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15

作品:《危险关系

    法国的五月八面来风,盛大影节开幕,紧锣密鼓的红毯走秀以及颁奖典礼,悬而未决,丝毫不能松懈。


    柳帘时刻盯着热门消息,甚至在期间谈了三起品牌合作。


    国内的内娱好处在于,虽内部会有碰撞,但对外是却出奇的团结。


    在影节尾声,几位制片人和导演共同联名,在南法餐厅邀请国内的艺人以及相关人员团聚。


    毕竟是个谈合作的好机会,明星不会错过,柳帘也是。


    宴会进至大半,柳帘喝了第二碗LePerla后,环顾四周,见到几位制片人不在,一时也没了兴趣,准备撤场。


    她跟助理说,让经纪人带好底下的明星后,起身,往洗手间走。


    经过庭院,温润的海风吹起她的头发。


    “柳帘。”


    听到有人喊,柳帘抬眼看去。


    陈述也在那里。


    林林总总几个男人,几位叫的上名字制片人和知名导演站在院内闲聊。


    不远处的顾之遇朝她说:“过来聊聊天。”


    柳帘微怔,暗想,因不久前打了林采森,开罪了林之遇,这事还没彻底翻篇,他怎么会叫住自己。


    可面上极其平静,她旋即笑着过去,跟他们先后握手,摸向口袋,带的男士香烟已经用尽。


    顾之遇制止道:“大老爷们都随身有,你用你的女士香烟去吧。”


    说着,他们几人笑了笑。


    柳帘垂着眼皮,点燃了香烟,站在法国的夜风里,竖着耳朵听他们闲聊。


    内容大部分是围绕娱乐圈投资市场,剧本筛选,哪家明星是谁,谁最近想捧的哪位明星。


    柳帘忍不住插嘴:“宋制片人,你看我们家演员行不行。”


    宋制片人拿着烟朝着她点点,对顾之遇说:“之遇说说,一小姑娘野心得多大,傍在大树下乘凉不带带我们,还得把光抢走。”


    顾之遇抽着烟,笑而不语。


    柳帘知道大家在恭维顾之遇,毕竟今年他投资的影片入围戛纳,吸睛无数,赚得盆满钵满,但话里的意思,她不明白。


    笑着打哈哈半天,柳帘没往深处想,在里头插科打诨半天,借机邀约了好几个编剧和制片人回过谈细节。


    等散人回宴席上时,顾之遇笑说:“柳帘,咱们就是一根稻草的蚂蚱,过往不咎才是。”


    柳帘云里雾里半天,不好开罪地握手致谢。


    走至楼梯后,听到有人在叫她。


    柳帘看过去,是陈述。


    她微微挑唇,对他点头,伸出手。


    陈述回握,没有特殊力道,松松垮垮的绅士手。


    柳帘微怔。


    陈述说道:“柳总,你现在是秦总那边的人,以后咱们合作,投资方面还得多靠你。”


    柳帘微微蹙眉:“秦总那边的人?”


    陈述笑她这时候还藏着掖着:“那天是秦五底下陈臣特助专门去送的应援车,你这时候还装,非得哪天咱们跟秦总坐同桌上才承认?”


    换平时,他们这些鬼精灵的人是不会主动邀约明星经纪公司负责人混在其中闲聊,今日能在里面搭线牵桥成功得益于是某人狐假虎威的帮助。


    她给了个含糊回答:“陈制片人开玩笑了,秦家我是一直认识,合作还得多靠您。”


    阳奉阴违对人来说普遍受用。


    陈述听得跟她笑了。


    等人走后,柳帘摸摸额头,一手的冷汗。


    -


    秦家的情况,她从秦沁和秦明澈嘴里得知甚多。


    庸碌的秦大,暴脾气的秦二,精明的秦三,野心的秦四,至于秦五,出名的温文尔雅,不理纷争。


    可就目前形势来看,秦五周边制片人有陈述,也策反了秦四的身边人,顾之遇。


    柳帘清晰认知到,秦沛文并不是众人口中的人畜无害。


    她摸不清秦沛文的脾性,毕竟没见过。


    但按照柳帘的原则,在秦老爷子没发讣告之前,她不会彻底站队,不做开国元勋,只做两端的首鼠。


    陈臣假借秦沛文名义送应援车虽解决了她的燃眉,但是长远利益来讲,不见得是好事。


    在这时,柳帘还不知道她身边朝夕的陈臣是秦沛文,现在只明白一个道理,要是秦沛文知道了,是否发火还不好说,搞的她像真站队在秦五这里,说不定秦二和秦四给她家艺人雪藏了也说不定。


