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今坐到容睿车上大口喝水，喝完将水瓶递给容睿，对方拧上盖子，又抽出纸巾给她。


    手下的人把屋内几人都按住报了警，直到他们被带走，卓今还是一言不发，只惨白着一张脸，显然被吓坏了。


    “你住酒店吗？”


    “不。”容睿解释，“我在这有房产。”


    卓今抖着声线问道：“那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容睿垂头看了卓今几秒，像是在思考这事的可行性。


    “我不会乱动你的东西的，我保证。”


    容睿没直接答应，他拿出一支烟想点燃，又顾及卓今在，索性作罢。


    “我可以陪你去酒店住。”


    ？


    容睿像是下定多大决心才说出这话，可下一秒却又觉察出不对劲，“我的意思是，我在你旁边开间房。”


    “你怎么知道我住酒店？”


    小姑娘本来就害怕，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仰头望着自己的时候，容睿有那么一秒钟的失神。


    “你跟踪我？”


    这样的字眼让容睿恢复了理智，他不在乎自己被冠上什么跟踪狂的名号，只是担心小姑娘害怕。


    “抱歉，因为不小心听了你在飞机上的……梦话，我觉得你应该是不想和我同行，但是我又答应了卓未照顾你，索性就让车一直跟着你。”


    “什么梦话？”卓今蹙眉，“我说梦话了？我睡觉说梦话？”


    “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和别人睡过！”


    脱口而出的话让卓今恨不得钻进地洞里，她慌乱想解释，却又觉得算了，说多错多，免得在他面前露出马脚。


    随着两人的不言一语，车内气氛逐渐冷却下来。


    半晌，卓今才问道：“我……我说什么梦话了？”


    容睿手指把玩着刚才没点燃的那支烟，回想起来倒是笑了一声，“你说……你长大了，不需要人照顾，又说你很讨厌被一个陌生人跟着，你说英国是你的地盘，每条街路你闭着眼都能走到……”


    “别说了……”


    卓今尴尬到要钻进地里去了，这都是她一直准备的想甩掉容睿话术。


    PlanA、planB、planC……


    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所以你不想让我跟着是因为这间公寓？”


    容睿的问题让卓今随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那个她住了几年的，温馨的公寓此刻关了灯。


    “我可以收留你一晚，但前提是你得跟我说实话。”


    “关于这间公寓？”


    “不，全部。”


    卓今不懂，“比如说？”


    容睿拿出电话，界面是卓今的微信主页，“比如说微信名，为什么改成了最近天气阴？”


    -


    容睿在英国的房子是一幢超1000平的豪华大宅，有花园，有车库。


    房子总共有两层，推门而入的客厅就比卓今公寓大了几倍。圆形的中庭设计很是壮观，房子虽然没有多少家具，但是装修设计非常现代化。


    她想到坎特把公寓糟蹋成那个样子还找了十几个人开party，这里起码能容纳几十人。


    华裔佣人倒了杯水给卓今，又在容睿的吩咐下去收拾客房。


    客厅便仅剩下他们两人。


    容睿没追问她，而是坐在她对面，手臂搭在沙发上，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


    他在等，等卓今自己开口。


    此时此刻，卓今想的不是怎么和容睿解释这些事，而是在懊悔，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要来他家里借宿的话。


    那时卓今是后怕，坎特那一群人让她感受到了在异国他乡的无助。她急于找到一个熟悉的人倚靠，想到容睿，也见到了容睿，自然不敢让自己再孤身一人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可现在，她却觉得容睿比坎特那群人还要恐怖，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他拥有了主宰自己的机会。


    “后悔了？”


    被容睿看穿，卓今偏过头，手指纠缠在一起。


    “不是，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


    容睿收回手，拿出电话，指尖在屏幕上敲击着，随即放到茶几上，推到卓今面前。


    “看看。”


    卓今拿起电话，上面是警方出具的调查结果，明确写着梁冬遭受的暴力行为是因为他和女朋友的感情纠纷。


    “女朋友？”卓今有些意外，还记得那天在夜店，多少人明里暗里的说梁冬是单身多年。


    “因为你回来，梁冬单方面和女朋友分手，他那个女朋友早早进入社会，背景很复杂，听说他有意和你在一起，不敢找你麻烦，便找人收拾了他。”


    容睿的解释让卓今先是感慨梁冬人品真是烂透了，等再反应过来，才明白这番解释的重点是让她意识到自己误会容睿了。


    “所以你的微信名，从晴改成阴是因为这个吗？”


