和谢阿春一较高下,可还没挨着她衣角,就先被李铁柱揍趴下了。
李铁柱把几个不老实的人挨个揍一遍,又把用来划界的石块全部踢走,最后当着他们的面,沉声道:“从今天起,谁敢挑衅她,就是和我李铁柱过不去。”
几个小弟鼻青脸肿地抱着头,蹲在树下,哭丧着脸面面相觑。尤其赵小宝,作为曾经坑谢阿春最厉害的一个,被揍得最狠。那张脸才好没多久,又挂了彩,身上也早没了嚣张气焰,垂头丧气地缩在角落。
谢阿春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等李铁柱说完,才笑嘻嘻道:“这么说,李大侠是打算认我做老大?要不这样吧,你带着你的人跟了我,我让你做二把手,如何?”
李铁柱看她一眼,面颊上可疑地红了红,身形却依然挺拔,神情也依旧整肃:“……让你一回。”
谢阿春笑眯眯地偏了偏头,猫逗老鼠一样地问:“那李大侠打算让多久啊?”
李铁柱脸更红了,好一阵子没说话,末了瞪谢阿春一眼,忿忿地一蹬树干,窜到了树上。
“喂,那是我的位置!”谢阿春在底下叫,不甘示弱地爬了上去。
晴空如洗,绿树苍翠。榕树下,少年人们的笑闹声直飞上云霄。
……
这一天,一群小孩子又凑在一处,临近端午,天气更热,榕树下的树荫也不顶用,热得村口的大黄狗都蔫头耷脑。
谢阿春几个一合计,这日头山里肯定凉快,不如上山去,她也好久没使弹弓,正手痒,要是能打点野味回来,还能让谢平安给她加餐。
今天陶清远也在,这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和他们玩了几回,就磨得手脚起泡,在家歇了好一阵子,这几天不顾劝阻,愣是又来了。
一来就寸步不离地跟着谢阿春,恨不得长她身上似的,李铁柱曾讥讽他“黏黏糊糊”“十分腻歪”,这回自然也没少给他白眼。
陶清远却丝毫不觉。
上山时,几个村里孩子蹦蹦跳跳,有说有笑,只他走一会儿就累得直喘,汗珠下雨似的挂在那张白皙的小脸上,手却死死拽着谢阿春的袖子,执意不肯歇。
又走一段,谢阿春瞧着陶清远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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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发飘,无奈道:“你们先上去吧,我在这里陪他歇歇。”
李铁柱应声冷笑,像是终于看不下去一样,大步流星地走了,其他人也接连离去。
陶清远被谢阿春拉着,坐到道旁的大石上,谢阿春不会伺候人,用手给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风。
没扇两下,陶清远就制止了,他拉着谢阿春,小鹿眼满是惶惑:“阿春,为什么铁柱哥好像很讨厌我呀?我也没惹他生气……难道他不喜欢我和你一起玩?”
他睫毛一眨就落下泪来,带着鼻音道:“可是我没什么朋友,现在也只和你要好些,要是你也不和我玩,我就只能又像以前一样,自己在家编蚂蚱了……还是我有哪里惹铁柱哥不高兴,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能不能替我问问他?”
谢阿春还没回答,高处就传来一声嗤笑:“与其问她,怎么不来直接问我?先想想自己哪儿讨人喜欢吧,陶清远,背地里嚼人舌根,这就是你们大家少爷的家教?”
李铁柱不知为何去而复返,站在山道上一脸不屑地望着他。
陶清远吓了一跳,缩到谢阿春身后,谢阿春忍不住道:“他胆子小,你别吓他。”
把这么个金贵少爷吓出毛病了,又有一堆麻烦。
李铁柱脸色更黑了,嘲讽道:“你倒是好心。”
谢阿春觉得他今天怪怪的:“你回来干嘛?”
李铁柱重重一哼:“他们在前头发现一个兔子窝,想抓兔子,我想着你不是要试试弹弓,就来喊你,谁想到你忙着给人扇风呢,想必没空。”
谢阿春双眼一亮:“在哪?带我去——”
袖子却被人拽了拽,耳边传来一道委委屈屈的声音:“阿春……”
谢阿春一下回神,面露犹豫,她去了,陶清远怎么办?
许是看出她的担忧,李铁柱道:“你想去就去吧,我替你在这儿看……陪着他。”
挨着谢阿春的人顿时浑身绷紧了,谢阿春也很怀疑:“你?”
“你那是什么表情,”李铁柱不满,“我还能真怎么着他不成,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是是,你是李大侠……”
谢阿春左想右想,扪心自问,在这里坐着是无聊,还是抓兔子的诱惑更大,她一拍大腿站起身:“那我就把他托付给你了。”
李铁柱缓缓一笑:“放心。”
“阿、阿春……”陶清远抖了一下,抓着谢阿春不肯放,“我忽然不累了……”
“你还是再歇歇吧,”谢阿春匆匆安抚,“要是中暑摔了,可不是小事。”
“阿春,阿春!”
谢阿春把陶清远的呼喊往身后一抛,三步并两步地顺着山道上了山。
没走多远,就看见几个小孩撅着屁股,凑在一个山坡前,叽叽喳喳地嘀咕什么,不等谢阿春开口,忽然惊呼一声,一只雪白的身影嗖地从洞口窜出,逃向深林。
“兔子跑了!”
谢阿春反应迅速地跟了上去,很快就把众人甩在身后,那兔子却十分敏捷,始终遥遥领先,眼看要跑丢。
谢阿春倏地停住,掏出弹弓与石头,眯起左眼,瞅准时机一击而出,准确无误地打中兔子的后腿。
兔子顿时身形一歪,虽然没停,但速度显然慢了许多。谢阿春追着它越跑越远,村里小孩的喊声渐渐不闻,兔子却离她越来越近。
三步,两步……谢阿春猛地一扑,把兔子压在身下。
抓住了!
谢阿春拎着耳朵把它提起,一人一兔四目相对。这兔子不胖,会稽山猎户多,想来它东奔西走的,确实也不大能藏膘。想来吃起来也不会有几两肉,何况这兔子通体毛色纯白,只耳朵尖上有一块胎记似的黑,倒是十分可爱。
谢阿春动了养它的心思,也不管它如何挣扎,拿腰带捆了手脚,反手就塞怀里。正要打道回府,忽然发现这片林子很眼熟。繁花茂盛,林深寂静,这不正是她那天从山洞出来的地方?
一想到这儿,谢阿春又想起那个奇怪的青衫男人来,循着记忆往前走了走,果然看到了一个洞口。
来都来了。
谢阿春揣着兔子进了山洞。
穿过竹林,又经过她掉进去的水潭,再次来到竹院前。
这地方晚上看不觉得有什么,白日里再看,山水环绕,清净悠远,确实是个避世而居的好去处。
院里和那天来时一样,还是空空荡荡。竹舍轩窗半敞,谢阿春望了望,里头似乎没有人,她来时从竹林和水潭边过,也没见到他,看来主人今日不在。
谢阿春往前走了一步,忽然踢到一个酒坛,这酒坛就摆在门口,很是突兀。
她低头一瞧,酒坛下压着三朵早已干枯的杜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