    她不喜欢蠢人,但也不喜欢装聪明的人。


    挑战极限是趣味,但危险又是另外一回事。


    柳帘抬腕。


    国内应该是凌晨四点钟。


    她点开手机,找到W的微信,编辑过去:想跟你说件事。


    指尖还在屏幕上点击,与此同时,屏幕微微震动。


    紧接着黑屏上显示W通话。


    她屏息,点下接听键,试探询问:“你没睡?”


    那头声音略有惺忪:“没怎么睡沉。”


    柳帘沉默。


    他问:“你要说的什么事。”


    柳帘抿唇,最终道:“没什么……我看到次卧有个唱片机,就想买个唱片听听,你有喜欢的吗?”


    他笑了笑,很浅的低沉:“你倒是真不见外。”


    听到他的声音,不知怎的,让她又放松下来。


    柳帘也微微一笑,身体靠着椅背,指尖缠绕着头发:“你失眠了吗?”


    秦沛文说:“有点。”


    他语调谈兴不高,显然失眠几日。


    “等等。”柳帘想了想,把语音通话挂断。


    她看着对话框里没编辑完的文字,抬起指尖,最终删除掉,点开视频通话。


    那头因视频通话挂断一次。


    柳帘:快点接!


    再打过去,才接通。


    屏幕一片黑暗,窸窣的动静隐约看到胳膊的轮廓。


    柳帘:“不用开灯。”


    影子微顿。


    她道:“我陪你一会,说不定睡着了。”


    秦沛文才缓声问:“下午没事?”


    “没什么事,审批几份文件。”


    那头没说话。


    柳帘找了好几个角度,把自己调至色调最温和,显得人最漂亮的角度,肤色在光底下显得粉且透明。


    秦沛文低声一笑。


    两人没对话,让他自行体会她在他身侧陪着的状态。


    秦沛文狎昵:“你在身边不是总在动手动脚?”


    柳帘脸上有促狭。


    有轻松的调调。


    柳帘笑着翻着看文件,勾着条款。


    一边是法国午后迷蒙的阳光,一边是国内深沉的夜。


    很久都没出声,柳帘以为他睡着,起身去拿笔记本时,动作刻意放轻许多。


    屏幕里忽穿来幽深的语调:“突然有点懂你那天话里的意思。”


    “嗯?”


    “不要对我太好。”


    柳帘垂眸,最终道:“是吧。”


    -


    收尾工作后,团队放了两天假。


    柳帘没走远,只去了Meynadier里面随便逛了逛,买OskarSchuster的黑胶片以及秦沁喜欢的香水后,会旅馆休息了。


    次日下午,由法国直飞国内的航班历经11小时后落地上海。


    从出口出来后,柳帘一眼见到过来接机的秦沁。


    “多麻烦,非要跑到上海,你在芰荷等等我也行。”柳帘推着行李车,一手受不了的接过她手里的鲜花。


    另端还是自家艺人的粉丝接机,她身材高挑纤细,包的严实,不清楚的以为也是位明星。


    秦沁笑嘻嘻地接过她手里的包,抱住她:“好了,我在芰荷玩快无聊死了,老婆我是你的唯粉,不要啰嗦了。”


    两人从机场出来,秦沁开出自己的红色轿跑,把驾驶位向前移动,才勉强把她的行李塞在后面车座。


    柳帘道:“这就是有钱的烦恼吗?”


    秦沁嘿嘿一笑,启动车子,“本来想开哪辆SUV,但是在上海玩实在停车不方便。”


    根本来不及倒时差,剩下的时间全程陪着秦沁shopping。


    “这件好看吗?”


    柳帘抬眼,眼前摆弄着一个粉色的内裤。她忍不住说:“多大了,穿点蕾丝的吧。”


    秦沁反问她:“人家还小,买一个吧。”


    柳帘无语地点头:“买买买。”


    结账时,柳帘正吃着冰激凌,余光里,看到收银员在看着她们两个,很意犹未尽的表情。


    等秦沁走过来,柳帘道:“人家差点以为我们拉拉了。”


    秦沁理直气壮抱住她:“那我叫你老婆,你答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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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帘说:“换个称呼。”


    “什么?”