    容睿分明从卓今手里拿走了电话，可卓今却觉得自己被电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传递到四肢。


    “因为梁冬的事闹大了让你觉得不舒服了？还是认为这事是我闹大的才不舒服？”


    容睿不确定卓今什么时候改的微信名，反正在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误会想找她解释的时候就看到了。他这人做事向来不考虑其他人，即便是孟堃他们提起，他也不过淡淡的一句“不是他。”


    可在那之后，他却翻出卓今微信，想把这三个字发过去，却又在看到她的微信昵称时作罢。


    卓今低下了头，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很是惹人怜爱。


    “不是我。”容睿不等卓今答案，直接开口，“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我做不到的事不会答应你。”


    容睿的话扫清了卓今近几日的委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在这异国他乡生活下去也很好。


    因为容睿让她很有安全感。


    只是听完容睿的解释，是不是也该她解释公寓的事了。


    “那间公寓，我……”


    “时间不早了，先去睡吧。”


    容睿打断了卓今的话，更是让卓今摸不到头脑。


    “你不是想知道？”


    “我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兴趣，但是如果你愿意说，除外。”


    ……


    卓今想到卓未和孟堃对容睿的评价，他们说他很危险。


    卓今以为他的危险是指因为身高体型而赋予的暴力指数，直到躺在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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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上，她才明白容睿的危险是无形且不可控的，当你意识到的时候，便已经处于下风。


    他是天生的狩猎着，当确定了猎物后会用办法让猎物心甘情愿跟他亲近，在他面前卸下防备。在这个时刻他又抛出自己的意图，聪明的猎物会意识到这是个陷阱，等再想回头的时候却发现后路被他堵死，只能一步步向前，即便是心不甘情不愿，也要达到他的目的。


    卓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个猎物，但是知道自己已经掉进了容睿的陷阱。


    他让她感受到十足的安全感，让她心甘情愿地跟他回家，他分明想知道公寓的事，却又撇清自己窥探隐私的嫌疑，要她站在一个主动倾诉的角度，而他是最好的倾听者。


    卓今拿出电话，把微信名又改了。


    “最近天气阴转多云。”


    她开心了一点，但好像也没开心太多。


    -


    卓今睡醒已是第二天午后，她穿着拖鞋下楼，只有昨晚的那个佣人在。


    简单的西式餐点置于面前，卓今正吃着，门铃声响起，等再抬眼，一位身穿黑色风衣，卷曲长发披肩而落的华裔姑娘站到卓今面前。


    “是卓今吗？我叫贝拉，是容睿让我过来照顾你的。”


    肉眼可见，贝拉有超过170以上的身高，是标准的前凸后翘，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眼，怎么看都称得上尤物。


    反观卓今，穿着松散的家居服，因为睡眠不足眼底泛着乌青不说，嘴角还有面包渣。那双眼虽如黑曜石一般闪亮，但因为含着贝拉带给她的视觉冲击，引得表情一时尴尬。


    “真是个可爱的小妹妹。”


    贝拉被她逗笑，上前摸摸她的头。


    “容睿让我转告你，如果睡醒了记得联系他。”


    卓今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拿过电话就要给容睿发微信。贝拉坐到卓今面前，边拿出电脑工作，边说道：“不用这么着急，你不是他的员工，不用把他的话当成圣旨。”


    卓今移开视线，点进和容睿的对话框，自上次添加过好友后，两人还没说过话。


    最近天气阴转多云：【容总我醒啦，贝拉让我跟您联系一下。】


    RR：【先给你哥打个电话，跟他说你房子漏水，这几天先住我这，再让贝拉陪你去酒店退房。】


    容睿安排好了她今天要做的事，可卓今却有些迟疑。


    昨晚她是害怕了，可今天再醒来，还要继续在这住下去吗？


    最近天气阴转多云：【不用了容总，我去酒店住就好。】


    RR：【你房子的问题解决了？过几天你哥飞过来你怎么解释？】


    最近天气阴转多云，【那我在这住就能解决了吗？】


    RR：【能。】


    卓今指尖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下，一时怔神。


    和昨晚见到容睿时的感觉一样，隔着屏幕，仅一个字，就让卓今有种心里踏实的感觉。


    她想到容睿承诺她的那句，“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我做不到的事不会答应你。”


    卓今相信容睿，于是回了个“OK”的表情包，随即给卓未打去了视频电话。


    彼时的卓未还在饭局上，电话接听，里面尽是乱哄哄的声音……