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雪下意识地一手捂住被警报声炸得有点疼的脑袋，另一只手立刻抬起，打翻了傅千钟手中的杯子，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会客室中十分清脆响亮。


    “别喝，有毒。”燕山雪在下意识打翻水杯后的一秒内，立刻有了新的计划，“有人要杀我们。”


    随着她的话，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转到了她的那杯水上，一旁的女警立刻喊了同僚过来，她将自己也列为了嫌疑人，让她的同僚们将他们三个人都控制起来，分别关押，调取监控，检验杯子和水，同时，她告诉了同事们，是燕山雪发现的问题，但不知是如何发现的。


    当燕山雪被单独带走录口供时，她早已想好了一个新的说辞。


    “我其实，有一定的预知能力。”燕山雪无辜又胆怯地说，“我刚刚就是突然看到傅千钟喝了水会死，才会那么着急的，不然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当科学没法解释的时候，那就来点玄学吧。


    询问她的警官脸上带着怀疑和无语，大概是觉得她在胡言乱语，便敲了敲桌子道：“小朋友，不要看了点小说电视剧就以为能乱说骗我们。”


    而后，这名警官又放缓语气，劝道：“小姑娘，你如果看到了什么，不用害怕，我们肯定会为你做主的，在警局里下毒，可不是什么小事，只要查出是谁，我们肯定不会包庇他，而且在事情结束之前，会像保护傅千钟一样，保护你。”


    燕山雪抬起头，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神情又透出些害怕来。


    不过事实上，她只是还在脑海中和系统掰扯：“系统系统，你知道是谁吗？”


    系统毕竟是高于这个世界科技的人工智能，很快给燕山雪发了一张人像照片。


    燕山雪见状，才装作犹豫的样子问：“那警察叔叔，我好歹是救了人，如果还举报了凶手，算不算见义勇为啊？算不算提供线索帮助破案啊？能不能，给点奖金啊？”


    在一旁打字记录的警官都停下动作，和问询的警官对视一眼，那年轻警官深吸一口气，道：“我帮你去给领导争取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奖金。”


    燕山雪托着腮，目送其中一个警官出去，倒是乖巧安静得很。


    过了一会儿，见原来的警官还没有回来，她便问面前还在的警官：“警察叔叔，你们平时接哪里的案子比较多呀，平时感觉也挺太平的，但是一直听说派出所什么的其实特别忙。”


    一直在记录的警官道：“小姑娘，社会可比你想象得危险多了。”


    “我是被妈妈收养的，现在妈妈也去世了，我还被他们欺负这么久，我当然知道，这个世界并不美好啊。”燕山雪这样说着，却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可是，不是还有你们吗？”


    那警官不自觉地挺起背：“没错，打击犯罪，守护人民，就是我们的责任。”


    燕山雪：“那警察叔叔，你平时办案去哪里比较多啊？要是以后还有人欺负我，我可以找你吗？”


    “当然可以，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及时报警，我平常负责中平街道的案子比较多，那里比较乱，你一个小孩子可千万别去。”警官答道，“我姓秦，等会儿结束了，给你我的联系方式。”


    燕山雪笑着答应，心里却有了新的打算。


    很快，另一个警官回来了，告诉燕山雪，上级答应给燕山雪一笔奖金，前提是，她指认的人是正确的。


    燕山雪说了一个名字，但她并没有被允许离开。


    因为自从她来到这里之后，并没有见过这个人，而在经过一晚上的调查问询之后，也确定了燕山雪的指认是正确的。


    不过，警方也并没有相信燕山雪“预言”的说法，只认为她是无意间看到了什么，不愿意告诉他们，总之，人已经抓到，证据也都齐全，这点细节便放过了。


    只是那一万块奖金，还得走层层审批程序，没那么快到账，燕山雪也不急着要这笔钱，而是在女警准备送她回家时，又拉住了女警的衣服。


    “姐姐，其实我来这里，除了要来看看同学以外，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们。”燕山雪笑得纯澈，语气单纯，“本来我还担心你们中也有坏人，但是现在，你们已经通过我的考验了。”


    女警的神色严肃下来，她敏锐地察觉到，燕山雪想要告诉他们的事情，或许与这桩贪腐案有关，甚至，比贪腐更严重。


    她立刻道：“等等，别在这里说。”


    说着，她拉着燕山雪来到一间空着的休息室，又喊了一个警员过来，才打开录音笔，让燕山雪说出她想说的话。


    “之前有一次，她们把我堵在厕所里打的时候，我听到苗星说过一件事。”燕山雪搓着手，很紧张的样子，“她说，她哥之前杀过人都能压下来，要解决我一个孤儿很简单，用这个威胁我不许告诉别人，不许反抗。”


    说着，她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没过一会儿又补充道：“对了，我记得她还说过的是，别像那个女的一样不识时务，不然死了也是白死。”


    “女性死者？”女警再次确认。


    燕山雪重重点头，这些其实都是文若雪的记忆，只是那时的她还没有像燕山雪这样，把这个霸凌团伙搞得分崩离析，人人自顾不暇，因此，没有人会听她认真说话。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下，受到警方保护的人又多了一个。


