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作品:《请反派不要自我攻略》 “找死!”
胡须大汉目眦欲裂,暴喝一声,抄起桌上滚烫的汤碗,朝着青衣男子狠狠砸去。
那青衣男子瞥一眼,便看穿了他动作,只是信手抬袖一挥,那整碗热汤一滴没撒,弹了回去。
江跃鲤瞪大了双眼。
那碗冒着腾腾热气的浓汤,转了个方向后,直奔笃山兰的脑壳而来!
滚烫的汤汁这次飞溅了出来,在阳光下泛着油光,眼看着,碗就要扣到笃山兰头上,汤汁也朝着江跃鲤门面招呼。
果然,吃瓜有风险,近距离吃瓜更是有大大的风险!
“卧槽?!”
电光火石间,江跃鲤也学着那青衣男子,抬手一挥。一道灵力屏障瞬间在面前展开,那碗热汤没有反弹出去,而是直接撞在透明屏障上,汤汁四溅,又在灵力作用下凝滞在半空。
笃山兰本来也是一急,准备动手阻挡,只恍惚了一下,便慢了江跃鲤一步。
她有些惊讶。
转念一想,能与天魔在一起,修为增进,也是理所当然。
她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个招式名为“卧曹”,虽有些不耐听,倒也还算朗朗上口。
那胡须大汉见状,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打不过。
“仙、仙人饶命!”
大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魔气侵蚀的手臂传来的剧痛,使得他面容扭曲,额头滚落豆大汗珠。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仙人开恩!求……”
青衣男子从容端坐在长凳上,面具下的目光淡漠,让跪着的大汉如坠冰窟。
“你到地下,”青衣男子轻声开口,如同在温声教导,“和阎王求饶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大汉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魔气如同一条巨蛇,将他死死缠绕,渗入,又从七窍中冒出。不过眨眼功夫,这个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壮汉,就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再无声息。
整个酒楼鸦雀无声。
这家酒楼在城中算不得什么高档去处,处于嘈杂市井内,但凡修为稍高些的修士,多是去清幽典雅之地,不愿屈尊来这种地方。
江跃鲤环顾四周,很快意识到,满堂食客中,似乎只有她修为高点,能够察觉到那股阴冷的魔气。其他人要么埋头吃饭,要么事不关己地瞥上两眼。
全然不知,那个看似病弱的青衣公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
在寻常人眼中,方才的一幕再简单不过。不过是个文弱公子用某种术法自卫,反杀了个寻衅滋事的莽汉。
修真界弱肉强食,这种私人恩怨,每日不知要上演多少回。只要不波及自己,大多不会多事去管。
青衣男子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银两与木桌相碰,发出沉闷声音。
江跃鲤抬眼,视线落在他身上。他站起身来,缓步经过她时,忽然转头,慢慢垂眸,看了过来。
两道视线不期然相撞。
江跃鲤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面具的眼睛黑黝黝的,深不见底,莫名给她一种奇异的感觉。
仿佛有一条无形的丝线,在冥冥中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可当她想要抓住这种感觉时,那微妙的联系又如同轻烟般,消散无踪。
像月老给他们牵了线,但线的质量太差,一挥就散。
这忽然冒出的诡异想法,让她打了个寒颤。
江跃鲤:妈耶,不会真的穿进是什么奇怪的文了吧。
她有些慌。
一阵碗筷碰撞的脆响,将江跃鲤的思绪拉回。
青衣男子早已不见人影,她看向笃山兰。一向红润的面色她,如今苍白如纸。整个人摇摇欲坠,双手死死扶着桌沿,不慎碰翻了面前的茶盏,褐色的茶汤顺着桌边滴落在地。
这又是怎么了?
江跃鲤霍然起身,伸手就要去扶。
笃山兰朝她摆出制止的手势,稳住了身形,沉默片刻,道:“这些日子,出了些事。”
看见她为难的表情,江跃鲤几乎一瞬间就猜到,她口中说的事,应该和她有关。
出门一趟,真是不容易啊。
“出了什么事?”她问。
邻桌几个商贾模样的客人,已经重新举箸。店小二战战兢兢地凑到倒地的大汉旁,探了探鼻息,随即习以为常地招呼杂役,将人搬下去。
待人走后,笃山兰表情有些扭曲,苦笑一声:“我们给门内供了一批药,出问题了。”
作为外门的医修,除了给外门弟子治疗外,还会炼制基础丹药出售,这是师门的生存方式。
笃山兰叹了口气,接着道:“因为这药的问题,内门有几个弟子耽误了治疗,重伤不起……他们身尊肉贵的,也不知为何忽然用起我们的药了。”
说是不知,可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摆明是做了局。
内门弟子一般不将外门弟子放在眼里,如今却大费周章设下这圈套,只能是冲着江跃鲤来的。
清汤大老爷啊。
她真的只是一只不堪重任的菜鸟啊!!
