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作品:《小寡妇京城寻夫记》 那件红色长袍真好看。
在日光的照耀下还闪着金丝银线的光茫,祥云纹若隐若现,玉带缠蜂腰,金冠熠熠生辉。
怪不得昨夜陆誉话少的可怜,只是一味地在亲吻,大抵是有一分愧疚吧。
云挽坐在抄手游廊,恍惚地看着大门的方向,不停地流着眼泪。
陆誉同她成亲的时候,都没有穿成这样。
那会,他才从鬼门关走出来,拖着病体牵着她的手去县衙备案亲事。
她以为只是为了从叔叔手中夺过老宅的假成亲的权宜之计,却没想到,当两人在县城落脚之后,陆誉郑重地跪在她爹娘的坟前,给她盖上了一张绣着龙凤呈祥的喜帕。
没有嫁衣,没有司礼官。
以天为聘,以地为媒,在父母的坟墓前结亲。
晚上回到县城后,也只是简单在酒楼吃了一顿羊肉锅子庆祝。
那时候,他们所有的钱都投在了书坊,虽然贫穷,但两颗心却是滚烫炙热的。
如今,她的夫君却穿上了一身华丽衣袍,去求娶别的姑娘,向别人的父母表示求娶的诚意。
云挽不敢再想了,她的心脏已然如钝刀割肉般,整个胸腔已然痛到抽搐,生气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她快要疯了。
整整一天,云挽神情恍惚,手中的茶盏也不小心摔碎。
夜深了,陆誉身着一袭深蓝色长袍带着淡淡酒气推门而进,却在看到云挽端坐在圆桌前,他愣了一下。
他垂眸掩饰眼底的情绪,仿若往常一般问道:“怎么还没有睡?”
云挽似是怔在原地没有说话,脸上的泪痕却彻底讲述了她今日的悲伤。
陆誉坐在她的面前没有说话,手指却紧攥着。
直至烛火瞬间熄灭,屋内化为了沉寂,所有的情感在此刻瞬间释放。
陆誉俯身向前轻啄着云挽的唇角,正欲说些什么。
云挽瞬间站起身来,用尽浑身的力气把陆誉狠狠推远,她声音颤抖着说道:“我还没有恭喜世子喜获良缘。”
说罢,她垂眸恭敬地行礼,久久都没有起身。
陆誉手指微颤,抿着唇角说道:“挽挽,她不会影响到你,她会有自己的主院,你仍然住在兰庭轩,我们照旧过我们的日子。”
“挽挽,你听我说,自从我爹爹去世后,宣平侯府在京城的影响力一落千丈,溧阳老家的族亲们也全靠京城主家支撑着...”
陆誉顿了顿,“我从十岁的时候,身上就压着整个宣平侯府责任...我不能任性,同安国公府的亲事也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
“若是.....”
“若是我一无所有,我愿意带着你离开这里...但这根本不可能...”
陆誉点亮了琉璃盏,昏黄的烛光瞬间点亮了整间屋子。
他看着云挽瘦弱的身躯在地上微微颤抖,心口猛然一窒,伸手欲搀扶她起身,却看到了云挽的脸颊上已然布满了泪水。
他宽厚的大手擦拭着云挽脸颊上的泪水,“不哭”。
“婚事结束之后,就把挽挽抬成侧夫人可好?”
云挽紧咬着唇齿流着眼泪没有说话,双眸已然布满了红血丝,她推开陆誉的手掌,“我不要。”
陆誉以为云挽在闹脾气,“成为侧夫人后...小宝上学堂也能有个着落,乖,听话。”
云挽不想说话了,她的一颗心已经粉碎扎得心口刺痛,她成为他的妾室,居然还是一种恩赐。
陆誉今天说的所有话都只有一个目的。
让她接受,他会是别人的丈夫。
以后他还会让她接受,他会是别人孩子的父亲。
要让她亲眼看着失忆的夫君去娶别的女人,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残忍的事情了。
当所有相爱的记忆只剩下她一个人知晓时,他们相处的点滴都将成为剐向她心脏的一把刀,在未来的岁月中割着她的血肉。
也许陆誉还会再次想起过往,也许是五十年后,也许是在黄泉碧落忘川河边,也许下辈子都不可能想起。
想到这里,云挽的眼中满是绝望,唇瓣也变得苍白,一双眼眸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此时的敦伦欢鱼,已然成为了刺向她的一把匕首,彻底剐出她的五脏六腑,身体也逐渐变为了躯壳。
从那夜之后。
云挽心中的天空总是下着阴湿冰冷的雨,她的身体仿若穿着一件湿漉漉的衣裳,又冷又湿又难以脱下,还时不时惹得她浑身颤抖。
突然,一道恶声恶气的尖锐声音在云挽的耳边响起。
“云姑娘,夫人唤你过去。”
云挽怔了一下,缓缓回头,看着杏花的脸颊,她垂眸轻声道:“好,我这就过去。”
“你快点,别让主子等着急了!”