    “叫妈。”


    “……”


    秦沁挠她,柳帘只好求饶。


    小姑娘向来鬼灵精怪,并不缺朋友。但是周围都有一个笑谈,秦沁周围流水的朋友,铁打的柳帘。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柳帘把秦沁的需求照顾很明白。


    就像最初秦沁幼年丧母,神志处于抑郁状态,时不时想去死,十六岁的柳帘说的话让她记住很久。


    柳帘说:“从经济学上来说,近两年,都不是自杀的好时候,就业率持续走低,发达国家生育率大幅度降低,你要是死了,现在投胎,不一定会有这样条件的家庭。”


    秦沁惊呆了,很难想象眼前人竟然跟她同岁。


    而柳帘却很清楚秦沁:她极其需要一位成熟女性扮演母亲的角色,不需要做她最好的朋友,甚至可以对她严厉,照顾她的起居,做她的妈妈。


    柳帘从结实秦沁时,就很清楚自身定义,就好比第一次在向叔叔家里见到秦沁在阁楼抽烟一样,她上去就把烟给灭了,等秦沁再点烟时,柳帘夺过她手里的烟,吸了一口,清冷地道:“装什么。”


    一时间朋友和母亲关系交融达到顶峰。


    她会关注秦沁的健康,陪她出去玩,甚至给她做饭,就因为秦沁,她才得以进入娱乐圈顺风顺水,赚了很多钱,再也不用主动提着扫把去阁楼里打扫。


    等价利益交换,自小精打细算到像一个商人。


    后来两人的关系果然是秦沁依赖于柳帘,生怕自己不听话,柳帘不要自己了。


    她很会拿捏人的弱点,有股从骨子里散发的冷漠,只有利益才能打动她。


    临近傍晚,两人到酒店登记入住。


    到房间后,把行李放地面,柳帘在翻找给她买的香水,秦沁坐在床上,把包里的喜帖给她。


    柳帘诧异的接过,问:“谁的婚礼?”


    “我六哥的啊。”


    秦明澈的婚礼。


    原定在五月份,柳帘正好出席戛纳,以为秦明澈时跟她彻底交恶了,所以没给喜帖。


    原来延期了。


    “他可能过几天再过去一趟跟你说说,说让我转交显得不尊重人。”秦沁蹲下来取过香水,把透明密封袋撕开,道,“比起他结婚找你参加宴席,转交喜帖算什么,这人真无语。”


    柳帘笑道:“这有什么,工作上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秦沁撇嘴,拿过柳帘的手,对着她的腕喷了一些,低头去嗅。


    柳帘跟她闲聊:“婚礼怎么延期了。”


    秦沁闻后一笑,才说:“啊,我忘了跟你说,方梨小产了。”


    柳帘抬眼,沉静问:“什么?怎么小产了。”


    “出车祸了。”秦沁道,神秘凑过来,“说也奇怪,路上本来什么人也没有,突然冒出一个中年人,方梨为了躲开,车子撞到护栏上,意外来的太突然了。”


    可能根本不是意外。


    柳帘问:“什么时候的事?”


    秦沁想了想说:“就在我告诉你这件事不久。”


    柳帘整颗心提起了。


    险而有险。


    论时间就是她告诉陈臣不久后,怎么怎么巧呢?


    她感觉迟早要载在近期这位让她着迷的男人身上。


    柳帘缓缓起身,坐在窗前的藤椅上,拿起喜帖,看了看。


    秦沁在看她的行李箱,看到一个胶片,包装精美,拿起来道:“这东西很贵吧?”


    贵?


    柳帘掀起眼皮,静静道:“小玩意,不值钱。”


    -


    已接近十点。


    秦沛文从医院出来。


    秦老爷子康复看样子无望,语言功能没有丧失,但是右半部分身体毫无反应。


    但是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助理的车开过来,秦沛文拉开车门,一阵春天的夜风迎面袭来。


    粉色的花瓣顺着街道飞旋至他的裤腿。


    这让他想起某个春天的夜晚。


    女人疏懒地靠在花树下,闭着眼睛,肤色粉嫩,唇色勾人。


    秦沛文浅淡地勾唇。


    手机震动。


    他垂眼,解锁打开。


    【我爱吃榴莲】:不好意思,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