江跃鲤无力问道:“他们想要什么?”
“情报,”笃山兰揉了揉眉心,笑得有些疲倦,道:“如果我能从你这里得到有用的情报,便可以既往不咎。”
江跃鲤压低声音:“比如什么样的情报?”
笃山兰有些不忍,可师门还有七八个人的生命,等着她救,道:“天魔的身体状况。”
这是想趁他病要他命。
现下宗门缺乏准确的信息,无法判断情况,也就一直没能动手。
身体状况方面…恰好今天有思考过,她嘀咕道:“也不知那方面算不算。”
笃山兰:“那方面?!”
江跃鲤抬头:“哪方面?”
……
笃山兰陷入了沉思。
她抬眼打量江跃鲤。
江跃鲤今日穿着一袭水粉色罗裙,衣料瞧着极好,衬得肌肤莹润如玉。可并未梳髻,只高高束起了马尾,上面绑着一条飘带。
记忆中那个总是低着头、说话细声细气的怯懦丫头,如今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机灵和明艳。
但是,细看之下,少女发间不见半点珠翠,细腕上、耳垂上也空空如也,朴素得不像个侍奉天魔的女子,更像个清修的道姑。
江跃鲤的眼神,心中有些发慌,解释道:“你别误会……”
笃山兰点头,语气宽慰:“我知道,你别难过……”
江跃鲤:?
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又该难过什么??
接下来,是漫长的辩解,以及愈来愈深的误解,直到最后,江跃鲤干脆放弃了解释。
江跃鲤:累了,毁灭吧。
为了结束这个磨人话题,她决定起一个笃山兰更感兴趣的话题。
江跃鲤勾了勾手指,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味深长。
她刻意压低嗓音,带着几分神秘感:“师父,其实……我还掌握了一个更重要的情报。”
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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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果然被勾起了兴趣,连日高强度耗费灵力的虚弱也散了些,身子往前倾了倾:“什么情报?”
江跃鲤垂眸看着氤氲茶雾,故意拖长了语调:“这个……事关重大,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道,“不如让内门亲自来问我?”
-
两人吃完饭后,笃山兰又给她塞了一堆物资,然后用那破烂传送法器,送她回峰。
凌无咎阴晴不定,是个实打实的危险分子,她便不让便宜师傅相送了。
独自穿过法宝,同样的黑,同样的颠簸,白光再次出现,她的脚落到了实处。
视野渐渐清晰起来,暮色渐沉,山门牌坊的阴影,长长地映在地上。
牌坊下,还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眯起眼,那人站立的姿势,衣袍的褶皱,甚至低头的角度,都与离开时一般无二,仿佛时间在他身上定格了。
夕阳斜照,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他低垂的眉眼,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翳。
江跃鲤忽然想起,在那段童年回忆中,他似乎也一直这样,像束之高阁的傀儡娃娃,日复一日地过着无聊的日子,等着其他人将他领走。
“我们回去吧。”她走到他身边,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了安静。
凌无咎缓缓抬头,眼珠在夕照中泛着琉璃色,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在她脸上。
更像傀儡娃娃了。
“好。”
他的声音很好听,总算带了些活人感。
山道崎岖,暮色渐沉。
这是来到这里的第五日。
石阶上,两道影子肩并肩,时而分开,时而交叠。
对凌无咎而言,这样的沉默恰如其分。他本就是活在寂静里的人,像一潭深水,不起波澜。
可对江跃鲤来说,这安静简直令人窒息,特别是她心中有鬼的情况下。
她盯着他淡色的影子,喉头发紧,真的太过于安静了,她想要说些什么。
比如……
坦白交代,今天似乎不小心,让别人误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个误会,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已经涉及到尊严层面了。
夜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
她在想,若是不小心说错话,这魔头失控,会不会做出些耸人惊闻的事。
正想着,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凌无咎忽然停住,侧头看向她。
江跃鲤跟着停下,心虚抬眼,撞上了他眼睛。他目光幽深,眼眸黑得吓人。在他是这种视线下,她生出了一种被看穿的错觉,而她的思想,像是在撒丫子裸奔。
江跃鲤发誓,这位千年魔头现在是准备盘问她,答得不顺心的话,后果很严重。
显而易见,答案肯定是不合心意的,情况紧急,江跃鲤脚下发力,将自己一把撞进凌无咎怀中,牢牢圈住他的腰。
真是又细又结实,她忍住捏他肌肉的冲动,道:“半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她猜对了一半。
凌无咎很介意她独自外出,因为她回来后,总是带着让人不喜的气息。更不用说,她现在还一脸心虚的表情。
他已经很努力在忍耐了,实在无法继续忽视,唯一一个念头就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在他耳边求饶。无论她的回答如何,他都不打算放过她了。
可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怀中忽然撞进一个人,软绵绵的,很温暖,让他一下子恢复了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