杏花疾言厉色地催促着,云挽的脸上却怔怔呆呆的。
正厅中,
侍女们端着各色菜肴鱼贯而入,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规矩地摆在圆桌上。
侯夫人温柔说道:“昨天就听娉婷今日要来,我便唤了厨子做了些你爱吃的吃食,大抵没有国公府做得好,还请你不要介意。”
李娉婷笑着挥了挥手,身旁的侍女端着一个托盘缓缓走上前来,上面摆放着一个锦盒。
当锦盒打开,里面赫然摆放着一本古朴的经书。
“听闻夫人喜佛法,我专程让人从外祖江南的书院中请了过来,送给夫人。”
“太客气了,劳烦你还记挂着我。”
两人不愧都是名门出身的贵女,虚与委蛇也说了许久,仿若下一秒就要亲如母女般。
陆誉不耐烦地转动扳指,沉声道:“母亲可以用膳了,免得凉了。”
侯夫人抬头看着门口还没有人出现,笑着说道:“再等等。”
陆誉眉头紧缩,心中不解,却也应了下来。
“夫人,她来了。”
李姑姑轻声在侯夫人耳边耳语道。
侯夫人冲着李娉婷浅笑着说道:“今日专程唤了世子身旁的侍女前来伺候,让她也熟悉一下未来的世子妃。”
侯夫人话毕,门口响起一道怯生生的声音。
云挽低头敛眸,僵硬地行礼,小声说道:“...奴婢...见过夫人,见过世子。”
她身子微微颤抖,手指却紧攥着锦帕。
“还不快见过未来的世子妃,莫要失了礼数。”
侯夫人的声音冷漠中夹杂着如冰般的严厉,云挽头皮发麻,后背仿若被冰凌穿透脊背。
她微微抬眸,只敢用余光看向坐在陆誉身旁的李娉婷。
双腿仿若被灌了泥土一般,连跪下行礼都变得分外艰难,心口窒息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怎么连规矩都要教吗?”
云挽突然被人强行按在地上,她颤抖着身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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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俯身行礼,喉咙深处艰难说道:“见过...见过世子妃。”
一瞬间,云挽的泪珠瞬间滚落在地,她满腔的委屈瞬间溢出了心头。
好疼。
膝盖好疼,心口也好疼。
她不想看到陆誉和别的女子恩爱,也不想成为这里最低贱的存在。
李娉婷看着陆誉眼眸微闪,手指不停转动着扳指,赶忙故作温柔说道:“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云挽以为这就结束了,却没有想到这竟是开始。
“布菜吧,今日午膳由你伺候着。”侯夫人淡淡说道。
陆誉冷冷地声音打断了侯夫人的吩咐:“不必了,让她回去吧。”
“云挽,你愿意伺候世子妃吗?”
侯夫人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严厉,云挽还能说什么,她只得含着泪水点头。
陆誉眼眸却紧紧盯着云挽,但云挽却连半分眸光都看向他。
云挽握起一双乌木银筷,她睁着湿漉漉的双眸,无助地环视了一圈,见周围侍女竟无人助她,她只得开始了布菜。
她细嫩的双手握着滚烫的砂锅,端着滚烫的茶水,甚至侯夫人身旁的姑姑们还刻意让她做些艰难的事情。
云挽就像陀螺不停地转着,一双眸子却愈发通红,但眼神却愈发空洞,整个人麻木地在忙着干着,甚至于不小心洒了茶盏中滚烫的茶水后,眼泪都没有滴落。
陆誉就这么看着她,连半分护着她的话都没有再次说出。
直至云挽怔怔地回到厢房中。
圆圆惊呼着给她包扎手指,冰凉地药膏涂抹在滚烫的手背上,她的泪水仿若冲毁堤坝的洪水,无声的泪水滚满了整张粉嫩的脸颊。
小宝见到云挽回来,撑着身子无邪地笑着就要伸手:“凉...抱....”
云挽的双臂已然撑不起孩子的重量,她只得用被裹着绷带的手指触碰他的脸颊,张开双臂,扯出一抹笑容:“来娘怀里。”
入夜,陆誉再次推开了云挽的房门,看着圆桌上只剩一盏昏黄的烛火。
他缓缓掀开帷帐,却看到了云挽红肿的眼眸正直勾勾地望着她。
陆誉喉结滚了滚,嗓音低沉沙哑,质问道:“挽挽,为什么不能求求我,对我说些软话,为什么要一直受苦?”
云挽笑着悲悯,眼泪却顺着脸颊一直滑落:“这不是世子想要的吗?”
“我既保住了世子在世子妃面前的体面,也没有宠妻灭妾的苗头。”
“世子依旧是高不可攀的世子,而我只是西北云县的一个小小的村妇。”
云挽不傻,今日俨然就是侯夫人在给李娉婷立威,身为筏子的她,除了顺从,又能怎么办呢?
说着说着,云挽望向陆誉的眼眸中,夹杂着一抹痛彻心扉的哀伤和追忆。
陆誉脸色瞬间阴沉,他紧攥着云挽手腕,“挽挽,你在惩罚我,让我知晓护着你是不可能的事情吗?”
云挽伸出另一只手被包扎地手指,眷恋地摸着陆誉的脸颊,一句话都没有说。
陆誉克制着心头的怒意,声音沙哑道:“挽挽,你究竟在透过我看谁?又在念着你那早死的前夫吗?我不值得你动一份情吗?”
云挽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着,绝望双眸流着眼泪。
“是,你根本不值得。”
“至始至终,你都比不上他,我就是爱他,就是念他,就是心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