    燕山雪不知道的是，袁潇潇的父亲其实已经被盯上有一段时间了，她和傅千钟其实是正好打瞌睡时送来了枕头。


    在家待的那段时间，燕山雪一直在思考关于5号和6号的结局。


    5号郝亮，6号苏灵，他们两个人对文若雪的伤害相对于之前的几个人，是比较小的，尤其是苏灵，她自己就是被袁潇潇盯上的人，因为家境贫寒，袁潇潇一直把她当做丫鬟使唤，苏灵胆小怯懦，并未对文若雪真正实施过伤害，更多时候，她都躲在最后面，害怕地旁观这一切。


    所以燕山雪思索再三，只撕了一次苏灵的作业本当做报复，毕竟她实在太普通太弱小，文若雪如果觉得不够解气，自己也有能力报复她。


    最后便只剩下了5号郝亮。


    比起袁潇潇和苗星的家世，郝亮只是普通家境，但他又和李望、吴善文不同，不管是心机还是恶毒都不如前者。


    但他又不像苏灵，完全被迫，他仍旧有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尽管他的目的不是欺负文若雪，而是要苗星的钱。


    他并不算穷，可惜，他有一个烂赌的爹，打跑了他妈妈，却没能让他成为苦难中开出的花。


    郝亮成为了他的父亲。


    或许这也称得上是一种延续，但更像一个可怕的诅咒。


    郝亮从来没有主动欺凌过其他人，但在沾染上赌博之后，为了钱，为了赌，他已经什么都做得出来了。


    等到保护解除，案件调查结束的时候，距离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只剩不到两个月了。


    期末考试，也是燕山雪给自己的最后期限。


    在新时代法律和执法者对黄赌毒的打击下，赌场并不好找，很多都隐藏在看似正规的棋牌室之下。


    所以燕山雪没有靠自己去找，而是直接蹲点、跟踪郝亮。


    有赌瘾的人，能忍住上学一周已经是极限，周末肯定会跑去赌。


    燕山雪在郝亮住的小区门口守株待兔，很快便蹲到了出门的郝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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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亮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家看起来有些老旧的棋牌室，燕山雪没有跟进去，而是在对面一家店外坐了下来，要了碗馄饨，然后编辑了短信报警。


    吃完一碗馄饨的时候，警方已经到场，燕山雪不想这么快被郝亮发现，便离开了现场，后续配合警方录口供时，也要求对她的身份保密。


    之后，燕山雪便开始了郝亮赌她报警的打击犯罪过程，一连端了三个赌博窝点之后，连办案的警察都已经和她熟悉了。


    终于，郝亮父亲也忍受不了一直去警局捞儿子，俩父子一合计，竟然直接找了几个赌友在家赌博。


    这可给了燕山雪一个大惊喜，直接举报聚众赌博。


    这回父子一起进去，警方便联系了常永安过来陪郝亮这个未成年人录口供，常永安以前只知道郝亮跟着孙宝莹几人霸凌同学，却只以为他是个小跟班，没有酿成大错，却没想到这竟然是赌徒。


    而在询问过程中，郝亮那认错、哭泣、悔改的老练表现，也让常永安心寒，尤其是在警方指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抓之后，常永安看向郝亮的目光中都写着“废了，这人已经废了”。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普通老师，没有义务去拯救一个已经发烂发臭的赌徒，对，在她的眼里，郝亮已经不是一个可以拯救的坏学生，而是一个不可救药的赌徒。


    离开警局后，常永安还是先将郝亮送回了家，她一晚上没有睡，终于决定向校方告知这件事，并且提出要将郝亮休学或劝退。


    大部分学校都不愿意惹上一身腥，为了避免以后惹出什么乱子，直接对郝亮做了退学处理。


    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周里，燕山雪请了假，每天都在中平街道的路边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周五晚上，一家夜宵烧烤摊里传来激烈的叫骂声和打斗声。


    周围的人群纷纷散开，燕山雪正好挤了进去，就看到桌子椅子倒了一地，还有许多没吃的烤串。


    “这也太浪费了。”燕山雪骂了一声，看向混乱中心。


    有四五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其中一个男人正拽着一个女人的长发在地上拖行，另一个女人想要上去帮忙，却被一脚踢开，在地上捂着肚子许久没有起身。


    燕山雪立刻抄起旁边桌上的酒瓶，大步上前，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瓶子砸在了那个拽着女人头发的男人头上。


    本来在围观的几个男人见状纷纷上前，想去拉燕山雪。


    燕山雪直接用那破碎的瓶身往离她最近的男人受伤扎去，顿时鲜血如注，她身后的男人缓过劲来，又想如法炮制，抬手去抓她的头发，燕山雪一个下蹲，抓起一把竹签往那人的腿上捅。


    顿时，男人的惨叫声盖过了女人的哭喊声。


    那身上衣服都被扯烂不少的女人抱着头从地上爬起来，也拿起一旁的酒瓶，再次砸到那男人的头上。


    这一回，男人直接晕了过去。


    燕山雪朝她一笑，那女人却眼神惊恐，跨步上前一把拉过燕山雪。


    后面传来破空声，幸好女人反应快，拉走了燕山雪，对方的酒瓶砸空了。


    燕山雪听到声音，没有回头，借着女人的力道，一个回旋踢，正好命中男人的面门。


    这时，刚刚那名被踢到的女人也终于缓过神，坐起身来，拿出手机报了警。


    燕山雪丢掉手里带血的竹签，拉住女人的手腕，又将另一只手里的碎酒瓶朝男人们扔过去。


    趁着他们闪躲之际，燕山雪大喝一声：“跑！”


    她边跑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救命啊秦警官，中平街道有人杀人了！就在夜宵一条街，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